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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无骨

    为了一个曜气,无数的人找了这个叫小柒的侍女无数年,可找来找去连一片魂魄也找不到。事实如此,从噩巅上坠落的人,三魂已散、七魄湮灭,根本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存在。

    这件事沉寂了许多年,曜气也渐渐为世人所遗忘。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太子身边的一个无名小仙横空出世,她那副容貌、那种与小柒颇为相似的气质,足以勾起人们对前尘往事的回忆。

    这个小仙便是和妶。

    如果她真的是小柒的转世,那么她身上一定也隐藏曜原光的力量,一定能从新唤起曜气。

    这是多么强大的吸引。只可惜很多人不曾见过小柒的容貌,并没有意识到和妶这张脸有多么特别。

    披拂乍见和妶之时何以饶过她的命,并不是因为仁慈,沉粼何以以竹林居士的身份接近和妶,也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一见倾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曜气。掌握住这个女孩,就等于握住了开启曜气的钥匙。

    没有人能够拒绝。

    ……

    那日冱仪双剑固然觉醒,却不能唤醒玉瓒,也因此让沉粼与披拂的对决再一次落败。

    沉粼的离开,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和妶回去趴在床榻之上哭了个肆意,床榻、被褥皆打上一滴一滴的泪水。

    怀中紧抱的冱仪双剑也沾上凉意。曾经的她多么希望这双木剑能再强大一点点,此刻得偿所愿,冱仪双剑威力世间绝伦,她却只盼着时光倒流,宁愿一生枯守木剑。

    破晓时分天边的微白,暮色里昏昏淡淡的星星,直至睡梦中无尽的黑暗,所有悲与喜的感觉都沾上了泪水的味道,心,仿佛也进了坟墓。

    曜气冱仪原来沉粼在意的只有曜气。从最开始的相遇、赠琴,再到后来的共患难、心有灵犀通通都是蓄谋已久的圈套,那样的一个蕴藉美好的他,接近她、爱慕她、守护她,皆是因为她身上的曜之力,为了得到她身上那神奇的力量。

    一切缘起皆因一个似有似无的前世,即便她真的就是当年的小柒,五百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恐怕也再不能唤醒曜气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何以沉粼会在自己点亮玉箫失败后决然离开,不带丝毫眷恋。凉薄如斯,从一开始他为地就是寻找曜气,如今见苦苦经营地那个人竟是个假货,如何不会勃然大怒

    只是沉粼……他……泪水簌簌落在被褥之间,打湿身上每一寸皮肤,皆是如堕冰窖般堕潮凉。

    怪得了谁呢只怪自己后知后觉,将一腔真心错付了人!

    只因我前世能唤醒曜气,便值得你如此倾心相待只因我今生不能唤醒曜气,你便弃如敝履,那样沉重的耻与痛,哪一寸不是你带给我的

    不,他爱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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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弦断情灭
    春寒料峭,花町后的小秋千上沾满了晶莹的露珠,曦晨里翩跹的蝴蝶兜兜转转,落在她的眼里,一切皆是枯寂而悲伤的。

    和妶伸出手指,蝴蝶落于指尖。

    微微翕动的蝶翅不禁令她想起来噩巅上的蝶桥。彼时为了设策诱捕零九六,沉粼明知那上面有去无回,却还是让懵懵懂懂的自己上了蝶桥。

    她不禁一阵失神,除此之外,他还瞒了自己多少事情从前他展现的种种温柔皆是假象,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自己这颗愚蠢的棋子罢了。

    “利用,猜忌……还有什么”她怔怔出神。

    如此在凉意四溢的秋千上坐了一日,暮色起回到殿中,腿是僵的脸也是肿的。婢子用清水替和妶温着脸,热水触在脸皮上,是辣的。

    她心中木然,驱散了婢子,便欲上床接着睡一睡。这些天醒着的日子皆是愁云惨雾,唯有梦中浑噩,还能稍缓心中的痛苦。

    “啷”地一声,行走间无意绊到了地上的东西,和妶低头一看,乃是一个茶灰色的油布包裹。那里面放的是沉粼在竹林亲手赠予她的幽篁琴,和那些承载点滴情意发的琴谱。

    许久不演,油布包上落了一层淡淡的灰。

    和妶直愣愣地抱起幽篁,刚刚沉静的心再度灼痛起来。

    犹记上次抚琴之时,一弦一柱都是蕴含了无限的情意,今时今日,恍如隔世,自己还用得着再抚此琴吗

    她恍然坐在地上,试着拨弄两下琴弦,手指僵硬而木讷,却再也演不出《有所思》那般美妙的琴声了。

    只听“铮”地一声,弦断了。

    和妶凄然一笑,赠曲之人早已远去,琴独存于世又有何意义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

    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想了良久,她终于明白了。

    沉粼也好,她自己也好,一切就这样吧!

