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说的很好,鸣晨庵确实没有男人,但紫云观有男人啊!”
慧觉住持一时语塞,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灰色,她的上身抖动了一下,冬天,人在小解的时候,因为体温的变化,身体会突然打几个寒噤。慧觉住持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
赵子蒙站起身,再次走到慧觉住持的跟前,他的手上捏着一张黄颜色的纸条“慧觉,你看看这张纸条上都写了什么?”
赵子蒙将纸条展开,横在慧觉住持的眼前,纸条上写着“紫云观至真”。
这次,慧觉非常听话,她扬起头,认真看了看纸条上面的五个字。
慧觉撇了一下嘴,眨了几下眼睛“赵队长,您这是何意啊?”
赵子蒙的眼睛居高临下,直视着慧觉住持的脸,在赵子蒙视力所及的地方——既慧觉住持的帽檐下面,又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三张纸条,在鸣晨庵,肯定有知情者,你做的那些丑事已经包不住了,所以,我奉劝慧觉住持放聪明一些,俗话说的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真要万劫不复了。”
“既然赵队长如此说,贫尼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弥陀佛。”在关键的时候,慧觉住持又抬出了“佛”,遗憾的是,“佛”恐怕永远都听不到慧觉住持的祷告和祈求。慧觉住持在佛门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比谁都了解“佛”。
“慧觉住持,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不能不说,实不相瞒,昨天晚上,我们到紫云观去了一趟——我们还在紫云观住下了,至真长老非常配合,是他同意我们住下的。”
慧觉住持微闭双眼,她果然不说话了,但她的眼睛闭的不怎么自然——她的上眼皮抖动得很厉害。
“在紫云观,我们了解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慧觉住持仍然紧闭双眼,手上的佛珠在快速地移动着,佛祖真是聪明,他老人家发明的这些玩意在关键的时候,还真作用,一句“阿弥陀佛”,一串佛珠,眼睛还可以闭起来,这些玩意确实帮了慧觉住持不少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佛门中人才能既闭上眼睛,又能继续工作。正常人闭眼睛,不是睡着了,就是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鸣晨庵有密室,无独有偶,紫云观养心宫——至真长老的寝室下面也有一个密室。”
几双眼睛全部聚焦到慧觉住持的脸上和手上,此时此刻,慧觉住持就如同一条被剥了皮的死狗,皮毛之下的所有筋络清楚分明。
“而至真长老就住在养心宫里面,奇怪的很——也巧的很,鸣晨庵的静幽院下面有一个密室,紫云观养心宫的下面也有一个密室。”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密室应该是淫窟,所不同的是,鸣晨庵的淫窟现在是空的,淫窟里面的人可能已经被转移到紫云观的淫窟里面去了。”
对同志们来讲,慧觉住持说不说话,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赵子蒙不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给你一面镜子,你就会知道,你的眼睛和手上的佛珠已经把你出卖了,你自己应该能意识到,你手中的佛珠已经没有我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么从容淡定了,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但你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现在,你的上眼皮抖动的很厉害。”
此时的慧觉住持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同志们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所以,赵子蒙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的——赵子蒙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坐在他面前的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妖尼。
慧觉变成了一尊雕塑。
“现在是隆冬季节,你穿的衣服,并不比我们多,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可你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很多汗珠,你用不着再装了,再不擦,汗珠就要滚下来了。”
雕塑仍然毫无反应。
“你不开口说话,这是你的权利,但我要告诉你,我们已经在紫云观布下了天罗地网,抓捕至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现在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等我们抓捕至真,一切都晚了。”
几颗豆大的汗珠即将滚落而下,慧觉抬起右双手,用衣袖在额头上大大方方地擦了好几下。掩饰终究不是办法,这时候,掩饰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慧觉住持面如土灰。佛珠仍然一颗一颗地从慧觉住持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滑过,但节奏已经紊乱。
慧觉住持还想继续支撑下去。这是由人的本性所决定的,无论赵子蒙怎么说,只要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慧觉就不会低下罪恶的头颅。
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慧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跟你纠缠,我们已经给你机会了。”
慧觉干脆紧闭双眼,两片嘴皮子一张一翕,像是在祈祷什么,和僧侣们在菩萨面前祈祷一样,说什么,没有人能听清楚。
大家都知道,即使是名蓝大刹举行的诵经大会,也没有人能听懂僧侣们到底在唱什么,也许他们所用的是一种只有菩萨才能听得懂的语言吧!但笔者大胆猜测,恐怕连祈祷者自己都弄不懂他们所吟唱的歌。
第四十五章 小道士考虑周到 同志们依计行事
“慧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不愿意交代自己的罪行吗?”
