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其中,就包括了《太宗御集》与《真宗御集》这两部大块头。
所谓御集,就是君王的诏书、赦命、制书以及平时留下的文字,至少从唐代起,中国王朝就有这个传统了。
《新唐书》之中就记录了唐代有太宗御集四十卷、高宗御集八十六卷、中宗御集四十卷……
到了大宋,从太宗开始,就格外重视御集的编纂与修订工作。
而且是从君王生前就开始修订与编纂御集。
大宋的历代君王,都将御集修订与编纂视为国家的重点项目,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并在皇城禁中西北专门划出一个宫殿群,用来专门保存和收藏相关御集。
譬如太宗御集所藏的地方叫龙图阁,真宗御集所藏之处,名为天章阁。
当今官家,赵昕之父御集所藏之地,则名为宝文阁。
各阁皆设有学士、直学士之职,以优待近臣或者荣宠文官。
毕竟,能名某某阁学士,就意味着这个人能帮皇帝整理这些文字,修订这些御集。
那就是自己人啊!
简在帝心啊!
更何况,带了馆职的文官,俸禄平白就要比别人多一份!
像龙图阁学士,就能每个月多拿十五千的添支钱,加上按照制度,学士馆职本官再低也能有一百二千的料钱,此外,每年还给发春、冬绫各五匹,绢十七匹,罗一匹,锦五十两的布料,另外国家还给负担七个元随的开支。
又有荣誉,又有高额俸禄拿,所以,大宋文臣只要是进士出身的,无不以为阁学士为荣誉。
有了这些精英的加盟后,历代君王的御集,那叫一个修订的又好又美。
便是某位君王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这些家伙也能想办法粉饰出一个心怀天下,胸襟宽广的仁君形象来。
也就是真宗玩的太大,实在没办法帮他掩饰,才让那位先帝的形象略略的有些差。
不过,也是相对而言。
不信,换任何一个别的朝代,就真宗的所作所为,谥号能是真
灵、神、恒才是他的盖棺定论吧!
而这些先帝们费尽心思修订的御集,此刻,成为了赵昕可以利用的对象。
这两天,他有时间有精力的时候,就命人搬来藏于春坊的这些
第二十一章 国公千秋(1)
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赵祯就带着他的大臣们,从正门鱼贯而入。许希和杨怀敏,马上就带着人迎上前,拜道:“不知陛下驾临,臣等有失远迎,伏请降罪!”
“无妨!”赵祯笑着道:“是朕命左右卫士不要通传的!不关两位爱卿的事!”
就在此时,赵昕已经一路小跑,跑到自己父亲身边,然后伸出手,抱住自己父亲的大腿,开始卖萌撒娇起来:“阿耶!阿耶!你怎么现在才来看二郎,二郎好想阿耶!”
赵祯一听,顿时高兴的抱起赵昕,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几口,然后宠溺的道:“阿耶也很想二郎啊,只是国务繁忙,不得空隙!”
于是,赵祯便抱着赵昕,走到床榻前,看着已经铺满整个床榻的典章书册。
他微微一笑,问道:“二郎,你在看书对吗”
赵昕用力的点点头,小脸上露出无比骄傲的神色,让赵祯看着也忍不住骄傲起来。
不过,想着宰辅们在侧,他还是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情绪,继续问道:“二郎能看懂吗”
“嗯啊!”赵昕再次骄傲的昂起头来,献宝一样的道:“二郎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书,就特别喜爱……那些字,本来二郎是不认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二郎多看几次,就认得了,也知道了这些字的意思!”
“哦……”赵祯点点头,随手从床榻上捡起一册书籍,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问道:“那二郎跟阿耶说说,这上面是讲什么啊”
赵昕低头一看,马上就笑了起来,答道:“阿耶,这上面讲的是真宗皇帝颁赐给文武大臣七条训诫,令其等守职安民的事情!”
“颁给文臣的七条是第一清心,要平心待物,不要为一时喜怒爱憎而断事判案,这样,地方上的庶务自然通畅;第二是奉公……”
“武臣七条的第一条是修身,若能修正自身,那么士卒也就有了榜样和依靠,第二是守职,绝对不能干涉地方民政,第三是公平……”
听着赵昕流畅而简单的解释。
在赵祯身后的两府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于是,每一个人都恭身拜道:“国公千秋!”
