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做权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红尘贼子
现如今的家主姬完夏更是饱学的宿儒,从万历三十九年开始出仕为官,半生宦海沉浮历经数朝,一直到了李闯破京崇祯身死之后才退出官场回到老家,过去了半隐居的生活。
姬家本就是高邮的名门大族,恰逢姬完夏姬老爷子古稀诞辰,自然要隆重庆贺一番。
摆开流水席面,招待四方宾朋贺客,光是戏班子就请了好几个,贺寿喜宴弄的风光体面,处处彰显着大家族的排场。
家里的子孙纷纷献上寿礼,老寿星姬完夏乐的见眉不见眼,亲自挑起一碗“长寿面”吃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个人的到来,热闹喜庆的场面为之一肃,嘈杂的人声顿时消于无形,就好像一群正在叽叽喳喳的麻雀突然见到了鹰鸢一般,气氛登时就冷了下来。
这个让气氛突然大改的贺寿之人非是别个,正是“平南总督军政民务大学士”洪承畴。
洪承畴统揽江北各地的十几万大军,军民事物一把抓,还有大学士的头衔,基本就相当于是江北王了,身份显赫位高权重。
但是,今天的洪承畴却没有摆出“江北统治者”的威仪,而是一身便装,仅只带了几十个贴身的亲兵。
洪承畴的到来,让姬完夏老爷子面色一僵,堂下的子孙和一众贺客全都噤若寒蝉,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姬老爷子的神情稍微一呆,眯缝着一双昏花的老眼,用含糊不清的语气问道:“恕老朽眼拙,认不得这位尊客。”
洪承畴面带笑容,朝着座位上的姬老爷子行了一礼:“座师古稀之诞,学生洪承畴闻得,特来贺寿。来呀,摆上寿礼。”
几个亲兵抬上来十二份表礼,箱、篮、提、盒一应俱全,寿贴、拜匣、箱笼贺礼一应俱全。
虽全都是些最常见的货色,却也足见洪承畴经过了一番认真的准备,是真心实意前来拜寿的。
“洪承畴”姬老爷子微微的昂着头,似乎是在搜索脑海中的久远记忆:“哪个洪承畴洪亨九么”
“正是学生。”洪承畴又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师礼:“三十年前,学生蒙座师恩惠,座师曾亲笔为学生写过一篇《洪扬簪花赋》,以激励鞭策学生,其中字句学生依旧记得。”
三十年前的洪承畴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书生,而当年的姬完夏则是主考官,正是他看中了洪承畴的文章,点了他的进士,让洪承畴走上了仕途之路。
如果没有姬完夏的慧眼识才,就没有今日的洪承畴。
按照官场的规矩,姬完夏就是洪承畴的座师,他当然得执师礼了。
“你真的是洪承畴”
洪承畴笑道:“正是学生。”
“不对,不对。”姬老爷子用力的摇着头:“不对,不对,你肯定不是我的学生洪亨九。”
“老师且细细的看看。”洪承畴凑上前来,语气恭敬的说道:“虽日月更替春秋如水,学生已不复当年的青葱之态,却依旧是我。”
“这就更不对了,我确实有个叫做洪承畴的学生,不过他早已身坠虏兵之中为国捐躯了,又怎能重现世间。”姬老爷子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学生洪承畴乃是人杰俊彦之才,大战杏山血溅章渠,于松山之地为国效忠力战而亡,杀身报国忠感天下。洪辈后生死于王事,先皇闻其死讯,痛苦三日泪满龙颜,天下臣民无不哭咽。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假托洪承畴的忠义之名里行欺诈之事”
当年的洪承畴率领明军在辽东对抗清廷,兵败被俘之后,世人都以为他会为国尽忠不屈而死。
连崇祯皇帝都亲自给他写了悼文,以王侯之礼进行祭祀。
想不到的是,他转过脸去就投降了清廷,这事是洪承畴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现如今,姬完夏根本就不承认他是洪承畴本人,而是坚持认为作为自己洪承畴早已死了,分明就是讥讽和嘲弄的意思。
洪承畴被当面揭了短处,搞的他神色尴尬很没有面子。
“降清之事实在是形势所迫,座师今日重提此事,学生惭愧。”
虽然心眼儿里头非常的恼火,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为自己辩解:“忠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前明气数已尽,而今我大清君临天下,过往的陈年旧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学生此次前来贺寿,便是希望座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享年愈久。”
“自古人生百年,七十者稀,我已到了古稀之年还能活几天”姬完夏姬老爷子神态自若,浑然就没有把洪承畴放在眼里:“这纷纷乱世,活一天算一天吧。我只希望族中子孙能够安安稳稳,也就是了,不敢奢求其他。江北尽在你的马足之下,还希望你能照看我姬家子孙。”
只要家族里的子孙晚辈能够安稳就可以了,这是姬老爷子最大的心愿。
