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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赵昕听着,乐了:“晏相公居然肯商量”

    “只要能省钱,三司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刘永年吐槽了起来:“于三司而言,举凡只要不赔本的买卖,他们都肯做!”

    “若是有赚头,他们跑的比狼还快!”

    他父亲旧部郑镶就是如今的三司度支判官,对三司的事情,无比熟悉。

    三司官员,考核政绩,最大的一项就是收益。

    赚得多,赔的少,就能升官快。

    反之,那就是原罪!

    这让赵昕听着,也是笑了起来。

    相对两府宰臣执政的清高,大宋文臣最接地气和最有烟火味的就是三司官员了。

    不过,赵昕明白,晏殊那所谓的‘商量商量’实则就是和稀泥。

    无非是两府是坚决拒绝,而三司是打算拖拖看。

    万一拖出奇迹来了呢

    “国公……”刘永年看着赵昕,小心翼翼的问道:“臣斗胆,敢问国公对此事何看法”

    赵昕一听,便明白,其实刘永年是替两府三司来试探口风的。

    毕竟,这个事情,其实关键在赵昕身上。

    他答应了的话,两府想拦都拦不住。

    难不成,宰执们还能拦着他这个春坊主人接见入朝的属国王子不成

    只要接见了,私底下给董毡灌顶、开光、剃度,要不了一刻钟。

    况且,这个事情,对于两府来说是不能放到台面上严肃讨论的事情。

    自古天子守在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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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打发走刘永年,赵昕就让人找来一张青唐地图,看了起来。“角厮罗,真可谓英雄啊!”看着这张地图,赵昕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青唐是很大的,情况也是很复杂的。

    这里有吐蕃人、党项人、回鹘人,也有唐代遗留在当地的汉族豪强。

    宗教方面也是犬牙交错。

    既有虔诚信奉佛教的吐蕃贵族,也有发誓一定要灭绝佛教,砸烂佛像的苯教吐蕃人。

    而角厮罗起初,不过是一个汉献帝一样的傀儡。

    抓着这一把烂牌,却被他硬生生的经营出了稳定、统一的局面。

    其治下,苯教信徒和佛教信众,虽然依旧彼此仇视、对立,但总归没有和过去一样,动不动就抡起刀子砍人。

    各民族也都基本能安居乐业,享受和平。

    这种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于是,赵昕闭上眼睛:“朕前世能做到的事情,此生应当做的更好!”

    在他的前世,统治前中期,通过路有权等人,不断向青唐派遣佛教僧侣的方式,润物细无声,争取到了大量青唐吐蕃贵族的亲近与臣服。

    终于,当董毡被他的养子与正妻合谋弑杀的时候。

    大宋王师打起‘拨乱反正’‘兴灭国、继绝世’的旗号,兵分三路,从秦州、熙州浩浩荡荡,开进青唐。

    沿途的吐蕃部族首领与贵族及佛教僧侣,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青唐于是反手而定。

    可惜……

    当时他太心急了,竟在平定青唐后,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在当地重建汉唐秩序。

    结果,引发了无数贵族叛乱,青唐的混乱局面持续了几近十年,直到西夏灭亡才渐渐消停。

    但代价,却是数以万计的大宋军人,埋骨河湟、高原。

    国家军费支出,累计以巨万。

    更使得大宋王朝的信誉破产,从此,本来亲近和相信大宋的回鹘诸部,开始远离、疏远大宋。

    这个教训,非常深刻!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赵昕看着面前的地图:“军国之事,还是应当徐徐图之!”

    当然,收复汉唐故土,恢复中国旧疆的战略是不会改变的。

    最多,变一下手段。

    用更温和、更平静,也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而非吃相难看的军事吞并。

    已经统治过一世天下的赵昕,已经知道,军事手段是所有选择里的最差选项,是最终选项,是所有其他选项都已经失败或者必须使用武力的时候,才能选择的方式!

    统治国家和治理天下,是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能随心所欲,凭自己喜好行事的。

    因为,作为君王,一举一动,影响的是无数人。

    就如他前世,一个轻率的举动,让数万军人埋骨青唐,而他们本来不会死的。

    “也罢,此生,朕且学一学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吧!”赵昕缓缓闭上眼睛。

    青唐,是一个不错的试验田。

    可以摸索和探索未来的许多模式与可能性。

    当然,也就是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观察。

    不然,恐怕能做的选择,也和前世没有多少区别。

    ………………………………

    刘永年走出春坊,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君锡……国公怎么说”

    来的正是他的叔父,滁州防御使刘从广。

    刘永年看着自家叔叔,犹豫了一下,权衡了许久,才道:“大人勿急,今日下午,两府应该就会放风了……”

    刘永年知道,自己叔叔这么关心这个事情的缘故。

    那位河西节度使此番来使入觐,可是一笔大买卖!

