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家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北梧桐树
“原兽的…王者么。”他低声喃喃。
墙壁之后的风景分明是个巨大的冰窟,难以想象这看上去绿意盎然的小岛地下竟然是这样类似于冰山的冻土结构。周围坚硬如石的冰块标示着他们已经有了至少上百年的历史,但梁秋看都没看周围一眼,只是眼神发直地提着手电,照着中央仿佛祭祀仪式般的黑影。
冲击眼球的景象在手电筒的光圈下被映出,那是一头被四根电子柱钉死在中央的巨龟,狰狞得有种妖邪的美。长长的青蛇从它的壳中冒出,两个兽首都凝固在了最为庄严的一刻,就像是希腊神话中众神的塑像。
“‘四象’原兽——玄武,它的存在,才是计划在这里建立的真正原因。”谢春儿像是感觉不到那扑面的严寒一般,对着冰窖解释道,“这个岛在几百年之前是冰川化的,尽管气候变化让它的表面变成了普通岛屿的样子,但浸泡在海水中的部分还遗留着冻土层。构成玄武的生物因子中,冷血动物的基因占压倒性数目,这也
前传 诀别的话语
谢春儿没说话。
“出来说,里面冷。”梁秋说着捋了捋衣服,果真走了出来。墙壁在他身后轰然闭合,仿佛再也不会打开。
“十年前,来到这个岛上的孩子有几百人,但现在只剩下了63个…抛开因为排斥反应死掉的,就是像刚才那样的了吧。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着的,活性应该比我今天看到的那些孩子更要高至少是超过了你认定的79%极限”
梁秋拍着衣服,手电光芒往旁边的箱装货物上一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些了,如果没猜错,都是毒品吧强行提高短时间的激素分泌,从而刺激活性提升,他们见不到血,恐怕也就像是毒瘾发作一样”
谢春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超出极限以后,人类的神经细胞经受不住原兽细胞的冲击,基因中的野蛮性被激发,不杀戮的话细胞就会转而蚕食自身。他们是研究活性上限必要的牺牲。这里没有条件火化,扔进海里的话有生物污染的危险,只有这样了。”
“必要的牺牲啊…也是,我们被注射成为携带者是因为命令,这里的孩子同样不知情,这本身就是人类的岔道。”梁秋轻声道,“只要有特定的条件,携带者都会变成那样”
“…理论上讲,原兽嗜血的基因是随着细胞混入你们体内的,不能不承认它的确存在。使用时激发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分泌,也是为了以更兴奋的状态投入战斗而做的调整。”
谢春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放心,这就像是原癌基因一样,人人体内都有,只不过需要致癌因素才会被激活。原兽细胞也是,打破禁忌必然需要外力,而且是相当复杂的外力。就算是我,现在也只是处于开发当中。我总会找出那个安全越过禁忌的办法的。”
“这样啊…”梁秋点点头,“那在你找出来之前,想要获得更高的战力,不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了么”
谢春儿猛然看向他。
“早该想到,我们从来就只是一群怪物嘛。”梁秋耸耸肩,“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再怎么藏,它也总在那里。”
“你…你和那些都不一样。”谢春儿感觉到了不对,几步上前,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他,然而始终定定站着的梁秋在这时忽地转过了脸来,始终未显露的眼中红芒在黑暗中大亮,眸中所现的赫然已是狂暴的杀意!
“你以为,我能在‘第一代’的携带者中以那种方式杀出来,是靠的什么”
谢春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就要躲开,但梁秋的动作太快,她才跑开几步,胸口已经被大力扯起,被一股几乎要撕碎衣服的势头拽了回来。
血红瞳仁凝视着她,谢春儿踉跄着被他拖到了面前,脸上表情扭曲,睁大了眼看着那昏暗灯光下映照的脸。
面庞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刚毅,五官丝毫未改。可这个状态下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嘴角还挂着笑,却全是邪魅。他舔着嘴唇,如黑夜中的饿狼,等不及要对手中的猎物茹毛饮血。
“你…!”谢春儿半是哀鸣半是呻吟地叫着,无力地掰着他铁钳一般的手指。就在她都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真的会在这里吃掉她的时候,被攥紧的衬衫突然松弛了,梁秋退后了几步,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现在你还能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么”他灭掉了红瞳,笑中带着疲惫,“这还只是刚开始使用的状态,在战场上见了血以后,程度可是只高不低。”
谢春儿惊魂未定地捂着被扯乱的领带:“你…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因为我的近战方针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子弹也不需要特别的装备,几乎是零成本,当然要最大化开发。因此我的物资里被混了兴奋剂。药量被控制在了不损害身体的范畴内,普通人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只要是毒物,无论是多是少,长期积累下来,再加上每天的任务,真面目总会暴露的吧。”
“是…强提血统的反噬!”
