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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四公子

    “平康坊起了大火,人潮之中,我把伞给挤掉了。”程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余先生,抱歉。”

    “莫说这样外道的话,快坐下烤烤火”余溪看了一眼火炉,有些尴尬,“我方才不小心把这炉子弄灭了,也不知该怎么生火。”

    “我也不曾生过火,许是将火折子扔进炉子里烧”程锦两辈子没做过这样的事儿,眼中的茫然之色,不比余溪的少。

    “要不,试试”余溪也是被这炉子折腾到没有脾气了,只要能点着这炉子,怎么做都行。

    两人折腾了半天,总算把炉子点着了,但一屋子都是烟,呛得两人直咳嗽。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余溪一边开了窗子通风,一边捂着嘴咳道。

    外头的雨正大,她这一开窗,外头的雨一下子泼到了屋子里,若不是程锦挡在那炉子前,炉子怕是又要被浇熄了。

    余溪连忙关上窗子,拂了拂身上的雨水,讪讪道,“不如先开一条缝,让烟慢慢散”

    程锦笑出声来,余溪学问虽好,却着实是个生活白痴。

    余溪也跟着笑,“小时候家里有丫鬟婆子帮忙服侍,后来去鸿山书院,事事都有师兄帮衬,没想到到了京城,有了俸禄,却因为京城的物价太高,请不起丫鬟婆子,迫不得已得事事躬亲,倒是让你笑话了。”

    程锦换上余溪递给她的干净衣裳,同她坐在炉边烤火,“余先生,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你可都识得么”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何不识得”余溪给她倒了杯热茶,“可是有什么不妥”

    “有一户门板漆着黑漆,门口搁了个大水缸的人家,住的是什么人”

    “是一对来京城行商的夫妻,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在平康坊卖些杂物,女人只有十六七岁,平日深居简出,见人也不多说话,我平日同他们来往不多。”余溪性子温柔和气,连她都这么说,可见那户人家的人缘并不好。

    程锦将方才所见说与她听,余溪立刻眉头大皱,“莫非那妇人是个拐子,趁着平康坊大火偷了婴孩,要将他卖与姚家夫妇他们俩听说也成婚几年了,倒是一直不曾生育,说不定”

    程锦喝着热茶,总觉得此事怕是还不止买卖婴孩这么简单。

    “是了,这些日子夜里我常听见婴孩的哭声,哭声不大,只有一两声便停了,我还当是猫儿叫春,如今细细想来,怕是确有不妥,那户人家说不定是以行商做掩护,专做拐卖婴孩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余溪细细回想,越想便越可疑。

    “这儿来往的人多么”

    “这条巷子住着十几户人家,来往的就是十几家人,平时是挺热闹的,但是生人却算不得多。姚家若真做了买卖婴孩的买卖,照理说该常有生人出入,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们家有生人出入,更不曾见过婴孩”

    这越往细处推敲,就越觉得古怪。

    “余先生,我想去那户人家看看。”程锦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余溪点点头,“如今报告官府怕已是来不及了,反倒可能打草惊蛇,让那拐子逃了,我同你一块儿去那人家里瞧瞧。”

    她半点儿也不纠结,立刻回到内室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揣上了匕首,“走吧”

    程锦有些惊愕,瞧余溪那温柔娇弱的模样,她还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她,没想到她倒是干脆利落,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怕是平时没少做这种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可会武这院墙不高,你能翻过去么”余溪听说程锦自幼力大无穷,家中请了武教习,但不确定她的武艺究竟如何。

    “能,你敲门引开他们,我趁机翻进他们家查看”

    余溪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撑了把伞,毫不犹豫地步入雨中。

    如今已经过了子时,家家户户都灭了烛火,巷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哗哗”的雨声。

    余溪在门口叩了好一会儿门,那门方不情不愿地开了。

    姚家的小媳妇儿木着脸,那如死鱼一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在这样凄冷的深夜,让她蓦地出了一身冷汗,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

    “有什么事”小媳妇儿动了动唇,不带一丝人味儿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倒像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的。

    余溪不由自主地看了她的肚腹一眼,强行捺下惊诧,甚至恐惧的心思,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姚家娘子,我家火折子用完了,能不能借个给我。”

    小媳妇儿突然翻了个诡异的白眼,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进来拿罢。”

    余溪的心底直冒寒气,事到如今,她哪里还看不出姚家的古怪不止是买卖婴儿那么简单,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藏着这么一处奇怪的地方。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只犹豫了不到一息,便踏入了姚家的门。

    她刚踏进门内,门板便“吱呀”一声关上了,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幻术
    余溪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楚楚可怜地问了一句,“姚家娘子,你在哪儿啊你这屋子怎么不点灯”

