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刀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春风不得意
可此时,这些荒人战士为了绕开曲赫死后的那片污秽,就会在这张大网中,打开一条很明显的缺口,先前的对谈中,能听出对方为了杀朵朵殿下花了极为惨烈的代价,而这座南道岭便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就这样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厌憎而打开一条缺口,难道不怕他与朵朵就像那游鱼一般顺着缺口逃出来吗
他不相信这些明显受过训练,并且有最丰富战斗经验的荒人战士会没发现这个漏洞,所以他此时有些犹豫
犹豫要不要从曲赫身死后的那片污秽处突围出去
“别从哪里走”
正在此时,朵朵的声音在徐一自安身后突然响起,打消了徐自安此时的念头
徐自安疑惑抬眉,显得更为不明所以
“曲赫可能入了冥道”
朵朵想着这些只能存在天机阁顶层内最隐秘的事情,思付片刻,挑选了一些较为浅显的继续解释道
“荒族生活的地方是王朝北部的一片贫瘠荒原,哪里被称为天弃之地,不只是因为哪里残酷的环境,更多的是因为传闻中,在荒原最边缘的一片永世笼罩在黑夜之中的海”
“那片海被称为冥海,相传是冥族生活的地方”
朵朵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当然,关于冥王的事情都是些传闻,没有人知道其是否真正存在,可是那片永世笼罩在黑暗中的冥海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荒族因为紧靠冥海的缘故,所以自然会有更多关于冥王存世的传说,而冥法,便是冥王存世最重要的传闻之一”
“不过,看起来曲赫应该修行不是纯正的冥法,因为…………”
说到这里,朵朵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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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崖间的拳与一株山茶
畏山有道高陡险峻的月儿崖,徐自安曾无数次在哪里陪着沈离吃野味,在肥鱼熊掌肥美前听沈离不知疲倦的毁人教育,在崖前数不完的一片月光思考思考如何能掬起一捧月光。
画面倒也颇为闲情雅趣。
可是在更早的时候,这幅画面则完全是个悲剧,因为每次吃完之后,徐自安都要被沈离以各种理由推下山崖,不管是连哄带骗还是连呵带诈,有时懒得想理由时,沈离就会很干脆的一脚将他踹下山崖,让少年郎在惊喜之外体验着什么叫飞一般的刺激。
对比徐自安也很郁闷,也无数次进行过或激烈或沉默的反抗和爆发,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沈离依旧浓厚的乐趣。
直到后来少年渐渐习惯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甚至有时心情抑郁沉闷时,他还会主动跳下悬崖发泄些情绪。
由最初摔到几近身死,到一次不够再来一次的刺激,可以说,在徐自安这被沈离故意掀起的跌宕人生里,除了做饭练刀读书打猎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跳崖。
同样,爬的最好的也是悬崖。
所以当看见朵朵身后的那道山崖后,徐自安才会很平静,连眉梢都没皱出来多余的一丝,显得很平常,很无趣。
因为在他心中,跳崖这种事,确实很无趣,很平常呀。
平常的就像吃饭睡觉冥想一般寻常,无趣的比每次冥想后茫然不知天地真元究竟为何物一般无趣。
更何况,与陡峭如镜面般光滑的月儿崖相比,南道岭的这道山崖,只是一条稍高一些的陡坡而已。
这更无趣。
罡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将徐自安的发丝向上拦去,山崖间似发丝般的瀑布在他俩身边哗哗趟着,溅起的水花打湿少年少女的衣衫,画面美丽异常。
但美丽背后总会伴随着凶险,在他们身后,数位荒人战士同样在悬崖上一跃而下。
朵朵此时被徐自安背负在肩上,眼神很明亮,没有什么慌张,只是很好奇,为何少年会选择这样一种看似寻死的方式。
世间修道者,如果没有到中三境,身体经脉都不会得到质的提升,没有经过系统的武道锤炼,单纯凭借体脉本身的强度,根本经不起如此高的山崖坠落。
所以徐自安此时跳崖在常人看来无疑就是寻死,即便是一些武道小成的强者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当然如果到了中三境,天地真元就会化实助修者凌于天地间,到那时自然无惧高空,这便是所谓的御空而行。
