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识途

    “你可闭嘴吧，这儿还有外人呢！”杜书宣白了徐涉一眼。

    计同轩小声喃喃：“您不必把我当外人……我倒是想看您撒泼的样子，一准儿有意思……”

    “你刚说什么书宣打我我没听到”徐涉问了一句。

    “我说您们回去之后小心点儿，别被那位姨太太误伤了。”计同轩说的一本正经。

    就如徐涉说的，她们回去之后雪姨正在客厅里大吵大闹，偏偏这个时候杜少雄也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捂着耳朵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亲妈气急败坏的，杜兰宣早躲楼上去了。

    杜书宣和徐涉一进门，雪姨的气焰消了些，她叉着腰嘴里一直念着“气死老娘了”上了楼，沙发上的杜少雄好一会儿才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来。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儿”杜少雄反而问起杜书宣和徐涉来了。

    杜书宣给徐涉使眼色，徐涉明白杜书宣的意思，她往杜少雄身边一坐，小声道：“我们知道雪姨去找那个外室去了，所以我俩怕雪姨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儿来，就跟了上去……”

    杜少雄屏息着听着徐涉把话说完了，他轻轻倒抽了一口气道：“这位何小姐不简单呐……不过她最好做事也像她说的那样，别贪图杜家的什么，毕竟她和我妈可不一样，我妈就指着男人养活呢，这位何小姐还是报社编辑，她应该懂很多东西，我就不信她真不知道杜家还有两房姨太太呢！”




135死了
    杜敏中约田恕在金荣华舞厅的二楼吃饭，田恕身边表面上只带着沈仲宁，暗处却是布置了好几个人。

    与金荣华舞厅斜对面的街上是一处高高的教堂，这个时候徐涉就在教堂顶上吹风呢。

    丰臣靖彦腰上的安全绳还没解，他正不慌不忙地组着一支狙击枪。

    徐涉往嘴里塞着肉干，她轻声道：“田恕怎么和杜敏中结的仇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也赴约了，我们也知道对面的人会在哪处开枪，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回去之后表公子会把饭桌上的事儿告诉我们的。”丰臣靖彦道。

    徐涉望向了与教堂遥遥相望的那家法国人开的医院，这个时候沈伯宁应该在医院顶上也准备好了。

    在来之前田恕已经让人排查了一遍了，面对金荣华舞厅合适的狙击点都有人去蹲着了，丰臣靖彦的任务却不是反杀狙击手，而是等着沈伯宁发出信号后，干掉杜敏中身边的人，以示警告。

    等徐涉手里的肉干吃完时，医院的房顶上闪过了一个极微弱的亮点，丰臣靖彦歪着头瞄向了金荣华舞厅的玻璃，徐涉则是起身准备下去了。

    街面上还是那样热闹，就像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徐涉从教堂顶上下来往灯红酒绿的金荣华舞厅那边去了。

    就在徐涉不紧不慢地到了这边时，田恕和沈仲宁也出来了，两个人都是酒饱饭足的模样，一前一后上了车走了，倒是杜敏中，徐涉在黑暗里等了很久才见杜敏中出来，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所以，丰臣靖彦应该是一击即中了。

    再接着，正门里跑出来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小子叫了黄包车匆忙地离开了。

    徐涉从黑暗里转了身，她往医院那条街上走去，等她慢悠悠地拐过了街角时，一辆黑色的车在她身边刹了车，沈伯宁伸手摇下车窗，徐涉瞄了瞄沈伯宁，她伸手开车上了副驾。

    车子往杜家的方向开去，徐涉手肘抵着车窗，手掌托着下巴，一幅悠闲的样子：“医院的房顶上没人”

    “嗯。”沈伯宁点头。

    “他们这么小看田恕么还是根本没把相门放在眼里那么一个好位置居然没安排人。”徐涉挑眉。

    沈伯宁笑笑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缺人，你可不能把那些普通杀手和我们、和靖彦比。”

    “啊……也对。”徐涉呵呵笑了两声，摇上了车窗。

    徐涉想着，雪姨已经“看望”过那位何小姐了，何小姐可能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杜敏中，再加上今天晚上杜敏中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会不会回家呆上几天冷静一下呢

    车子快到杜家了，徐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杀手的尸体怎么处理”

    “季宁会送回去，杜敏中在哪儿请的杀手，他就会把杀手的尸体送到哪里去，田恕说，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想杀我们，简直是在做白日梦，我们早就把他的信息掌握的明明白白的了。”沈伯宁稳稳地停了车，看向了徐涉，徐涉已经伸手开了车门。

    “我自己进去，你回去开车慢点。”徐涉嘱咐着，沈伯宁点着头，调转了车头。

    雪姨好像又去打牌了，杜丽宣也不在，杜兰宣早就休息下了，徐涉进门时，杜书宣正端着牛奶往楼上走，她的视线与徐涉的视线一碰，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笑。

    杜书宣和徐涉一起进了她的房间，她小声问：“是不是没有人陪你你就睡不着那我在你旁边坐着吧”

    “我有时候会说梦话哦。”徐涉笑笑。

    “那没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回来的怎么也没有人陪你包括那位卫姑娘”杜书宣又问。