“大概算是吧,可惜在实践之前没人想到会有这种反应,包括我自己也是,只是一心想着遵从命令,多提升些活性,但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亏只是一点刺激,而且我察觉得早,只要不用细胞,就能慢慢回到正常的活性,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梁秋缓缓地放下了手:“只不过滑进深渊的人,是无论如何都逆转不了的。要避免的话只有舍弃这种力量不用…但我那种打法,若是不加上细胞,不是跟野蛮人一样可笑了么”
谢春儿久久地看着
前传 红色余响
短短的三天,某些思想便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般渗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桃源,连谢春儿的权威都显得不那么稳如泰山了。他以亲身验证了传播的滞后性,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哥已不在江湖,江湖仍留有哥的传说”。
但她对此并不介意,反而乐见其成。
小岛照常地一天一天运转,老式的纸质日历已经翻到了头,在海洋性天气下这里并不会下雪,但孩子们还是一个个地换上了最好看的外套。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新年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还保留着的节日。这里的活动和外界相比简陋得不忍直视,但笼罩在战火中的内陆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好好地庆祝过了。
但在这一年,卫星地图显示内陆上空再一次洋溢起了红色喜庆的空气,战争就要过去,新年的庆祝仪式自然第一个恢复。莫比乌斯岛上的孩子们并未知晓外面的世界,但隐约感觉那快乐的气氛越过大洋来到了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对他们来说,这次的新年有些特别了。
由于计划的国际保密性,无论实验人员还是实验对象基本都是东方人,庆祝的方式自然也沿用东方春节的模式,灯笼、甜饼、玉米糖和沾了亮粉的窗花被发到每个人手上,孩子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他们被允许整个白天的自由活动,把自己喜爱的装饰品贴在除了谢春儿私人办公室的任何地方。温度一天一天地变冷,但气氛却罕见得热火朝天。
“诶,你们说…”一个孩子嘴里嚼着糖块,含糊不清地向周围人道,“白狼以后还会再来么”
“有点难说吧,他这次只是来检查的,这里又没有什么其它可给他看的地方。”有人回答。
“不对不对,他这次都没照顾到所有人!”旁边的孩子听到这就急了,“我都没接近他!”
这话惹来了旁边的一阵哄笑:“你个豆丁也没啥可给别人看的啊!”
“我…”孩子涨红了脸,“我会长高的!等那时候白狼来了,肯定要给他吓一跳!”
仅仅三天的会面过后,这里的每一个男孩都崇拜那个称号为白狼的男人。有些人阴阳怪气地学着他的语气说话,有些人把自己的衣服改成了军装的形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俨然成了一种潮流。
大部分是像房间内那样大张旗鼓聊天打屁的,但当然,也有些不声不响的。
凹凸不平的礁石弯成弧形垂着,表面海水冲刷的苔藓密布。一个身影站在它潮湿的弧度前,手上拿着一根有意削平了的树枝。
他深吸气,慢慢地压低重心,然后闭上眼,把周围的潮声和风声都从脑子里赶开去,只留下一个人影站在空虚的想象里。
吐息,俯身,切角,发力!
双足一蹬,他朝着面前立起的页岩忽地蹿出,手上直刺,在到岩前两步的位置时,前冲的势头顿止,单腿带动全身侧转让过想象中对手可能的一击,接着手腕一转,正握的手势霎时变成反握,粗而钝的柄末端借着惯性将弧度缩到最小,以近乎为零的距离回挑!
是那招“回狼锋”的势头。
这是那场对决中最后决定性的一击,他对这个出其不意又势如破竹的招式记忆尤深,对细节的把控程度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精准,自然成了他最直接的练习项目。
树枝打在礁石上,啪嚓地从中折断。他被那脆响叫醒了,低下头去看,折断的位置大约据枝头一尺。
要跟上那个男人的反应速度,还是太勉强了。
他默默地将顶头折断的部分掰下来丢到一边,刚走回中心,轻灵的声音便顶头传来。
“喂,江桦江桦!”
礁石最上方斜斜地坐着白色的影子,招着手冲他叫。他于是把那根树枝扔掉,让开些地方,女孩脚一蹬从石头上跳下来,刚好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
他已经很习惯安年突然从身边的某个地方冒出来了,安年也很习惯。
一开始她会猝不及防地从背后跳出来蒙他的眼睛,大叫“猜猜我是谁”,江桦被吓了几次,然后每次都会没什么花样地回答“安年”,答得多了安年也就觉得无聊,于是她就变成了有备而来,会收集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再过来找他,有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练那些没人教的招式,她就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然后在空隙的时候像这样直接出现,就好像从来没有等过多长时间一样。
不过这一次她两手空空地就来了,倒是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两个绒球在脸边晃来晃去。
“刚才的那一下,是刀术么”她问。
江桦点头:“还没练好。”
“欸,我也不懂,但是看着比其他人好很多呢。现在这里好多男生都在模仿这个,但大部分也都是三脚猫,倒是你的这几招有点样子。”
“...谢谢。”
“真要谢我的话,就去陪我做点有意思的事嘛。”她蹦上来说道,“总在一个人练这些,真佩服你不嫌烦。”
“你要做什么”
“啊呀!你日子都过糊涂啦!都要到新年了诶,你总不能一直这么闷着吧”安年拉上他的手,“跟我来!”
