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的就拱手道:“有劳乔大人挂念,还亲自来送年货,郑嵘代夫人谢过大人了。”
乔大人点了下头,快了几步说道:“贤侄啊,早些时候本官还说,这眉目清俊的公子可是哪个府上的。这也是方才知晓,原是郑家公子,这论起来本官与你父亲也是同朝为官,当得叫你一声贤侄才是。”
就在刚才,平哥儿还跟小川儿说,这以后认亲的事还少不了,这放个屁都没散的功夫,真就有上门认亲的了。
小川儿在一旁憋笑,平哥儿则很恭敬又疏离的回道:“乔大人身居高位,郑嵘怎敢高攀,若不然还不被人说了郑家后人不过如此耳耳,也凭白若了叔公不喜。”
小川儿回身去打帘子,趁机缓缓,不然怕憋出内伤。
眼见着乔大人脸色尴尬,也就一瞬的事儿便进了屋儿。
“贤侄也真是年少有为,想着燕王府这一大摊子,王爷不在竟然也被你料理的井然有序,当真是将帅之才。”
平哥儿叫人上了茶,便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着,闻言便轻摆了下手:“大人谬赞郑嵘愧不敢当,不过是打个杂权当做个管家,这多数的事还要小川儿拿主意,若凭郑嵘一人,断然是打理不了整座王府的。”
“贤侄过谦了”
两人便是如此放屁一般的寒暄了半个时辰,小川儿在旁都困了才见乔大人起身要走。
这下立马来了精神,平哥儿直送到门外方才回来。
小川儿问:“公子,这乔大人就是来攀亲的?”
平哥儿摇了摇头:“目前我也看不出来,他话里也没什么重点能抓住,可能,就是闲得没事儿来串个门儿罢。”
又让小川儿把刚才的事都禀报给悦儿,连同国丈爷的那封信。
悦儿听完小川儿描述乔大人来时的模样,又看了信之后,想了想说道:“有无可能乔大人是来探平哥儿的底,且这个乔大人的立场未必如表面上那样,你还是让平哥儿来一趟吧,我同他当面说。”
平哥儿进来便说道:“夫人,我觉得你分析的有道理,这乔大人表面上看是皇上的人,其实多数时候受制于太后娘娘。而他又深知太后一系根基薄弱,所以很有可能是想完全做皇上的人,却是受到了排挤。想他一个太师能常驻北平,便可见一斑。”
“对,我刚才也这么想,所以他来探你的底,若是你认了宁国公这门亲,那他就可以绑上你而彻底站在皇上那派。”
小川儿在旁幽幽的说了句:“表面上看是重任在身的乔大人,原来就是变相的被流放了罢。”
悦儿跟平哥儿都看向他,又同时点了头,悦儿赞同道:“小川儿说的有道理,其实这个乔大人不过是被流放于此,想着从燕王府找到突破口,方能使他重返朝堂。”
平哥儿也说道:“的确有道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来跟我一个无半分地位之人攀亲。”
若是乔大人真想如此,那么冷家便利用不得他了,皇太后一直想把程舜夕再塞回燕王府的事,恐怕落空的机率就更大了些。
那么,太后一系会就此罢休吗?
