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真让我和他一起练长生不老之术——即‘阴阳互补之功’。”
果不其然。至真也是这么说的,但至真只字未提“长生不老之术”。这种法术还是颇具迷惑性的。历史上,有很多封建帝王都迷念于“长生不老之术”,他们除了借助于那些所谓的灵丹妙药之外,就是在女孩子身上做阴阳互补之文章。所谓“阴阳互补”就是在冠冕堂皇的幌子下行发泄兽念之实罢了。
“你和至真之间尽可以练‘阴阳互补之功’,为什么要祸害那些无辜的出家的女孩子呢?”
“至真说他身上的阳气太重,而我身上的阴气又不足,如果强行互补,其结果必然是互伤,这样不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损阴阳折其寿。”
众所周知,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水平,巫术总能找到自己的市场。
比较而言至真的“阴阳互补之功”比巫术要实在多了。因为这种“阴阳互补之功”整的可是实事,所以,“阴阳互补之功”和所有的江湖骗术相比,更容易迷惑人,也更容易得手。
“你和至真之间应该还有什么交易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们,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再唠叨了。”
“我们很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赵子蒙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所有失踪的女子都被关在鸣晨庵的密室里面,只有在同志们发现密室和遇到特殊情况以后才被转移到紫云观去,慧觉和至真为什么不直接把物色好的尼姑藏到紫云观的密室里面去呢?虽然至真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赵子蒙觉得还不够彻底。
“这——”慧觉第一次出现思路上的堵塞。
“现在,你还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呢?你物色好年轻的尼姑之后,为什么先把她们藏在鸣晨庵的密室里面呢?”
做的既然是生意,那就得讲好条件,说好价钱,还有交易方式。
“至真要想到密室里面去,得——得先过——过我这一关。”慧觉闪烁其词,眼睛眨个不停,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气不顺,声不稳。7
第六十五章 冉世雄魑魅魍魉 老妖尼人鬼转换
几个人已经从慧觉的话中听出了潜台词。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项代沫对视片刻,然后道“慧觉,你的意思是不是至真要想到密室里面去,必须和你先练阴阳互补之功。”
慧觉没有说话,但低下了头。
赵子蒙一语中的。赵子蒙有理由相信,在慧觉和至真的皮肉生意中,一定还有极丑陋,极肮脏的隐情。
至真的手上有致幻剂,他绝不会受制于慧觉。
“至真让你吸食过致幻剂吗?”
慧觉点点头。
“说话。”
“为了摆脱我的控制,他让我吸上了烟。自从我吸上烟之后,就任由至真摆布了。”
“既然至真已经摆脱了你的控制,他为什么不把静平和清水直接弄到紫云观去呢?”
“紫云观的密室里面不是还有人吗?人多了,至真担心不好控制。鸣晨庵,至真来去自由。鸣晨庵除了尼姑,还是尼姑,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密室的事情——至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鸣晨庵本来有专门沐浴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沐浴的地方挪到静幽院去呢?”
“在静幽院沐浴,始于老住持。”
“让尼姑在静幽院沐浴的目的是什么?”
“是——是看她们的身材。最先,是由我看的,至真担心我糊弄他,一定要亲自过目,尼姑在静幽院沐浴,至真躲在暗处,更方便他看。”
“每个人都要至真亲自过目,才能定下来。是不是?”
“是的。”
“你把静平失踪前后的情况详细交代一下。”
“贫尼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静平进入鸣晨庵说起。”
“静平连续三个晚上都跪在观音菩萨祷告,每天晚上都要跪到很久才离开。”
“你为什么不马上答应她的要求。”
“这是寺中规矩。”
“什么规矩?”
“凡是要到鸣晨庵来出家的女子都要在观音菩萨面前跪三天。”
“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规矩?”