洪承畴打着“贺寿”的幌子,其实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座师心愿学生已经尽知,便是看在座师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尽力照拂。只是,我听说座师家里的人,和高邮之左的逆贼多有牵扯,还望座师多加管束,若是弄的太过于张扬,学生也不会过分回护。”
“左近逆贼”姬老爷子的眼睛有眯缝了起来:“这淮扬之地不全都是你的兵马么不曾听说过有什么逆贼呀而且我姬家素来家风严谨,怎么会和逆贼勾结”
既然这老东西装糊涂,洪承畴就不得不把话挑明了:“有一股贼军盘踞高邮湖畔,聚啸者众,袭击官军截杀驿使,焚烧仓库破坏道路,官军屡剿不灭。”
有一伙从江南来的武装力量,在高邮湖一带活动频繁,遇到小股的强军就是偷袭截杀,遇到大量清兵就是隐匿逃走,搞的这一带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洪承畴好几次派兵剿灭,都被他们逃脱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闹腾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没有本地的大家族提供支持,怎么会屡剿不灭
有很多证据表明,姬家就和这伙贼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呀。”姬完夏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贼逆一说,恐怕不对吧据我所知,那挑头之人就是昔日的江北督师史可法的遗女,怎么说也是忠义之后,为何又说是贼逆呢”
史可法以身殉了扬州,死的壮烈死的其所,在民间尤其是在这淮扬之地,名声如日中天,强行把史可法歪曲成为“逆贼”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洪承畴来到江北之后,装模作样的祭祀了史可法一次,还褒奖了他为国尽忠的壮烈,这当然为了收买人心以便于他建立稳固的统治。
想不到的是,史可法的遗女竟然来到了江北,带领一伙子武装力量四下活动。
“史家遗血”这本身就是一杆极具号召力的大旗,很快就引得许多淮扬军残部前去汇合,声势越来越大,甚至敢于在县城附近活动。
洪承畴是何等精明之人,马上就意识到了必须尽快消灭这股力量,否则的话迟早会形成燎原之势。
奈何史可法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女儿拥有天然的号召力,更是深得本地百姓的拥戴。
虽然他们不敢明打明的支持,却在暗中通风报信输送粮草,还有不少本地人直接加入到反抗军当中。
有了本地百姓的拥戴和支持,就算是洪承畴拥有百倍的兵力优势,也是泥潭中泥鳅的局面,剿了几次都无法彻底消灭。
要想剿灭这伙人,必须掐断地方上对他们的支持,所以洪承畴才会前来拜寿。
姬家的这个态度,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对史环的支持,却明显就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这让洪承畴更加恼怒,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语带威胁的说道:“既然座师的族中子弟和贼逆无有牵连,学生也就不必再有颇多顾虑,他日捉到通贼通逆者,一律于贼逆同罪。到时候座师休怪学生不年昔日情分。”
“你我之间还有情分吗”姬老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堂堂的江北总督,我姬家高攀不起,不敢和你论交情。今日我做寿宴,你是贺客,还请你吃一碗长寿面,也算了全了待客之道。”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哪里还有吃面的心思
虽然搞了个没有脸面,顾及到自己的身份,洪承畴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姬老爷子行了一礼:“不论如何,学生依旧恭祝座师身体康泰长命百岁,还有些军政事务要去处理,学生这就告辞了。”
“恕不远送!”
原本指望着借助拜寿来收拢地方大族之心,却弄了个灰头土脸,搞的洪承畴十分气恼百分窝火,却不好公然发作,只能暗暗打定主意,找个机会狠狠的整治一下拒不配合的姬家,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没过几天,洪承畴就找到了一个机会:高邮县县令活捉了一个逆贼头目。
这绝对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严加审讯,一定可以撬开这个逆贼的口,只要拿到了口供,拿到地方上和逆贼勾结的证据,就可以狠狠的整治他们一番。
在高邮活动的逆贼乱党,肯定会和姬家多有勾结,到时候灭了姬家,杀鸡骇猴,看看谁还敢和我洪承畴做对,谁还敢和江南的残明勾结和大清做对!
