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帝倾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衣轻扬
凤墨影终于放下了对自己这个决策的担忧,满意地点头“很好。寡人养不了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只好分些给他们养养了。”
雪灵染闻言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一瞬,凤墨影抬眸幡然脸红,倏然蹙眉,迫不及待地岔开话题道“灵染,我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万一沈家不仅养起了这些……嗯……百姓,还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
雪灵染即刻会意,道“你是担心这些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后,就把你这个亲娘给忘了,反而认了沈家人的好”
凤墨影连咳数声,才回应道“正是如此。民为国之本,若失了民心,又如何再当这个君王”
雪灵染淡然道“陛下心中早有计较,不过是想找我商议商议罢我将这些困难的农户分一分,陛下就将他们赐到雪家、青家、楚家、沐家、白家……借着西北大捷的庆功,将这些遗孤一一安排个妥当。以后,纵然他沈家将这些孩子养得再好,大家也只归功于陛下的这一项决策了。”
凤墨影摆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来,笑道“还是我家的雪公子聪明。”
雪灵染忍不住一笑,伸手给了她一记爆栗子。
“以下犯上,你这是以下犯上。”凤墨影压低声音控诉道,一手轻压着并不疼痛的头顶轻轻地佯装揉搓。
一双清澈漆亮的眼睛,定定地盯住他。
“那你待如何”雪灵染心中一暖,柔声道。
凤墨影乜斜了他一眼,那意味不言而喻。
在库房数着珍宝的时候,紫珞为此还叹息了一番。
凤墨影见她眼中有些不甘和肉痛,不由笑话道“小财迷,眼界放宽些。这些珍宝不过是移了一个地方存放。还省得了你自己打理和担忧,还不是应该偷着乐才对。”
紫珞还是叹气道“陛下,可是到要用的时候,就没有了。”
凤墨影微微噙笑,用看孩子的目光看着她,道“来日方长,总还会有人供上来的。”何况,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套不住狼,又哪来的日后要用到的时候如今这些还不是摆在库房里,积灰尘,没人看。她堂堂一国君王女帝,又不能拿这些去典当换银子使用,还不如用它们来干点实用的事情
沈岳看着这些赏赐不仅糟心,听得这一番回禀,心中更是恼火。恨恨地咬牙切齿道“雪家那小子如今整日陪伴在君王之侧,这一件事必少不了他的撺掇。难道雪松明一直明哲保身,如今却是忽然动了心思,想要凭着这个小子让雪家人上位了。”
沈燃默然,蹙眉沉思。
他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熟知的雪灵染并不会如此热衷参与国事朝政。他一向冷清自持,对女帝当年灭绝唐家,屠戮朝臣的做法亦深恶痛绝。雪家又早已对皇权敬而远之,一直都想要远离争斗,沈家遭遇的这一番厚赐,当真会是雪灵染的手笔吗
管家也觉得不得劲,怯怯地问“侯爷,那这些人怎么办”
沈岳忍无可忍地一挥手,道“养起来!”
管家汗颜,他一度以为侯爷要说的是“捆起来!”
沈燃转眼看向书房外的阴影处,心道,此事要找他谈一谈才好。
隔了两日,雪家就向“白露宫”递了条子道是雪家祖母病重,雪松明让雪灵染回府一趟。
雪灵染接到了消息,凤墨影还在青云殿与众臣商议国事。不及亲自告知,他就匆匆出宫而去了。
停了马车,回到雪家。
松寿苑中,祖母无恙,言笑自如。雪松明却是沉着脸,将雪灵染领到了听涛阁内的书房里,关上了门户。
雪松明一脸寒霜,眼神清冽地迫视着他,劈头盖脸地叱问道“竖子,在庆功宴上缘何要强自出头难道你不知陛下与各个家族间的明争暗斗难道你忘了当年唐家的血腥难道你不明白沈家如今所处的局势为何还要参与其中”
面对父亲的一连追问,雪灵染默然了片刻,垂眸道“父亲,这些事我都全然明晓。”
雪松明对于他这样慢条斯理又不落实处的回答,心中极是不满,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参搅其中你在朝阳台救驾,那是忠君,责无旁贷,但是已经回到了宫中,为何还要把为父当初交代你的话忘记了个干干净净。”
雪灵染抿着唇,不再说话。
雪松明见他越是如此,越是心生无名火,压着声音低斥道“在后宫辅助帝王批阅奏章,那是你该接手,该触碰的事吗你是要拖着整个雪家,陪着你走在这地狱的边缘试探皇权的锋锐吗你是不是心有不甘,想趁着青夜离患病之际,顶替了他想要触摸权力,展示你的才华”
雪灵染闭眼一瞬,重新睁开,一双眼睛直视着父亲,说道“我曾有不甘,但此刻并不是因为不甘心而去铤而走险,更从不敢心生拖累整个雪家。为了雪家,我可以忍,可以无所作为,但……父亲,如今陛下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一般,兴许我们可以襄助她走出与以往不一样的路来。”
“痴心妄想!”雪松明冷声反对道“你以为你是谁凭着你的天真,就可以改变一个君王的心意门阀与皇权之间不过互相制衡,互相博弈罢了。雪家对她有用,有人能为她冲锋陷阵,她便荣宠施恩于你;青家对她有利,有人能为她压制朝堂众臣,她便百般迁就于他,终究其中,不过尔尔。灵染,你从前心中一片清明,如今竟是被什么给蒙蔽了”
雪灵染再次抿唇不语,他知道自己无法与父亲说清其中的缘因。
雪松明望着他的神色,不由迫近了一步,颤声道“难道是你对她……心生了情”
雪灵染并不想对父亲撒谎,但他也知道自己如若点头,便意味着什么。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前方,双唇抿得微微失了血色。
雪松明瞧他神色,心中震惊,话语都失了语调“如此一个残酷暴虐的女子……你……你竟然会对她心生情愫不可能,知子莫若父,你绝无可能爱上一个这样秉性的人。说!你究竟是为了何事”
“父亲,并不为了何事。”雪灵染撩起青色的衣摆,双膝一曲,跪了下去,皱眉道“我确实是……对她心生了情。”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雪松明胸口大恸,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瞠视着跪于地上的雪灵染,竟瞧不出他半分的伪装,不由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举起食指点着他,恨声道“你……你……你这是着了什么魔撞了什么邪”
“并无!”雪灵染垂头答道,身体却跪得笔直。
“并……无……”雪松明急道“那你定是疯了!”