慧觉住持毫无反应,依然故我。
赵子蒙大手一挥,两个看守将慧觉住持带出审讯室。
走出刑侦队以后,赵子蒙一行去了局长办公室。
王局长正在主持一个会议。
十五分钟以后,王局长走进办公室。
王局长听完赵子蒙的汇报以后,沉思片刻“这样吧!我和市武警总队的陈政委联系一下,请他派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你们抓捕至真。受害者的处境非常危险,如果至真闻出味道来,我担心他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也正是赵子蒙所担心的,赵子蒙之所以派人监视养心宫,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有武警总队的同志协助,抓捕至真的行动可保万无一失。
王局长拨通了陈政委的电话。
陈政委当即表示全力支持,他答应,半个小时以后,武警总队的六位同志们就会赶到市公安局和赵子蒙回合。
二十八分钟左右,一辆警车停在刑侦队的大门口。
大家冲出办公室,迎上前去。
警车停稳之后,六个人依次跳下车。
六个人全副武装,陈政委挑选的六个人全是特种兵。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彪形大汉紧紧握住赵子蒙的手“赵队长,李大平等六个人奉命前来报到。”
“你怎么认识我——我们好像从未见过面。”赵子蒙使劲摇晃对方的手。
“一个特警道,赵队长,这位是副队长李大平同志。我们一眼就认出了您,陈政委已经跟我们描述了您的摸样。”
“欢迎——欢迎,李队长,有你们参加,我们的心里就有底气了。”
“赵队长,我们听从您的指挥。赵队长不用担心,他们五个人擒拿格斗,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在转业之前都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过。”
十点二十分左右,两辆警车驶出公安局的大门。
十点五十分左右,两辆警车停在鸣晨庵的山脚下。
到紫云观,必须经过鸣晨庵的山门。有一段山路要步行。
赵子蒙一行穿过鸣晨庵,从后门去了紫云观。
欧阳一行走进养心宫后面那片茂密的树林的时候,马建平从树林里面钻了出来。
“怎么样?”赵子蒙问。
马建平摇了摇头。
“这六位是市武警总队的同志,这位是李队长,他们是来协助我们抓捕至真的,李队长,这位是马建平同志,你们先在这里隐蔽起来,我们先进观看看情况。”
几个人跟在马建平的后面走进密林深处,前面,笔者曾经交代过,在养心宫的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面还有一些石窟。
赵子蒙等人则绕到紫云观的前门进入北暖阁。
此时,大家不宜在紫云观多露面,所以,还是呆在房间里面比较稳妥。
赵子蒙等人刚坐下,道仁便走了进来。
“赵队长,今天中午动手,不过,你们要特别小心。”
“为什么?”
“至真为人一向谨慎小心,如果他和鸣晨庵的案子有关系的话,你们突然出现在紫云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每次吃饭,都是和无极一起吃——或者让无极先吃,从表面上看,他是关心尊重弟子,但在道仁看来,他是担心别人在他的饭食里面做手脚。”
道仁显得很紧张“所以,无极在饭食里面放东西,这一步棋未必能走赢。如果他让无极先吃,等无极安然无恙之后,自己再吃,那就麻烦了。无极就担心这个,所以,他让我来问你们,如果至真让他先吃,他该怎么办?”
“这至真的警惕性也太高了。”萧路含道。
“我们突然造访,并且住在紫云观,他或许已经闻出一点味道来了。道仁师傅,至真和无极用饭,饭菜是分开的,还是合在一起的呢?”
“是分开的。但还是不行。”
“为什么?”
