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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和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和安

    因而春雨堂里的人如今是万事慎之又慎,把琥珀姨娘的肚子看的比天神还大,生怕有点闪失,太太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8. 絮儿的为难
    这日上午,晴翠院的大奶奶找了絮儿姨娘去“谈心”。

    内室之中,常年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絮儿伺候她伺候的久了,也见怪不怪的。倚着床边的大奶奶脸色蜡黄,头发也不甚光洁,用一根红色的锦缎带子微微束在脑后。身上的白色的里衣仿佛不是穿着的,而是挂在上面,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了相。

    絮儿皱眉,眼看着是没多少日子了。

    “絮儿,这几日里,少爷去过你房里几次”大奶奶开口问道,说完这话还要喘上两口。

    “回大奶奶的话,就去过两回,大部分时候都在二奶奶房里。”

    “不中用的东西,那二奶奶生四姑娘的时候早就坏了身子,是生不下哥儿的,眼看着琥珀的肚皮都鼓起来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反应呢”一旁的张妈妈斥责道,大奶奶的时日不多了,若是絮儿的孩子没赶在这之前生下来,那这招棋就废了。

    絮儿低着头,也不多辩驳,自打成了姨娘之后,她每次服侍完少爷都会悄悄的喝下避子药,如此一来怎么可能会有身孕,这大奶奶和张妈妈做的打算她如何不知,但她就是死也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她们拖着她在这魔窟里一日日的消磨,那她也不让她们好过。想到这里,眼睛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只等那计划实施,哼,大房就可以陪着她一起去死了。

    “张妈妈,你先出去吧,让我和絮儿单独谈谈。”

    “大奶奶……”张妈妈皱着眉,虽然也知道絮儿是不敢造次的,但她还是不放心,刘氏朝她笑笑,示意她先去外面候着,无奈,张妈妈只得离开,走之前还狠狠瞪了絮儿一眼,仿佛在说,要是敢忤逆大奶奶要她吃不了兜着走一般,絮儿看了张妈妈一眼,无动于衷,全然没有了当初做丫头时的机灵。

    张妈妈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主仆二人,咳咳两声,大奶奶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上面淡淡的血迹似乎在告示着命不久矣,苦笑一声,她如今的境地也是自己作出来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毁了你的姻缘,留你在这里。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咳咳……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想必也是知道的。我这大奶奶的身份能护的了两个姑娘一时却护不了她们一世,等我去了,她们在这府里的位置就艰难了。说好听点是原配嫡女,可要是说难听的,就是爹不亲,娘不在的孤女罢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若说这两个孩子,最可怜的还是二姑娘莲姐儿,大姑娘薇姐儿如今也十一岁上下了,再有些日子也就要议亲找人家了,去到他家做人妇,是喜是悲也都是靠她自己去挣的了。

    可莲姐儿才有五六岁,也跟她似的终日里药不离身,身体实在不好,大夫也是说有一日拖一日的好,能不能长大还是一回事,等长大了,谁家又肯娶一个药罐子回去做摆设呢到底是她耽误了孩子。

    所以才会想着要让絮儿做姨娘,能生的个儿子自然是好的,若是生不得,好歹也有个姨娘能看护着她们,就算是刘氏死了,也能稍微放心些。

    望着刘氏哭泣的样子,絮儿心如死灰。对于此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的她来说,大奶奶的眼泪无比虚伪,为了她所谓的女儿幸福,就可以随意践踏旁人的一生。

    若不是她强留自己在这里,自己早已嫁给表哥,过着幸福的日子了,何必像这样一日日的数着过,少爷想得起来,就来一次,想不起来,她就要在春雨院那一方闭塞的空间里衰老死去。

    到那时,又有谁为自己哭上一场呢

    刘氏见絮儿无动于衷,此刻的她也大致明白了,“如今瞧着,你也是和我离了心的,但我这恶人既然做了,就会做到底去。你那心心念念的表哥,我已让娘家派人守着了,若是你能安安稳稳的,他自己也能安安稳稳的,若不能,那我就送你们去地狱,来世再做对恩爱夫妻吧。”

    “你!”絮儿血红着眼睛瞪着刘氏,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恐怕刘氏早已被她千刀万剐。

    刘氏瞧着她这模样,心里也是一惊,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还好自己早早留了一手,否则恐怕被这丫头给害了还都不自知。

