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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红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姬叉

    本该繁华热闹的离火城,此时却是极度肃敛,四处白幡,到处都有军队在盘查路人。行人匆匆而过,不敢高声言语。

    一个国家死了太子,实在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足以让整座都城风声鹤唳。

    秦弈忽然觉得,还好事发之时李青麟不在京,而且公主能作证他们在山沟沟里根本没有遥控的余地,否则的话此时他就是第一嫌疑,而眼下自然不是问题。

    没谁那么心大,谋刺哥哥的同时自己居然跑山里好几天,连过问都不过问的,万一谋刺不成,连善后擦屁股遮掩线索的事都不操作?没人这么作死,更别提李青麟这么缜密的人。所以李青麟此刻没有嫌疑,他顺理成章的要做太子了。

    李家兄妹入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安置秦弈,而是直奔王宫。李青麟只是给了秦弈一块腰牌,很歉意地表示:“抱歉秦兄,此时我兄妹必须立刻入宫,无法耽搁。秦兄持我腰牌去我府上,必将待为上宾。愚兄怠慢了,请谅解一二。”

    秦弈倒是很体谅,接过腰牌笑道:“应该的,你们自去忙。”

    见李家兄妹神色凝重地往宫中而去,秦弈叹了口气,掂着腰牌去逛街。

    虽然很理解他们此刻的处境,秦弈也并不想这样自己拿腰牌上门,感觉很别扭,还是等李青麟回府再找上门好点。眼下不如到处逛逛,既是观赏京城风貌,也可以顺便去看一眼国师的长生观是个什么样子。

    长生观很好找,随便问个路人都能看见他满怀敬畏和憧憬地给你指路。事实上长生观距离王宫也不远,就在秦弈和李家兄妹分开的岔道口,往左是王宫,往右是道观,举目望去,能够看见道观的顶部高台,香烟缭绕。

    那是登仙台,本就建在地势较高的山丘上,高台九层,是离火城最高的建筑。

    比王宫建筑还高。

    让秦弈感到意外的是,国师在民间名声居然很好。

    “国师啊,那是真仙人,上月我家娘子中了邪祟,找长生观一副符水就治好了……”

    “长生观问卦最准,那次我要出门行商,前去占卜,长生观的道人让我三天后再去。你说怎么的?第三天我家媳妇翻了烛台,差点走了水,还好我在家立时就扑灭了。这不是活神仙谁是?”

    “据说上个月西荒蛮子入侵,是国师在台上施法,让他们上吐下泻好几天,谢将军才打赢的。”

    秦弈摇着头慢慢地走。别的也就算了,连抗击敌国的功劳都往这种事情上扣,军方不气炸了肺才有鬼,也难怪统筹调兵的李青麟对国师厌恶至极。

    站在长生观前,秦弈抬头而望。光是殿前石阶便是九十九层,石阶上人潮如织,虔诚叩首。城中因太子身亡而造成的肃敛氛围仿佛对此地完全没有影响。

    戒严巡查的巡城兵马也不会往这里来,偶尔有队伍路过,也是虔诚行礼而去。

    “这国度,有点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意思了。”秦弈低声道:“越发理解李青麟为什么要对付国师。”

    流苏道:“长生真实存在,李青麟囿于见识所限,也偏颇了。”

    秦弈“嗯”了一声。如果按照他固有的中华历史观,国师无疑是骗徒,李青麟所为无疑是忠志之士;但对应在这个世界,因为真的存在长生之法,那就变成了立场对立,而不单纯是对错之分。当然对于秦弈而言,不管从自己固有的历史观还是从个人喜憎上,他的立场天然站李青麟。

    正准备登阶上去看看大殿,还没走几层,秦弈忽然放缓了脚步。

    道观里慢慢走出了一个道姑,就冲着秦弈的方向走来。

    秦弈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道姑,就算在动漫和游戏cg里都没见过!

    她安静地站在石阶中间,那精致的容颜清丽无匹,神情恬淡安静,美眸清澈如水,明明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秦弈却恍惚间觉得周围一切都变得遥远,只有她一个人遗世而独立。

    事实上除了秦弈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在看她,仿佛她根本就不在那里。

    她穿的不是电视上所见那种普通弟子的纯蓝道袍,而是八卦织绣,素色的衣袍底料和天蓝色的爻卦纹理相间。微风吹起她的道袍下摆,下面是素白的内衬长裤,连着道靴。这套应该属于中高层道士的服饰配置,可配着她完美无瑕的体态和气质,忽然就有了一种服装秀的意味。头发整齐地挽着道姑髻,有道巾披散,袖如流云,更衬出了几分出尘之意。