显然不能。
暗的不行便来明的吧,还有两天就过年了,皇太后懿旨便送到了燕王府。
人家的意思是,年后便送燕王妃程舜夕回府,而沈悦儿一事只字未提,根本就当她不存在。
镇国公当即大骂:“当时流放她麻利儿的跑了,如今回来了她又恬不知耻的进门享受,哪有那么好的事。”
悦儿虽气,却没似国公爷这么大发雷霆,劝道:“国公爷莫气,咱们还要好好过年呢,她要来就来呗,后院那么大,找处院子给她住还不算个事儿。”
“你这孩子心到是大,她一来不是把太后的势力都带了进来,还不踩到你头上去了。”
“无法反抗的事,何必自惹麻烦,要来的终是拦不住,除了随她去还能如何呢。悦儿自是知道国公爷为我好,然,不必在意,来就来罢。”
镇国公又怎么肯让程舜夕进燕王府呢,刚刚拉拢了平哥儿,现今他可觉得在这王府里他的份量不轻。
于是乎,国公爷决定年后暂且不走了,就跟这儿等着程舜夕的到来,以他国公爷的本事,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子吗,管她身后势力是谁呢。
平哥儿跟悦儿两人对视,都不说却心里明白着呢,还真就一个个的趁苏枳不在,都想在燕王府占个位子。
那就占吧,蚌埠要争,自是刷锅洗碗,赶紧砍柴等着做饭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草原之战
沈悦儿跟平哥儿在想着程舜夕到来的事,镇国公想的是如何在燕王府占的比重大些。
而此时的苏枳则率领大军早已深入草原,漫天风雪的草原上行军极其危险。
就连牧民在这个时间都不会轻易迁徙,若是遇上暴风雪,很可能牛羊一夜间全部失去。
杨将军虽是被苏枳说服了,可在这种情况下行军他还是不免有些抱怨。
“王爷,这风雪太大,赶紧扎营吧。”
苏枳在马上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大草原上刺骨的寒风呼啸盘旋不去。
他也在犹豫,进草原深处后已经盲目的走了五天,却连一个鞑靼人都没见到,就像整个草原都死了一样,一点生机不见。
赵广志就在苏枳身后,驱马上前说道:“王爷,再走两日若还搜寻不到,便撤出草原罢。”
苏枳点了点头:“本王带五千人探路,杨将军原地扎营。”
“这怎么使得,还是末将带人探路,王爷在此扎营修整。”
杨将军果断阻止苏枳,可他并阻止不了,苏枳挥了挥手道:“你虽一直镇守边关,但这草原我是从十三岁就守着了,还是我去探路更好些。”
监军杨沫上前劝道:“先扎营,王爷也休整一番再行探路不迟。”
众人皆是此意,苏枳看看疲惫的士兵,便也下令原地扎营修整。
当晚,留下撤退所用粮草,便狠狠的吃了一顿。
次日一早苏枳带着他的五千骑兵再次启程,赵广志随行。
今日雪还在下,大风卷起雪和沙子几丈便不见人影。
赵广志在风雪里大喊着问:“王爷,往哪个方向走?”
苏枳看了一圈,指向一个方向道:“就往那边,两日后无果便返。”
这样在风雪里走了整整一日,中途只停下吃了些干粮。
黄昏时分,赵广志劝道:“王爷,带的都是临时营帐,晚上若是来了暴风雪,怕是人马都顶不住啊,不如撤回去吧。”
苏枳从没有过这么犹豫的时候,这次是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按说这草原他进了不知道多少次,是当年的经验如今不管用了吗?
在决定要撤退的时候,他是心有不甘的,于是说道:“再行三十里”
这次赵广志没劝,想着也是王爷不甘心,三十里后他死心就撤退了。
刚刚翻身上马,苏枳突然一扬手:“停”
赵广志随着他的视线向风沙里望去,便听见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顿时心中一喜,也同时戒备起来。
苏枳看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那风沙里就一个人。
五千人马原地不动,就见那风沙里没一会儿便快马冲出一个人来。
快到近前时他似也发现了这边的人,便高声大笑,然后叽里咕噜说着鞑靼话。
苏枳略懂一些,便说道:“他当我们是他同僚了,这人醉酒出来的,营地应该不远。”
在看清对面这支军队不是自己同伴时,那马上的鞑靼汉子傻了,醉的也是有点严重,便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都没反应过来要跑。
葛林带着两个护卫,上前便把这人击落马下,捆了个结实后扔到苏枳马前。
这人会说汉话,却在此时醉的想不起来,问他什么便不是叽里咕噜就是发呆。
末了苏枳用他简单的鞑靼话问清楚了,他们的营地就在五里开外,这几日风雪,营地里都在整日喝酒。
这个醉酒的鞑靼人被扔到马上,一路稀里糊涂的把人给带到了大营。
那里面喝酒、唱歌,笑骂声热闹非凡,快到近前时赵广志急上前追上苏枳,说道:“王爷,这么大的营地,起码有两万兵马,还要围过去吗?”