“到鸣晨庵来出家的女子要斩断尘缘,寺院可不想被世俗羁绊,想出家就要心无旁骛,义无反顾,如果是一时的冲动,在出家的女子中,出家后反悔的事情也曾发生过;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当事人不反悔,她们的父母亲人也不会轻易撒手,十月怀胎,到长大为人,这中间,父母付出了很多心力,所以,要想遁入空门,就要过父母亲人这一关。”
“一旦不清不楚,藕断丝连,佛门将永无宁日。佛门乃清净之地,可不敢招惹是非,有些人说自己心如止水,尘缘已了,但是不是真的心如止水,尘缘已了,不能只听她们说。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心如止水的人少之又小,绝大部分人都尘缘难了,佛门虽然慈悲为怀,但并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除了让静平在观音菩萨面前跪三天之外,你是不是还倾听了静平的倾诉?”
“贫尼是想听她倾诉,但静平口风很紧,不愿意吐露半个字,按照寺院的规矩,不愿意暴露心迹的人是不能留下的。”
“这是为什么?”
“这说明静平心里面还放心不过去那些事情,放不下过去那些事情,何谈心如止水,尘缘已了呢?”
“那为什么后来有留下静平了呢?”
“静平在观音菩萨面前祷告的时候,被至真看上了。当时,他——”
“他怎么了?”
“他急吼吼地,他要——静平的容貌确实非常出众。”
和抽烟一样,至真玩上了瘾。
“我没有办法。至真的手上有烟,我只能受制于他,听他的摆布。虽然静平没有向我暴露心迹,但我能看出,她的内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我答应她留下来的前一天晚上,她晕倒在观音菩萨前——她是饿昏过去的,她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女人,应该算是心如止水、斩断尘缘的人,我就把她留下来了。不过,我留了一个心眼。”
“说。”
“静平太老实,太善良,如果不是老实善良,她的继父也不会长期欺负她,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她的眼泪戳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我不忍心把她推入火坑,当然,我主要不是为了她,我是不想让至真早一点得到她。”
“说重点,你留了一个什么心眼?”
“我答应留下了她,但并没有马上给她剃度,至真催的紧,我就说静平的父母到山上来过好几趟,特别是静平的母亲盯的太紧。现在动手,恐怕会出事情。在此期间,我还假装烟瘾犯了,问他多要了几次烟,只要我烟瘾犯的时候,手上有烟,他就拿我没有办法。好在清水在,至真的新鲜头还没有过去所以,他也不急一时一刻。”
“不过,后来,他发现了。”
“发现你有意敷衍拖延?”
“是的,过去,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犯烟瘾——他每次给我的量都是有控制的,烟瘾犯的时间突然变短了,他便变得谨慎了,后来,每当我烟瘾发作的时候,他就开始减量,而且还要亲眼看我吸食完毕。”
至真不但是一个恶棍,还是一个非常狡黠的家伙。
慧觉接着道“一个多月以后,我手上的存货吸完了,后来,他就拿烟来要挟我,要想得到烟,就必须对静平下手。没有办法,我只能照办,当时,静平的母亲到鸣晨庵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个方面的原因凑在一块,我就把静平安排到静幽院去了。”
“你迟迟不按至真的意思办,仅仅是想拖延时间,你迟早还是想对静平下手,对不对?”
“是的。我没有办法,自从至真让我吸上烟之后,我就被他完全掌控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和尼姑们呆在一起吗?”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烟瘾,我不想——也不能让弟子们看到我犯烟瘾的样子。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选择独处。为避免打扰,我把庵里面的大小事务交给念慈打理。”
项代沫和林狄互相对视片刻,难怪他们俩第一次踏进鸣晨庵的时候,人影不见帽顶子,半天都没有看到慧觉住持的身影。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真正回头的人是少之又少,慧觉走得太远,她是不会,也没有机会回头了。
“不要停下来,你接着往下说。”
“把静平安排到静幽院的时候,正是我烟瘾犯的最厉害的时候,眼瞅着,我快把持不住自己了,此时,静平正想避开她母亲的纠缠,我就把她——对不起,我——”慧觉突然将双手抱在一起,全身开始往一起收缩,眼神开始恍惚起来,眼泪和鼻涕同时往下淌。
“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犯——犯烟瘾了。你们等一会。”
没法等了,慧觉的额头和鼻翼两侧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她的脑袋开始摇晃,刚开始是小幅度摇晃,很快,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的身体随之抖动起来。
“你进来后是不是犯过烟瘾?”