    “大奶奶,这是我最后一回求你,表哥与此事从来无关,没得为着我还把性命给丢了。您要让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求你放过表哥吧。”说完,咚咚咚的叩头,刘氏隐忍着装作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额头也嗑红肿了,刘氏才缓缓说道,“只要你听话,他自然是无事的。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絮儿强忍着泪水,过了半刻才答应道,“好。”

    从晴翠院离开之后,絮儿如同丢了魂一般,回到自己屋子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隔壁的琥珀有些睡不安稳,伺候琥珀的丫头见姨娘不爽利,立刻就去对面敲门骂了起来,“这府里是死人了还是怎么的,由得你在这里如此放声大哭,也不怕惊着我们姨娘的胎,哼,打量着姨娘要是有什么,还能便宜了谁不是”

    被胡乱骂了一通的絮儿,连哭都不能好好哭,两厢情绪憋在心里,恨意更是凝集。要不是刘氏,她今日也不会受这般罪!于是满腔恨意,对着晴翠院的方向死死盯着。

    春日里的小花园最是漂亮,花枝上竞相绽放着各色花朵,白的粉的红的黄的,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似的,引得钱家众位夫人小姐的时常去逛逛,但辞颜却不大爱去。只因那小花园离晴翠院和春雨院颇近,未免惹事生非,她和两个女儿还是静静呆在落英院的好。

    落英院里的景致打整的也不错,离她院子一墙之隔的小角院原先是放闲置物品的,不甚大,但也规整的有五间房外加一个四方小院子,因钱喻礼总是歇在这里,所以着人把那院子与落英院打通,好好收拾了一番。

    前前后后种上了不少树木花草的,颇有雅苑之风,于是,辞颜把那处院子整理成个小书房,方便钱喻礼来时在那里看账本见账房先生的。

    角院有道二门,连着外院,有时钱喻礼偷懒寻近路,也会从书院的方向直接过来。一来二去的,隔壁两院的人就愈发难见到钱喻礼了,为此,絮儿扑过几次空。

    收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往大书房,却发现这里没人,只不过有两个小丫头掌灯罢了,只得悻悻然的回院去。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没多久,钱喻礼就去了大书房。虽说常在小书房里办公,但有些东西还是没从大书房搬过来,今日的事情又颇为棘手,只得前去。絮儿身边的小丫头守了好几日才探得这消息,于是乎匆匆回春雨院回禀。

    经过敲打之后的絮儿,比之前上心多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机会去书房看望看望少爷,怎么肯放过。絮儿并非是个美貌女子,但胜在温顺妥帖,又很会服侍人,所以钱喻礼对她倒也不反感。

    听到钱贵来报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就让她进来了。

    今日的絮儿穿了一声散花水雾的草绿色百褶裙,搭配了两支梨花簪,清新不失温润,春日里看着格外娇俏。一进门就盈盈一笑的对着钱喻礼说道,“爷这些日子辛苦了,婢妾做了些点心,拿过来给您尝尝看。”说罢就从食盒里拿出刚做好的果子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嗯,放着吧,我等会儿饿了就吃了。”抬眼看了看絮儿,见她站定在原处,于是继续问道,“有事”絮儿乍然被这么一问,倒是有些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站在原地,手里的帕子被绞个不停。

    “若无事,就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让钱贵送些新来的缎子过去,你也做几身衣裳吧。”如此淡漠的口气在絮儿听来倒是轻松了几分,可一想起大奶奶的话,她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爷,今晚婢妾备了点好酒菜,若是爷不嫌弃,就请移步春雨院吧。”

    说完这话,脸红了一大片。

    钱喻礼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他才刚吃饱况且还有公事要办,自是没时间去想儿女情长的,于是略歇了片刻,就对絮儿说道,“今日事多,改日我再去。”

    说完手一挥,站在一旁的钱贵上前一步,一个请字就蹦出了嘴,絮儿再想说些什么却也不中用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书房,一步一回头的慢慢离开。

    “倒是个有心思的。”钱贵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见絮儿在转角处没了身影,才折返房中给钱喻礼添茶水,主仆二人俱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该做的事情。

    回到春雨院中,正巧赶上琥珀姨娘在院里走动。五六个月的肚子看着有些鼓了,因为养的好,所以原本姿色平平的琥珀倒是生了几分恬淡静好的气质来。妃色的苏绣细纱裙配上绣合欢花的上衣,发髻挽的简单,只缀了几颗珍珠,倒是也清丽富态。

