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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蓝姑娘
陌上春
作者:苏蓝姑娘
周氏有女,天生丽质。 初嫁陆府,夫君难觅。 梁燕无情,檐前雨冷。 杏花落时,尘缘起时。 …… 蓝姑娘



第一章 初见
    暮春时节,清晨。

    明城东北角陆府西北角的一处院落。

    经过了夜里的一场春雨,院落里杏花落了一地,花枝稀疏,剩余的一些杏花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头上。仿佛一阵风来,便会随风飘去。

    孔兰站在窗前,呆望着杏花树下一片狼籍的残红,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只听院落里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不止一人,不久孔兰就看到窗外的人影了,那是明娟和素玉两个丫头在拿了扫把扫着一地的落花。

    半晌,只听见明娟那丫头的声音:“听说今天四少爷要回来了……”

    孔兰听闻心突地一紧,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又听素玉在说:“是呢,我也听老太太说了,今儿个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

    明娟压低了声音说:“你说四少爷回来,会怎么对待咱这四少奶奶呢”

    孔兰听她们说到自己,不由得从窗户正中往边上走了几步,让窗帘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素玉听了明娟的话,警惕地往屋里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说:“恐怕得休了她,不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毕竟,她对不起咱少爷在先。”

    只听明娟又在说:“那是必然的,哼,那也是她活该如此,谁让她竟在婚前一夜与她家的下人私奔呢!要是少爷休了她,那也怪不得咱家少爷。”

    素玉说:“那是自然,休了她,咱少爷才能再立正室。”

    孔兰自窗帘的缝隙看到素玉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红晕,她本来知道她自小喜欢四少爷,只是不知道她竟然还会有想当正室的想法。

    只恐怕连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吧,虽然老太太几乎把素玉当亲孙女待了,然而侍女毕竟是侍女,就算老太太同意,她大约也过不了陆老爷和陆夫人这关。

    不过眼下,孔兰没心思寻思素玉的事,这两人说的消息——陆家四少爷,她的夫君陆岩今天就要从京城回来了——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搅拌得她心神不宁。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夫君,当年拜完天地后,他连他们的婚房都没有进,本是洞房花烛之夜,他却一个人在书房睡了一夜。婚后第二天一早,没等她起床,就听人说他上京城赶考了,这一去,就是一年有余,

    她也并不在意,当然原因并不是陆家两丫头包括陆府所有人以为的,她和人私奔,虽然婚前她的确想要逃走,但绝不是私奔,陈安只是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心疼她将嫁非良人,而帮助她逃跑罢了。

    然而,她却百口莫辨,毕竟看起来真的太像私奔了,一男一女,年龄相仿,又是一起长大,又在婚前之夜被父亲的人在半路上抓住。

    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传到陆府的,明明父亲吩咐下人谁也不准泄漏出去,哪知她嫁入陆府的当天,在嫁纱后面,就听到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关于这件事,她一想起来就觉的愧对陈安,陈安,是她当亲哥哥一样的下人,她从没真正当他是下人,想来,他现在一定日子很不好过,她了解父亲的脾气。

    早知道会这样,她绝不让陈安帮助自己逃走,她明明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想想办法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逃婚她又想到了陆岩,她一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陆岩,她以死要挟要退婚他仍执意如此,难道他真没听说过关于陆岩的传言难道他真不知道他是个不能拖付终身的浪荡公子

    她早就听自己一些闺中密友说过,明城有三大浪荡子,秦府二公子秦超,钱府大公子钱书达,陆府四公子陆岩。

    那些闺中密友还说,最风流要数陆四公子,他自己作的一首词便可见一斑:“行看满园月色,坐拥一池佳人。”

    除非是一个十足的登徒浪子,否则,谁会写出这种词句

    所以,她要逃婚。

    说起来这一年还算平静,也幸好他没进入婚房,又在外呆了一年,她才得以保持洁净之身。

    她猜想,他不进婚房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是他在外有心仪的女子,一是他误会自己和人私奔,不过,她可不在意他怎么想。

