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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刀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春风不得意

    徐自安没有为天机老人的圣算先知而惊诧敬叹,因为他突然想起当时从鼎中踏出的那一步。

    那一步,他看见了光明万丈,看见了无数凌乱破碎的空间镜片,看见了如万花筒般光怪陆离的迷幻景象,却从未真正意义上的看见过任何一座山,一颗枯草,一方池谭,如果他曾经在鼎中走出的那一步是空间裂缝之后的真正虚无之境,那眼前这方静止的却有山川枯草大地的世界是什么

    一处未知的幻境或者一处新的秘境

    徐自安不觉得有这些可能,因为幻境不会这般真实,秘境也不应该以空间裂缝为开启的钥匙。

    这里本该是什么也没有,为何会有山有路有沉沉的暮光还有干涸的池塘

    徐自安随张经年的目光一同遥遥望着那座凸起的山丘,突然对那些绵延而又圆润的形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本该虚无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为何会有山因为棋盘世界里有方如壁垒心障的山。

    为何会有路因为棋盘世界里有数条交错仟佰的路。

    为何会有沉沉的暮光因为棋盘世界中从来不缺少遮蔽光线灿辉的雾色。

    如果仔细看,那些蔓延凸起的山丘,难道不就是棋盘世界中一颗颗紧密相邻的旗子那处隐在暮光下最高的一点,难道不和生死劫的方位完全一致吗

    “这里不是真正的虚无之境,这里有太多太多棋盘世界的影子,换句话讲,这里………是被人修改或限制后的虚无之境。”

    被人修改的虚无之境还算真正虚无之境吗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太长时间,张经年很快给出了答案。

    “肯定不算。”

    “外边的人能对这里加以修改或限制,身在里面的我们也一定有方法找到那条由死向生的狭径。”

    良久后,张经年敛回远眺的目光,用笃定的语气认真说道。

    徐自安蹙眉,很快明白了张经年的意思,眼神中有一些恍惚,因为他想起沈离当年曾在老椅摇晃中数次喃喃过的一句话。

    “所有的空间,都是相通的。”

    当时他年幼,连蒲城集市上那本简劣的识真道籍还读不出真义,对这种明显直至天地本质的深语更理不清头绪,如今虽还在大道门槛间徘徊,可不得不承认,以经历和见识而言,徐自安不可谓不多识丰富。

    空间是相通的,从种种迹象中表明这里与棋盘世界是相通的,他们当初是生死劫中而来,要出去的话,只能从生死劫中离开。

    这里没有青雾弥漫的生死劫,有一处与暮光迷蒙下的山丘,这里不是道法自然的棋盘世界,但与棋盘世界隐隐相通。

    相通,才能找到来时的路。

    “我们要去那里。”

    张经年掀起试袍一侧,迈开腿用力向前行了一步,然后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般停下脚步,脸庞微侧看了眼身后的徐自安,指着前方山脉峰顶意味不明的深深说道。

    “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廖平应该也在那里。”

    ……………

    不得不承认,作为常伴天机圣人身侧的张经年,无论是识谋还是见历皆在王朝内首屈一指,不提天机老人是否真的曾于亭台楼阁中看到了这场意外与劫数,仅仅凭借几句话,就能将事情推断的与现实中相差无几。

    空间裂缝将启之际,殿中数位强者就齐手提前将整座天南殿封死,一是为防止陷入困境的试子们迷失太远,二则是强制性的将空间拘成一方,这些动辄启天甚至入神境的巅峰强者们齐手,虽不至于彻底改变虚无之境里的混乱与无序,却可以将虚无之境的界壁限制在一方之内,神符师舍清最后凝光成墨的那一点睛之笔更是让棋盘世界中的规则渗入到了这里。

    这里值得是虚无之境。

    朱砂斋中拿出的那副棋盘究竟是仿品还是真器恐怕只有国师大人自己知道,不可否认的是那棋盘上的确印有阮郎归当年留下的玄妙气息,这抹气息无疑是连接大阵与虚无之境的一个很重要的枢纽。

    那青楼状元郎当年何其惊才艳艳,最后一去遥远北荒冥海而不复归让人由衷可惜,所留之物怎可能没有神圣之处堕境后的沈离尚能在空间裂缝里助徐自安一步临至大青山畔,何况境界奇遇完全不输他的传奇之人阮郎归

    他不是圣人,留下的那张棋盘不是什么圣人之物,圣物榜上却一直有它的一席之地。

    排名第七。

    与后面承载着无上道法的启示藏相比,也就一个名次的距离。

    数位强者齐手,一道神笔天成,再加上那张留有阮郎归气息的神圣棋盘,即便空间法则是世间最难以掌控的力量,种种强大手段也足以改变一些外在的秩序。

    改变一些,就足以改变全部。

    因为这里……依旧还是一张棋盘。

    张经年能推测出这些事情,他相信其他试子也可以,比如说与徐自安有过一段怨仇的廖平。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何安下。