    虽然同为姨娘,但琥珀的背后是太太,且如今怀有身孕,自然要比絮儿这个姨娘高出一星半点儿的,琥珀为人倒是老实和善,从不仗着身孕而有所跋扈,和她同住一个院子也不曾刻薄过她,所以絮儿对她的印象也到还算好,于是上前几步,微弯了弯腰,对琥珀笑道,“姐姐好。”

    “妹妹多礼了,这是去哪儿呢”

    “晚饭吃得有些撑了,就去小花园里走走。”

    琥珀身边伺候的丫头,听得她如此说,嘴角一撇,撒谎也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张嘴就来,谁也不是瞎子,逛个小花园用得着打扮的这般用心吗

    但腹议归腹议,明面上谁也不会张口找麻烦,相看着过得去也就行了。于是琥珀同她闲谈几句,也就各自回了房。

    琥珀房中,桌子上摆着太太刚刚差人送过来的东西,顶好的老山参都有两颗,其他补身的东西也大多金贵,丫头看了嘴咧到后槽牙去。

    “到底是太太疼姨娘,又送了这么些好东西过来。”看着锦盒里堆满的好东西,琥珀笑笑,手轻抚着耸起的肚皮,一股即将要为人母的骄傲和喜悦溢于言表,哪怕知道太太这么做为得是孩子,她也不多想其他。

    一旁忙着整理床铺的小丫头看到了,也自顾自兴奋的说道,“等姨娘生下小少爷,还不知要有多少富贵享呢。”琥珀玩笑着啐了她一句,“少爷不少爷的话,以后少说,且等生下来再讲吧。”

    “姨娘不要担心,妙春堂的大夫都说八成是个小少爷了,准没错的!”

    听了这话,琥珀的嘴角更是压不住,但多年来一直伏低做小的性格让她始终张狂不起来,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好好养胎,拿过给孩子预备着的肚兜又绣了起来,猩红色打底,上面的小老虎才绣了一半,饶是如此也能看得出那虎虎生威的态势来,可见绣的人是用了心的。

    一针一线的上下穿插,手指灵活的仿佛飞舞的彩蝶般,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旁的丫头看着,忍不住说道,“人人都说二奶奶的针线好,去年给太太做的那件冬衣顶漂亮了,可奴婢瞧着,姨娘的手艺也不比二奶奶差,赶明儿等姨娘生了,也给太太做件冬衣去。”

    后半截的话还未说出来呢,就被琥珀一声给斥责了回去,“谁让你胡言乱语的,小心背地里让人嚼了舌根。”小丫头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二奶奶的脾气这钱宅里谁人不知道,就是瞧着她敦厚才刚编排那么几句的。

    “姨娘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奴婢不说就是了。”

    琥珀也不由的皱眉,她并无什么娘家靠山的,左不过是肚子争气有了点后半生的保证,可要论少爷的宠爱,总是二奶奶要重些的,没由得给自己树敌,那就不好了,于是把小丫头叫过来再三嘱咐了她们不许乱说话才把这事给歇过去的。

    说了半天话,琥珀也无甚心思再继续绣了,着人打了热水来,洗漱一番也就睡下了,临睡前喝了一碗安胎药,一夜好眠。



9. 婆媳妻妾
    五月初的兰城,地阔天高,风景独好。和小桥流水人家的苏城不同,兰城虽也地处江南,但却是别样风情。这里靠海近,原先只是几个小渔村组成的地界,后来和安朝开了互市,船运也跟着起来,大江南北的货物就这么通过水运在兰城来来往往,渐渐的,这个曾经破落的小渔村也就跟着壮大起来,成了今日之模样。

    钱家大伯在兰城也算小有名头的一个商贾,家中跟船运能牵连上点关系,时不时的赚一赚这异地的钱财。

    这天上午,钱家大伯还在屋里洗漱呢,就听门外儿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边跑一边喊道,“爹,临安城二叔家来信了。”好些个早起打扫的婆子丫鬟见自家少爷风一般的跑过来,不由的退让三步,生怕冲撞了他。

    此刻的钱大伯和大伯母都起身了,婆子伺候二人梳洗完毕,丫鬟们鱼贯而入的从八角食盒里端出早饭来摆上桌。熬煮可口的白粥,配着几碟子爽口酱菜,一旁还有刚蒸出锅的粉糕,看着也颇有食欲。

