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海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月水天
那颗章鱼一般的巨大脑袋,在八根长满了眼珠和符文的触须之下,是一张诡异的从脸部蔓延出来的长嘴,仿佛绞肉机一般;在他的头顶是十三颗纯白色的眼球,每一颗眼球当中都是一种不同的符。
那拉莱耶的主人,下半身仍旧在深海当中,似乎已经与那无穷无尽的拉莱耶城市合而为一。庞大的海浪逆转了重力,顺着拉莱耶之城攀附而,在城市的主人身凝固成了一套盔甲,一套永远不会破碎的盔甲,因为这盔甲的材料本身就是已死之物。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让这污秽漆黑的力量,在黑天之夜的血月之下,在那广步大地的谎言与欺骗当中满盈,然后从拉莱耶,从那深邃的海底满盈,满盈然后满溢,让那恶意从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从人类心灵本源的最暗处,满盈而满溢!”
漆黑色的混杂者纯净的邪恶的黑海之水,从黑海深渊当中满盈而出,化作龙挂,向着天空中的席卷而去,那元素的神,那新世界的光芒的掌控者,今天就要被满盈的邪恶吞噬!
克苏鲁是旧日的主人,是旧日的支配者,是邪恶的位格的象征。不过,他的一切都随着旧世界的消失而没落,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智慧生物能够理解他身的概念,即使那概念在旧世界当中象征着邪恶,但是在新世界甚至连邪恶都算不,仅仅只是不可名状之物罢了。
或许,在旧世界当中的克苏鲁,的位格远远高于龙,因为龙只是元素的象征,而却是一种概念的象征。但是在新世界,所象征的概念消失不见,随着旧世界而湮灭,而也就变成了他。
一道漆黑色的柱体从龙身后的黑镜当中射出,暗示纯黑色的光芒。或许光明并不存在黑色,但是当光将一切能量都内敛,甚至没有一丝光子释放出去的时候,它就不可观测,从视觉角度来说,便是纯粹的黑色。
漆黑色的光芒将漆黑色的水流和黑泥顷刻间击垮摧毁,那漆黑的水流在半空中便化作了无色透明的水,它们获得了能量,它们从已死之物化作了活生生的元素,它们在欢呼,它们在雀跃,然后一跃而下,落进海洋当中。
没有任何能量攻击能够度过零线的视界,所有的能量全都是能量本身的傀儡而已。能够抹消一切能量,也能够释放出能量转化成物质。也就是说,其可以制造出一切没有灵魂的物质,只要其对于该物质的本身有着足够深刻的认识。
零线,这就是龙的神术天赋,也是龙的权限。所谓光就是能量的最基本形态,一切物质的构成基石。他能够靠着质能转换方程转换物质与能量,他能够用光制造出任何一种纯粹的物质,他甚至能够凭空创造一片星系或者一片星云,又或者一台超级计算机。
多少年了,大概十万年了。他们之间的战斗从来没有结束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开始过,因为他们两个,全都没有用尽全力。
从那里收到的命令,要求他不让拉莱耶离开黑海深渊一步,于是他就守卫在了这里,从来没有让克苏鲁离开这里一步。
但是,克苏鲁并不需要离开这里就能控制自己的分身在人间界,也就是常说的物质界当中运作,换句话说控制住他的本体根本不能阻挡旧日支配者侵略物质界的脚步。但是如果真的生死相搏,那么克苏鲁不知道自己这个旧日的神能不能杀死,他更知道在的背后是调停者。
所以,克苏鲁索性就留在了黑海深渊当中,自己的拉莱耶之城之内,平静的生活着,不动如山,就好像二战年代的西线一般打假战,防止自己消耗过度。
但是就在刚刚,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突然停止了近乎于每隔一到那时间都要来一次的大爆发,转而头也不回的向着天空飞去。
克苏鲁睁着十三只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个陪伴了他足足十万年的老朋友就这么离开,异常人性化的叹了口气,似乎他知道叹气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那位给他下达了新的命令吧……
这么想着,这位拉莱耶的主人沉默着沉入了黑海的深渊。他实在是没有离开的理由,虽然现在能够随便离开,但是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
“感受到了吗”乌尔维特平静的坐在无尽苍空之,他的身下就是那爬满了青藤的石拱门,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平流层之外,俯视着那圆弧形的地平线,微微眯着眼睛。
“那是……玛尔么”
从旁边的空间当中走出来的,是浑身血渍的红衣法师一般的人物,只不过他手中的猩红枭首刀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新神。血神阿斯达卡兹,在此降临。
“不,不是玛尔,但是是某种和玛尔相近的力量。那股力量只是一闪而逝,但是依旧在这个世界留下了某种痕迹……”乌尔维特的手指,轻轻掠过空中,似乎有闪烁着金光的丝线被他波动了一下。
阿斯达卡兹微微皱眉,然后一把捏住了乌尔维特的手:“别乱动,你是想死么虽然我巴不得你死,但是我只允许你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死在无意义的探索!”