    只是何安下不是靠推测想出的,他是本来就清楚。

    清楚这里不过其实就一棋盘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拳头才是这个世界的真谛.
    空间裂缝究竟吞噬了几人张经年不清楚,他知道有三人一定在这里,因为他那时正向宁青鱼的方向走去,看见了廖平与宁青鱼相对而立的场景。

    当时有雾色遮掩,他没有看清廖平脸上惶惶无措的表情,不然他一定会为自己曾犹豫了些时间感到可惜。

    柏庐的人太过低调,低调到会让人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当柏庐之人真正盯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坚毅隐忍的家伙绝对会以一种认真到令人齿冷的狂热态度注意着你,然后以另一种认真到让人害怕的狠厉方式狠狠的咬上去。

    比如说争棋位时与玉川对决的那位柏庐弟子。

    毅然选择自毁也要玉石共焚,这种态度让人感到心栗。

    从某些方面来讲,西山下的柏庐就如同皇城阴影下的那座清夜司,同样如毒蛇般危险,同样如火焰般狂热。

    也同样如黑夜般神秘。

    云裳楼中那一幕他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搬出老爷子名分,廖平绝对会当场杀死还未修行徐自安。

    修者嘛,与俗世之人争个什么劲儿,更何况人家说的是实话,大家都不是东西,你长的也确实没人白航漂亮。

    暴躁,易怒,狭溢冷漠,这些是他对廖平的观感,又恰是他最不喜的性情。

    当然,也有些人让他的观感较为欢喜,比如还被某些小麻烦折腾着的白航,还有………可能会成为另外一些人烦的韩三苏。

    徐自安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笑容平淡而随意,抬头看了眼张经年,轻声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他。”

    ………………

    浪子游侠得罪帮派大佬,某一日恰经那大佬领地,身周好心人劝阻“别往前行,那恶徒正寻着你呢。”游侠闻言豪气大笑一声,痛饮三大壶烈酒。“莫说他寻我,我还正寻着他哩。”

    不提最后是那游侠一人挑翻了整座虎山,还是那大佬率众干小弟把游侠砍成了十八截,至少在那声大笑与烈酒里,江湖豪情与侠气淋漓尽显,然徐自安不是江湖子女,他的豪情与侠气也无需用什么多余的方式刻意表现出来。

    他笑的很随意,因为他觉得这本来就是一件随意到根本不值得放心上的事儿,虽然他至今不过一个刚入大道门槛的登门者,与廖平相比差距甚大,但与沈离待的时间久了,跨境的战斗做多了,有些神经有些事儿………难免觉得就不怎么新鲜。

    他打不过廖平,并不代表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惧怕对方,面对千山掌鼎人时他尚有勇气悍然出刀,何谈廖平

    而且他也确实有事情要问对方。

    你………到底把白公子弄那去了

    晨辉与暮阳的轮回下才有一日的刻度,这里没有参照物,很难推断出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张经年揉了揉发酸的腿,望着前方感觉还很遥远的高丘,抱怨道。

    “这样走也不是法子。”

    “那能怎么办莫非你要飞过山和大地”正在以识念感受周围空气的徐自安停步脚步,笑声回答道。

    “我倒是想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问题是我怕这儿脆弱的空间承受不住飞行时带出的真元波动。”

    张经年没好气回头看了眼徐自安,待看到少年依旧如只勤劳的蚂蚁般努力伸着触角感受天地间的真元力量,不由笑了几声说道。

    “你这样是感受不到真元的,这儿不是外界那方生机充沛的天地,能积存下来的真元数量很稀薄,即便是我只能感受到极细微的一丝,你还是先放弃这个念头吧,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识念其实比寻常修者要雄厚,初入大道便直入通玄,这样的跨境或许听起来很撼人心神,根基一定不会太稳定,趁这段时间你先将识海中的架框稳固成型,以后出去了,再感悟天地真元也会方便些。”

    张经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想着这一路少年勤勉到苛刻的修行方式,好心劝道。

    他说的极在常理,每一个修者在大道上前行时都会留下许多艰辛脚印,如徐自安这般根本没有某一境上留过脚印直接翻越而过的,相对于来说以后一定也会陷入根基不稳的难境,固识通玄,脑中识海还未曾坚固,识窍还不够稳定,如劣质木基般风吹即倒,一味只追求真元力量能走多远

    徐自安用的方式也实在太拼命了点,行走时感悟,驻步时感悟,听他说话时也在感悟,张经年很怀疑如果不是这一路走的急,少年会不会在睡觉也在修行感悟。

    温固而求新,这般不计代价的往前走,只会加剧根基倒塌崩裂的过程。

    徐自安用感谢的目光朝张经年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不需要担心自己,不再言语。

    张经年不知道的是,徐自安识海中根本没有识窍,根本没有那些支撑万丈高楼需要的木基框架,只有一轮浑然天成的明月,星辰或能被云雾泯去光辉,木架或许有虫噬风侵,明月皓皓,怎么可能会外物掩去辉光,怎可能分崩离析