    她的手上倒提长剑,不是拂尘。这圣洁出尘的气质中,便显出了几分英气。

    秦弈忽然觉得“仙姑”这样的词汇,应该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

    流苏冷冷的传音钻进灵魂:“怎么?见到倾城美色,就忘了尸虫了吧。”

    秦弈心中一凛,没有再去盯着人家看,加快了脚步。

    道姑却直接在他面前站定,一副有话和他说的样子。

    秦弈左右看看,又正面看看道姑直视自己的目光,确定她真是要找自己。

    这道姑明明看着出尘脱俗,又和自己素不相识,忽然找自己干嘛?秦弈心头警钟大起,尸虫妖裂皮而出的样子反反复复在心中激荡,他索性又错开一步,想直接擦身而过。

    道姑抬手轻拦:“公子请留步。”

    这尼玛还真赖上了?说你没鬼都没人信啊!秦弈毛发悚然,下意识倒退半步,伸掌虚推她拦在面前的手,很郑重地道:“仙子请自重。”

    流苏悠悠一叹,心中默默计数:一次。

    那道姑皱了皱眉,或许她此生也没想过居然会被人说这么一句话。但唯一蹙眉,便直入正题:“公子背囊上露出的铁柄,是公子的武器?”

    秦弈那句对于旁人已经属于羞辱的言辞,对她似也不过如风拂面,毫无感觉,照样该说啥说啥,似是有极高的涵养。

    可她说的话却让秦弈心中更是直接抽紧,警惕感暴涨十倍。

    你想坑我就算了,居然开口就问棒棒,该不会感觉到狼牙棒里有灵吧?不管流苏多恶劣,他也绝对不肯让人把它给降妖除魔了的,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道姑实在不理解秦弈这怪异的警惕感怎么回事,只好自顾续道:“我观此物上面隐隐有妖物血气,可见公子不久前用此物除过妖,似是……蜘蛛?”

    秦弈终于吁了一口气,额头竟遍布冷汗。

    不是察觉了流苏就好。

    不过这道姑倒果真是有几把刷子的,连前两天敲死的蛛妖都能看得出来。不像流苏这个嘴炮帝,尸虫妖站在面前都感觉不出妖气。

    秦弈轻松了下去,总算开口回答:“确实见到蛛妖食人,与朋友一起除之。”

    道姑点了点头,声音依然清冷:“公子既然除妖,又为何与青麟王子混在一起?”

    “嗯?”秦弈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这蛛妖就是和李青麟兄妹俩一起除的好不好。”

    道姑认真地看着秦弈的眼睛,似是看他真伪。

    秦弈忽然对这眼神起了一种不适感。

    不知道这种眼神、以及这种明明是好好问话却让偏让人感觉在质问的语气,应该怎么形容……

    说是冷漠或者冷傲都不对,这不是冷,就是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并不像一汪清泉般让人舒适,倒像夜空里的银河,虽然很美,却很高很遥远,你只能仰视。

    大概和自己看蚂蚁的时候差不多?看见就看见了,不会对这蚂蚁有任何想法,最多就是看见某某蚂蚁扛东西,赞叹一声哎哟很勤劳,然后擦身而过。

    说不定恶趣味一起,还顺脚踩死了。

    差不多就这样的感觉。对了,这种感觉其实有点熟悉的,很像一个谁……

    流苏?

    流苏的邪性多半也是源于这种遥远,它说过人世间的条条框框有什么好较真的,那不是本性邪恶,而是处于不同维度俯视众生的感觉。

    所谓的涵养,不过是距离。

    秦弈索性反问:“仙子是国师门徒?”

    心道若是国师的人,那对李青麟有偏见太正常了,整个长生观门人眼中的李青麟都不可能是个好东西。

    道姑摇了摇头:“贫道明河,不过一介游方道人,寄居于此,非东华门下。公子也莫要再称仙子,喊声道长便是了。”

    明河可望不可亲,秦弈心中第一时间想起了这样的诗句。

    简直就是为她而设。




第十八章 赠剑
    “不是国师门徒,那大约也是听他们说了些坏话吧。我和李青麟合作除妖都三次了,刚刚昨夜还搞死了个尸虫妖,怎么在你看来除妖的人不该和李青麟混一起?这什么偏见?”