    ……

    和妶消沉了这许多日,却不知外界已闹翻了天。

    上清帝后长久地杳无音信,上清诸神如恓元君、楼澈、太阴等人又相继陨落,偌大的天界已是悬崖百丈冰,摇摇欲坠,各界心怀野心者更是蠢蠢欲动。

    不必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几日上清各处角落都多了一队队玄黄人。这种衣衫的人不消多看就知道是披拂的人,七十二塔冢的落败,俨然已使整个上清落入披拂手中。

    来往天门的人必须经过披拂手下的筛查,原本住在上清的神仙轻易也不能出门。披拂浑然已掌控了上清,看这凶猛的势头,浑然有称帝之意。

    紫薇星君和木客苦苦支撑大局,上清却还像个破洞的帆船般四面漏水,邪魔外道更是无孔不入,俨然大厦将倾,更无法和强大的披拂作抵抗。

    暗流涌动不止,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积攒,散发着无比危险和焦虑的气息,即将史无前例地崩塌。

    若照以前,和妶定会不顾一切地跟披拂对峙……而今时今日,她嘴角缥缈一丝凄惶的冷笑,有些事,不是她一厢情愿就能做到的。

    午晌醒复又过来了一次,和妶仍是冷言冷语打发了她,那副淡漠的模样,仿佛遗世而独立,叫人不敢靠近。醒复心思一转,怕她一时心结难消自怨自戕,特地叫了两个婢女来照顾她,顺便监视她的举动。

    那两名婢女都是刚飞升的小仙,一个叫花儿,一个叫草儿。和妶这几日方才整顿心神,见那两人都是伶俐聪慧的,平日里也不多说话惹人心烦,倒也不会刻意难为她们。

    第七日头上,花儿从凡间弄来了一包草药,淡淡的味



第九十四章 长剑溅星三尺水
    和妶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此番披拂欲借少帝之名上位,俨然把乞丐王国那个天真的孩子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今还未大肆宣扬,便引得刺客行刺,以后还不知有多棘手。

    说到底人人皆是孤独,大难临头,谁也管不了别人。

    花儿见和妶面色苍白,扶起她道:“姑娘的身子这才刚好些,可千万不能忧思伤身,奴婢扶着姑娘再去睡会儿吧。”

    和妶心想自己人微言轻,即便强行插手也无济于事,不如安定心神静观其变。

    和妶坐在塌边,还是觉得七上八下,道:“你把我那双剑挂在门棱上,若有异动也好叫我及时知道。”

    花儿点头应了,刚要捧起冱仪双剑挂起来,忽闻“哗啦”的巨响,内殿最里的那双大窗板被人迎头撞破。

    这一下猝起不意,主仆俱是大惊,但见两个黑衣、黑帽的男子浑身是血,蜷缩着身子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

    花儿浑身一激灵儿差点尖叫出声,冱仪双剑何等犀利,“唰”,明光四溢,顿时拔剑出鞘,寒光溅星的剑气直指此二不速之客。

    电火惊石的一刹,其中一个挣扎着黑衣男子转过头来,那人双目乌青,眼窝内陷,俨然失明已久,端端就是参辰其人。

    和妶愕然,疾伸指止住了剑锋的势头,绕是如此,参辰和他旁边那人仍被凛冽的剑气所伤,黑衣下赫然裂开一道道被焚得皲裂的伤口。

    和妶心中一凛,参辰冒奇险出现于此处定有极大的隐情,自己方才确实鲁莽了。她怕之前的动静为人察觉,忙收了冱仪双剑,又叫花儿拉上内室帘幕,不准任何人进来。

    参辰沙哑的喉咙滚出几个字,“和……姑娘是你吗……”

    和妶趴在他身边,低声道:“公爷你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眼神不禁瞥到他旁边的男子也是一副遍体鳞伤的模样,顿时疑心顿起,“那是谁”

    此时的参辰三魂悠悠气魄渺渺,俨然靠着一口气吊着,神志已有些模糊。和妶心急如焚,也不能再逼问于他,刚要把这二人搀上床榻,忽闻草儿在外剧烈敲门:“姑娘!姑娘!江杳带着一帮人过来咱们宫里搜人了!姑娘,你倒是开门呐!”

    和妶如遭雷劈,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此刻若叫他们揪了参辰出去,恐怕合宫都会会性命不保。

    事急从权,和妶危急之下只得令这二人暂藏于内殿隔间之中,那隔间里供着先太子的牌位,乃是前些日子她为悼念楼澈而立,想必那些天兵不敢冒然侵扰。

    刚完成这一串动作,殿门就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冲开,足足有四五十双铁鞋汹涌而入。

    花儿草儿都被撂倒在一边,江杳站在正中,阴阳怪气道:“都给我搜!每一寸都搜仔细了!抓不到刺客,你们全都要死!”

    和妶冷眼瞧着这副嘴脸,当真与那日唉匣子窨一般无二,当下双手叠于身前,冷声道:“在下真是孤陋寡闻,雇主大人的手都伸到上清来了”

    江杳知道她的底细,并不甚在意她,针锋相对道:“这不是和妶姑娘吗有人意欲行刺少帝,搜宫乃是必然,如今尔等已沦为阶下囚,我劝你还是安分些!”