    回答她的是全然的寂静,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越来越浓烈,浓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程锦”余溪心中狂跳,立刻退了两步,却没有沿着来时的路触到门板,瞬间明白自己是入了阵。

    夫子擅长奇门遁甲,身为他的得意门生,余溪自然也不会惧怕普通阵法,很快定下神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踩着步子在阵中细细探查起来。

    一阵破空声从她的后方袭来,余溪反应极快,像左边偏了偏头,一道银色的光险些削去了她的鬓发,这是一把磨得很利的菜刀。

    虽一击不中,那菜刀却越挫越勇,夹着“呼呼”的风声一下一下地向她劈来。

    余溪抿着唇,一路躲闪后退着,却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阵中一片漆黑,她只能通过菜刀劈砍过来的方向辨别着来人的招式,好在这阵法瞧着很是普通,要不了多久就能破阵。

    那菜刀劈砍得毫无章法,那人怕是根本不会武,只凭着一股悍勇,不要命地往前乱劈乱砍。

    她心里有了计较,突然擦亮了怀中的火折子,朝那菜刀劈砍来的方向扔去。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那亮光已足以照亮来人的模样,不出她所料,正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姚家娘子。

    姚家娘子脸色白得不像人,披散着一头黑发,翻着白眼,看上去像足了话本子里的恶鬼,但她似乎极怕那亮光,望着火折子瑟缩了一下,劈砍的速度有所阻滞。

    余溪瞅准了这个机会,挥着手中的匕首,反手一劈,并未用上多少气力,便将那姚家娘子的菜刀挑落在地,同时她飞快往后一跃。

    场景变换,总算是出了这简陋的阵,窗外的雷鸣电闪映出了这间小屋子里的摆设,屋内的案板上放着一大块白肉,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地上竟随意搁着白骨,看上去十分小巧,似乎是婴孩的骸骨。

    余溪大骇,立刻抢上前去,那姚家娘子却捡起地上的菜刀,挡在她前方,继续朝她没头没脑地劈砍,她心中发急,也顾不得和她周旋,匕首寒光闪过,直冲姚家娘子胸前而去。

    “噗嗤”一声轻响,只见那姚家娘子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挂在匕首尖。

    “啊!”那姚家娘子突然不翻白眼了,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凄楚地看着余溪,哀怨地流下泪水,“余大人,你为何杀我”

    余溪怔住了,这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却不见什么血肉白骨,就只是一间摆设陈陋的小屋,与平日的姚家并无区别。

    那姚家娘子蜷在地上,胸口破了个大洞,正朝外汩汩流着鲜血,渐渐没了声息。

    她竟杀了人么

    余溪虽在鸿山上学了阵法、武艺,却是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她抖着唇,看着匕首尖处那无法忽视的鲜红,再看看自己手里沾染着还有些温热的鲜血,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恍惚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就你这三脚猫的幻术也拿出来丢人现眼”程锦那脆甜的声音自阁楼上传来,只听得一声巨响,楼板坍塌,一个物事从阁楼上滚落下来,将余溪瞬间惊醒。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物事竟是个人,还是这家的男主人姚大郎。

    “既然你们俩要来坏我的大事,那便留下来不要走了罢。”那姚大郎从地面一跃而起,原本已经没了声息的姚家娘子也站到了他的身边,眼神阴鸷地看着从阁楼上跃下的程锦。

    “这伙人是江湖骗子,平日用幻术骗钱,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三脚猫的阵法,在我们面前卖弄。”程锦冷笑道,“你们把那妇人和婴孩藏在哪儿了”

    “你们不是很了不起么不妨猜一猜”那姚大郎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他方才中了程锦一脚,已是强弩之末,但还在勉力支撑。

    “谁耐烦猜,不打服你就不说是吧”程锦正在兴头上,一手执了短剑,一手握拳,上去就是一通猛揍。

    姚大郎夫妇擅长幻术,武艺却是十足的三脚猫,哪里是力大如牛的程锦的对手,余溪本想上前帮忙,但看到程锦那威风凛凛的模样,竟有些同情起姚大郎了,程锦生得美貌稚气,揍起人却这般凶残。

    姚家娘子被揍得倒在地上呜咽,姚大郎更是如死狗一般被拖到她们跟前,程锦的短剑抵着他的喉咙,“人呢人到底在哪里”

    姚大郎“呵呵”冷笑,就是避而不答,“余大人是鸿山门人,想来早已看破我们的来历,当初是我们对你们不住,今日落在你们手中,我无话可说,给个痛快吧。”

    余溪和程锦对视一眼,听姚大郎这话,鸿山与他们似乎还有什么恩怨。

    “你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何人”程锦手中的短剑在他的喉边划出了血丝,双眼紧紧盯着姚大郎。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照亮了昏暗的室内,也照清了那姚大郎脸上阴狠得意的表情。