    “来信就来信吧,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激动”说话的是钱家大伯母,穿一身暗红色云锦绣团圆富贵花样的罗裙,脸蛋圆润温厚,双目慈祥的看着面前的儿子,钱喻廉。

    只见他个高笔挺,一身藏青色的锦袍绣蝙蝠纹样,腰间挎着锦带,上缀几颗难得见的明珠做点缀,左右各有一枚玉佩随身,阳光底下泛着莹润光芒,一看就知是好东西。眉目朗阔,眼眸璀璨如星辰,端的是个好面相,和钱喻礼的清冷气质不同,他倒是生了和大伯母一样的圆圆脸庞,让人望之亲切。

    “母亲有所不知,这信里带的可是个大好消息。”一边说话,一边把信递给坐在旁边的钱家大伯,大伯展信一看,果不其然,信里写到和西南陶家的第一笔生意已然做成,双方也都互有了解,于是要在今明两年多有合作,其中就包括钱家大伯能插得上手的水运。

    “好,好,傍上这么个财神爷,我钱家也是要多有进益了。”大伯笑的开心,是不是的就摸一摸蓄了好久的胡须,一派老先生的做风。“信里说侄儿下月要回来商议具体的合作之事,廉儿,你上点心,把咱们手里能用的船只先规整一遍,也好让我有个底。”

    “父亲放心,这些事情孩儿都会处理妥当的。”说罢,从大伯母手里接过一碗白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钱大伯家人丁不算旺,本就只有一房正妻,膝下两个孩儿,大儿子钱喻廉如今也三十出头了,娶的是兰城吴家长女吴氏,生有一儿一女,长女钱向芸今年已经十二岁,出落的格外动人,在兰城大家千金中也颇有才名,好几家都有意结亲。儿子钱易昌也近十一岁了,生的和钱喻廉一模一样不说,脾气秉性也相同,看着和善,商场手段也不虚爷父,人称小钱袋,说的就是他那厉害的经商手腕。后纳赵氏为妾,却无子,只在书房伺候一二。

    小儿子钱喻贤早年也是神童一个,可惜天妒英才,只七岁时落水发烧就没了,故而钱家只大房一脉传至今日,和二叔家嫡出的喻礼兄弟倒是分外亲昵,也互相帮衬多年。

    “昌儿近来书读的可好”大伯父唠家常的问道,大伯母撇撇嘴,这孙子说来也怪,要说做生意那可是无师自通,可要是说起书本子上的事情那可就要笑掉大牙了,于是打着马虎眼说道,“自然是有进步的。”

    大伯父点点头,虽说不指望他考取功名,但该知的礼,该读的书也还是要到位的,说道这里不由想起侄儿喻礼,既有经商之本事,又有读书人的气质,这侄儿倒是颇对他的脾气。想到他下月要回来,心里就欢喜,让大伯母着人好好收拾打扫出个院子,以迎贵客。

    这边,接到信的大伯一家忙着搞接待,那边,落英院里的辞颜一脸惊讶。

    “爷的意思是,要带着我们娘三个去兰城”

    “你不愿去”钱喻礼挑眉,看着辞颜有些震惊的小脸颇不理解,还以为自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能得到她欢喜的表情呢,怎么会是这反应。

    辞颜楞了一下,才展颜笑开,“那儿的话,妾这是高兴。只是不知要去多久,眼看着琥珀妹妹再有几月也要生了,这去兰城一来一回的,怕爷赶不上。那……那总归是不好的。”辞颜那句“那太太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说她狐媚爷们呢”话终归是没说出口。

    钱喻礼皱眉,“妇人生孩子,我又帮不上忙,留在这里有何用我去兰城也是有要事和大伯,堂兄商量,没得为了后院这点事情耽搁了家族生意。带你去,不过是想着你也是兰城人,况且嫁来几年也未曾回去看看老泰山,我这才动了心思。你若是不愿,就留下吧。”

    辞颜怎会不愿,在落英院这方小天地里都呆了近一年了,有机会出去游玩怎会不同意。于是赔着笑脸说道,“爷多心了,我怎会不愿,这就让乳娘们收拾着,等爷的消息。”钱喻礼嘴角淡笑,见她这一脸的笑并不真切也不揭穿,乐得接受她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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