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可崔氏这里没了脾气,陈铭那里却真心恼怒了起来,道:“何小官人,老夫知晓你聪慧伶俐、心计过人,然而心比天高,终抵不过命比纸薄......”
这番话,很有教训的意味了,显然在怪罪何瑾不识抬举。
可何
第十章 入衙门求职
明代衙门里正式编制很少,编制内的是所谓的‘经制吏’,只有每房一司吏两典吏共三人——这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的。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口增多,衙门里各方繁杂的事务,根本不是两三个书吏能胜任的。为了应对公务,衙门就雇了若干帮着书写文件的‘书办’、帮着跑腿的‘帮差’,这些不在编的吏员叫做‘非经制吏’,其实就是临时工的意思。
不错,何瑾大费周章、卖弄聪明想谋的那个职位,就是衙门里的一个临时工......
听起来有些心酸,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封建王权社会,只要跟权力沾边儿的,都会自然而然地变得金贵。而跟权力沾边儿的人,身份也会随之变得不一样。
在老百姓眼里,吏员那一袭青衫,还有那顶吏巾,就是官人身份的象征。是有别于他们的另一个阶级人物,高端大气上档次。
故而,虽然只是个‘非经制吏’的书办,却也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昨天陈老爷子走后,何瑾便跑到衙门里开了一份无罪的证明,又挨家挨户地请街坊们,在这结状保书上联保——这样做的原因,是充任书办吏员首选要求,便是需家世清白、循良无过。
得益于便宜老爹留下的好人缘儿,这事儿办得很是轻松。
不过,这只是很容易的第一关。接下来,还要到衙门里考试,通过后才可以成为光荣的临时工一员。
今日一大早,老娘便罕见地、温柔慈爱地唤醒了何瑾,还特意找来了便宜老爹以前的长袍,给何瑾穿上。又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打了两个荷包蛋。
“瑾儿,娘之前一直误解你了,原来你不声不响地,就办成了这样的大事儿,真是......”说着,老娘的眼泪又要流下来,可随后又自顾自地一擦,郑重道:“你一定要争气,子承父业,娘看好你!”
对于老娘来说,原本想着儿子身体健康,肯老实干活儿就行。
没想到这个整日神神叨叨、脑子烧坏了的儿子,竟不知怎么攀上了衙门师爷的线儿,还要去谋个书办的差事儿......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啊!
可就在老娘满心滋味,不知如何表述的时候,吸溜儿完面条的何瑾却挠了挠头,一脸怪异地来了句:“娘,想不到,你还真有温柔慈爱的一面啊......”
崔氏一下愣了,反应过来后一脚踹在了何瑾的屁股上:“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在你的心中,老娘难道一直是只母老虎不成”
这一脚挨下,崔氏心情放松了,何瑾也安心了:嗯,就是这熟悉的感觉......这人呐,就是矫情!
出了院门儿,何瑾便向陈铭家中走去。
“陈老爷子,一切都打点好了吗”到了家中,何瑾便开门见山问道。
他以为答案是肯定的,可想不到陈铭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羞赧和为难,道:“何小官人,这事儿可能有些不太好办呀.......”
何瑾不由脸一沉,问道:“是衙门里的名额已经满了吗”
“非也,”陈铭一摆手,道:“新旧老爷交替,总是会空出些名额的。小官人之所以来寻老夫,想必也早看出了这一点。”
“那究竟是如何个难办法儿”
陈老爷子面色不由变得更奇怪了,吞吞吐吐地绕开话题,尴尬交代道:“小官人,若是有可能,记得最好隐瞒你是何保之子......”
