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刀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春风不得意
“余镇可不是孤城,那有很多人的,那些人很好,胖婶烙的大饼也特别好。”
“你真不知道孤城”白航将酒壶递给徐自安,突然幽幽问道。
徐自安接过酒壶,疑惑看着白航,摇了摇头。
孤城是什么城一座很孤的城和玉门关有关系吗我又为何一定要知道孤城,它很出名比京都城还出名
这些十万个为什么徐自安没有问,问了白航也不一定会回答,孤城是座什么城只有住在孤城内的人才知道,徐自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武试,白航会不会参加。
“应该会,也应该不会。”白航随手摘了条青柳放在嘴角,郁闷发现初夏里的青柳与初春相比要苦涩很多。
“你这回答和不回答有区别吗”看见白航因苦涩而皱起的嘴角,徐自安忍住摘柳的心,老老实实的再次抿了口壶里的酒。
“有。”
白航抢回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酒香化去嘴里苦味,意味深长的认真回答道。
徐自安不解,回头看向白航,不明白同样是被关,此时与当时有什么不同。
“以前我没得选择,但现在我至少能挣扎一下。”
白航将酒壶一把掷向徐自安,然后起身站起,略显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月光幽幽,白航眼眸也幽幽。国庆你们上那玩去了我在家码了半天字,苦的一批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黄河之水天上来.
若是屋顶,幽光遍凉,白航此时这句略带沧桑又很有意境的话语就会非常合适,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有了余地,徐自安听懂了白航话语中的意思,心中虽占满了担忧,不过更多的是为好友而高兴。
挣扎,从来都是人生最重要的基调。
困兽遍身伤口,依旧还在用嘶哑的喉咙咆哮嘶吼,用残破的齿和残缺的利爪在铁笼上继续留下斑斑血迹,笼外是令世间万物都心驰向往的自由,不甘心囚禁就要把命当赌注去拼命,去挣扎,去打破牢笼。
举道问天,天穹无尽且危险,九死也尚不能有一生,然而无数年来多少修者前仆后继的向头顶这片天冲去,生死无惧,就是因为不肯被头顶这天限制了自由,就是因为不愿被命运掐住了喉咙,挣扎着想要破了这天,破了这命,破了那些所谓的如同狗屎一样的宿命。
柏庐于白航而言,就是困住自由的囚笼,狗屎一样的命,寒门因某些原因选择站在廖平身后,布下禁制限制白航参加棋评测,韩三苏入京的原因肯定不是为了白航,但他的到来至少给了白航一个挣扎的机会。
严格意义上来说,韩三苏不算白航的师傅,他只是曾经给过白航一把剑,那把剑现在留在西山,等待白航去取。
什么时候取,就看白航什么时候回。
回,而不是归。
回可以是漂泊路上的一次无意顺路,可以是浪迹天涯时的一次恰好经过,回去的地方可以是故乡也可以是旧地,但不管是旧地还是故乡,回来后自然还会离去,心头或许会为旧物而有些留恋不会被旧情彻底牵绊。
归,却没有离开。
韩三苏既然去了京,柏庐女婿与西山最强者的身份放在这里,寒门院长客知舟只能选择旁观,没有客知舟在身后支撑,廖平没有权利也没能力继续囚禁白航,当然,为了照顾一下廖平的情绪,韩三苏还是很正经的留下苏武负责看住白航,至于苏武到底看不看的住,就看白航那张嘴到底巧不巧。
还是那句话,我又没在京都,一个要跑,一个不愿阻拦,我能有什么方法呢
韩三苏没在京都,那他会在何处老驴知道,虽然老驴很不想知道。
四处赶路的日子不好过,荒郊野岭怎么比的上西山舒坦穷山恶水那里比得上京都繁华老驴很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才到达的京都,奈何韩三苏非得把它拉出来,它何等样尊贵的身份,到哪儿不是会被当成大爷一样好生供着,到了韩三苏面前就得风餐露宿如同个孙子一样只得当个拖人载物的脚力,大爷和孙子,这不是一个很需要犹豫的选择。
老驴很心酸,白航很为难。
好在韩三苏这次去的地方不算太远,披星戴月的日子不会太长,老驴心里还能有个盼头。
好在这次的选择不会让白航太过为难,武试在一点点靠近,如果那些讨厌的声音还继续聒噪,白航不介意直接挣脱囚牢。
布满强大阵法的囚室相比,苏武要好挣脱许多,要不然,顺便把苏武也一起拉上
白航不怀好意的桀桀笑了起来,笑的徐自安头皮一阵发麻。
“你在笑什么”徐自安把最后一口酒留给了白航。
白航接过酒壶,摇了摇通过壶内声音判断还有一大口,一边用孺子可教的眼神送了徐自安一记风情万种的桃花眸,一边摘下壶盖豪迈灌下最后那一大口,靠近少年肩膀不断挑着眉梢神秘兮兮笑声道。
“好事,就是不告诉你。”
天破晓,月深藏,赶早的大肉包子配着酸豆角,白航已经醉眼迷离的伴随霞光离开,徐自安这次没忘自己已经已经通玄的事情。
以真元将酒意逼醒,徐自安一手提溜着某处摊位前买的大肉汤包一手掂量着早粥的份量,觉得应该够朱小雨吃以后才快步穿街过巷走向花院。
