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成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百岁02

    “成零,你若下不去手,我亦可代之。”

    成零什么话也没说,她扯下凌乱的发带,任凭青丝散落,将搭在衣架上的斗篷拿下,松散地披于肩上,脸上一片冷清。

    “在哪”

    “就在殿外啊。”清荷疑惑地说道“奇怪了,怎么还没进来呢。”

    成零拉着斗篷的手一顿,低下头像是嗤笑了一声,她推开殿门迈入雨中,足尖轻点掠向殿顶。

    磅礴雨打在暗红的琉璃瓦,溅起大片水花,秦风坐在一角,一手扶着飞檐的瑞兽,将满壶烈酒往嘴里倒去。

    这是成零见他第二次喝酒,与上次不同,他表现的很平寂,但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成零也能看见他拿酒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传出的声音被雨冲的支离破碎,“我要走了。”

    秦风喉结滚动一下,闭上眼睛灌下了最后一口,随手将酒壶放在一旁,“还会来见我吗”

    成零沉默了很久,最终抿唇笑笑,“大概不会了。”

    话刚落,她就被拥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别走。”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模糊不清,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对不起,我知道……”秦风断断续续地说道“留下吧……别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成零一动不动,她的眼眶灼热,接着挣开了秦风的怀抱,“我不怪你,但我留不下来了。”

    “是我欠你。”秦风第一次对别人低了头,他晓通人情世故,善于把控人心,但到成零面前,他却没了那些善诱的话,笨拙的像牙牙学语的孩子,重复着之前的话,“别走。”

    她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

    秦风眼中一片黯然,向她伸出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然,但成零,你真的一丝一毫都不肯原谅我么”

    “我说了。”

    放在瓦上的酒壶被雨打的摇摇欲坠。

    “我不怪你。”

    白玉酒壶倒落,顺着倾斜的殿顶坠下,与雨击地的声音融在一起。

    “不对,你说谎。”秦风的手仍留在空中,“成零,你到底是在骗谁呢”

    你到底是在骗谁呢

    成零,你还真是个大善人。是因为你,夜时元才会有了莫大的光荣,是因为你,夜时婉明才会成为太子的未婚妻,更是因为你,秦风才苟活了下来,他们都欠了你!

    成一说的没错,她还真是个善人,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所有人,过往的一切都既往不咎,这样做的对的,就像成道子说的,她该长大了,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哭泣,吵着闹着呢,对吧

    可这样是在骗谁呢

    成零所有自欺欺人的防线全部被这一句话击溃,她像一个撒了大谎人,相信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包括自己,但现在有人轻而易举地戳穿了这道谎话,带着怜悯的眼神同情她。

    喉间用力地哽了一下,将辩驳的话都推了回去,她昂起头,“是!我恨你们,我恨夜时元拿我换取荣光,我恨夜时婉明因我走运,我恨为什么要平白为太子殿下您换命,我更恨你为什要逼我把这些话通通说出来!”

    她嘶吼着抓住秦风的衣襟,眼中除了快意还带着哀伤,“听清楚了,满意了么,秦风……”

    我真的很想恨你啊,可为什么偏偏恨不起来呢……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松手欲离。

    在成零放手的那一刻,秦风紧紧地拉住了她,低声说道“我听清了,但成零,就算你恨我入骨,我也不会放手,留下来……就当我求你。”

    她翘起嘴角,讥讽地笑了,“瞧瞧我听见了什么,小女何德何能,居然能让秦国太子求我,莫不是耳朵坏了”

    她慢慢地,用力地将秦风的手指掰开,一字一顿地说道,“秦风,我们完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听戏
    秦风从未如此卑微过,他觉得自己可笑到要命,他不是不知道十六年前将会有一个婴孩为自己送命,当奕怀将这件事告诉年仅三岁的他时,秦风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他生性凉薄,连血都是冷的,旁人的性命他而言,有何关系

    秦风恨极了当初的自己,天意弄人,报应终于来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奢求成零的原谅