她总是这样,把“啊呀”这个感叹词挂在嘴边。她常常一个人跑过走廊沙滩和大院,啊呀啊呀地叫着,让她清脆的声音和花一样的俏脸被每个人所熟悉。然后现在她身边总是多了一个男孩,认识她的人也就连带着
前传 祝福誓言
黑暗的地下实验基地中,谢春儿面对着闭合的冰窖大门,呆滞的脸上映着荧光。
一小时前,手下人再一次告知她,来自外界的补给又一次顺延了。
莫比乌斯岛与世隔绝,土质和土壤面积也都不适宜耕种,于是岛上的食物和必需品当然是来自于空投和海运。每过固定的几个月间隔,便会有运输机或巨轮经过海边,将极致压缩的大批物资卸下,然后通过特殊的技术让其恢复原状。
但自从梁秋走后,掠过上空的飞机便再也不见了踪影。试图和外界取得的联系也石沉大海,就像是这个计划已经被人遗忘一般。
那个男人留下了“过年让孩子们开心开心”的指示,于是她便要求手下人将储备的物资不加节制地拿出来分发,全然未曾考虑到这种情况。
以计划的重要性,即使战事最紧张的时候,物资的补给也从未落下过。而现在外面的仗就要打完,更没有什么理由。即使真的是战后发生了什么经济大萧条,总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因为有专人精打细算,总能将长期保存的物资剩下来,以现在的储备维持个一年半载倒不成问题。但无疑,如果保持这个态势下去,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讲都是个危险的信号。
她盯着面前一手打造出来的基地,眼中尽是沉思。
通道在这时发出了开启的轻响,她回头一看,白色毛绒绒的女孩正步伐熟练地从楼上走下来,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女孩远远地看到了谢春儿,于是便抬起手,将头上的绒帽摘下来。黑发随着这个动作从头上瀑布一般披散下来,柔顺而浓密。但如果稍微仔细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她后脑处有一道小小的疤,像是开过刀。极限活性的恢复力让这个伤口快速地愈合了,但头发生长的速度到底是还没跟上,她戴上帽子正是为了遮掩这个不为人知的漏洞。
“谢教授,这次的实验,应该要开始了吧”她面朝着谢春儿说着。
说这话时她神态平常,可是接下来她就注意到了面前女人不对劲的神色,于是面露疑惑地凑上前去:“谢教授…”
“安年,你来这里有很久了吧”谢春儿看着她,突然开口道。
“啊”安年没反应过来,“嗯…应该有好几年了。一开始是抽血对比,然后是全身的训练,再然后…”
“不知不觉,都已经经过这么多步骤了啊。”谢春儿叹了口气,“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你,你的血统、你的身体素质、甚至是你的性子都是我最喜欢、也最适合实验的。所以我把所有多余的资源都用在了你身上,用了无数的实验体来为你验证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你没有让我失望过,每一次实验改造你身体的强度都在提升,上次对你脑部的手术也验证了你已经能耐受更高活性的冲击——我做这些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和监督,所以这个岛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你真正的强大从何而来。”
安年站在原地,不明白谢春儿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这的确是只属于她的秘密,她是唯一一个见过这小岛全景的孩子。在其他人甚至不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存在的时候,她已经与这里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交道了。
得益于上天与谢春儿共同的偏爱,她享用着这个岛上所有的成果。其他人虽不知情,但也都目睹到了谢春儿对她的态度,因此对这个幸福过头的女孩并不待见。所以她平常也多是一人独行,直到遇见那个同样独行的男孩。
“你知道在你身上单独做的实验,是为了什么吗”
“不是为了将活性度进一步提升,让我变得更强么”
“准确的说,是探究‘第二代’打破上限的可能性。”谢春儿慢慢转过身来,“这本来应该是计划的本质,可是难度和牺牲比我想的更大。即使是极限活性,都不一定符合条件,失败的话造成的损失又太大。因此只能先在其他人身上采样,排除掉所有干扰因素,再用到最优的人选身上。只要有一例成功,就足够了。”
“所以…你才会选择了我。”安年说。
“是的,除了你没人能做到,我现在越来越确信这点。白狼带来了达格之后,我根据甚至从样本中提炼出了与其属性完全对立的微量金属元素,与达格‘抑制’的特性相反,这种元素的特性是‘激发’。现在看来,你的血统与这种元素的相性最好。等我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以后,很大概率能一次成功,让你跨越80%的界限。”
“可是啊…”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如果这个计划是不被人接受的…你还会继续么”
安年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说”
“按白狼的说法,外面的人并不赞成我这么做。”谢春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仪器,“他们觉得,我这样拿活人去冒险,太不人道、风险太高,可十年前提出要进行这个计划的也是他们...我这么久的努力,全都被否定了呐,连白狼也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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