    眼见好几十名披坚执锐大男子出入踩踏,撕、打、碎、抛,毫无避讳,片刻间已经把芳汀毁得一片狼藉。

    半晌搜寻不果,和妶冷眼扫视了一圈,道:“找也找了,翻也翻了,我这里并没什么刺客,不送了!”

    江杳在凌乱中盘桓几圈,斜眼看了看内殿紧闭的隔间,阴森森地道:“那里还有漏网之鱼。”

    众将立时便要涌上来,和妶疾横



第九十五章 归位东宫
    只见那黑衣人摘下兜帽,浑然露出一张脸,竟……生生是死在噩巅的太子楼澈!

    这怎么可能!

    和妶心绪一时大激大荡,身子一颤,若非草儿及时扶了一把,险些仰摔在地。

    那黑衣人亦泪流满面,“和妶……是我,楼澈。”

    和妶心脏狂跳,一时连指尖都是抖的,泫然道:“太子殿下,你,你竟还活着!”

    楼澈那副面孔黝黑瘦削,新疤旧疤叠了好几道,下巴上也长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胡茬儿,浑然已不是之前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令人唏嘘不已。

    眼见二人气血不支,当下也来不及问清缘由,只先拿了宫中私藏的草药来疗伤。楼澈的归来如珍宝复得,和妶喜出望外,之后又叫花儿草儿护法,和妶各为二人渡了真气。

    只是方才江杳吃了亏,回去回禀披拂,不时定再来发难,参辰、楼澈在宫中甚为危险。上清处处皆是披拂的眼线,稍一异动便惹来祸事,倒叫和妶不知如何妥善安置二人。

    情势一时紧迫,和妶施展法术,在宫殿后方的花町开了个小地窖,叫花儿草儿打扫干净,匆匆叫二人暂藏于此。又嘱咐花儿草儿此事万不可泄露,即便是醒复也不可告知只言片语,只怕人多口杂,流露行踪,到时二人堪有性命之虞。

    和妶得了冱仪灵力大增,曜原光本身又有自愈之效,以此至纯之力为参辰、楼澈二人疗伤,果有奇效,不出一个时辰二人已不复之前那般萎靡。

    楼澈感念和妶为自己忙前忙后,经历这许多波折,乍见她清瘦的面容,眼泪直止不住地流。

    和妶感慨万分道:“我也不曾想今生还能再见殿下,当真是皇天后土保佑,大难不死,必有造化。”

    楼澈知自己重生之事过于突然,一时难以令人接受,解释道:“那日我从一命天跌下去,腾云之术完全伸展不开,周身百骸都要碎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数万只蓝色蝴蝶横空把我架了起来,跌入崖下瀑布中,这才逃过一死。”

    和妶只激动地握住他手,“什么都好,只要殿下还活着,无论什么都好!”又疑道:“蝴蝶当日我们在噩巅也遇见了很多蓝色蝴蝶。”

    参辰颇有几分复杂的神色,犹豫了片刻道:“太子殿下顺着水流滚下瀑布,大难不死,竟因缘巧合地落到了我在青瀛的那间小木屋,这才被我救下来。想来太子殿下被蓝蝶救下,并非巧合,乃是有人特意为之,不愿殿下枉死。”

    和妶稍稍平定心绪,想起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些蝴蝶,似乎每一次蝴蝶的出现,都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着实令人费解。

    如今上清一盘散沙,被人趁虚而入,若东宫归位,眼下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她一时欣喜,倒是没体味到参辰的言下之意。楼澈道:“公爷的以为,是谁救了我一命”

    参辰悠悠一叹,沉声道:“是他。零九六。”

    当日噩巅那般险恶的境地,处处皆是零九六埋下的圈套。蓝蝶得零九六指令,若非是零九六自己不想见楼澈丧命噩巅,蓝蝶又怎会奇迹般地救下楼澈

    和妶恍然想起乌图长老说过,零九六处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一举一动皆尊奉某种信条,罪契上没有名字的人,他是不会伤害的。

    而楼澈的意外坠死,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



第九十六章 一触即发
    出乎意料的是,自从那日和妶剑指江杳后,披拂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日子平静如水,可越是平静,越觉着平静之中藏着暗流汹涌,叫人防不胜防。

    参辰与楼澈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在芳汀的小地窖中养病疗伤、积攒精力,等待着那个爆发界点的到来。

    披拂欲立少帝荣晓葛契为帝自是人尽皆知,摆在和妶等人面前的,无疑是两个储君之间争斗。楼澈与荣晓葛契本是萍水相逢,却不得不以这种方式针锋相对。

    荣晓葛契原是乞丐王国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乞丐,如今却被魔头挟制,登上这六界至高无上的宝座,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想来他的日子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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