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这荒郊野岭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绝佳之境,有几个贼人偷了大户人家的银子,躲到了这破庙来分脏,睡在菩萨像后的陈家三口被惊醒,听得了不该听的事情,
惊出一身冷汗。
小孩儿梦中嘤咛,叫前头的贼人听到了动静,试探性的挪步到后头来一探究竟,见是一对小夫妻依偎在一处,当即恶向胆边生,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他们也没人晓得。
这所小贼毕竟不是刀口舔血的强盗,以往只做过些小偷小摸的买卖,头回杀人见血,事后也胆怯畏缩,扔了刀便跑了,无暇再细看佛像后头的草垛里藏了个小孩儿。
清渺睡得不死,听到前头有动静,他嘤咛一声幽幽转醒,父母忙捂住了他的口鼻,把他藏到草垛里,告诉他无论发生何事皆不要出声露头,天亮后便顺着来时的路回村里去。
他藏在草垛里许久,听到外头没了动静后忍不住探出头去观望,看见了父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年岁虽小,已知晓生死为何物了,他没看过死人,但家里杀鸡杀鱼他是见过的,这样多的血,父母不死也成重伤了。
清渺哭着摇晃父母的身体,双亲却再没睁开眼看看他,他想回村里找人,夜黑风高看不清路,他跑了几步路害怕,又躲回了破庙中,守着父母的尸体一晚上,到天亮后才回了村里。
村里听闻陈家老大夫妇的噩耗,当即出了许多壮丁跟着他去,陈家老二虽因为父亲的死和大哥一家有了隔阂,但听说大哥大嫂出事,还是抄起家伙跟着去了,结果只收回了尸体。
陈家老大夫妇一死,清渺便成了孤儿,村里关于这个孩子克亲的传言更是尘嚣之上,彼时陈家老太太还在,对于长子留下的独苗,她是又爱又恨,丈夫和子媳皆因他而死,若换了平常人,定然恨不得啖其骨饮其血,可这是她的亲孙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失去双亲,她年事已高,以后这孩子怎么长大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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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满城风雨寻僧迹 顺藤摸瓜现阴私
金童拒不交代清渺的藏身之处,只说他们在城门口见了一面后便分离了,皇后便派了人出去找,甚至在京城大街小巷贴了悬赏告示,说是说找人,实则已有些通缉的意味了。皇帝没吭声,总不能因为静明大师一番孤星之言便贴皇榜抓人吧,清渺小和尚并未犯罪,难不成说因为你克着我女儿了,我要把你抓起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告示贴出去没几日,有人说曾看见那小和尚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去天香楼吃饭,吃完饭一块儿坐马车走了。
皇后喊金童来问话,“你不是说只与他见了一面便分开了么怎么还有人见着你们一处吃饭”
金童道:“他要离京,我请他吃一顿全当饯行。”
“那后来呢有人说看见你们坐一辆马车走了,走哪儿去了”
金童忙摆手,“没有的事儿!吃了饭便分道扬镳了,我也不晓得他去哪儿了。”
金童不肯承认,皇后眼里已有冷意,金童这点儿道行,在她面前还不够看的,他妹妹还病着,他竟护着那元凶,实在让她失望。
后来又有人说起,瞧见那辆马车进了八里胡同秦家。
皇后大怒,也不再问金童了,直接让人去搜查,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情,皇后自然也调不动官兵,便让陈福寿带着惠国寺的武僧去查,结果空手而归。
金童委屈的不行,去找皇帝告状,说母后听信谗言,抄我外祖家,把出生不久的小表妹都吓着了。
皇后下不来台,虎着脸道:“不过是去看看,怎么就扯上抄家了弄坏了什么如数赔给他们便是,小孩儿被吓着了,也请大夫看看,医药钱找陈福寿拿去。”
金童哼了一声,打定主意这回要为外祖家敲一笔压惊费。