还能说什么呢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有吕夷简脾气倔强,不撞南山不回头。
他微微上前,走到官家身侧,然后对着赵昕微微一拜,才问道:“国公,老臣惶恐,有一事伏乞国公赐教!”
赵昕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父亲。
赵祯见了,立刻笑起来:“二郎,这是申国公,阿耶的左府宰相,国家的功臣!”
赵昕于是露出一副肃然起敬的神色,在自己父亲怀里,学着大人的模样,微微欠身,道:“既是阿耶的功臣、宰相,那便是二郎的长辈了!长0者问,不敢辞!”
于是,小小的国公,竟如一个真正的文人士大夫一般向长辈请益一样,拱手稽首,以子侄礼相拜。
“国公折煞老臣了!”吕夷简心里面和吃了蜜糖一样,但表面上却连忙拜道:“老臣可当不起,当不起啊!”
赵昕却是问道:“不知道,长、者想问什么”
“老臣斗胆……”吕夷简虽然对赵昕的态度非常受用,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顿首拜道:“今日,右正言知谏院富弼持国公文字,以授两府,其文曰:西贼本羌氐之酋长,不过侥幸趁机而起……宜用守策,西接回鹘、吐蕃,北与辽约,坚壁清野,断绝贸易,则贼子败矣……”
“老臣愚昧,不知国公深意,更不知诸般文字,是否国公所言……故冒死于两府都堂之上否之……”
说着这位老臣,这位在大宋正坛上呼风唤雨的宰臣,便再拜俯首。
赵昕听着,自然早知道吕夷简会如此。
但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这两天来,他除了在这春坊之中装模作样,滥竽充数外,还真的看过了一些文牍档案与邸报、关报。
所以,赵昕知道吕夷简主战和态度如此强
第二十二章 国公千秋(2)
赵昕自是准备的非常充足。他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孤听说,宝元元年的时候,元昊嫚书以叛,时两府议论纷纷不能决,直集贤院、知太常礼院吴育于是上书,其文曰:宜先以文诰告谕之,尚不宾,姑严守御,不足同中国叛臣亟加征讨。且征讨者,贵在神速;守御者,利于持重。羌人剽悍多诈,出没不时,我师乘锐,见小利小胜,必贪功轻进,往往堕贼计中。第严约束,明烽候,坚壁清野,以挫其锋!”
赵昕说着,就从床榻上的一堆邸报、关报里,找出了吴育当年上奏的咨报副本。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大宋王朝那已经登峰造极的公文邸报归档制度了。
基本上,只要有心,就可以查到几乎所有文官七品以上的奏报、公文内容。
而吴育当年的上书,曾引起了很大的波澜。
所以,春坊里按照制度也留了副本——虽然彼时春坊并没有太子,也没有皇子。
而当赵昕拿出吴育当年的那份咨报副本的时候,许多人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只是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不屑与轻蔑。
“吴疯子的疯癫之语,也能信”
大宋文官的傲慢,在此刻尽显无疑。
从元昊宣布称制的那一天开始,直到如今,大宋朝堂上的主要大臣,依然是无比蔑视与轻视元昊叛军的。
许多人都感觉,元昊这样的狂徒与他的草台子政权,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大宋王师只需要a上去,就可以推平掉这区区的西贼。
毕竟,在景祐三年的时候,元昊刚刚被河湟的吐蕃赞普,大宋册封的河西节度使,按在地上摩擦了又摩擦,宗哥河之战,元昊几乎丢光了他的部曲,只好夹着尾巴逃回兴庆府。
而在真宗的时候,大宋王师又将吐蕃人按在了地上摩擦了又摩擦。
于是,大部分人都深深的觉得,既然大宋可以摩擦吐蕃,吐蕃能摩擦元昊,自然,元昊就是个弟弟罢了。
哪怕是经历了三川口之败,许多人也依然这么认为。
事实,似乎也旁证了他们的看法。
就在去年七月,韩琦麾下大将任福,率部突袭白豹城,大获全胜,烧毁了元昊无数物资与粮草。
而在隔壁的麒延路,在范仲淹的部署下,任用和提拔延州指挥狄青。
于是,狄青前后二十五战,斩首、俘虏多达七千之众,屠灭了元昊七个部族,夺取了三个城市,在边境建起了十几个塞訾。
你看,一个贼配军都能打的西贼哇哇叫。
这要是大宋王师精锐出动,元昊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吴育和他当年的上书,自然也就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疯言疯语。
若无赵昕的话,一直要等到定川寨之战后,大宋君臣才会想起吴育当年的上书,然后他们就会尴尬的发现——早按照吴育的部署,说不定就不用损失这么多兵马与钱粮了。
于是,提拔吴育为右正言知谏院。
但在现在,吴育却连上书继续言事也被剥夺了。
两府都不想看到这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赵昕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快就又拿出了一份关报:“这是宝元二年,忠武军节度使、知泾州夏竦的关报……”
于是,吕夷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夏竦不是一般人。
他是从元昊称制开始,就派去沿边的重臣,也是如今大宋的陕西经略安抚使,全权负责对元昊的征讨与围剿。
也是目前主战派的核心人物!