    特别是其承诺的‘增加纲马入贡’与‘劝说诸部增加券马入贡’这两个利好一传



第九十三章 惊变(1)
    “国公是这样说的吗”吕夷简听完刘永年的报告,陷入沉思。如今,对于那位春坊主人,政事堂上下,已经无人敢轻慢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位寿国公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让人无法将之视为稚童。

    更紧要的,还是,政事堂上下大臣的孙辈,都在那位国公驾前,而且,种种情况表明,那位国公仿佛真的有伟力,可令浪子回头,让人脱胎换骨。

    就拿吕夷简的长孙吕安民来说吧。

    作为吕家嫡长孙,吕安民素来是被宠坏的对象。

    打小就被吕夷简的夫人任氏宠溺着,就是吕夷简,也从不在孙子面前摆什么脸色。

    于是,吕安民从小就是府中的小霸王。

    小小年纪,便已经比很多纨绔子弟还懂生活了。

    吕家上下,都头痛无比,吕夷简也曾担忧这个孙子要是再这么纨绔下去,长大了恐怕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然而,三天前,吕安民从春坊放假回家省亲时。

    整个吕府上下都惊呆了。

    曾经的吕家小霸王,竟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就连走路,都挺直了腰杆,浑身上下的衣服,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痕迹。

    尤为关键的是——他吃饭不用人喂了,也会自己穿衣了。

    而且,每餐都会把盘子里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粒饭也不会留下。

    这简直是奇迹!

    吕夷简更是惊叹不已,直呼国公圣明!

    故而,对待春坊的那位国公,如今吕夷简甚至比对待延和殿的官家还要谨慎、小心。

    毕竟,当朝官家的脾气、性子,大家都摸熟了,知道如何打交道。

    但春坊的寿国公,在大多数人心里的印象,却一直被宣祖皇帝、感生大帝以及‘圣王’的标签所模糊掉了。

    那位国公真实的性子、想法和为人的习惯,两府上下,几乎一无所知。

    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位皇嗣与当朝官家,似乎是两个性子。

    当朝官家,习惯当甩手掌柜。

    大小之事,皆委大臣,他最多只做个裁判官,很少真正干涉具体的庶务。

    而这位皇嗣却是……

    自二月迄今,他干涉了多少事情呢

    先是沿边攻守战和,接着又借着富弼的手,插手流内铨事务。

    最近更是把手伸进了三司修造案,又借着王闻、高若讷,把手伸进了三衙。

    也就是他年纪还太小,精力有限。

    等他再长大一点,那就只有天才知道,这位皇嗣会不会和太祖、太宗一样,连开封府的农民的牲畜被人偷了,都要过问、干涉。

    如今,这位国公的意见,又来了。

    吕夷简不敢轻慢,他斟酌了一下,就对刘永年道:“此事,多累春坊了,吾与同僚们先商量一下,再遣人至春坊知会国公……”

    刘永年点点头,拱手拜道:“元台言重,国公有言,此事,元台拿主意就好了,春坊上下,皆尊重元台与正府的意见!”

    “臣不敢!”吕夷简立刻拱手向春坊方向行礼。

    他也是没有办法。

    官家在这个事情上,根本不怎么用心。

    昨天,两府与三司的宰臣们,本来打算一起在御前商量此事。

    结果,请求递上去后,这位官家就派了张惟吉来传话:此事,卿等宰臣自决之……

    至于怎么个自决法嘛……

    这位官家,已经通过种种途径暗示了。

    第一点,这青唐每年增加一千匹纲马的事情,必须保证完成。

    第二——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就是别来烦朕。

    第三:若有疑难,自询皇嗣。

    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位官家压根不想因为这个事情烦心。

    他的态度很简单——这纲马,朕要定了。

    其他的事情,就是两府的问题。

    你们两府能解决的话,那自然最好,解决不了,那也和朕没关系。

    朕只要马!

    想到这里,吕夷简的眉头就闪过一丝不为人所察知的忧虑之色



第九十四章 惊变(2)
    回忆起景佑元年的事情,吕夷简就叹了口气。他迄今都不敢忘记,当时他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然后看到那个脸色苍白,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官家时,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更不敢忘记,暴怒的保庆皇太后的那张几乎能把他吃掉的冷脸!

    于是,杨才人、尚才人等天天和官家双飞的妃嫔,尽数被逐。

    宫中自才人以上的妃子,也一个不留,全部赶走!

    于是,保庆皇太后才亲自点将,选了如今的曹皇后!

    于是,也才有了那位皇嗣生母的入宫!

    而官家也足足养了七个月的身体,才能重新视事。

    然而……

    这位官家从来记吃不记打!

    景佑三年,保庆皇太后驾崩,失去了养母,也失去了约束的官家立刻固态萌发。

    于是,宝元二年,再次倒下。

    病因和上次差不多,都是旦旦而伐,掏空了身体。

    可是……

    吕夷简想到这里,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当今官家不是傻子!

    景佑元年,因为嗑药太嗨的缘故而倒下后,他就不再接触那些可能伤害自己身体的虎狼之药。

    宝元二年,因为太过‘操劳’而倒下后,他就开始研究房中术,洞玄子三十六式玩的飞起,林瑀因而受宠,成为官家身边的头号近臣。

    这位官家,不会分不清轻重的。

    所以……

    “张都知……”吕夷简严肃的看着张惟吉,问道:“都知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元台请问……”

    “官家的身体情况,如今到底怎样了”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皇后已经到了延和殿服侍……许希与太医局上下的国手,也都服侍在侧,下官私底下问过了许翰林,翰林说,官家的身体可能需要休养……”

    吕夷简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情况并未太过糟糕!

    这无疑是值得庆幸的。

    因为今日大宋,从真宗开始,就已经适应和习惯了,天子缠绵病榻,皇后、太后垂帘听政或者由宰臣代替天子处理国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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