朵朵是叩府中境的修者,靠着血脉间的力量,少女的实力虽然寻常叩府上境的修者相差无几,在这个年纪里已经足够惊艳,但境界毕竟有限,无法让天地气流随心意化为实质撑起身体的重量,其实之前她就考虑过跳崖逃走,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迎接她的必然是骨骼尽碎的下场。
她很相信徐自安,相信这位看似有些木纳但实则冷静的少年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绝地,她现在很好奇,想知道少年究竟会什么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来化去这场危机。
然后,她看到了极具震撼性的一幕。
徐自安整个人以一种很完美的角度倾斜,这个角度像是经过无数次计算之后的平衡,能让他像鸟儿一般在失重的情况下始终将身体保持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会被崖间疾风和突岔树枝打落下来。
双脚在无数块突起的峭石与崖柏间一触而过,就像一片轻薄的羽毛拂过湖边的鹅卵石,每一次脚掌与石块的接触,都会让身体下降之势削弱那么微弱一丝。
这一丝减速的力度很轻,比红娘手中的细针绣线还要轻,可无数次减速相互叠加的话,是可以让下坠之势缓去。
很形象的讲,徐自安此时并不像是跳崖,而是在奔跑一道较为陡峭的崖坡里。
这是一种很聪明的方法,同样这也是需要经过最缜密的计算,才可以确定每一次立脚处不会被岩石所刮伤,又或者被什么东西所碰断。
这是经过无数次跳崖后得来的结果。
朵朵看着愈发接近的崖底岩石,眸子睁的越来越大,嘴角咧了起来,看的出来,她此时很兴奋,这是她一直没有体会过的新鲜还有刺激,若不是因为扑面而来的疾风太过凛冽,恐怕她早就激动的大声呼喊起来了。
虽然她的境界无法让她遨游天地间,但身为大离王朝的公主殿下,若想体验下虚空而行的快感,即便扰不了九天之外的清静圣域,但触摸几朵云丝,揽下几缕星辉却还是很轻而易举。
她是讨得了整座京都喜爱的朵朵殿下,毋提都城内的某位圣皇,就是宫中无数的强大修者也可轻易将少女送于云端,可那些云间行走虽新鲜,但不会有任何危险,而此时却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线间。
这很刺激,刺激的新奇。
……………
徐自安背着朵朵不断向崖底奔跑,身后跳下的十数位荒人战士紧追不舍。
与人族不同,荒人天生体若金刚,不惧坠入山崖后
第五十八章,听青春迎来笑声
哗啦一声。
声音很轻柔,轻柔的就像山花在崖间开放,就像青笋在雨后冒尖,就像小伞在风中被打开。
事实上,不是像,小黄伞真的被打开了。
徐自安没有开口说伞,朵朵已经在徐自安张口之前打开了伞。
这是一种默契,很神奇的默契。
王朝的公主殿下,山间的质朴少年,一直未曾有真正意义上的正式交谈,只是初见时的一句书生刀客,劫匪保镖,你要去哪儿我又会去那儿的单方面交谈后便被突袭而来的铁箭给打断,后面又因为某些原因,朵朵甚至连徐自安的姓名都不知,但是在经历过生死凶险后,俩个地位悬殊到天海般遥远的少年少女,也是会产生某种不可言说,也不可思议的默契。
如果放入平常,这种不言而喻默契可能会让少年少女莫名就是好一阵娇羞害臊,但在这样危机下,那点莫须有的小情绪根本就溅不出水花,更毋说泛起什么涟漪。
朵朵撑开小伞后,整个人如受惊的狸猫般卷缩伞下,破伞破洞间恰巧看见一朵朵生于岩石间的红色山花。
山花开的很烂漫,小黄伞撑的很讨喜。
………………
伞在朵朵肩头,朵朵在徐自安肩头,这把伞就相当于撑在了俩个人的肩头。
不过撑伞的人其实是徐自安。
在最后时刻徐自安拨开了朵朵撑伞的手,用腰腹顶着那把伞,他知道这把伞很坚硬,很强大,能抵挡的住那些叵测玄妙的天地力量,但他并不知道这把伞物理的防御力量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朵朵虚弱的身体能否扛得住头顶那沛然莫御的强悍一击。
他不想让少女冒这个险,于是自己就撑起了伞。
事实证明,这把破旧的让人心酸的小黄伞,在抵挡了无数次风雨火海之后,再一次没有让徐自安失望。
荒人战士不断加速的蛮横冲撞,只让伞骨边缘发生了很细微的一丝变形,伞间凌乱的破布条甚至根本就没任何震动,但是随伞骨传来的蛮横力量却很真实凶狠,直接让徐自安那口强忍多时的郁血在空中喷出一道绚丽彩虹。
血虹弥漫间,徐自安身体如虾般弯曲。
伞未弯,徐自安却弓身,看起来就像是少年承受不住伞间的力量而被迫弯腰,但其实不然。
先前说过,畏山月儿崖,他除了烤熊掌烤鹿铺靠鲜鱼之外就只剩了跳崖,而每次跳崖后,他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攀上悬崖。
跳崖与攀崖,听起来似乎是俩件事,但仔细想来其实是一件。
都需要奔跑。
自崖间跳下时,徐自安双脚踏着某种韵律踩在岩石上,借岩石突兀不断缓去坠落的重力,看起来像是羚羊奔跑在陡坡间。
到了此刻他已经彻底缓去了坠势,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另外一件。
