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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海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月水天

    唐骥平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么真实,又是那么扭曲。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那些同学死亡时所留下的困惑的怨气就在自己的身旁徘徊,有疑惑,有愤怒,还有嫉妒。但是那都不是他要在意的,因为那都是虚假的。

    他回过头去,看着那高耸的教学楼的墙壁,一脚踩在了墙上,然后又是一步。就在那一瞬间,世界仿佛翻转了,天空歪斜到了一边,大地变成了高耸的墙壁,脚下则是红砖铺就的街道。

    在那街道上,是无数的尸体。是他同学们的尸体,都上套着黑布,身上却不着寸缕,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躺在地上,皮肤毫无血色,而他就在这尸体当中穿行。

    脚下那曾经是玻璃,里面却漆黑一片的部分,就仿佛是刻印在地上的黑色大理石瓷砖一样,坚硬而不透光,倒不如说是吞噬着一切光线。

    是我走到了墙上,还是我曾经在墙壁上,现在走在了地面上唐骥挠了挠头,他不是很明白,因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周围是无数的建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似乎在自己一脚踏上这红砖的地面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就已经改变。这里是学校旁边的小区的车道,但是曾经应该住在这里的孩子们,准备着高考的孩子们,如今化作了一具具尸体躺在道路的正中央。

    然后,往前看去,他看到了就在小区正中央的喷泉,那喷泉正往外喷出黑色的仿若沥青的水柱,而一个瘦削到能够清楚的看见肋骨的少女,她的双手被长钉分开钉在了水柱上,两只小巧的玉足也收到了同样的待遇,鲜血顺着雪白的皮肤潺潺流下。

    人类被钉在不断流动的水柱上,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驳论。但是,在这个毫无逻辑的世界里,它就是发生了。或许,在这个世界,这才是正常的。

    然后,那个被钉在水柱上的少女,突然抬起了头来。沾满了黑色水渍的头发之间,一张俏丽而苍白的面孔露了出来,美丽的碧绿色眼睛带着慈悲的盯着唐骥,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唐骥不自主的往旁边走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如果刚刚站着不动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与此同时,那个少女的肋骨上渐渐裂开了一道伤痕,血液顺着她的娇躯流下,被漆黑的水流冲走。

    然后,那个少女从水柱上落了下来,自己拔掉了手掌和脚掌上的钉子,空留下一个大洞在不停地淌血。她赤着脚踩在花坛当中的草地里,伸出纤纤玉手,从灌木丛当中掰下一根荆棘,也不怕刺伤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死人们渐渐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体白花花的,脑袋全都被套在漆黑的布袋子当中。他们晃动着身体,身体上能晃动的零件也全都在摇晃,他们蹒跚着走向了少女。

    死人当中,为首的一个少女,她的长发甚至没有被黑布袋彻底包裹住。她接过了少女手中的荆条,编织成了一顶王冠。她的手上被刺出了伤口,但是没有血液流出,因为她是个死人。

    死人们传递着手中的荆冠,每个人的手都被刺伤,但是每个人都没有流血。当荆冠离开他们的手的时候,他们就会恭敬地朝着那还在流血的少女跪下,单膝跪倒,充满了恭敬。

    最后,那荆冠被带回了最初的少女手中。少女捧着荆冠,走到了唐骥的面前。她的面孔依旧被黑袋子遮住,但是却反复能够看到外在的一切。

    唐骥再一次环视四周,却发现,这些人不是他的同学。或者说,在他的记忆当中,这些人是他的同学,但是等到仔细看的时候,能够发现他的同学当中不可能有皮肤已经完全是褶子的老人存在。

    不存在的记忆是这样的违和,明明都是没见过的人,但是唐骥甚至不需要看到他们的脸,就能感到浓烈的熟悉感,但是却又说不出他们究竟是谁。

    但是唐骥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接过了少女手中的荆冠。那一瞬间,他的手也被刺伤,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染红了荆棘冠冕,让荆冠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金色。

    台上的少女,此刻已经走了下来。就站在众人面前,轻柔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低下了头颅,闭上了眼睛。她是王,在等待着加冕,唐骥能够感受到手中荆冠的炽热,它在等待这回到一个值得佩戴它的人的头顶。

    唐骥停了下来。他端着荆冠的手不自觉的停在了他的头颅和对面的少女的头颅之间,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动作。

    但是,随及唐骥自嘲的笑了笑,把手中的荆冠戴在了少女的头顶,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一点不舍。那王冠不属于他,他早就知道了。

    下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发出了一声轰鸣,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就连停在漆黑的树上的漆黑的鸟,也只是睁着焦黄色的瞳孔看着,这它所不能理解的一切。

    少女睁开了那双充满了慈悲的眼睛,看着唐骥,眼中仿佛充满了欣慰和怜爱,就仿佛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或许在他做错了事时会惩罚他,但是却会无限的包容他。