都城闲人多,晨间遛鸟的富家翁与觉少无睡意的老汉很快就将好不容易才清静片刻的京城唤醒,踏夜回家最后还是没醉话,不时有身着官服的衙役与值守将士将这些醉鬼拉到官府支持的驿所,这是一座富有而有人情味的城,整个天衍大陆的目光聚在这里,秩序与治安极佳。
徐自安现在是都城名人,多少眼睛见过他的画像,这一路小心翼翼的比昨夜潜回客栈做偷书贼时还要紧张,偷书贼这个词不好听,取书才准确。
不管偷还是取,翻窗还是过门,旧书被安然带回都是一件很值得宽心的事,白公子的安然无事将宽心变成了开心,在终于踏上了无人小巷后,少年郎映着朝阳吹了一首欢快小调。
他会的小调不多,这首最擅长。
其中有一句曲词他记得最清,每次哼起,都会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因为这句曲词就很得意。
古道高柳,乱蝉噪林,莫道书生无胆气,春风得意是少年。
粥凉了热一热,包子凉了会腻,朱小雨没兴趣知道凉包子打狗会不会回来,他只知道打狗最好的方式还是棍棒。
过了辰时,夏阳渐升,包子凉腻,粥凉透,朱小雨的声音很意外的还是没扰乱花院里的静谧,想来这位忙人还沉溺在不知谁家的狗窝中,余唯的芳悠很不意外的没有衬压花院的美丽,想来正在处理愧叶外的事项,左右无事,徐自安搬了一个小木凳坐在花院中,嗅着芳香望着夏阳静静思考一些眼下事。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那套刀法他不敢练,怕牵扯到伤口撕裂,刚清醒时连粥都需要余唯喂,俩日后就已经能翻窗饮酒顺便帮朱小雨买粥,徐自安的身体恢复能力可谓是极为强悍,这当然很不正常,可不正常的事情见的多了,也就显的没那么不正常了。
天晓得是朱小雨带来的那些丹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这幅更像怪物的身体在作祟。
稀奇古怪的经历太多,对稀奇和古怪的定义就会提高一个层度,如今而言,只要不是冥石里跳出个冥王或旧书跑来个书生,他现在已经做到云卷云舒各种不惊,身体恢复的快一些难道不是故事主角应该具备的光环我都憋屈了一百多章了还没有修行怎么着也得开些外挂。
这应该没毛病。
到底有没有毛病徐自安现在也不清楚,他现在也懒得想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反正最晚还行动不便今早就腰不疼腿不酸绝对是件好事,既然是好事,那就把纱布揭开吧。
白航昨晚没好意思说他被纱布包裹的像个白米粽子,但徐自安还是很轻易的从白航嫌弃幸灾乐祸的目光里看出,白米粽子一定没有糯米的好吃。
不是变紫就好吃,而是有了颜色才人生才回美丽
纱布解开,除了最严重的几道切口还隐隐能看血肉,其他的地方已经愈合如初,传说中的晶莹剔透不可能发生,因为我不喜欢男生太娘,不过确实有种宛若新生的感觉,徐自安用力捏了捏手臂上的某道伤口,表皮看起来没有任何伤痕,疼痛感依旧还在。
“还好,没变成真正的怪物。”
徐自安从小木凳上站起,指间拂过一朵开放正艳的杜鹃庆幸自言道。
杜鹃艳红似血,夏阳盛灿如火,被狭巷一束会有些清凉,然而这里毕竟紧靠离狱,淡淡的血腥味还是掩盖不住。
是不是不喜离狱血腥味,余唯才这这里种了这么多花,徐自安随意猜测了下,从衣襟深处取出旧书,不打算在这些闲事上再浪费时间。
离武试只剩几天,他的事情还有许多。
不同棋评测,武试的考核方式很简单,与当初余镇经历过的乡试几近相同,所有试子先进行一次分组对战,分组可能是俩人,也可能是多人,这样无疑能节省许多时间,简单筛选完后,通过分组战的试子可以继续接下来的单独对战,也就是一对一,最后胜了所有对手的人为榜首,以此排列。
徐自安有棋评测第二的佳绩,很幸运的可以直接通过第一轮分组战,这样对保存实力有很大帮助,但对于他而言却是件坏事。
他现在需要的是先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磨练一番,他熟悉怎样与费山野兽厮杀,清楚如何与强者拼命,可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与修者比试,战斗需要拼命,比试却不是生死厮杀,徐自安总不能面对谁都抱着砍死对方的心态。
尽可能多的接触那个世界的战斗,才能以最快的时间熟悉如何和那个世界战斗,厮杀和战斗是俩码事,人家不过想赢你,你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杀死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
再说能过分组战的试子实力肯定极强,有可能至少是叩府境,叩府境修者不是想杀就可以杀死的,你想杀人家,人家也会想杀你。
他现在需要一些功法,体内空有一轮明月只照亮一条小沟渠实在可惜,徒有一片大河只氤氲些小水花实在可怜,如何将明月照亮满堂,如何将大河之水奔流成势,这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封刀已经被朱小雨带过来了,旧书在他手中,识海中有明月,小黄伞映着花,一切具备,他想,应该要试一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朝捧星河暮邀月.
