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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气势汹汹的丁逸柳,武斗不是对手,可在文斗上信心十足,咬牙切齿地对何瑾唾骂道:“反倒是你这害民贼,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真可谓狂犬吠日,不知所云!”

    “人命大案,大老爷当然要当堂受理。但问题是,这关你们什么事儿,还敢乱敲登闻鼓!”站于这些跌坐狼狈的生员当中,何瑾直面丁逸柳,还环手一指,才撇嘴道:“太祖《大诰》中有训:天下利病,士、农、工、商,诸人皆许直言,惟生员不许!”

    “如有一言建白,以违制论,黜革治罪。生员本身切己事情,许家人报告,其事不干己,辄便出入衙门,以行止有亏革退。若纠众扛帮,骂帮官长,为首者问遣,尽革为民!”

    这话一落,二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丁逸柳等人不由目瞪口呆、面露惶恐。

    而姚璟......也陷入了震惊,不过却是狂喜的震惊:徒儿,真有你的,竟从老掉牙的《大诰》上,找到了惩治这些生员的依据!

    当然姚璟也知道,沧海百年,太祖皇帝的《大诰》,早就被丢入了历史的垃圾堆里。大明朝判案,也都采用的是《大明律》。

    但不管怎么说,朱元璋毕竟是开国皇帝,他的《大诰》就算再不被士林认可,却也是一柄有利的武器。

    当即,姚璟气势十足的一拍惊堂木,喝道:“不错!尔等违背祖制,目无法纪,咆哮公堂,威逼长官,该当何罪!”

    “今日之事,当值刑书已记录在案,本官必当去函提学道,好好说上一说。看看我大明养士百年,是不是就养了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混账!”

    这一喝,顿时将生员们的气焰彻底压住。

    他们不由面面相觑,随即便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改坐为稽首,恐慌言道:“老父母开恩,我等一时激愤,又受了旁人教唆,才稀里糊涂来了这里......”

    何瑾闻言,不由望向了一旁面色扭曲的丁逸柳:果然,这事儿就是有人挑头儿,才鼓捣出来的。

    只是,我何时得罪了这丁逸柳

    而丁逸柳眼珠一转,也不得不抱拳认了怂,道:“学生救民心切,一时冒失,日后定向老父母谢罪。”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道:“然毒炭害民一案,受害者乃学生族人,自然干学生切身。还望老父母就此开堂审理,为民伸冤!”

    姚璟也知,今日升堂一波三折,终究还是要进入正题的。

    幸好有了何瑾打下的基调,衙役城管收取管理费一事,便算暂时被压住了。同时,这些生员也不敢再胡乱闹事儿。

    当即,他再度一拍惊堂木,冷面道:“好,念你们有功名身份,可旁听案件。可若再敢咆哮公堂,本官必不轻饶!”

    “谢过老父母。”这下,生员们才如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挪到一旁。

    随即传唤苦主,何瑾便看到一些人抬着一具尸体进来。

    上了大堂后,一个妇人当即哭嚎起来:“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为民妇作主啊。我家男人昨日买了沈家煤铺的煤,今日一大早就咽气了!”

    说着,她双眼就望向了一旁的何瑾,两只浑浊发黄的眼睛,怨恨而恶毒。当即竟还起身扑了过来,骂道:“狗贼,就是你害了我丈夫的性命,还我丈夫的命来!”

    何瑾直接都懵了,他压根儿不认识这妇人!可下一瞬,他就想到:这女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由此,他一把架住这女人挠向自己的手,装作无辜惊恐的模样道:“大婶儿,我端木若愚何时得罪你了”

    “你,你不是何瑾”那婆娘也一下傻眼了,转头就望向丁逸柳道:“丁相公说二堂上就只会有一个少年,那人就是何瑾!”

    丁逸柳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何瑾如此鸡贼,赶紧狡辩道:“老父母,学生可没指使她如此,必是这妇人心痛丧夫,才会......”

    “放肆!”姚璟简直被气疯了,连拍惊堂木喝道:“公堂要地,岂是撒泼耍赖的地方!还有你,丁逸柳,真是用计绵绵不绝,一个接着一个。这笔账,本官迟早要跟你好好算上一算!”

    到了这时候,姚璟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些秀才们就是有备而来。

    故而,他也不废话,直接又向那妇人问道:“你状告沈家煤铺的煤,毒害你丈夫,可有证据沈家煤铺开业已经三天,城中有数万人都烧煤取暖,为何不见他人有事儿,单单




第八十三章 要不要吃个饭再说?
    不管何瑾多想摆上些鲜花蜡烛,但在衙门二堂这个地方,是万万不可能的。而沈秀儿进来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幸运的是,她脸色差倒也不是因为被上了二垒。相反,闻知煤炭生意闹出了人命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何瑾。

    只不过,看着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尤其还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的家伙后,沈秀儿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高估这个色胚了......