雪灵染对着他深深一拜,额头扣在了地上,一字一句地道“父亲,我并没有疯。只是心之所向,想要护她始终罢了。”
“心之所向你竟然对一个恶魔心之所向”雪松明气极反笑,似看住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眼前的人像不是他的儿子般,心中恐慌,复又问道“你要护她始终你要用什么来护献祭你自己给她当前行的垫脚石用雪家一门的性命来给她铺就脚下的路”
雪灵染心中疼痛不已,知道自己在父亲处已无法转圜。
雪松明忽然转身从青瓷宽口瓶里抽出了一截藤鞭来,回头“啪”地一声就抽在了雪灵染的背上。不过瞬间血痕就涌了上来染湿了他身上的青色锦衣。
复又毫不留情地狠抽而下,口中怒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要脱离雪家,你这是不要父,不要母,不要命了吗
第九十二章 不知悔改
雪灵染死死地俯在地上,咬牙承受。
藤鞭一下复一下地抽背上,衣衫上就一条一条血痕地显出来,横七纵八,看着触目惊心。
雪松明心中惊到极处,怒到极处,亦气到极处,手下毫不容情。这一条藤鞭也就是小时候用来训策雪灵染学规矩、读诗书之用,那时候也就是倔强任性,还有一点执拗反叛。但年岁大了,心中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重担,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后,就再没有明面上与父亲有过争执。
这一条藤鞭,也已经许多未曾请动过了。
“你知不知悔改”雪松明一边抽藤鞭,一边气急问道“你知不知悔改!”
雪灵染闭着眼睛,没有用丝毫的内力去抵抗,生生地受着这一顿藤鞭。他知道自己与旁人相比算不上至孝,但也从未想过要不孝,可此刻面对父亲一句句的责问,他却不想改口。
亦不想蒙骗,只好闭口不言,继续被抽藤鞭。
打着,打着,雪松明气得血红的眼睛里都迷蒙了起来,望着他血迹斑斑的背,手中的藤鞭再也抽不下去。恨得将藤鞭“啪”地一甩,掉在了地上,咬牙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雪家何曾出过这样的孽子从小至大为父对你的教诲,你都丢弃了吗”
“不曾。”雪灵染忍痛道。
“不曾”雪松明重复道“如何不曾”
“匡扶正义,秉志不移。”雪灵染答道。
雪松明缓了缓神色,说道“难道你忘了‘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
“我信她。”雪灵染疼得满头冷汗涔涔直下,却斩钉截铁地道。
“天方夜谭!唐家九族俱灭,上至鹤龄耆老,下至襁褓稚子,上千人在刑场上砍了三天三夜,血水成河,沟渠熏天,蝇蚊成群,连侩子手都砍得心寒胆战,围观百姓看得怵目惊心,整个上京城噩梦者无以计数。为此上谏者,同罪;为其收尸者,同罪;为其祭奠者,同罪。凤曦国开国以来,有哪一位君王如此狠戾残暴”雪松明嗔怒,道“你竟然敢说信她”
他双手气得攥得紧实,下狠心来,冷厉道“今日起你就装病不起,辞掉辅助一事,病得药石罔效,就设法回雪家来养病。若你还是执迷不悔,不肯从泥淖里出来,就不要因你一人的鬼迷心窍,而拖累了整个雪家,要么你就从宗族中除名,往后不再当雪家的人。”
雪灵染心中一震,抬起头来望住父亲,目光凝定。
雪松明目光坚定,一步不让。
雪灵染背上疼痛异常,心里更是疼痛得无以复加。他要离开雪家,以后不再认父、认母、认姐,不再是这生他养他的雪家人他的双手攥得深陷掌心,指尖刺入了血肉中,怎么能背出家门,六亲不认。
可是,如他都不在身边护着她,那么她自己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她是无辜的。
可是谁又能相信
此事,他更不能与任何人说起。后宫和朝堂两处,如今皆环敌无数,若她失去了皇权,失去了助力,必将成为最惨烈的替死冤魂。
雪灵染咬住下唇,泌出了一滴滴的血珠,滑落了他的下颌,洇在地上。
他的箴默不语,让雪松明恨怒不满之余,觉得此事还可以回圜,便说道“今日收拾一番回宫,明日为父等你的消息。若三日无信,为父便开宗祠,销族谱,除姓名,你好自为之。”
语毕,不欲多待,怕自己再见着他这副不知悔改的疯魔模样,会忍不住将他抽至四肢残疾。纵是养一个残疾,也好过容忍一个即将要拖累全族的祸害。
杜衡被遣进来,瞧住他这一副狼狈形容,不由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公子永远是清冷自持,极少与家主争端,更从不曾被惩罚过。
更何况是如此惨烈!