他的身体继续弯曲,膝盖则随着腰腹的弯曲如铁剑般弓起,这种极有韧性的弯曲到了一定程度后,便会反弹,便会爆发,便会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看着头顶被破伞区隔成数块不规则的天空,还有那名撞击在伞上的荒人战士的扭曲脸庞,徐自安轻轻松开勾在崖间石缝的那只脚,全身的力量汇聚与双腿之间,骤然发力。
但是少年发力的角度却有些诡异,不是斜向的朝一旁掠去,也不是继续下行向湖中坠去,而且向上。
没错,就是向上,徐自安此时的动作就是向上蹬。
就像枝叶间停息的鸟,被突然而至的游人惊醒,展翅飞去另一片青叶时的动作。
这一脚下,他的身体出现微微的一顿,看起来就像是时间的轨迹在这一刻发生了神秘的静止,但停顿之后,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年的身体在这一脚之下,竟似乎向上跃起了一丝
那一丝的距离很细微,用精准的尺具量测的话,可能就是几分而已。
与山崖之间漫漫高远的距离相比,这几分的距离实在太过细微,很难发现,但那名与小伞撞击之后的荒人战士很意外或惊喜的看见了。
荒人战士向下的坠势不断,而徐自安则向上跃起,一停一顿间,相互打生打死的俩人很凑巧的擦肩而过,不仅是双方的面容,甚至连鼻尖的呼吸都可以听的非常清晰。
那名荒人战士此时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但这种怪异不是疼痛后的狰狞,如果仔细看,这是尴尬迷茫不甘愤怒但又很………憋屈的表情。
这种憋屈是被人欺骗后的恍然大悟。
因为他终于看懂了徐自安的真实想法………
他很愤怒,伸手向身边能抓住的一切事物抓去,期望能停止坠势,但就在这时,徐自安的第二条腿动了。
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是初坠山崖时般的轻柔,很沉重,很用力,就像铁匠打铁时般钪锵有力,他踏上另一块凸起的石块,巨大的蹬挫力让石块裂开数道缝隙,他的身体则随反弹力再次向上提跃起了几尺。
紧接着,少年下一脚踏在了一根粗壮叉枝上,叉枝颤抖中,他的身体倏然间已经跃升至几丈。
几分,几尺再到几丈,背负着朵朵的徐自安就像一只灵巧的山猿,短短片刻间与数名荒人战士一次又一次发生了很神奇,也很尴尬的擦肩而过………
山崖里回荡起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咆哮,那是荒人战士愈来愈远的嘶吼声,声音心酸悲惨壮烈委屈,因为他们都看懂了少年的真实意图。
是的,徐自
第五十九章,一山之隔分两侧
南道岭山势悠缓延绵,无挺拔险峻的奇峰,也无直入天际的孤峰,山岭如一条巨龙伏于天衍大陆上,将世间第一雄城,京都城围在其中。
嵯峨黛绿的峦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如果到了夜晚,随山峦起伏的绿意便会成为蝉翼般的绿纱,遮去隐藏在山川之下的行人与游客。
南道岭的一侧,刚刚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少年少女结伴而行,沐着月光与星辉,踏过青草还有腐叶,在崎岖的山林间踉跄前行。
他们不清楚那些荒人战士在经历过最初的惊奇尴尬后会有怎样的愤怒,又会在这种被戏耍之后的憋屈里爆发出怎么的力量,所以他们这一路逃到很急。
由白昼逃至此时夜深,徐自安自己也不清楚传过多少片山林,听了多少打叶声,又践踏了多少初生的野草还是山径上野花。
朵朵伏在他的肩上,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此时闭阖,平稳而轻柔的呼吸说明少女此时很累,很疲倦,睡的很酣甜。
从车队初遇变故后,她的心神便一直绷的极紧,一直未曾得到真正的休息,此时在少年肩膀上,不知为何,她变得很安心。
徐自安看了眼少女沉睡中的可爱模样,抬头从密叶缝隙中寻找着极北的那颗星,继续逃亡。
先前在路上,朵朵告诉他京都大概的方位,星辰是永恒的,顺着星辉行走,自然不会出错。
………………
山岭一侧少年少女背负行走,而在南道岭的另一侧,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驻扎在林中。
数只帐篷如数朵荷包一般将夜不卸甲的精锐士卒包裹在其中,帐篷外的火堆已经熄灭,只有一些用以照明的火炬悬挂于铁枪上,被置放在较为空旷的地方,防止有火星随风飘落引起不必要的火灾。
整座军营寂静异常,透着军中独有的肃杀气氛,军营外却没有见任何将士值守在军帐外,倒是能在数里之外看见几位斥候在前方不时游走,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打探前方路径,更像是在翘首等待某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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