    唐骥微微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他突然开始流泪。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流泪,久到甚至他以为自己的泪腺都已经干涸。但是在今天,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什么早已死去的东西,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温热感,仿佛玉石一般的手指,帮他拂去了泪水。少女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他,然后张开手,仿佛是在向他展示这无边的世界。

    当唐骥仰头看去的时候,少女的身后依旧是喷泉,漆黑色的水流在其中流淌。但是在他的身后,是无限的向下的阶梯,他们正站在山顶上,而所有的死人都跪在下方的阶梯上。

    不,或许不能叫他们死人了。这一刻,他们苍白的身体开始恢复血色,他们的肌肤开始变得饱满而有弹性,他们的手上的伤口开始流出嫣红色的血液,然后飞速愈合。

    他们取掉了自己头上的黑布袋子,他们都已经化作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他们当中,有白人,有黄种人,还有犹太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友善而谦卑的笑容,他们的身上毫无人世的红尘纷杂。

    似乎有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宇宙当中照射下来,刺破了那血红色的天空。乌鸦身上的毛发开始褪色,焦黑的树干焕发了生机长出了翠绿色的叶子。

    再回头看的时候,少女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件麻布长袍。素白的颜色,但是在金色的阳光下仿佛闪烁着五光十色。她的手中是一柄紫衫木权杖,象征着死亡与再生,权杖的顶端则是象征着纯洁和磨难的七颗珍珠。

    少女赤着脚,踩在青草地里。此时此刻,所有的枯草都已经被焕发了生机,它们变得青绿,上面还有早晨的露水。它们是全新的生命,继承了这个世界曾经的一切。

    少女从花圃当中随手摘下一朵红色的玫瑰,将玫瑰和一小卷羊皮纸捆绑在一起,然后从地上拾起曾经钉在她的手脚上的三根钢钉,钉在玫瑰的茎上,放到了唐骥的手中。

    然后,她手中的权杖轻轻点了点唐骥的额头,下方无尽的人群发出无声的欢呼,唐骥感觉好像有什么发生了,但是周围却寂静无声,除了喷泉当中那纯净的水还在翻滚。

    唐骥如梦似幻的走了下去,顺着楼梯。在他的身后,是张开双臂仿佛一个大十字架一般的少女,而在前方是无数的人靠在路边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的头后,都有一圈光环,散发着强烈但是柔和的光。

    哪怕那光芒强大到能够摧毁一切影子,但是看到它的人,却不会感到丝毫不适,甚至不需要闭上眼睛,那是不会被人抗拒的光。

    突然,唐骥回过头去。他的脸上还带着恍惚,眼神飘忽不定甚至没有焦点。但是他还是张开嘴,问了一句话。少女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唐骥便转过头去,顺着楼梯继续想着山下走去。

    只是,这一次,伴随着他行走,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渐渐地,看不见了。而也就在此时,整座山陷入了安静。天空中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淡金色的光芒逐渐化作了纯净的白色,将这世界上一切阴影都吞噬了进去,直到这片世界,化作纯白。

    唐骥再一次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操场上。那是操场的正中间,天空是灰败的色彩,零落的雪从空中落下让人打个寒噤,那雪脏兮兮的,落在地上融化之后只会留下一滩泥水。

    “这里才是正常的世界吗或者说,至少这里才是那栋教学楼出来之后的世界那我刚才的经历又是怎么回事,梦中梦,幻境,潜意识反应,但是这东西却还在我的手中。”

    唐骥疑惑地挠了挠头,看着手中留下的羊皮纸卷轴、玫瑰花和三枚染着鲜血的漆黑钢钉。显然,他并不能理解自己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超验。

    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绝对不是旧日支配者的力量。那地方虽然对唐骥来说如梦似幻,甚至关于那里的记忆都在化作浮生掠影,但是那里的温暖和阳光,唐骥却记得清清楚楚。而旧日支配者,是绝不可能带给任何一个智慧生命那样的感受的。

    将羊皮纸、玫瑰花和钉子全都往自己的外套内塞进去,直到这时唐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穿的这件外套里面并没有口袋。但是刚刚他的动作,就仿佛是条件反射一样。

    就好像,他已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

    但是,随及他就把这一切抛诸于脑后。他还要去找陆雅洁,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只不过,就在刚刚,他的斧头就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也只能空着手走了。不过他的袖筒里还揣着一根甩棍,所以倒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

    虽然天灰蒙蒙的,雪灰蒙蒙的,就连太阳都是灰蒙蒙的,但是灰色总比红色好。只要不是满眼的血色,就比什么都好。毕竟,如果满眼都是血色,那才是寸步难行,至少这里还没有被彻底侵蚀。

    这么想着,唐骥并没有注意到,远远地,所有的鸟儿,所有的小动物,在他走过的时候,眼睛全都盯在他的身上,看了看,然后才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陆雅洁整个人蜷缩着被一个大黑布袋子装着,整个人被绳索死死捆住扔在地上。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的只是,在自己的头被蒙住之后,自己被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扔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没有死都算是运气好。