“呵,我还不想死,自然不会自寻死路,我的老朋友……”乌尔维特握住了阿斯达卡兹的手,把他巴拉到一边去,然后站了起来,微微伸了伸腰椎。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门柱后面饶了出来,抱住了乌尔维特的大腿,小脸蛋儿轻轻地蹭着他的衣服,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爱。
“嗯,嗯你女儿”一瞬间,阿斯达卡兹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乌尔维特只是摇了摇头:“不是女儿,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作为新神的我们早就失去生育能力了,你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心中有种极端的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我自己天人五衰临近了一样。我感觉,我的命运似乎被一条丝线牢牢地缠住,就像蜘蛛网中的苍蝇一样难以挣脱。”
“天空之神乌尔维特,如果死在这个连神都没有的时代,那不是太逊了吗但是我知道,我的确有死亡的可能,或许就是你在恐惧原虫计划成功之后干的吧……”
阿斯达卡兹微微张嘴,那具“不可能”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乌尔维特,然后沉默的坐在了乌尔维特的身边。
“或许我会死,但是乌尔维特的神格……算了,也说不什么神格,那都是我们自我美化的说法。无非就是,代价转移的凭证而已。这东西,不能遗失。”
“所以,我趁着下去的那段时间,找到一个天赋很好的小姑娘,收了她做徒弟。如果我没有死,那么她就一直是我的徒弟;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我体内的巫术和会按照我与先设定好的方式运作,将凭证我的印记全都洗净,然后让凭证在她的身重生。”
阿斯达卡兹抿了抿嘴,然后问道:“但是,那何苦呢将一个连自己的印记都洗掉的凭证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她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感觉,到最后你也不过是为其他人做嫁衣而已。”
乌尔维特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小姑娘身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气息,一种难得的慈悲心,如果是她的话,这种熟悉的让人舒服的气息,大概……”
说着,乌尔维特突然苦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反倒不希望她真的继承凭证了,而且我也死定了,因为那就真的是命运安排一切了。”
“想想我当初在未来的时候所做的那一切,再想想如果这个我随便捡到却具备着异常的天赋与美丽的慈悲心的小姑娘,我现在只能感受到时间在嘲弄我们这些随便滥用时间的人。”
“阿斯达卡兹,在我们穿越回来的那一刻,我们就觉得,我们已经改变了未来。但是现在想想,如果说我们根本没能改变未来呢如果,你我二人,都死在这个时代了呢”
“这不可能!”
但是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阿斯达卡兹只是僵硬的笑了笑,拍了拍乌尔维特的肩膀,说道:“如果真的和你死在同一个时代,那么和你同归于尽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要好好思索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呼……”
乌尔维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倒在了石台,拍了拍阿斯达卡兹的靴子:“那你可要快点想清楚咯,因为如果在你想清楚之前我就死了,我觉得你会后悔,或者非常愤怒”
“……呵!”
嗤笑了一声,阿斯达卡兹转过身去大踏步的离开。恐惧原虫的研究必须加速了,如果不能再那个历史记载当中神秘的之前成功研究出用恐惧原虫超越旧神的方法,那么……
说不定乌尔维特预言当中的一切真的会发生
想到这里,阿斯达卡兹狠狠地朝着大地啐了一口唾沫,谁要和那种家伙死在一起,那不是死的毫无意义吗那种家伙,还是早点去死好了,等他死了,就没有人会不停地为了某些世间的道德什么的阻挠我了!
就不会再有人阻挠我了……
不会有人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
君夜夜,这是她的名字。
六个月之前,君夜夜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身材不怎么高大,发育也不怎么良好,甚至有些营养不良。不过,或许她会就这样平平凡凡也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工作结婚,相夫教子,就这么过完一生。
然后,那黑暗得混沌降临在了这个世界,漆黑色的乌云笼罩了所有人的命运,也包括了她的命运。
首先是父亲因为吃了大量的鱼类而变异成了鱼人,然后父亲把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母亲活生生。
然后是姐姐,被一群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抓走,等到君夜夜找到姐姐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半人半章鱼的怪物,后来她才知道那东西叫做灵吸怪,而那些抓走她的人是尝试驯服灵吸怪的巫师。
但是困境是最磨砺人的。或许有些人,在遭遇了这一切之后会选择成为一个巫师,用自己的力量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出于对于巫师的憎恶,君夜夜选择了永远不成为巫师,而是成为那黑夜当中带着碧绿蛇瞳的猎巫人。
在那漆黑色的一片浓稠一般的毒液当中,她成功的蜕变了。那乌黑色总是饱含着柔情的眼睛化作了毫无感情的翠绿色,竖瞳在其中微微开合,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需要斩杀的对象和不需要斩杀的对象两种敌人。
她的皮肤在仪式当中变得洁白,因为那毒液已经灼烧去了她除了头颅之外所有部位的毛孔和表层毛细血管以及神经。通过这种方式,她很难再感受到疼痛。
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宛如一个刺客的她,开始在野外游走,杀死各种各样发疯发狂的巫师。那些巫师有的在血祭什么神明,有的在给自己放血,还有的在奴役人类。而他们,大多都在毫无意识的时候死在了君夜夜的短剑之下。