    “沈秀儿,这张票据可是你沈家煤铺开出来的”姚璟拿人手短,此时就算问案,也不拍惊堂木了,语气也随之和颜悦色了不少。

    沈秀儿沉着脸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点头道:“不错,是吴掌柜的笔记,应当就是沈家煤铺开出卖煤的票据。”

    那妇人闻言,当即又要开口。

    可何瑾当然不想让她辱骂沈秀儿,当即恶狠狠地一回头,作了个掌嘴的动作。那妇人见状,立时又跟兔子一样缩回去了。

    “大老爷,这沈秀儿已承认丁家的煤炭,是买自沈家煤铺,证据确凿。”吏目刘不同这会儿见缝插针,开口道:“由此可见,沈家出售的煤炭,的确毒杀了这丁一山。此案清晰明白,大老爷当秉公直断!”

    姚璟闻言不由蹙眉,望向了一旁的陈铭。

    陈铭也知此刻凶险,当即开口道:“吏目大人所言差矣,若只凭一张票据,便可判定沈家煤炭有毒,未免太过牵强。”

    “沈家煤铺开业已有三日,卖出的煤炭不下万斤。就连老夫家中,烧的也是沈家煤炭,为何直至今日,老夫仍安然无恙”

    刘不同一听这话,面色不由恼恨:哼,你这何瑾的老走狗,早该被毒死了!

    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说。

    相反,刘不同还装作很是思忖了一番的模样后,才捻须望着沈秀儿问道:“本官也奇怪,烧煤取暖不啻于自杀乃常识,为何沈家的煤炭便会无事”

    “自是得了秘法改制,才脱去了煤中毒气。只不过,这工艺乃商业机密,请恕小女子不便详述。”沈秀儿当然不会中计,轻轻松松地回绝过去。

    可刘不同等的就是这句,随即一笑道:“哦......会不会是沈家的秘法工艺有缺陷,才导致有些煤炭无毒,而其他的煤炭又有毒呢”

    “如此说来,你这不过低贱商贾的沈家,不知从何得来了所谓秘法,便敢胡乱贩煤谋利,致全州百姓安危不顾。如此居心叵测,可谓磁州商界的毒瘤,必当利刃除之,方可救民于水火!”

    “你,你血口喷人!.....”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来,沈秀儿当然有些敌不住。可筛选无烟煤的秘法,又不能公诸于众,一时不由理屈词穷、俏颜涨红。

    心慌意乱之际,她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身旁的何瑾。

    可这一看,却气得差点要疯了:只见何瑾正一双眼睛空洞着望着自己,而目光的尽处,还是自己胸前峰峦两处!

    这无赖色胚!

    以前不是只贪财吗,怎么如今又贪色了......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轻薄自己!

    气愤至极,沈秀儿顾不上大堂威严,伸出纤纤玉手就在何瑾的后背软肉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啊!......”何瑾这才叫唤起来,可下一瞬就意识到自己堂前失仪,当即又继续言道:“啊......这不对啊,审案断案需人证物证俱全,方可定罪。吏目大人一张利嘴,案情尚未明晰便扣下如此大的帽子,真是令在下佩服。”

    姚璟在堂上将这一幕看得明明白白,却也只能装着糊涂看不见。

    甚至,还得替何瑾帮腔道:“不错,案情至此尚有疑点,刘大人太过擅臆是非了。润德,既然你提出了这点,不知还有何话要说”

    “师父,弟子想要看一看丁家烧过的炭灰......”

    说这话的时候,何瑾语气不由有些幽怨,目光也是望向沈秀儿的:大小姐,我真没轻薄你的意思,就是刚才想事情想得入了迷,呃......才忘了把眼神儿收回来嘛。

    “碳灰”这会儿那丁氏妇人总算能开口了,但捂着嘴声音不由有些含糊,眼神儿也有些躲闪:“谁家会留那东西,我早就给倒掉了......”

    何瑾这下就冷笑了,道:“你昨夜没跟丈夫一块儿睡,回来发现自己丈夫身故,想起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碳灰倒掉”

    “我,我......”丁氏‘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一横心道:“或许也没倒掉,你们想看就拿来看呗!”

     



第八十四章 案子......没那么简单!
    熬到午时三刻,姚璟终于同意了歇堂。毕竟,知州大老爷也是人,就算再想维持公堂法度威仪,他也饿得慌......

    二堂这里,便留下了几个衙役轮番看守。一众人走向了食堂,让厨子们好一通忙活。而这里发生的一幕,不由又让何瑾心生感慨。

    尽管一众秀才相关们,刚才还大闹了二堂,可衙门这里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礼房的一个典吏,这会儿直接充当了店小二,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领入食堂后,便又忙着端茶倒水,低声下气的陪着。

    但一干秀才却高傲的紧,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等着饭菜,根本不把老百姓眼里的‘官人们’当回事儿。

    何瑾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阶级!