何瑾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些明白了:他那便宜老爹,在街坊百姓里的风评很是不错,可衙门那是什么地方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牛鬼蛇神成堆,便宜老爹刚正耿直,自然跟很多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现在他要去衙门应聘,恐怕会受到些排挤了。
“无妨,只要考试公正,我有信心能谋上书办一职。”事到临头,何瑾也不能自堕了志气,开口给陈老爷子鼓劲儿道。
陈老爷子却没那么乐观:“唉......事在人为,勉力一试吧。实在不行,老夫就豁出老脸,给你谋个亲随的差事儿。”
何瑾顿时就郁闷了:亲随亲随,老爷子你咋就跟亲随杠上了呢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很符合狗腿子的形象吗
两人各怀心事出了门,穿过几条街道,便
第十一章 一笔字
刘不同刘吏目面皮白净,面相很是可亲,不像是什么不好相与的人物儿。
不过,何瑾一看到这人的笑时,就看到了他眼中闪着盘算的光,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哎呦,陈师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呀,这小官人面容清秀,一身才气,一看就是人中俊彦,陈师爷真是慧眼识才呀。”
刘不同热情地寒暄着,主动拉着陈铭的手就坐了下来。
陈铭似乎是怕久则生变,当即就开口道:“刘吏目,这就是老夫昨日提及的那人,劳烦你试试他的斤两。”
“嗯,陈师爷举荐的贤才,理当是没错的。”刘不同还是很热情,但也不忘公事公办道:“这书办一职,要求人品行端正,能写会算。小官人,你可开了蒙”
何瑾点头,拱手行礼道:“在下不才,但也读过一段时日的圣贤书,书写算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谦逊有礼,果然不凡。”说着,刘不同似乎看何瑾很是顺眼,又拿过了一张白纸道:“能写会算便很不错了,不过要是还能熟知《大明律》,那便是衙门难得的人才。小官人,我来问你,来衙门时看到那申明亭了吗”
何瑾点点头。
“好,若有人毁了亭里的板榜,当如何处置”
何瑾闻言不由庆幸:因为他便宜老爹是衙门里的刑房典吏,家里不仅有《大明律》,还有《大诰》。
穿越之后,他自然要借助《大明律》和《大诰》,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当然记得这一条。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刘不同却一敲桌上的白纸,道:“写下来。”
吏目廨笔墨都是现成的,何瑾便取了支兼毫笔,缓缓写道:“凡拆毁申明亭房屋及毁板榜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写罢,刘不同一看当即大惊失色:“这一手字浓重饱满,宛如印刷出来的。最难得的是透着一股子精气神,宛如一个个如玉君子,看得让人酣畅淋漓。”
陈铭光知道何瑾会写字,却从未没见过。
听刘不同这般说,不由赶紧看过来,随后也面色大变,忍不住摇头遗憾道:“可惜啊可惜,小官人有这般笔力,拿去应试制艺也够了。如此沦在衙门当个刀笔小吏,真是屈才浪费呀。”
何瑾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
他自信能进入衙门当书办,信心其实就源于这一笔字上面。穿越前本就会几笔小楷,后又选了启功体苦练数年,算是小有火候。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这乃明朝中叶。
明朝前叶永乐时,翰林院侍讲学士沈度,其书法风格秀润华美,正雅圆融,深受成祖朱棣的赏识,因而名重朝野,乃至片纸千金。士子争相仿效,遂使他的馆阁体成标准书体。
可到了明中叶的时候,馆阁体又仅为科举应试的入门功夫,而书法则是毕生追求。故在馆阁体的基础上,不断融入自身特色,便是传统士人之惯法通则。
恰好启功体就是在馆阁体的基础上,又加入了董其昌、赵孟頫规整、圆融特点,使得风格更趋圆润秀美、平正雅致。
故而这一笔字,在刘不同、陈铭看来,虽说还差了些火候儿,但已自成一体!假以时日,说不得还会流传百世!
“先生谬赞了,在下今年不过十四,家境窘迫才来衙门应差。待家境好转后,再读得几年书,也未尝不能科举......”
何瑾施礼言道,这话说的是既谦逊又有志向。
刘不同和陈铭对视一眼,不由目露惊叹:不错,莫欺少年穷!人家少年不过才十四岁,一笔字就自成一体,谁知以后成就多么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刘不同简直已迫不及待,开口道:“小官人真是磁州不可多得的人才,入州衙实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这也无妨,天生良才必有用。小官人就先在衙门里砥砺修习数年,日后必能一鸣惊人。”
这话,便是已同意何瑾当书办了。
可就在他准备在结状保书上签名时,脸色却又随之一变,不敢置信地言道:“你是何保的儿子”
陈铭千叮咛万嘱咐,何瑾也三缄其口没说。不料结状保书上,把何瑾三代都写得清清楚楚,刘不同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事实上,这也是何瑾弄巧成拙了。
只是‘何瑾’这个名字,刘不同还不会联想到何保。但他那一笔字实在太过惊艳,刘不同当然想知道,磁州哪家又出了这样的少年英才,结果仔细一看......
而何瑾见刘不同的神色,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可木已成舟,他只能言
第十二章 又一次用力过猛
一位朝廷命官,一位州衙的师爷,为了一个书办的职位争嚷不休——这是,多么俗气的一件事儿啊!
可若为了一笔字迹锱铢必较,那就大大不同了。
大明弘治年间,歌舞升平,天下太平,文人们最好的就是这一口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那可不仅是雅事,更是能让两人都得名的大好事儿!