通玄境,体内玄脉通明,天地真元灌输其中,通过玄脉流淌身体何处,滋养心神,淬炼体骨,修者至这一境界肉身凡骨逐渐化实,能承受真元之力的淌漫,可修行例如水珠寒雪等一些入门级的道法,天赋更高着或真元之力更雄厚者,可修较为精妙的功决,比如剑法或御器。
修行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讲究一境一意,勿贪勿妄,每一个境界都有其本身要研修的术法与玄妙,不可好高骛远,贪多不烂,因为聚集在体内的真元力量限制,和修者本身能承受的极限规定,妄想太远不仅不会起到作用,反而会造成身体亏损,真元枯竭,经脉与心府如玉,是需要长久滋养,经常挑战它们的极限反而会适得其所。
一般通玄境修者会先由养己开始,修行功法大多是些比较温和能助修者稳固经脉承受力,境界越低越功法越温和,到了通玄中境或者上镜,经脉逐渐淬炼如铁,即可修行一些攻击性比较强的功法。
这就是为何通玄境施展术决一般需要一定时间的原因。
徐自安是个例外,体内经脉无需经过漫长积攒,直接被灌入了一池浩荡江水,那道篱落深处的心血里蕴含的真元数量连沈离都能恢复巅峰时的几分功力,灌输在徐自安体内将是何其宽广奢侈,毫不客气的说,整个通玄境,甚至整个叩府境,单纯以真元力量雄厚程度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种情况和流传在俗世志怪故事中的仙人扶顶顶没什么差异,仙人扶顶一朝成圣,徐自安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但比寻常修者而言已经足够强悍。
灌顶确实在拾人恩惠,不是通过自己勤勉修成,但那依旧算踩在了巨人肩膀上。
沈离是那个巨人,他当年多高,徐自安如今会随之多高。
沈离当年到底有多高,这世间可能除了化成春雨的墨守,还有龙椅上久未踏出御书房的武帝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隐隐可以证明他当年的高度。
他曾被囚禁在幽渊中,幽渊是三大禁地之一,深入地下不知几万里,甚至有可能贯通整个天衍大陆直接通往冥界,沈离能从幽渊里逃脱,那么渊底与地面的距离,就是沈离多高的距离。
天地之间,可能不过如此。
经脉里蕴涵一条浩荡无比的大河,意味着徐自安只要能够理解道法本义,他完全可以修行不在他如今境界之内的功法,真元源源不断取之不竭,只要不是太超出他如今极限的玄妙秘诀,他都有足够的力量施展出来。
不需要担心真元雄厚问题,剩下的事情就是经脉本身能承受的力量强度,他的身体如今变得强悍无比,险些致死的伤口几日就可愈合,这种改变徐自安猜测可能和心内冥石有关系,不过少年现在实在懒得去研究它。
在遥远未来,这种变化究竟会成为他的好事和坏事,现在思考再多没有意义,时间会给出答案。
此时看来当然是一件好事,这意味他不仅有了跨境施法的雄厚源头,还有了跨境施法的身体强度。
识海中还有一轮明月,感悟真元,抽丝入体的速度较之其他人会快上很多,徐自安突然意识一件事。
“这他妈那里是通玄”
……………
如果不是实在感受不到心府的存在,不止徐自安,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已然叩府,叩府境所需要的条件他几乎全部具备,心府除外。
恰好,叩府与通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心府。
徐自安很确定自己心里那颗冥石依旧沉默冰冷,没有丝毫愿为自己开辟一片天地的意愿,没有心府,那他现在严格来说,还是通玄。
至于到底通玄下境,还是中境亦或者上镜,这个概念就很模糊。
这种事时间不会给答案,他需要自己来找寻。
朱小雨不在,白航不在,余唯不在,都城内能相信的人恰好都不在身边,无人可询也无人可问,他只能通过一个最笨也最直接的方式来分辨。
感悟道法。
由通玄下境的功法开始,循序向中境上镜研修,明悟到那种程度,就是那种程度。
想想觉得神奇,别人都说通过身体阶段来辨明自己的境界,继而选择要修行的功法,自己则需要通过功法玄妙的程度来分辨自己的境界,自己这算是怪物………还是奇葩
或者像宁青鱼一般,是万世难寻的天之神子
神子的阐解在于神,世人无法理解的奇妙谓之神,宁青鱼算术能彻天,此为神,能明晰冥冥中不可理解的天意,此为神,能于境界之内做出境界之外的道决,此为神。
这里的神是命运赋予的神,无法解释更无法明澈的神。
徐自安虽然也做到了瞬息通玄的奇迹,挣脱了境界本身的定义,然而他的神都有一定前因后果在其中,所以严格来算,他与所谓的天之神子没什么关系,只是比别人拥有的强大事物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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