    尽管经制吏乃民之在官者,算是平民中的顶层了,论权势财力,也比其中一些穷秀才强之百倍。

    可秀才却是有功名的,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士大夫,但在社会地位上,足以蔑视他们这些刀笔小吏!

    甚至,假如不是之前姚璟发威,这些人还敢当堂殴打自己。瞧那架势,还是一副打死不偿命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人人还都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众平时极有威严的司吏们,在一房乃至他们的领域内,可谓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可在这些秀才们面前,他们连上去坐一坐的胆量都没有。

    说起来,这种阶层观念,何瑾脑子里一直是有的,他也一直不断地在告诫自己。但任何空洞的概念,都没有这样鲜明的展示,更能给他以强烈的震撼。

    就算被这些秀才们诬告了的沈秀儿,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小声疑惑地说了一句:“这些相公们可都是读圣贤书的,为何会无缘无故地针对我们”

    “读书读傻了呗。”何瑾忍不住冒起了酸气,随后却又不由问道:“秀儿,你觉得我也考个功名如何”

    “你......”可沈秀儿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一脸的惊诧。

    然而,打击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何瑾一副不愉的样子,她忽然就又转了口风道:“若你有这样上进的心思,自然是极好的。”

    何瑾这才莞尔一笑,明白女人心里有了你,便会顾忌你的感受。不过暗地里,却是将考功名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吃罢饭,一众人便又回到了二堂。这时炭盆里的一堆煤,当然还没有烧尽。

    不过何瑾却有些等不及了,让衙役夹走几块没烧完的煤炭后,便指着炭盆里的一堆灰烬言道:“诸位请看,沈家卖的这些煤炭燃烧充分,只会留下灰白的炭粉。”

    “而丁家的炭盆中,却存留大量的杂质焦炭,这足以表明丁家的煤炭,根本不是从沈家煤铺所购!”

    无烟煤和烟煤最大的区别,就是无烟煤燃烧充分,灰烬中不含什么杂质。

    可普通的烟煤里却有矸石等杂质,燃烧不充分,导致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挥发,且灰烬也会结焦。

    刘火儿拿来一堆煤炭的时候,何瑾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不少的大烟煤。再看丁家炭盆里的焦块儿,就知丁一山是烧了有毒的大烟煤,才导致中毒毙命。

    只是,他不能泄露商业机密,跟这些人解释两者的区别。便想到了用灰烬不一样,来证明两者的不同。

    姚璟让人端来炭盆,仔细看了一眼点头后,又让一众官员、吏员及秀才们看了看。随后,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妇,铁证在前,你还有何话说!”

    丁氏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黑,事实俱在无可抵赖,目光不由又看向了丁逸柳。

    而丁逸柳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出列拱手言道:“老父母请容学生有话要讲!丁一山买来沈家煤炭一事,证据确凿。可沈家煤炭这里,只凭何瑾装神弄鬼搞出这什么灰烬一事,实难令人信服!”

    “更何况,沈家三日来卖出的煤炭不下万斤,可又有谁能保证,她名下所有的煤烬都是如此说不定,这就是何瑾故弄玄虚,混淆是非,想逃避人命重责!”

    这时,刘不同也跳了出来,附和道:“不错,丁生员言之有理。卑职适才便说了,沈家既然是用秘法改制毒炭,难免良莠不齐。区区灰烬不同,不能说明什么。”

    姚璟遭两人如此一逼,不由被架住了。眼神儿不由



第八十五章 本官见他就上火!
    “啊!......大老爷,大老爷饶了民妇吧!”二堂之上,丁氏的惨呼声贯穿耳际,人人闻之色变。

    即便是心冷如铁的何瑾,此时也不由渐渐动容。

    最起初,他很是厌恶鄙夷丁氏这泼妇,故而言谈中不是轻蔑便是戏弄。可此时看到老宋和老吴,动用了拶刑后,他却渐渐开始同情可怜起丁氏来。

    因为这拶刑,真的是‘十指归心痛’!

    何瑾亲眼看到,老宋和老吴只是略一用力,丁氏的手指已然血流如注。而且,丁氏那痛心彻肺的哭嚎,以及额上涔涔而下的冷汗,都说明了她此时如何求死不得。

    “丁氏,你这又是何苦!”这时候,姚璟的语气也带上恨其不争的味道,不忍劝解道:“只要你招供了这诬告一事,本官念你初犯,必然会网开一面。可你若顽冥不灵,大明的律法却也无情!”

    “大老爷,大老爷......”丁氏痛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语气里带着极度的虚弱。

    可她却仍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丁逸柳,最后只能说道:“民,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就是这何瑾和沈秀儿,合谋害死了我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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