慧觉不再回答赵子蒙的问题,她已经没法回答赵子蒙的问题了,因为在赵子蒙提问题的时候,她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去了。
审讯似乎进行不下去了。
慧觉想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手铐和脚镣连在一起的缘故,她没法将脑袋抱在自己的手里,便将头顶在地上,整个身体向上躬起来,大概是身体抖动的太厉害的缘故,她的身体无法保持最起码的平衡,最后不得不侧躺在地上,整个身体收缩、蜷曲在一起。
此时的慧觉已经不在是过去那个慧觉,同志们看不见她的脸,但不难想象,那一定是一张扭曲变形、狰狞、丑恶的魔鬼的脸。联想她的所作所为,上帝为了安装了这样一张脸,应该算是恰到好处。
林狄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她想把慧觉扶到椅子上。
“林狄,你坐下。”赵子蒙用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这时候,除了烟,没有人能帮得了慧觉。
从表演的角度看,慧觉的表演还是非常成功的。
遗憾的是,这不是表演,这是活生生的现实,还需要老天爷的惩罚吗?慧觉自己惩罚了自己。
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赵子蒙和他的战友们应该算是专和魔鬼打交道的人,但像慧觉这样的魔鬼,大家还是第一次见识。不管什么人,只要看到现在的慧觉,他们一定会产生这样一种想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好该走那条路。
赵子蒙和项代沫低语了几句,项代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慧觉,然后走出审讯室。
慧觉抖动的越来越厉害,这种情形,同志们没有经历过,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去碰慧觉。
三分钟左右的样子,项代沫领着两个人走进审讯室,他们是萧老和封一鸣。
赵子蒙站起身迎了上去。
“子蒙,你们不碰她是对的,只要她度过反应期就没有问题了。”
第六十六章 老妖尼制造假象 凌晨时自导自演
萧老走到慧觉的跟前“根据她现在的情形,一看就是知道她依赖毒品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在吸食完毒品之后十二小时至十五小时之间,毒瘾就会发作,一般来说,毒瘾发作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只要患者能度过反应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萧老半蹲着身体“我刚才听项代沫说,你们把她关进拘押室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在这个时间段,她肯定犯过毒瘾,她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这说明她已经度过反应期。”
大家坐在椅子上,静等慧觉度过反应期。
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慧觉的身体慢慢松开,抖动的幅度也在减小。原先埋在双手里面的脸,也慢慢露出一点眉眼来。脸上呈现出土灰色,脸皮瞬间松弛了许多,皱纹随处可见——脸皮像一张窝皱了又展开来的纸。
萧老站起身,端起林狄递给他的茶杯,走到慧觉的跟前,用手蘸水,洒在慧觉的脸上——水是温的。
慧觉用衣袖在眼睛和鼻子上摸了几下,然后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僧袍的扣子掉了两个,距离右脚七八公分的地方躺着一只布鞋,身体右后侧躺着一顶布帽子。慧觉环顾四周,拾起地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将鞋子穿在自己的脚上。
人一旦失去尊严,确实很难看。
“慧觉,你觉得怎么样?”赵子蒙低声道。
“我——我好多了。”
“进来以后,你是不是犯过一次烟瘾?”
“进——进来后,贫尼——我确实犯过一次烟瘾。”
赵子蒙朝林狄点了一下头。
林狄站起身,走到慧觉的跟前,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然后拿来一条毛巾,递到慧觉的手上。
慧觉接过毛巾,将脸从上到下,认真擦了一遍——这张脸确实应该好好擦一擦了。
人不管到什么时候,脸不能不要。
林狄又倒了一杯水,递到慧觉的手上。
慧觉虽然渐渐缓过来了,但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茶杯在她的手中,晃动的比较厉害,幸亏林狄没有倒满,否则,水一定会溢出来。
两种情绪充斥在大家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