然而,寿国公拿出来的那份关报,那份宝元二年,夏竦送到中书的关报,吕夷简知道,通篇其实都在讲一个事情——不能进攻!不能进攻!不能进攻!
这份数千言的关报,摆事实、讲道理、说历史。
他在关报里讲了一个在当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实——以太宗时,能北征辽人的精锐,尚且不能消灭土匪性质的李继迁,以真宗能和辽人打个平手的檀渊之盟的精锐,尚且无法奈何李德明,现在凭什么有自信一定可以消灭李元昊
 
第二十三章 国公千秋(3)
随着吕夷简的低头服软,从去年七月开始,两府之间相持不下的攻守之争,旋即落下帷幕。但一个新的问题,随即浮出水面:怎么守派谁守
这又是一个新的难题。
正府的参知政事和枢府的副使们,眉头都开始皱起来。
因为,即使主守,也分范仲淹方案、张方平方案、杜衍方案和夏竦当年上书提议的十项方略。
此外,要花多少钱去修訾寨堡垒,才可以将西贼彻底封锁在横山以西呢
这又是一个大问题。
吕夷简自然也立刻想到了这些问题。
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旋即,这位首相俯首拜道:“老臣斗胆,伏乞国公明示,若用守策,何以御贼于国门之外”
这就是这位老首相的性格和脾气了。
哪怕输了,也从来不会叫自己的对手和敌人好受。
即使对方是前辈、上司,甚至是官家。
也要让他难受!
吕夷简的这个问题,若换了其他人,哪怕是范仲淹、尹洙这样熟悉西事,胸有沟壑的名臣,恐怕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甚至连策略也拿不出来。
没办法,军国之事,从来由不得马虎大意。
且,大宋与元昊叛军控制的区域接壤的面积相当广大。
从泾原路至麒延路、环庆路,还有河外三州,涵盖两三千里的广袤面积。
地理和环境又无比复杂,从太宗开始,大宋朝野就为此头疼无比。
不然,那里能轮得到元昊嚣张
可惜,吕夷简面对的是赵昕。
一个在前世,统治了这个国家三十多年,还在其统治生涯的巅峰,灭亡了西夏的重生者。
自然,赵昕早就实践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可以将西夏活活饿死在横山以西的方案。
所以,赵昕闻言根本不慌。
他在自己父亲怀里微微一笑,然后道:“孤听说,去年,为了抚恤三川口之败的死难将士遗孤,也为了振奋士气,鼓励军民杀贼,国家出左藏钱一百万贯以输陕西……有这事吗”
吕夷简点点头,答道:“确有此事!”
“孤还听说,自西贼起事以来,国家输边之费,一岁常常数百万贯……”赵昕又问:“元台,此事可属实”
“属实!”吕夷简又点头。
但就是不知道,这位寿国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昕听着,却是微笑着,图穷匕见:“孤还听说,自西贼起兵,麒延、环庆、泾原诸路富商、地主,纷纷逃亡,其地多废……有此事吗”
吕夷简听着,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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