然后,她被猎巫人集团招募了,她选择了加入这个集团,因为集团化作战让她能够杀死更多的巫师,更强大的巫师,那些以前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作恶,却无能为力的巫师。
然后,他们一起行动了很多次,每一次都饶有收获。在那之后,她突然收到了一个有关于黑方县出现四个巫师的文件,于是他们准备联手猎杀这些巫师。毕竟,当一座小小的联合营地聚集了四个巫师的时候,形式一般来说已经非常不容乐观了。
但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当地有六个巫师,其中两个正在和剩下四个战斗。他们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动手,而是等到他们开始战斗,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的时候,才突然将手中专门猎杀巫师的十字弓扳机扣下。
后来发生了什么,君夜夜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是依稀觉得,自己似乎醒来了一次,但是很快又在疼痛当中陷入了沉睡。
……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身体这么的……愉悦,舒服,就好像曾经在我身有一层锁链,而那些锁链全都祛除了一样。”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又一次能够感受到这种名为‘愉悦’的情绪就好像曾经有一层薄膜在我的大脑蒙着,将我的情绪全都隔离在外,然而这些情绪现在又回来了”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为什么我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如此的光怪陆离,那是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世界。为什么,天空中设下的阳光当中,还混杂着完全无法形容的颜色的光线。”
“我能够听到,能够听到蚂蚁的低语,能够听到裂缝微微震动的声音,我能够听到我原来完全无法听到的东西,那是大地之下所散发出来的次声……”
“为什么,我的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四肢是如此的有力,然而我却如此的疲惫,就好像刚刚经历了异常激烈的战斗一般。”
然后,当君夜夜看清自身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原来想要发出的尖叫声被硬生生堵了回去,或者说她已经因为过度惊讶而失声。
她的身寸缕不着,十一月那刺骨的寒风吹来,然而却无法在她那羊脂玉一般的体表激发出鸡皮疙瘩来,因为她的体表毛孔已经全部死亡。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其中似乎包含着特殊构造的肌肉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肌肉,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的肌肉是做什么用的。紧接着,她就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回过头去,却发现那是一对仿佛蝙蝠或者恶魔一般的膜翼,漆黑色的翅膀幽暗而深邃,轻轻扇动着,面还有蝙蝠一般的指爪。原来,那新生出来的胸肌,是用来挥动翅膀的。
她的腰变得极细,仿佛中世纪穿着束腰群的贵妇人一般;在后臀部尾椎骨的部分,从皮肤延伸出一条恶魔一般的黑尾巴,轻轻甩动着,她只是念头一闪那尾巴就缠住了她白嫩的大腿。
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似乎特别沉重,于是她用手摸了摸,却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一双摸起来如同盘羊的角在她的头顶两侧生长了出来,而且摸去带着一种金属的冷厉感。
君夜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变成了一个标准的神话传说当中恶魔的形象,但是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了大量的文字,那是如尼文,虽然不会书写但是她却认得。
如尼文一圈一圈的浮现在她的身体表面,她的双手双脚从指尖趾尖开始变得通红,就仿佛燃烧起了烈焰一般,一直蔓延到大臂和大腿根儿附近才停止。
她尖叫着在地打滚,白净的身满是尘埃,然而那仿佛被火焰灼烙一般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尤其是突然重新找回了人类的所有情感的时候。
等到她带着满脸的鼻涕眼泪爬起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纯金色,那华美的色泽,然而发丝伸出却隐匿着一丝一丝的暗红色,昭示着她恶魔的身份。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接受了事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形似恶魔的人类,永远不可能融入人类社会,至少现在不行。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想得很开,只要自己还能继续杀巫师就行了,能不能融入人类社会根本无所谓,倒不如说本来猎巫人也不能融入人类社会,人类都把他们这群连生育能力都抛弃了的家伙们当做异种异类来着。
于是,她的步伐渐渐有力了起来,或许她没有注意到,但是那双比原来小了一整圈的纤细的脚丫此时是垫着脚走路的,正如那些猫科动物一般,她在用自己的前脚掌行走,而脚跟对于她来说相比起受力点更像是一个瞬间爆发用的关节。
在这栋大楼下方的一户民居当中,她毫无感情的将原本住在这里的一个男人从十楼扔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对方在她寸缕不着的身乱瞟了几眼,或许是因为纯粹的看不顺眼,但是她就是这么做了。
当命运将一个人逼到了绝境的时候,那个人反而会冷静下来,因为原来被道德和法律这两点死死封锁的道路已经向他敞开,他随时可以走去,他的选择反而比曾经多得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君夜夜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如果不把自己当做人外的话,自己还是很漂亮的。纯金色的头发,魔鬼的身材,小腹处不知道为什么多出了一个紫色的桃心状恶魔标志,看去就很邪恶的样子,但是同时也平添几分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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