第251章:杨丰
高邮县的牢房是半地下结构的地窨子,低矮的墙壁全都是用大块的毛石砌成,开在上方的透气孔只比拳头略大一些,正面则是粗大的铁条围成的栅栏。
这种样式的地牢最是阴暗潮湿,杨丰正躺坐在一堆散发着霉臭味道的稻草中。
作为要犯,本应该给杨丰戴上沉重的镣铐,此刻却没有,因为没必要。
在战斗中,杨丰被创数处,尤其是左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而且早就化脓了,小腿儿肿的好像一截浸过水的烂木桩,连走路都很困难,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越狱逃走了。
在近乎全封闭的地牢中,狱卒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还带着明显的回音。
“开饭啦。”老狱卒打开房门,把今日的饭食送到杨丰面前:“吃吧。”
牢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仅仅只有一碗高粱米稀粥和两个杂和面的窝窝头,这是县大牢里的“正常伙食水准”。
但是杨丰的饭食明显超过了正常水平,竟然还有一尾六寸来长的小鱼。
“兄弟们敬你是条硬铮铮好汉子,这条鱼是我们这几个狱卒的一点心意。”
老狱卒笑呵呵的说道:“也就只能这样了。”
杨丰朝着那老狱卒拱了拱手:“谢了。”
看着杨丰胃口大开的连吃带喝,那老狱卒苦笑着说道:“一会儿老爷要亲自来审,估计……你的心里要有所准备才是。”
这杨丰杨永年原本是淮扬军旧部,是史德威手下的兵,几个月之前作为北伐先遣部渡江北上执行特种作战任务,为了掩护战友撤退受伤被俘,暂时关押在高邮的县大牢中。
这里的几个狱卒虽然剃了头发留起了辫子,成了清廷的走狗,却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内心深处对于杨丰这样的铮铮铁汉颇为敬重,所以从来没有为难过他,反而尽可能的提供各种照料。
作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
杨丰作战勇武悍不畏死,在战斗中总是冲锋在前,打起仗来很有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儿,被战友们称为“杨疯子”。
屡屡和清军做对,几次三番的发动偷袭战破坏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就三度截杀清军的驿传兵,早已被官府悬赏捉拿,这一次被俘必然是要砍头的。
“自打我加入先遣军渡江北来的那一天算起,就已做了身死命丧的准备。”
虽身陷牢笼却不自哀,杨丰神态自若的笑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就死了,有甚么好怕的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追随史大人而去,好歹也能落个英雄好汉的名头。”
“杨壮士,我听说你是追随史公遗女……”
说起史环,杨疯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骄傲和自豪的光彩:“环小姐虽是女流之辈,终究是督师嫡血,深入到江北屡经战斗,从来就没有怕过。环小姐说了,总有一天她会用洪承畴的狗头祭奠督师。”
作为史可法的女儿,仅只几个月的时间,史环的名声就响彻江北,虽然手底下只有几百人,却总是能够和清军周旋。
这自然是因为先遣军经验丰富意志顽强,更主要还是得了“人和”的天然优势。
在淮扬一带,史可法简直有若神明,她的女儿带着队伍打了回来,虽然当地的父老乡亲慑于清军的威势不敢公然响应,但却总是想方设法的提供各种便利,这也正是史环先遣部屡剿不灭的根本原因。
“史小姐还好吧她……没有什么危险吧”
作为清廷官府中人,老狱卒反而希望史环能够平安无事,足见一个“史”字在淮扬的影响力只深。
“环小姐身旁全都是忠勇之士,区区洪承畴又怎么能捉得住她,哈哈……”
“那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高邮县令来了。
话,一上来就摆出了偌大的官威:“咄,你这反贼,见了本官缘何不拜”
杨丰不仅没有跪拜,反而扶着墙壁站立起来,满脸都是鄙夷之色的哈哈大笑:“老子上拜天地下拜爹娘,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认贼作父背弃祖宗,连猪尾巴都留起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昨日的审问就是这幅情形。
自从被俘以后,这杨疯子总是破口大骂,搞的威风八面的县大老爷很没有面子。
说他“认贼作父”,虽然不冤但却有点夸大其词,这样的小人物小角色从来就没有多少忠义之心,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墙头草罢了。
完全就是顺风倒,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一身富贵,做清廷的走狗就走狗吧。
被杨疯子指着鼻子骂了个没有脸皮,县大老爷顿时恼火:“你这反贼,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你的同党隐匿何处有多少人马全都从实招来,若有半句不实之言,大刑伺候。”
“滚你娘的臭鸭蛋,老子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还怕你娘的大刑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爷爷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大丫头生的。”
对于这些反贼,上司早就下了严令,是一定要处死的。
县大老爷只不过是想撬开他的嘴巴,掏出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好用来邀功请赏。
奈何这杨疯子始终强硬,除了破口大骂之外什么都不肯说,看来也只能动用大刑了。
“打,给我狠狠的打,一直打到他开口为之。自古贼心似铁官法如炉,本官还是不信了,这贼当真就是铁打的罗汉真的不惧皮肉之苦,先抽五十鞭子。”
几个衙役一拥而上,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打。
高邮县令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头。
皮鞭之声虽然响亮,但是抽打在杨疯子的身上之时,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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