    对于一个登徒子,她连解释的都没有。

    孔兰正在胡思乱想间,外面的一阵呵斥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些打扫好,去



第二章 落水
    她呆望着她的夫君,这位陆四少爷,呆望着他走进了房间,呆望着他坐在了老太太身旁,呆望着他向他的父母行礼,呆望着他和众人寒喧。

    但他显然没有发现她,她藏在众侍女的最后面,一个最隐蔽的角落里。

    她并不打算走上前去,像别人那样,去和他寒喧。

    她猜想,他也许也并不希望她这样。在他心里,也许早已经不记得这个不曾见过面的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来之后,她只想自己能隐藏地更隐蔽一些。

    所有人好像也都忘记了她的存在,也许,就算有哪个人记起她了,也觉得她此刻若是站到前去不太合适,所以,没有一个人提起她来。

    众侍女在嬉笑,陆家人在开心地交谈着,她默默地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她的手心,有一丝凉凉的汗。

    此刻就连怜儿也围到了老太太和四少爷的身边,去听他们的交谈了。

    她有点想逃离这种场面,毕竟,在这儿,她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但是她只要一迈动脚步,必定会有人看见她,她就不得不显现在众人面前了,那样,尴尬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他们,也许,还有他

    所以,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

    许久之后。

    老太太许是觉得众总丫头太闹腾了,遣散了丫头们,只留下陆家人在房间里交谈。孔兰本想和怜儿一起走出去的,谁知怜儿摁了摁她的手,那意思是,这样逃脱,似乎不太合适,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陆家的一份子。

    她自己也知道她不应该出去,所以,她还是继续呆在角落里。怜儿和其他人走后,她在她之前站立的左边发现一个屏风,她就把自己藏在屏风后面了。

    这样,陆家人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了。

    她想等他们出去以后再伺机逃脱。

    现在,陆家人正在就陆岩在京城的事情交谈着。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听到了一些他这一年的境况,她从他的回答里明白了,这一年他在京城一直呆在他远房的表叔家里,从言谈中她知道了,他那位表叔,就是当朝宰相。就因为他表叔是当朝宰相,他甚至还见过太子几面。

    那太子在他口中,是个无拘无束百无禁忌的人,完全不理世俗那一套做法。

    他还说了其它一些事,她不太感兴趣,也就没仔细听。

    正在她在心里焦急地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谈话,各回各屋后,她听见陆老爷的声音:“岩儿,你打算如何处置你那妻子”

    她的胸口突地一紧,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不如将她休了吧。”他干脆的声音答道。“既然她另有意中人,还是要放她自由才是正经。”

    他倒是会为她着想。想必他是自己另有意中人吧!她如此猜想,这样的男子,必定会有一个或是若干死心踏地爱他的女子。他一定也深爱她们,她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不过,她赶紧打消了那丝悲哀,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吗

    只听陆老爷在说:“休了也好,省得她呆在陆家丢了陆家的脸面,当时要不是看在她父亲和我师出同门,我早让你休了她了……”

    这时老太太的声音说道:“她跑哪去了”

    陆岩二嫂的尖细声音在说:“估计和下人一起出去了吧。她必定不好意思呆在这儿的。”

    老太太的声音又说:“岩儿,说起来你还未见过她,你要不回房见见,毕竟夫妻一场,写休书之前和她说清楚,让她知道咱休她是她自己有错在先。”

    只听陆岩斩钉截铁的声音说道:“不必了。”

    他们的话语句句像锤子锤在她的胸口,她只感觉自己血往脸上奔涌。在这还寒凉的春季,她的衣裳竟已被汗微微浸湿。

    没心思听他们说下去了,她只想找个出口,能让她不被人察觉地退出。

    还真让她找到了。她站立地方的另一端,有个小门,她猜想那是通向侍女房间的,她若是轻声走过,隔着屏风,应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

    趁他们高谈阔论的当儿,她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小门果真像她猜的一样,是通往待女房间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她从房间面朝南向的门口走了出去,院子里刚好也没什么人,她飞也似的跑了起来,一直跑到自己房间。

    到了自己房间后,她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嘲讽地对自己说:“好了,马上就要自由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是在苦笑,还是在欢笑。