    “尸虫妖是你们除的么?”明河平静回答:“它跑了,是贫道除的。”

    秦弈:“……”

    “昨夜贫道想去看看青麟王子,确认一些事情,无意见到了三位农庄之行。”明河淡淡道:“李青麟明明有除妖之能,却装作无力,放任妖物离去。他的心思只是为解庄中之谜,为了这个最终结果,妖物是跑还是死对他并不重要。这是个权谋者,而非除妖者。”

    秦弈汗颜,这么说来确实没错,李青麟当然不是个降妖除魔行侠仗义的人,换了李青君还差不多。但这个黑不了李青麟,每个人的路不一样而已。

    他叹了口气:“仙……哦,明河道长找我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贫道想说,李青麟这样的人,如果与妖物合作有利,他就会与妖物合作在一起。”

    “真是胡说八道。”秦弈不悦道:“真正和妖物合作的是……”

    说了一半住了口,这里终究是长生观门口,可不能乱说话。

    但他看向观中的神情已经表明了态度,明河微微摇头:“贫道亲见国师除妖,下手狠厉,毫不容情。相反,太子遇刺之夜,有妖气如电,出没王子府上,至今府上依旧妖气深浓。贫道正是为了证实此事,才去暗中看看青麟王子。”

    秦弈怔了一怔,在心里反复过了好几遍,猛然瞪大了眼睛。

    明河又道:“我见公子能挥棒除妖,又能破八门金锁,显然是修行者。而公子又直呼李青麟之名,不是他的下属,这便有了余地。若公子还有几分除魔卫道之念,不知可否帮贫道一个小忙?”

    秦弈眯着眼睛:“你要我调查李青麟府上的妖怪?”

    “正是。”明河叹道:“贫道此番游历,专为降妖除魔。曾立过誓言,所学之术只用于妖魔,不得用于凡人。李青麟府上守卫森严,贫道若是强行入府除妖,有些不便。”

    秦弈看了她好半晌,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秦某除魔卫道的心思没有,要我除膜慰道倒还可以考虑。”

    两个词听着根本没有区别,道姑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这时候才看出了几分美人儿的娇憨感,之前的感受实在太远。秦弈忽然有点乐,这个道姑恐怕在某些方面很单纯,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终于翻译了自己的意思:“在下根本不是修士,感知不了妖气,恕无能为力。”

    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是连长生观都不进了,好像这个道姑比长生观更让他为难。

    明河在身后叹息:“公子这是信不过贫道。”

    秦弈没回答,默默往回走。心道这不是废话?李青麟给自己的印象很好,就算还称不上朋友,总已经有几分交情在,不信他难道反而信你个素未谋面的道姑?

    因为你长得漂亮吗?

    那也不给艹啊。

    至今你连老子名字都没问过好不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青麟府上养着妖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她所言,李青麟是权谋者,不是除妖者,对于一位将来必然登基的国王,在某些事情上与妖怪能合作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秦弈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管这种事。

    他是来和李青麟合作对付国师的,不是来管李青麟私事的。

    至于“太子遇刺之夜”……

    这个道姑是从国师观中出来,天知道她到底和国师有几分关系,说不定彻头彻尾都是谎言,在利用自己呢?

    还是躲远点好。

    正这么想着,明河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秦弈漠然道:“道长还有什么指示?”

    明河没有计较秦弈越发显得疏离的语气,反而递过一把木剑,轻声道:“是贫道唐突,细细想来,你确实没有修行,强行让你面对妖物反而不便……若你执意入府,这剑你收着,可避免被妖物所害。”

    秦弈低头看看木剑,又看看明河。

    明河眼神依然清澈如水。

    如银河水。

    秦弈想要拒绝,心念一转,却又接过木剑,礼貌地行了一礼,终究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

    …………

    “什么情况?”到了无人处,秦弈立刻低声问流苏:“那道姑有没有跟踪?”

    流苏没声音,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没有跟踪,不过说话还是低语为佳,不知道她神识是否能窃听。”

    秦弈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今天什么情况,平时没事都叽叽喳喳,如今正需要你对这个道姑做几分判断,却从头到尾不吱声的?”

    流苏幽幽道:“这是很厉害的修士……虽然以她目前的修行还发现不了我的存在,但我若当她的面跟你灵魂交谈,近在咫尺的魂力波动便有可能被她察觉,还是谨慎为佳。”

    “很……厉害的修士?”秦弈愣了一愣。

    惯常听流苏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秦弈也相信它曾经的主人肯定非常牛逼。这还是第一次听它评价某某人在修行方面“很厉害”。

    流苏忽然问:“她问你武器那一刻,你为什么很紧张?是怕我被发现?”

    秦弈没好气道:“当然。这道姑不可测度,如果要杀你怎么办?”

    流苏沉默。过了好一阵子,轻轻笑了一声,意味难明。

    它没再继续这话题,慢慢地说起了明河:“这个道姑的骨龄不会超过二十,却已经进入了琴心境界,不,是琴心快要圆满了。”

    “琴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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