“直奔大营,那个醉鬼说他们的大王子驻扎在此,擒他即可。”
营地里只有大王子身边的几个老臣没醉,正好有一个出来方便看到了营地外的的大军,而苏枳则一马当先在阵前。
看清来人,他便尿也顾不上撒,调头就往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着:“七阎王追来了,快撤啊大王子。”
匆忙之中鞑靼军营顿时乱做一团,大王子趁乱鞋都顾不上穿便跑了。只带走了他的妻儿和跟随而来尚未醉酒的几个老臣,其余人乱冲乱撞一番便大多束手就擒。
一个时辰后,打扫完战场,正在清点战利品。苏枳下令把饭食都赏下去,但不得饮酒。
鞑靼人最有杀俘虏的爱好,所以补俘后就异常恐惧。
然而苏枳并没杀他们,而是整编出一部份人进自己的军队,带出草原。剩下一部份便放回草原,让他们自己找出路去。
有些想回家的便找自己的家去,不想回还想跟原来主子的就去找,不过干粮是不会全他备,有本事就在冰天雪地的草原活下来,但饿冻而死的可能性更大。
结果,大王子总计五万军队,跑出去的少数,剩下的有四万多人。这一番动员后竟然有两万人要跟苏枳出草原,其余人也大多不再追随旧主。
他们其实都愿意像朵颜三卫那样做个雇佣兵,按时的发饷银,还有吃有穿。
在草原上一到秋天就要去边界强抢,以备过冬,所以他们称这为打冬。
抢来的东西还不能归个人,都是要交上去,上面再分发下来少部份。
可当了雇佣兵就不一样了,按时给的银子根本就用不上,还能捎回家给老婆孩子,还不用拼死去打冬。
上百车的战利品带走,又带着两万多人,原地未经修整,便拆了大王子的营帐折返回去。
苏枳便把大营扎在草原上,杨将军又带人出去转了几天,又带回几十车战利品。
如此反复,到开春三月份的时候,他们的营地已经又扩大两倍,牛羊无数,美酒就存了几个大营帐。
然而这几个月,朝堂之内上奏折大告苏枳的人几乎没停过,每天都成了最重要的议题。
让他率兵镇守边关,结果他不顾几万人的生命而在寒冬之时深入草原,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整支军队一点消息没有,不是叛逃就是全军覆没了。
如此,此时处境最艰难的反倒不是苏枳,而是留在燕王府中的沈悦儿。
第二百三十四章 燕王妃到来
自从皇太后决定把程舜夕直接送来燕王府,继续当她的燕王妃,镇国公便决定暂时不走了。
他坐镇北平城,派出人马拦劫程舜夕。
可惜他的人马动的晚了些,而且对方早有防范,料定了他会从中作梗,所以轻装简行而来,而且来的特别早。
到了北平城下,这车马的阵仗才露出来,城内诸人想拦也晚了。
而且护卫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冷卓。
镇国公见了杀子仇人分外眼红,然而悦儿跟平哥儿都在阻止他。
平哥儿劝道:“国公爷,他来此定是身负皇命或者太后之命,此时还杀不得。”
牙咬的咯吱做响,手握在刀柄上却就是不能抽出来,这下把镇国公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悦儿同程舜夕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却已隔了多年,也隔了这许多事。
两人相见于燕王府大门外,冷卓吩咐小川儿开正门,说是王妃回府应走正门。
小川儿跪也没跪,回道:“大婚之日走正门是礼,回府走正门无此先例,奴才自是做不得这个主。若不然就等等,王爷回府时娘娘再进。”
冷卓抽刀便架在小川儿脖子上:“狗奴才竟然敢拦王妃的路,这又是何礼数?”
平哥儿上前抓住冷卓的手腕,两人便暗自较起劲来。小川儿向侧面退了退,那刀便被平哥儿挡住了。
镇国公走路带风的从王府偏门出来,上前便一把夺去了冷卓手里的刀,扔在一旁怒斥道:“当真是燕王爷未归,什么杂碎都敢来撒野,来人呐,把这带刀硬闯燕王府的贼子拿下。”
“国公爷,本妃车马劳顿,未及给国公爷见礼,还望莫怪。”
程舜夕在马车里由婢女轻撩帘子,便开了口。
镇国公冷哼一声:“本国公也不过是不要个脸皮,硬赖到燕王府来的,程姑娘自是不必见礼。”
程舜夕对镇国公这种指桑骂槐自是不会回应,然而冷卓可就不能那么忍气吞声了,瞪着眼睛便朝镇国公斥道:“王妃娘娘奉皇太后懿旨返回燕王府,国公爷这话是冲太后娘娘去的吗?”
镇国公冷哼一声:“这开国公府何时养了这么一条野狗,小川儿,让人打出去,莫要进燕王府来咬人。”
小川儿也不示弱的便带着护卫们站了出来,十分恭敬又冷淡的说道:“冷公子还请体谅,没有王爷命令,咱家是断然不敢放公子进府的。王爷可是吩咐过,见冷公子杀无赦,咱家今日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自是不会难为冷公子,却也不能背叛了主子,那便过了今日燕王府之人,见冷公子便诛之,还请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