杜衡倒抽了一口冷气后,急忙上前将他由地上扶了起来。
雪灵染疼得咬牙,面容扭曲,却即刻问道“夫人与小姐呢”
杜衡看着他衣上的血痕都感觉到疼痛,一脸安慰地回答道“今日,小姐陪着夫人去‘钟灵寺’上香了。”
“也好。”雪灵染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了几分。他吩咐道“你去将水盘、伤药和衣裳拿到这里来,悄悄地整理后就立刻回宫。千万不要惊动了祖母,更不要让夫人和小姐知道了今日一事。”
父亲且气成了这样,若让祖母、母亲和长姐知道,怕是不知要让她们多为自己担忧了。
镇国侯府的密室中,一盏鹤嘴铜灯照明。
通明的室内物件齐全,布置沉肃,山形香炉里篆香袅袅,熏得室内一片清冽寒香。
一人素衣墨染几尾傲竹,发用墨玉掠髻。他安坐于矮案前,手中按着茶盏,双目扬起,乌黑流漆中闪耀着点点的星辉,声音沉静中,仍按捺不住那一丝期待之意“沈兄,此时召唐某来,是否事情已有了转机”
矮案对面,端坐着一人,背脊挺拔,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种尊贵的气度。无关乎他发髻上所簪的明玉宝冠;亦无关乎他身上银丝细绣的玄色锦衣。只在那提壶续茶的动作中;只在那眉眼淡然自若的神情间。
“此刻万事皆备,只欠东风。”沈燃斟满了茶水,斟酌了一下道。
“需借东风”唐清逸不解地凝眉看向他。
沈燃望住眼前腾袅如游丝的茶烟,迟疑了片刻说道“不过此事,且需唐贤弟施以援手。”
“沈兄,事情若能成功,唐某万死不辞。”唐清逸坚定地道,眼眸里不曾掩饰的是深深的仇恨。
“只是此事有些为难之处,唐贤弟可还曾记得昔日的同窗好友雪灵染”沈燃眸光深邃,低语道。女帝生性残暴,自从三年前登基之日起,便以雷霆手段清除异党,沾染了满手血腥。
当年的左相唐翰乃两朝元老,又是先太子的祖父,自从先太子离奇身死之后,一直致力于上疏请求彻查此案。直至先帝晏驾,新帝继位,唐翰仍然在朝堂上重提先太子之事,与女帝抗衡。
女帝遣人查取唐翰的罪证,发落了个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杀鸡儆猴,震慑百官。那一年的上京城里一度血流成河、白骨伏道,着实令人闻之色变,肝胆俱寒。
“雪灵染此事与他何干”唐清逸迟疑地道。当年沈燃设计死囚“李代桃僵”将他从天牢中救出,雪灵染也为此从中斡旋出力襄助于他。
如今他是一个“已死”之人,而雪灵染却是女帝的后宫中人。女帝登基后颁旨,充纳,朝中重臣家中有适龄之子,至少有一人必须入宫参加遴选。
于女帝而言,这是拿捏笼络众臣的手段,亦是帝王施展的心机。
于朝臣而言,这是屈服讨好新帝的态度,亦是臣子所表的忠心。
余下者,或是三缄其口,明哲保身,沉默窥视;或是蛰伏隐忍,暗中筹谋,伺机而动。
唐清逸心中犹豫不决,眉头紧锁。
如今所谋大事,性命攸关,他此刻似乎思索着置好友于风口浪尖上,岂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不仁不义了
沈燃看着眼前这个形于色,言于表的少年,明白他心下为何为难,沉吟道“女帝此番死里逃生后,知晓此中是雪灵染挺身相护,便一改往日的淡漠态度,对其另眼相加,恩宠不断。我们所谋之事,正缺一位女帝身边之人行那不得己之事。”
唐清逸右手拇指甲下意识地轻轻敲着茶盏,仍是犹豫不决道“沈兄,就非他不可吗”
沈燃双眉微蹙起,低叹道“女帝手段残暴,却生性多疑,若要取得她的信任,绝非易事。如今恰恰有这么一个契机,便使得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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