“母后,是谁说瞧见我藏人藏在外祖家了您可是贴了悬赏告示的,若真看得了,为何不揭了告示来领赏反而在市井中传播消息,人云亦云,将矛头都指向了我,让咱们母子生隙,也不知这人是何居心。”
金童这一说,皇后也品出了些不对劲儿,她这回是关心则乱了,静明大师的话,太过针对那孩子了,惠国方丈已死,什么话都是静明大师片面之词,若这孩子真如此不堪,所到之处如洪水猛兽来袭,可这几年他跟着惠国方丈云游,也未见哪处生出大乱。
金童又道:“清渺只是与我一道吃过一顿饭,哪里就传了晦气给我,再传给玉女呢若真有如此威力,咱们大周也不必再发展军事了,把他往陈国梁国一送,把他们全克死了,咱们不就一统天下了”
婧儿扑哧一笑,道:“从来只听说过克亲,没道理还克外人,玉女也就上回去惠国寺见过他一次,那回还在一处玩耍了,回来也好好的,怎么这回面都没见着,隔了老远还能沾到晦气。”
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的,倒显得皇后是个愚昧妇人受人挑唆,皇帝道:“这些怪力乱神话,也就能哄哄你们妇道人家,如今正是换季时候,我看啊,就是玉女贪凉受了寒气,吃几帖药便好了,惠国寺……后继无人呐。”如今的方丈静明大师,沽名钓誉的主儿,六根不净,以后他们家也少接触吧。
“怎么后继无人清渺可是方丈的关门弟子,我瞧着他灵慧的很,说不得日后能青出于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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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童老僧对公堂 舌灿莲花狡脱身
金童抓到了把柄,咬住静明大师不放,问他为何要使人收买地痞,传播出清渺藏在八里胡同的消息。
“先是说清渺不详,克到了玉女,又说我私藏他,你这是想一箭双雕,既除了他,又害了我与你有何好处是了,清渺是先方丈嫡传弟子,若非年纪小资历浅,方丈之位该由他继任才是,大师这是怕自个儿坐不稳这个位子
从你继任方丈之位后,不止一次在母后面前进言,暗指我和妹妹灵力已失,不能再留在宫里,如何,待把我们铲除了,便可插你的耳目进来听说先方丈圆寂后,大师把方丈禅院重新修葺了一遍,不留一点儿旧时痕迹,更把先方丈手抄的经卷,亲刻的佛珠手串等物全卖了,又把清渺赶走还不够,竟还想把我和妹妹也逐出宫去,您这是眼里容不得半点儿先方丈留下的东西您这心眼儿可不是一点子小。”
金童言辞犀利,指出他的动机来,当然这全是他一面之词,静明大师一一否认:
“清渺确实是师兄嫡传弟子,待他长成,若能得道,我自然不吝将方丈之位传给他,且我年事已高,不知能不能等到清渺长大,大公子说我容不得他在眼前,把他赶出寺去,实在是无的放矢,他分明是不喜寺里清规戒律,自请下山云游。
至于说我要驱逐大公子和翁主出宫,更是欲加之罪,驱逐了你们,于我有何好处两位确实是师兄钦点的灵童,但师兄也有言在先,一至五岁的孩子方能称为灵童,满了五岁之后灵窍关闭,便是个普通人,你两位五岁之前招来了两位公主,可见确实是灵的,后来几年宫里再无喜讯,可见我说的不是假话。”
皇后手掌握拳,这话是说到她心坎上了,是不是该再找一对灵童进宫来金童兄妹俩确实不行了,不过也养了八年,便是没有给她招来儿子,感情还是有的,也不是说新灵童进宫就不要他们了,左右他们如今住在皇子所公主所,也碍不着什么。
静明大师继续道:“师兄在外云游多年,方丈禅院一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如今我住进去,修葺一二不是常理么师兄是得道高僧,他的手抄经书多少人求之不得,我皆赠给了诚心向佛之人,怎么到大公子嘴里,竟成了卖经书了”
他把经书送给世家大族的女眷信徒,对方自然会感恩戴德添香油钱,这可不是买卖。
金童满心恼怒发不出来,这秃瓢一张嘴果然厉害,难怪把清渺逼得有苦说不出,他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错的全是旁人。
“便是这些话都圆的过去,那你为何说清渺是天煞孤星,克到了玉女先方丈圆寂后,清渺在惠国寺呆了半年,若要克人,最先克的便是身边人吧。”怎么没把你这老秃瓢克死!