    尖头的簪子狠狠扎进肩头,被禁锢住的成零喘着粗气,她稳着颤抖的手着将簪子拔出来,从喉咙里凶狠地逼出了一个字。

    “滚。”

    秦风无力地松开手,踉跄着低低笑了几声。

    自作孽,不可活啊。

    年轻的太子忽然就放手了,他站在夜都的顶点看着成零离去,孤独寂静。

    成零走的仓皇,大雨将她手中的簪子一遍遍地冲刷,血迹散的一干二净,她带着一身浸透湿重的衣服,捂住嘴哽咽起来。

    她不知道刚才怎么会下的去手,玉簪的尖头并不太锐利,她是用了多少的力气,才刺进秦风的肩头。

    她的步子跌跌撞撞,恍惚间踩到斗篷的边缘,重重地摔倒在地。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作弄我……”她躺在地上,攥起拳用力打在坚硬的地面,一遍又一遍。

    直到殷红染上积水,她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不知何时,脸上不再落下雨水,成零慢慢睁开眼,失神地念道“秦风……”

    “你认错了。”秦卿俯下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悠悠说道“朕就不明白了,我跟他就长的这么像吗”

    成零勉强笑了笑,“是有些像的,陛下。”

    “朕最近忽然看不透这个儿子了。”秦卿撑着伞,自顾自地说道“他野心不小,面对之前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

    他将伞倚在肩头,抽出了条印着暗纹的帕子,抬起成零的手,细致地将血肉模糊的手侧包好,“这仗一打起来啊,夜国也不得安生,朕不知道他要这段安生的日子干什么,直到想起了你。”

    秦卿看着呆住的成零笑了笑,将手里的伞轻轻放进她手里,踱入雨中。

    夜都的大街小巷都没了人影,这么大的雨,什么生意都难做,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待着。

    成零撑着伞在街上走着,她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很期望它能放晴。

    可惜老天爷哪会如她的愿,成零挪了挪站到发麻的脚,继续往前走,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寒风像在往骨头缝里钻一样,她打了个寒战,退到路边的屋檐下,听着里面热闹的人声,渴望起暖意来。

    她推开门,迈了进去。

    里面布置着许多的桌椅,无一例外地都坐满了人。

    成零收起伞,往手中呼了口暖风,搓了搓冻僵的手,有些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对这个浑身湿露闯进来的女子感到惊讶。

    成零一边暖手一边打量四周,身形顿时一僵,她听着里面人声鼎沸,本以为是个饭馆,可看清后……

    “姑娘。”

    一个紫衫打扮的人走近她身边,恭敬地弯腰抬手,“我们老板听说您来,特意挑了上好的雅座给您。”

    二楼堂皇的戏台上,身着戏服的老板半靠在栏杆,头上仍遮着薄红色的轻绡,冲她微微一点头。

    这是赤阳楼!

    “来了!”有人兴奋地低语,“这就是夜都屈指一数的名角,赤月。”

    “自打听了他开嗓唱戏后,就再听不下其他角儿的啦。”

    “可不是,就是可惜月老板从不以真面示人,窥不得传闻中惊为人天的容颜啊。”

    成零往后缩了缩,坚决地说道“我不……”

    还没等她说完,紫衫的人便一把拉扯过冻僵的成零,扣住她的脉门,抬高嗓子说道“姑娘请。”

    成零一顿,听话地迈开了腿,她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会不会武功,谁知道扣在她脉门上的手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她被引着走上二楼后,底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那个姑娘是谁”

    “该不会是月老板的故友吧。”

    “我想是,不然怎么可能会上去呢。”

    在一干人羡慕的目光中,成零被逼无奈地走上了二楼。

    那儿的角落里摆了一张案,角上摆着一壶美酒,成零提心吊胆地跪坐在雪白的羊毛毯上,老板款款走过来,收起水袖亲自为她倒了杯酒。

    “没想到姑娘居然会应诺,真是叫我欣喜不已。”

    成零僵硬地笑着,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就是冻死在外面,也不会踏进这鬼楼一步。

    她胡扯道“那是,我一向说话算话。”

    “姑娘请。”