    想到她很快将要被



第三章 被休
    他把她抱到地处偏僻的一棵香樟树下,放下她,立刻向她行礼,说:“刚才情非得以,如有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她问:“你何曾冒犯我。”

    他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不要怪罪于我。”

    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话从一个浪荡子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儿装腔作势的感觉。

    但她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也正儿八经地说:“想你也是救人心切,才会如此。”

    他如释重负的说:“谢姑娘不怪。”

    她不再理他,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的身体冻得打哆嗦,得赶紧拧到不滴水,才能回去换衣服。不然一路上水滴滴答答的,更加狼狈。

    正拧着衣袖上的水时,只听得他在问:“姑娘,你这么年纪轻轻,何必如此想不开。”

    她冷笑一声,答道:“我又能如何呢,夫君要休我,公婆也待我如草芥,连下人也敢作贱于我,被休之人,连回娘家也要受人指点。你现在救我,又能改变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问:“怎么竟有如此险恶的家人。”

    她看他一脸惊讶的表情,知道他根本没往他自己身上去想,也不提醒他,只是不理他,继续拧衣服上的水。

    正拧着,又听见他在说:“姑娘身世如此悲惨,真让小生难过。”

    她又冷笑一声,说:“你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半晌没听见他回话,她抬头一看,他正呆望着自己,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是救你的人,你怎会把我当成仇敌”

    她懒得理他怎么想,看着衣服上不怎么滴水了,也不打算谢他,扭头就往外走。她感觉到腿上已经不再抽筋了,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

    刚走了几步,只听身后他的声音传来:“姑娘暂请留步。”

    她站住回头,看见他正呆怔那儿,衣服上的水在向下滑落,敢情他一直没有拧衣服上的水。

    她面带讥讽的问他:“你又有何事”

    她知道自己在他看来定然异常无理,不过,管他如何想呢。

    他不理会她的讥讽,从身上掏出一个纸扇来,那纸扇已经被江水浸湿了。

    他把扇子递给她,说:“姑娘你要哪天无处可去,请凭这扇子到这城东北的陆府里去,那户人家个个生性良善,定会好好对待姑娘。”

    她一听,他这敢情是在说自己家人,冷笑一声,说:“不必了!”

    “还请姑娘收下,不然小生定会寝食难安。”说了这话,又补充了一句,“你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养活自己”

    看来不收下他定会一直纠缠,她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当下收下扇子,往陆府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他要是也回家,岂不被他识破自己正是他的妻子

    她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往远离陆府的方向走去,想是他要么去找他的那伙狐朋狗友们,要么去见他那一年不曾见面的心上人,这才放心往回走。

    从陆府偏门回到自己房间时路过一个丫头,那丫头见她浑身湿透,打量了她一眼,也不和她打招呼,只顾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回到自己房中,她把扇子往桌上一放,就开始换衣服,换好衣服,本想叫来怜儿把湿衣服拿去洗了,却看见桌子上除了刚才自己放的那把扇子,还有一张纸,不用猜,那定是休书了。

    她走近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

    休书

    卿既无心,我亦无意。

    余下岁月,各不相扰。

    最末一行写有他的名字,并在上面盖有他名字的鲜红印章。

    虽然这休书原本在意料之中,但真正看到它她还是情绪起伏了一阵,想到陆岩对一陌生女子尚能如此殷勤,却对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连见都不见一面,就直接把休书写了,是何等的伤人。

    虽然自己原也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互不相干最为合适,但心里那一丝受辱的感觉,却总挥之不去。

    罢了,她反正也不想继续在陆府呆了,眼看天色将晚,不如就此离去。

    至于这府



第五章 避见
    福安客栈。

    夜凉如水,一缕月光自半开的窗棂中倾斜着照入房内。

    孔兰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想到不几日就要回到家中,除了受到父亲的责备外,还要受尽亲朋好友的嘲笑,她的心就不由得缩成了一团,刚被休时的好心情被这份担心给冲得淋漓尽致。

    正胡思乱想时,听到门上响起了“当,当”的敲门声。

    又是什么人前来找她不久之前,她已经被陆家人打扰过一次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找她来要玉石的,还在大晚上地便前来索要,她当时一声冷笑,把玉石随便扔给了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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