“清渺命格确实不好,越是亲近之人越是不得善终,我只当大公子与他私交甚笃过从甚密,你八字大,克不着你,你身边人可就不好过了,恰好这时大公主有恙,惠国寺又天雷示警,由不得我往这上头想,既大公子与清渺只是萍水相逢,那便是贫僧想岔了,只是大公子还是要引以为戒,交友谨慎呐。”
金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想岔了大师说的话难道都是凭空想象的,竟不是你演算出来的么前任方丈在世时,说的话就没有不应的。”
静明大师也坦然承认,“师兄的修为少有人及,贫道不敢与师兄相提并论。”
“那收买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童罚人立威风 儿时好友再相聚
清渺从此就留在了白马寺,惠国寺派人来找过他,他不愿回去,言道白马寺更适合他修行,狠狠打了静明大师的脸,又有金童的明言再先,他若将清渺开除寺籍,可就是坐实了他容不得嫡系师侄的传言。
因此一遭,金童和清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时常会去白马寺寻他玩耍,偶尔家里人去寺庙礼佛,也舍了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惠国寺,而来了白马寺这片佛门净土。
这桩风波过后不久,皇后远嫁外地的姨表妹阖家回京省亲,带着三个孩子进宫来看望皇后。皇后没有同胞姐妹,这位表妹打小便在一处玩,亲热的很,成年后各自嫁人,竟再未见过儿时姐妹阔别多年再相见,聊聊闺中时光,诉诉这几年各自生活,谈谈儿女经,竟是说不完的话,皇后当夜便留了表妹一家住下,晚上更是招了几个孩子来吃饭,席上六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
刘家夫人生的一女二子,长女比婧儿还年长一岁,如今已是个窈窕小淑女了,皇后自己就有一个亲女一个养女,对这个表外甥女倒不怎么稀罕,给了不薄的见面礼,让婧儿陪着她玩便是。小的那两个是一对小兄弟,大的年方五岁,小的才三岁半,兄弟俩长的一般模样,皇后喜欢的紧,翌日刘夫人带着长女出宫,她殷切地留这小兄弟俩住下。小男孩毕竟外向,头回来宫里,只觉什么都新奇,父母不在身边陪着也无碍,他们有地儿玩便成。
皇后安排他们住在坤仪宫的侧殿,更让大公主也搬回了坤仪宫,日日带着这两个孩子玩耍,宫里渐渐有传言,大公子和翁主地位不保了。
金童处置了几个碎嘴宫人,让她们互相打嘴巴子,谁先把对方打出血来便能停了,他搬了张小板凳坐着看,面前摆了些果点,看着宫人互殴,他吃着可香了。
打完了这群长舌妇,金童溜达去了浣翠居,婧儿正在弹琴,他站在屋外听了会儿,待她一曲终了才撩了纱帘进门。
“你的琴艺是愈发精进了,嗯无忧妹妹也在,怎么没和婧儿合奏一曲”
婧儿和无忧两个都已是明媚可爱的小少女了,两人在公主所做邻居,成日里琴棋书画诗舞花茶好不雅致,金童偏偏和那讨人嫌的凌星做了邻居,相看两厌,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他便常往外跑,去寻他几个同窗玩耍,惹得皇后说他性子野,一月都见不着几次人影儿。
无忧垂下眼帘笑得腼腆:“我及不上婧儿琴艺精湛,听着她弹便很舒心。”
金童在罗汉床上坐下来,抱了婧儿惯用的一个软香浣花迎枕捂在肚子上,婧儿说他:“鞋都不脱便爬到床上去,蹭脏了你给我洗么”
金童嬉笑道:“脏了让宫人去洗。”
婧儿白眼嗔他,挨着他坐下,让宫人再拿个枕头来,床上还一个十字锦绣纹的软枕,是无忧惯用的,放在婧儿这处,她挨着婧儿坐下,便用这个枕头靠在背后。
“下回休沐可得空么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去哪里逛跟着你们玩儿,母后又要说我不庄重了。”
婧儿出宫若是参加闺秀们的花宴茶会,皇后便赞许,若是跟着金童他们一群世家子弟纵马高歌,皇后便不喜,姑娘家如何能与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娇贵县主真娇贵 神威王爷显神威
姜骏嬉笑着凑到了婧儿面前,将他赢的钱都堆到婧儿面前,“你瞧,这是我今日下午的战利品,都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好。”
婷姐儿气的大叫,“姜骏!你个杀千刀的,赢了我们的钱给她我们跟你不是一处玩到大的么你怎么如此厚此薄彼呢!”