    “不好!他在拖延时间!”程锦毫不犹豫地上前挥剑挑落那姚大郎的手筋脚筋,姚大郎却神色坦然,一副束手受死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着得逞的笑容。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诡异的梵唱声,伴随着梵唱还有丝丝缕缕的黑雾,当那黑雾触及姚大郎夫妇的时候,他们竟似融化了一般融进了那黑雾之中,他们面目狰狞,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嘴上却不曾哀嚎,而是咬牙用着坚定的眼神不住地告叫着,“神王降世,神王降世”

    “又是幻术”余溪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黑雾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姚家夫妇这般痛苦怕又是唬她们的。

    “不是幻术,”程锦闭了闭眼,“是献祭召唤。”



第一百八十二章 疑惑
    “献祭召唤”余萍并非不曾听说过,可那不过是话本子里的胡编瞎扯,哪里能够做得数

    若搁在过去,她决计是不相信的。

    但眼前这奇异的景象早已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直觉告诉她,程锦的话怕是对的。

    程锦握紧了手中的短剑,若说她不怕是不可能的,她不是文绍安,除了用手指擦出些许火焰,她对法术是一窍不通,这姚家夫妇献祭自己召唤出的明显是个厉害角色,她哪里是对手。

    “余先生,我们快跑!”

    她没头没脑地往外冲去,余溪也慌了,紧紧跟着她身后狂跑。

    姚家不过是间逼仄的小屋,本该几步就能跑出去的距离,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这是阵法吗”余溪心里发慌,觉得这黑雾太古怪了,似乎能渐渐麻痹人的五感,并不像是阵法。

    “不是。”程锦咬紧牙关,心生绝望。

    前世邪祟横行于世,不知害死多少生民百姓,她却一个也没撞上,如今太平盛世,人人都不知邪祟为何物,偏偏她醒转不过月余,就三番四次撞见这些奇怪的东西,还真是造化弄人。

    不会才刚醒转,又要死在这里吧。

    悲观的念头刚刚一起,她竟又重新振作起来,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死么何况在思华殿饱受煎熬的时候,可比死还要难受得多!

    念头一通,神志又清明起来,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达境界之中,黑雾依旧在增加,可她已经不再如方才那么慌乱惧怕了。

    “那两人的献祭还未成!”她脸色一喜,顺着直觉在黑雾中寻找生路。

    突然一阵“哇哇”的婴啼传来,打破了黑暗的寂静,给这本就诡异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恐怖。

    “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余溪有些激动,想要顺着声音找过去。

    “未必。”程锦脸色平静地拉回了她,“他们偷盗婴孩怕不是为了贩卖,而是献祭,那婴孩”

    她心中一痛,不知为何竟无法顺利将话说完。

    余溪此刻也是心绪大乱,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握着手中的bs时刻警惕提防着。

    “儿啊,我的儿啊”

    黑雾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哀泣声,声声呼唤着自己的孩儿,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落泪,何况余溪和程锦她们两个心思柔软的女子,便是再努力控制,也不由自主地觉得心有戚戚焉。

    只见黑雾中凝出了一个女子的形体,她一袭黑衣,双目赤红,滴滴血泪从脸颊上滚下,模样凄惨而恐怖。

    程锦想要将手中的短剑对准她,却发现完全无法自控,她的手反而不受控制地举着剑朝自己的喉咙逼近。

    她咬住自己的舌尖,腥甜的味道弥漫了口腔,总算又拾回了些许神智,却在瞥见余溪的举动时大骇。

    她身边的余溪,一边流着泪,一边一刀一刀地划着自己的手腕,左手已经皮开肉绽,再这么下去,不仅要生生锯断自己的手掌,还有可能失血而亡。

    “余先生!”程锦一掌劈下去,夺过她手中的bs。

    余溪委顿在地,神色凄楚地看着自己的手,“程锦,我怕是走不出去了,你若出去了,帮我带给话给我师兄”

    “说什么丧气话!”程锦眼神凛冽,短剑再次指向那鬼怪女子,“不过是个没有形体的恶鬼而已,神王个屁!几个乡野村夫的三脚猫法阵,难不成还真能招来什么厉害的东西正好让我程锦今日见识见识!”

    她咬了舌尖,一口血喷在短剑上,那普通的短剑竟似被镀上了一层红光,所到之处,直破黑雾。

    那黑雾竟似活了一般,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争先恐后地从她身边逃开了去,程锦自己都没料到效果会这么好,挥着短剑舞得更加意气风发。

    “你!你是”方才还在装模作样的女鬼,突然慌乱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莫非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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