    陆雅洁扭了扭身子,她的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从三楼被扔下来的冲击撞伤了她的内脏,让她吐了不止一口血。

    她没有哭,因为她的泪水已经哭干。但是此时此刻的她,禁受了这些折磨,她的心中反而没了那么彷徨,因为她突然间有了一种浓浓的既视感。

    她感觉,这只是一种考验,对于即将到来的美好之前的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着这样一种感觉,但是在她的心中,似乎对此有着无比坚定地信念一般。

    她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信念。就好像,下一秒唐骥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轻轻地抱起,带回家里一样。

    疼痛当中,却包含着疯狂的喜悦。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种感觉真是无比。她纤细的身体蜷缩着,仿佛要抵御外来的寒冷,但是胸膛之中却带着火烧一般的热量,让她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苍天之上,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在那一刻,这个仿佛纸团一般静止的世界,渐渐地开始变化了。或许,是那个日子已经临近了,那包含着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的锁,已经开始浮现出它真正的形态。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们那逝去的青春 5
    漫步在学校的操场上,唐骥异常的平静。甚至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淡漠,淡漠于,这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幻界的大小他闻所未闻,而且毫无破绽,他完全不能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只剩下口袋里的玫瑰花还在提醒着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那玫瑰花的刺是如此的锋锐,仅仅微微一蹭,就在他的手指上开了一道口子。

    唐骥轻轻打了个哈欠,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困了。但是他还不能睡,他还要去找到陆雅洁。如果不是为了陆雅洁,他可能已经找个地方沉沉睡去。

    然后,他甩了甩脑袋,把大脑之中不切实际的幻象全都甩了出去。这里是旧日幻界,就算再困也不可能睡觉,否则就该上大章鱼的餐桌了。

    他的思维被严重影响了,而且他对此心知肚明。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唐骥只能靠着意志力让自己坚持行动,他的身体在这飘零的脏雪之中已经开始渐渐冻僵。

    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打火机,唐骥似乎是想要点燃些什么东西来取暖。但是他擦了三两下打火机才擦出来的紫色火焰,却突然变得什么都点不着。

    唐骥无奈的甩了甩手,把打火机的盖子关上,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就用不了了。不过他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喝上一包葡萄糖,给身体补充能量。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打火机盖子上的紫色宝石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紫色的火焰顺着他的右手之间窜进了他的胳膊血管当中,顺着血管冲进了他的胸膛。只不过,由于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一点都不疼,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唐骥突然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大男孩。那个人是唐骥的同桌,一个和唐骥同岁的高高瘦瘦的男生。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做出任何正常的动作。

    他只是,将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

    他抬起了胳膊,仿佛是朝着唐骥打招呼一样,然后便开始从脚跟的部分化作满天飞灰。唐骥伸出手去抓住一缕飞灰,在手中化作了更细的沙。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骥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而在这种情况下越摸不着头脑就越危险。因为这意味着,你离逻辑越来越远,离旧神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唐骥猛地抬起头来,看到远处一个庞大的肉色的东西,近乎是滚的朝着这个方向飞速狂飙过来。他的脸色微微变化,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是个什么。

    无数的脸,被皮肤牵涉着,扭曲着,在那个肉球上挣扎。那个不断变形的肉球的表面上全都是人类的脸,喜怒哀乐爱恶欲全都齐全,但是更多的还是暴怒和憎恶。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啊,真是够恶心的,人类情绪的畸形集合体吗”唐骥猛地一闪身,从那庞大的肉球的路径上躲闪开来。他要是被这东西压住,光是重量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就在这一刻,唐骥突然发现自己到了学校后面的湖的湖心桥上。似乎他刚刚那一闪身,不是退后了两步,而是退后了两公里一样。

    他微微扭头,看着周围的景色“空间被扭曲了,这次事件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而且”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脚下。隔着顶着破碎的石狮子的桥墩,唐骥能够看到,湖中的水全都是纯粹的漆黑色彩。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这时,他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校服当中猛掏。

    就在那一刻,他身上的校服似乎突然融化了,化作了一件墨蓝色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他平时穿的短袖长裤,也化作了白衬衫、淡蓝色的羊毛衫、墨蓝色的西裤和黑色金边的领结。

    唐骥看了看那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的宽沿礼帽,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这套衣服虽然看上去繁琐,但是却有一种出其不意的舒适感,穿在身上就好像已经穿了很多年一样。

    然后,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衣当中,抽出了一个试管,里面是装满了的黑色的水。那是炼金学上的死水,已经死去的元素。

    “虽然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有这个,但是看起来这就是我得到这滴水的地方了。”唐骥微微颔首,似乎是在回忆,但是没过几秒就回过神来,将这个问题抛下,将那一小瓶死水收进了自己的大衣当中。

    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既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那就不想。重点是,这个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这里会把自己强行拉过来。

    “这是命运啊”

    唐骥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只剩下刚刚听到的嘶哑而老朽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畔回档。

    然后,那个声音又发出了不同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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