姜骏昂着头努着嘴,面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婧儿可从来不会骂我杀千刀的,你们俩呀,也太野了,女孩子家打什么牌,你瞧她们俩,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的,多讨人喜欢……啊!痛痛痛!”
林长玉揪着姜骏的耳朵打圈儿,“我们讨不讨人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的紧!你快撒手,疼着呢!”
“哼!”林长玉甩下手来,把姜骏拿来献宝的荷包抢过来,和婷姐儿分了,惹得姜骏哀叫连连:“哎,这里头还有我自个儿的钱呢,干什么你们!”
“充公!”
林长玉和婷姐儿把姜骏的荷包洗劫一空,然后大方说道:“今晚大家的开销,我们包了!”
小伙伴们一阵喝彩叫好。
姜骏委屈极了,可怜兮兮地凑到婧儿身边求安慰关怀,“她们俩也太过分了,我又不能打骂她们,婧儿,你说句好听的哄我一下吧。”
婧儿抿着嘴儿笑,给了他一块蜜饯,“吃了甜的就开心了。”
姜骏想张嘴去接,婧儿忙放到了盘子里,示意他自个儿拿,姜骏笑了笑,扯过婧儿腰间的帕子包住蜜饯送进嘴里,道:“我手脏,没洗。”
婧儿微恼,“那你弄脏我的帕子了。”
“我带回家给你洗了,再还你可好”
“不必,我让宫人洗。”婧儿从姜骏手里抽回了自己的帕子,让宫人收着。
李玉麟和林瑞也坐在婧儿她们一桌吃酒菜,不过他们都是懂礼的孩子,虽坐在一桌,却规规矩矩的隔了几个空座,只席间斯文地交谈几句,姜骏不打牌了,也坐到桌上来吃菜,却不和两个同窗坐在一处,反而挨着婧儿坐在她身边。
金童和明钰在斗蛐蛐儿,妤姐儿站在他们旁边看的津津有味,李玉麟走过去,同金童道:“你们俩也太没品了些,没见妤县主眼巴巴望着么”
金童偏头看妤姐儿,妤姐儿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看看,你们玩儿。”
“你来,你和他斗,要叫它的名字,给它呐喊助威,它才会愈战愈勇。”
金童的蛐蛐儿号称天翎大元帅,是他的得意战将,赢光了京里多少小孩儿的压岁钱,少逢敌手,明钰的上一个爱将铁头大将军便拜在了它的铁钳之下,这回他新得了个蛐蛐儿,取名叫神威王爷,金童笑他取名太土,明钰道:“这不叫土,这叫糙,名字越糙越经摔打的。”
这神威王爷果然是皮糙肉厚,和天翎大元帅斗了许多个回合难舍难分,金童叫的口都干了,让妤姐儿帮他看着,他去喝口水。
妤姐儿欣喜应下,蹲在了金童方才蹲的位置,学着金童的模样,为蛐蛐儿鼓舞道:“天翎天翎!咬它,快咬,你是大元帅噢!不怕它的。”
金童笑了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鼓舞叫嚣都温温柔柔的,一点儿没杀气,还是等他休息一会儿再上场去。
嗯
“你们怎么不打牌了起开,我要坐这儿。”
金童起身欲去桌上拿些茶果吃,便见他们打牌的一桌人散了,姜骏凑在婧儿身边殷勤的很,林长玉坐在他另一边,眼刀子飞了几百记,这小子浑然不觉。
姜骏面色不虞瞪视金童,这人总是扫他的兴,他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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