    “呃,我不会喝酒。”这是实话,而且就算会喝,她也不会喝,天知道鬼晓得这酒有事没事。

    隔着一层轻绡,成零觉得老板好像笑了一下,只见他伸手拿起带金镶玉的酒杯,不紧不慢地从戏服上镶边的鹅黄织锦里抽出了一根长许一寸半的银针,往酒杯中搅了一搅。

    银针依旧如初。

    老板将酒随意往旁侧一泼,重新到了新酒,置在她面前。

    成零看着那银针,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虽然不知道这戏楼老板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玩意,但她敢打赌不是用来行医救人的。

    成零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一闭眼一口气全喝了。

    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带着灼人的温度,烧暖了心窝。

    她不适地咳嗽两声,将杯子放下。

    “姑娘豪爽。”老板又给她续上一杯,转身上了戏台。

    成零松了口气,她嗅着空气中醇厚的酒香,生出了些许醉意。

    戏台上水袖起落,赤红的身段婉转。

    咿呀一声,颠倒众生。

    成零支起额头,侧耳倾听,端起酒杯慢慢饮着。

    她从不听戏,总觉得无聊,可这次却入了迷,成零拎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台上正唱

    “犹记与君年少策马逞风流,瞧得山河表里春至冬。”

    “万千纷扰皆云罗,此生盼得共白首。”

    独身一人的戏子收了嗓,那轻绡下一颦一笑,无人知晓。



第一百四十九章:没银两
    酒盏翻倒,成零伏在桌上,头一次知道原来酒是这么好的东西,管什么仇,管什么恨,一醉皆忘啊。

    她将酒壶仅剩的薄底倒入嘴里,断断续续地唱着:“万千……纷扰皆云罗,此生盼得共……。”

    “白首。”老板替她把后面两字接上,跪坐在成零对面,“姑娘醉了。”

    “没醉!”她喊着,声音又一下子矮下来,胡乱摆着手说道:“还……还记得,忘不了。”

    她听着老板笑了,没过多久,面前的酒杯被扶正,又被填满。

    “请。”

    成零一把抓起酒杯抵在唇上,脸颊酡红,“老板啊,你这酒怎么不醉人啊……喝不醉的话……”她猛地打了个嗝,大着舌头说道:“我……我可不给钱。”

    “你尽管放心就是。”老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酿酒还从来没不醉过人。”

    “什么!从来没醉过人”成零半合的眼睛一睁,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那你这是酿的什么酒啊哈哈哈。”

    她干脆直接从老板手里夺过酒壶,对着酒嘴倒了起来,成零一抹嘴,重重地放到桌上,眼神迷离,“老板啊……你是鬼不”

    老板眉头一挑,“我为什么会是鬼”

    “那,嗝……那你上次,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她努着嘴,一把抓住他头上遮的轻绡,“底下的人都说你长的很好看,为什么遮着呢”

    “我乐意。”老板及时拉住她的手,从轻绡上移开。

    “切,小气。”

    他嘴角一勾,忽然伸手挑起成零的下巴,“不过若是姑娘,我倒乐意与你一看。”

    说着,他拉住轻绡的一角,慢慢往下扯。

    成零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一把按住他的手,笨拙又认真地把薄红拉回去,摇头说道:“不看了。”

    “为什么不看了。”

    “万一看你要给钱怎么办!”她嘟嘟囔囔地说道:“我没带钱,不看了……”

    成零一头倒在柔软的羊毛上,炫耀地说道:“而且,我已经见过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了。”

    老板的眼睛眯了眯,“谁”

    “嗯……那个混蛋叫什么来着”

    酒劲上来,脑子里混沌一片,她合上眼睛,喃喃说道:“秦风。”

    老板脸色一沉,伸手将她扳起来,“你说谁最好看”

    成零哼哼两声,忽然往前一扑,搂着老板的腰身蹭了蹭,“师父,我要睡觉……”

    他手一僵,有些嫌弃地把成零埋在他身前的头推开,以防有口水沾上戏服。

    老板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会儿,将成零横抱而起,带着她往戏台后走去。

    “站住。”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1...6465666768...7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