    这些秘密他无法给张经年说,虽然对方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他的师傅毕竟是天机老人,徐自安不清楚沈离身后到底会牵扯到京都里的谁,他只能选择谁也不信。

    这段时日,徐自安心中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离高丘越近这种预感越清晰,身为余镇最优秀的打猎人,徐自安对危险的意识与预感向来十分准确,这种预感可能来自人,例如廖平,例如其他同样陷入虚境中的试子,或许来自某些物,例如那始终不清楚具体模样的高丘,不管那一种,他都必须要让自己尽量更强大些,毕竟………

    他手里没有刀。

    没有旧书。

    更没有某位大叔。

    没有刀,意味着他无法施展出那套刀法,能依赖的最强大的手段不复存在,青芒刀意能让他面对通玄上境修者不惧,如今没有刀怎么办

    挥手拈风化为刀取叶便为箭这种画面太美,在这如画般易碎的空间里很难实现。

    如果可以凝聚真元入风成刀,那倒未尝不能用出那抹刀意。

    不过他现在只有识念,还没来的及转成成真元,更别想将真元凝聚成刀。

    敌寇来时才发现城中无兵试卷入手才知晓胸无点墨徐自安不想成为败城下的俘虏,考场上无所事事的学生,所以才会有些着急,刀不在手,天下还真不归他所有,能提前感悟到一丝真元化为己用,就多了一份迎敌的手段和底气。

    似乎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张经年说连自己都很难自这处虚境中撷取到足够的真元力量,与张经年境界相仿的廖平又或者其他修者们,能调为己用的真元也一定极为稀少。

    没有真元支撑,再绚烂的道法也是镜花水月,修者强大无外乎可御法杀敌千里之外,大家都不能施展法决时,那只能拼谁的刀更快一些。

    没有刀怎么办

    那就看谁的拳头更硬。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这不严重.
    徐自安的拳头不大,常年练刀砍柴切葱花有些糙,手掌上的茧子不知是刀炳的杰作,还是柴房里油烟的熏陶,用力握紧时有些消瘦,看起来略微秀气,可畏山深处那些被吃掉的熊们知道这双秀气的手可不仅仅只会洗衣做饭。

    棕熊们的拳头很大,很有力量,可以开石断树,不过一定没有徐自安硬,所以被放在火架上熏烤放在嘴里等下肚的是它们,而不是徐自安。

    拳头,才是这个世界最简单直白的是非观。

    张经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想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粗暴蛮横。

    路再远,总有走完的时候,那座高丘由遥不可及渐渐变成触手可及,很奇怪的是这一路行来徐自安和张经年没有碰到其他任何试子,撒出去的识念如洒出去的网,只捞了一池没用的水草。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行到高丘边缘处的某条曲折小径时,张经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已经露出整个轮廓的高丘,狐疑说道。

    徐自安也停下脚步,目光从暮色苍茫的山影轮廓中收回,渐渐凝向脚下一颗正在努力挺直根茎的新草,认真道。

    “我们没猜错,只是来晚了。”

    无风的虚境中枝条不会被吹断,新草不会被拂歪,这草以歪,说明曾被人踩过,或无意,或有意。

    单调荒芜的大地上从没有见过任何多余的颜色,这里有新绿,说明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很特殊。

    特殊,就是生机。

    再次行走,俩位少年将速度放慢了些,生机往往伴随着险境,险境里,步步为营更为合适。

    路边点点新绿渐渐被成群的盎然代替,不时能在绿茵深处看见几朵烂漫的小花朵,径旁有数颗老树枝叶森茂,遮住暮色带来片片萌荫,徐自安寻了根较粗的树枝充当竹杖,张经年则负手前行,并不在意脚下山路蜿蜒难行。

    乱花能迷人眼迷不了采花人的手,浅草能没马蹄掩不住马儿行过的痕迹,越往前走,之前发现的那道脚印越清晰,脚印主人走的很随意,如个玩童一般不时踏平这边的草采下那边的花,路旁一根青翠喜人翠竹被折去了半只,看起来似乎年纪不大,性格较为开朗活泼,不然不会在这种困境下还能有沾花惹草的闲情逸致。

    徐自安用力回想了下棋评测中的那些试子符合这些条件,奈何他所识之人就不多,猜也猜不到,摇了摇头,徐自安不再试图用自己有限的人脉来猜测这种无限的可能,转身朝交友甚广的张经年看去,希望对方能猜出对方的身份,没想到一眼看去,竟是一张十分精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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