“饭菜虽然是分开的,但至真吃哪一碗饭,哪一碟菜不是由无极决定的。”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无极刚开始在养心宫侍奉至真的时候,饭菜都是由至真自己拿的,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让无极先吃,过一炷香以后,他再吃。有时候等无极离开以后再吃。后来,时间长了,至真就信任无极了。”
“现在,你们突然来了——又是为鸣晨庵的案子来的,至真可能会非常小心,也许是我和无极多虑了。”
“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必要的话,我们就实施武力抓捕。”
“武力抓捕?至真可不是一般的人,几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是练过铁砂掌、二指禅和铁布衫的人,只要中了他的招,不废也得残——你们可不能小瞧了他。”
“养心宫有没有隐蔽的地方,我们想在养心宫里面藏几个人,你帮我们想点办法。”
“养心宫的后面有一个花园,养心宫的南边还有一个堆放法器和杂物的礼堂,养心宫的前面有不少海桐。海桐和礼堂里面倒是能藏几个人,但必须在晚上。光天化日之下,人没法进入养心宫。关键是你们这几个人,对付不了至真——赵队长,你们千万不要把至真想简单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上山的时候,带来了六个特警,他们都当过特种兵。现在,他们正隐蔽在养心宫后面的密林之中。”
“敢情赵队长已经想到了,那我就不担心什么了。”
“晚上,至真什么时候用饭?”
“天黑以后。”
“为保万无一失,你看这样行不行?”
“您快说。”
“行动的时间就放在今天中午,如果至真中招,很好,如果他不中招,我们就强行抓捕。”
赵子蒙不想拖延抓捕时间的原因,想必大家都能猜出来,如果静平还活着的话,那么,她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如果至真杀人毁尸灭迹的话,即使同志们找到密室,也是枉然。
“赵队长,你就说无极该怎么做吧!”
“如果至真不中招,你就让无极咳嗽——连咳三声,我们听到无极的咳嗽声以后就立即行动。道仁师傅,你知道至真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倒没有在意。你们不用担心,无论至真此时在什么地方,到饭点,他一定会回养心宫去。”
“行,你可以走了。”
“你们从养心宫的后面翻墙进入养心宫,然后从养心宫和礼堂之间的窄巷进入前院,藏在海桐的下面,在走廊下面有十几棵又大又密的海桐,藏在海桐下面比较妥当,但千万必要让至真发现。”
“行。”
道仁闪出房间。
赵子蒙站起身“云飞,你现在就去和李队长他们回合,然后设法进入养心宫,先熟悉环境,然后选择一个最佳的落脚点。”
令狐云飞走出房间。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一刻,再过一刻钟,就是道士们吃中饭的时间了。
几个人呆在房间里面,哪里都没有去。此时此刻,大家是不应该进入至真的视线的,如果不是北暖阁距离山门很近——又有很多死角的话,赵子蒙一行是不会贸然进入紫云观的。
紫云观建在一个缓坡上,如果至真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建筑上,就能看到同志们的身影,惟独进入北暖阁这段路上面有一个很高的台阶,还有一个走廊,人在走廊上,头顶上是廊檐和紫藤,所以,站在紫云观任何一个地方,是看不到走廊里面的人的。
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道士们成群结队地走进北暖阁,然后朝伙房走去。
十一点半钟,无极走出北暖阁,他的右手上拎着一个用藤条编成的食盒。
很快,无极的身影消失在北耳房的尽头。
正在大家犹豫的时候,道仁从走廊旁边的树丛里面窜了出来。
“道仁师傅,什么情况?”
“我看着至真进了养心宫,你们随我来。”道仁是一个心事细密的人,他知道同志们不熟悉观中的环境,所以,特地来为大家引路。
道仁领着大家远远地跟在无极的后面,因为紫云观内的建筑比较多,道路纵横交错,如果没有道仁引路,同志们一定会跟丢无极。
无极一会儿向左拐,一会儿向右拐,一会儿上台阶,一会儿下台阶,一眨眼的功夫,无极就会从同志们的视线中消失。
紫云观的建筑有这样一个特点,每一个主体建筑物都被局限在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里面,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一个仄仄的深巷相隔。同志们就行进在七拐八绕的深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