故而一听这话,两人当即喜上眉梢,开口道:“不错,回大老爷,我二人正是为了那一笔字争论。不想却扰了大老爷清修,真是罪过。”
姚璟一听这话,不由眉毛一挑:“哦一介黄口孺子的字,竟能惹得你们二人如此激动莫名”
刘不同当即想开口,可一看何瑾那似笑非笑表情,顿时又面色一苦:糟了,中计了!
大老爷听了这解释,必然也要看一看那字的。可那字一呈上去,何瑾再说他想来衙门谋个书办的差事儿,大老爷见猎心喜,又岂会不让
然而这房间里,非但刘不同想到了这一点,陈铭也反应了过来。
来不及惊叹何瑾为何如此妖孽,他已一把将那张白纸交给了姚璟,道:“大老爷,老夫观这字雍容华贵、秀媚天成,充满贵气和书卷气,已自成一体。”
“可刘吏目却说这字单调、媚俗、不尚变化,实乃不堪入目。大老爷乃两榜进士,火眼金睛,您来给评评理!”
刘不同听了这话,顿时郁闷地要吐血:陈老贼,你竟然落井下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字不好了
姚璟接过那字,先漫不经心一扫,随后顿时双眼一亮:“咦......这小小少年,竟能写出如此的好字,真是难得!”
“这字圆融秀美、雅致雍容,的确已有一家之气。虽说单调甜媚了些,却也无伤大雅,万事不可求全尽美嘛。”
说着,姚璟不由扫了陈铭和刘不同一眼,评论道:“嗯,陈师爷不愧老而弥辣、慧眼识才。刘吏目......终究出身刀笔杂流,这眼界和心胸还是差了一分,需多多长进呀。”
刘不同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点头承认:“大老爷教训的是,卑职记下了。卑,卑职恭送大老爷......”
姚璟压根儿就没走的意思,一听这话,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怒意:“本官不过如实说了一句,你便要赶本官出去不成这般心胸器量,真是枉为朝廷命官!”
刘不同慌忙跪地,心里将陈铭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嘴上却说:“卑职不敢,卑职万无此心。只是觉得这书法字贴乃小道,大老爷却日理万机......”
“唔......”这话还挺顺耳,姚璟听罢也就准备离去了:毕竟,刘不同都说他日理万机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懈怠吧
可就在此时,何瑾却又开口了:“故刑房典吏何保之子何瑾,恭送大老爷。”
“故刑房典吏”姚璟一听这话,不由又停下了脚步,面露惊喜地问道:“你是何保的儿子”
何瑾微微一笑,知道这是自己让陈铭献上的安抚人心计策起作用了,当即装出一副可怜悲痛的样子,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人正是。”
果然,今日就想着搞面子工程的姚璟一听这话,立时面色一动,道:“嗯......本官来衙门半月,也曾查看过何保的档案。”
“刑房一应裁断,十有六七出自你父之手,断案清晰不说,且难得勤务忧民。可叹苍天无眼,竟致使这等干吏横死,真乃本州之不幸......”
说到这里,姚璟才有些反应过来,再度看了一眼那字的内容,又欣慰问道:“你写了这毁申明亭的处置律条,莫非是来衙门应差”
何瑾忍不住看了眼已面若考妣的刘不同后,才不由点头道:“大老爷一叶落而知秋,真乃明察秋毫。小人此番前来,正是想谋书办一职,子承父业,为磁州尽一份心力!”
这话道明了来意,还拍了马屁,真是如一阵暖风吹入了姚璟心里。
姚璟闻言,不由笑呵呵赞道:“真乃孝义之子!”
“本州有你这样的好儿郎,也是一桩美事儿!嗯......你小小年纪能说会道,书法已登门入室,还精通律条,家学渊源,想必已谋下了这书办一职吧”
刘不同能说‘不’吗
人家姚璟毕竟是老虎班的进士,还是皇爷钦点的知州。他虽实权在握,可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一把手唱反调儿。
然后,看着刘不同跟吃了苍蝇一般点头,何瑾心中简直乐歪了。
可想不到就在此时,姚璟忽然又蹙起了眉,说道:“这书办乃刀笔小吏,俗不可耐,既然你如此上进,本官就收你当个亲随。以后跟在本官身后,也好多指点一番,务使明珠蒙尘......”
这话一落,整个房间里的人,面色顿时古怪极了。
刘不同是傻了:他万没想到,姚璟竟如此看重何瑾。
陈铭是哭笑不得:何瑾,你真是...
第十三章 原因如此狗血!
考试结束后,当然就要去人事科办理档案了。这下陈铭就不亲自领着,而是派了一个白役帮差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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