    徐涉想着自己应该把事情和杜书宣说一说，杜敏中做事完全不考虑这几个孩子的感受，也不怪家里的人不把他当长辈，各自有打算。

    于是徐涉趴在杜书宣身边把杜敏中明面上想请田恕吃饭，却是找人在暗地里对田恕的事情说了。

    杜书宣也趴着淡淡地道：“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会不会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徐涉便笑了：“自然是，现在最不待见田恕的应该就是清平会的管事的了，他们应该给了杜敏中好处让他来做这个枪，至于是什么好处，很快杜敏中也就表现出来了，清平会虽说人数众多，可都是些草包，真正能让田恕认真对付起来的，是刚刚和清平会合作的，雷二管家身后的人。”

    “以后的话……会不会你的出行也会受人监视更或者他们对你也不利”杜书宣又问。

    “应该会，毕竟我并没有遮掩我和田恕的关系，也没有必要遮掩，这种年头，不抱团很容易被人单杀。”徐涉挑眉。

    杜书宣抿着双唇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不去我们搬出去随便找个理由，最简单的，我要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养病。”

    “可以，现在还不明显，我想田恕的出头很快也会让别人盯上你们，搬到别处住，我也能放心一点儿。”徐涉轻轻点头。

    “那我明天就和我妈商量，我想这里很快也会不太平的。”杜书宣也道。

    让徐涉与杜书宣惊讶的是，第二天的早饭桌上杜敏中居然在。

    娄佩云自然躲了，杜少雄依然去工厂吃，这边的徐涉和杜书宣没下楼，那边的杜兰宣和杜丽宣也没下楼，所以实际上陪杜敏中在饭桌上吃饭的就是只有秦雪烟一个人。

    杜敏中好像也没有什么食欲，他手上拿着勺子，碗里的粥却是一口没动：“听说玉龙这两天经常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不在，少雄也不在，怪失礼的。”

    秦雪烟也不看杜敏中，她只淡淡地回他：“我们上哪儿告诉你一声儿去”

    杜敏中脸上带着些尴尬，可不是，若不是他主动回家，别人上哪儿去找他。

    偏偏秦雪烟又多问了一句：“你身边的那位助手呢”

    “死了。”杜敏中终是坐不住了，他从饭桌边起来，拾了衣架上的外套往外面去了。

    这边的秦雪烟还以为杜敏中是不悦和自己开玩笑呢，她哪里知道杜敏中的助手，是真的死了。



136做小
    娄佩云轻手轻脚地进了徐涉的房间，她知道昨天晚上杜书宣是和徐涉一起睡的。

    白三喜把饭端到了房间里，娄佩云进来的时候姐妹两个正在喝汤。

    “妈你吃没吃饭”杜书宣问了一句。

    “我不饿。”娄佩云坐在一旁。

    杜书宣又道：“妈，我们尽快搬出去吧，佳宣现在有钱了，她会安排我们的，这件事情不必和爸爸说。”

    娄佩云先是一怔，随即又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上她完全听杜书宣和徐涉的，对于当下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她自然知道杜敏中靠不住，她也知道徐涉已经为了立足做了很多事情，而且在她的打算里，一直是有她娄佩云和杜书宣的，这倒是让娄佩云有些感动，最初，她们不过是做了一场交易，可徐涉打算对她们娘俩儿负责到底，所以对于杜书宣和徐涉的提议，娄佩云只管支持。

    “如果我们搬出去了，又是悄无声息的，那计公子那里……”娄佩云提醒了一句。

    杜书宣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冲着娄佩云笑了：“妈，你还真以为计玉龙会和我结婚啊按照他们家的说法，我算是庶出的，而且若是结婚，肯定绕不过杜敏中，这些先不谈，计玉龙最无能为力的恐怕还是过不了他爸爸那一关；他现在是我关系不错，两个人也像谈恋爱的样子，可他是有目的的，现在佳宣和久保成美、锦乐门、相门关系那么好，他不过也是想利用我们这层关系打听些对自己有用的消息而已，天上是不会掉馅儿饼的。”

    娄佩云苦涩地点头，可是，她还是想杜书宣将来能有个好归宿，不求像计玉龙他们家这么好，只要是个可靠的小伙子就行。

    “可，若计公子打的是这些主意，为什么他不直接和佳宣好上，反而来和你好上”娄佩云又问。

    “他不敢啊，像佳宣这样的，哪个男人敢追崔副官可也是她的奴才呢！”杜书宣小声道。

    娄佩云便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徐涉吃好了，刚才杜书宣与娄佩云说话，她一句嘴都没有插，她没想到杜书宣做事这么果断。

    “那……计玉龙这么好的条件，人也长的也还可以，你就不感觉可惜”徐涉笑着问杜书宣。

    “华丰银行里还有好多金条呢，不是我的，我敢感觉到可惜么”杜书宣白了徐涉一眼。

    徐涉被噎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也就打架上手一点儿，和别人说话她总被噎，被陈愈噎、被田恕噎、被卫羡宁噎；这也没什么，这三位都是嘴炮大家，可她也总被计同轩噎、被杜书宣噎，这个感觉有点不太好啊……

    “那……我就让人安排搬家的事情了。”末了，徐涉接了一句。

    杜书宣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啊，那咱们那两位表哥怎么办我是说书军和书恒……”

    “自然是带走了，那是久保成美送我们的，以后都是我们的。”徐涉笑笑。

    娄佩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也问：“我们有穗秋、桂秋和三喜了，还带两个人”

    “那两个不是人，是保镖，而且又不用吃喝，只是每天要晒晒太阳而已，关键是人家自己会动，也不用我们操心。”杜书宣补充着。

    接着，计同轩又找到了相门。

    这个时候田恕正坐在月台上和关南双说话。

    “一会儿吃了中午饭，我让人把你送回去。”田恕手上缠着一根细绳在剌根达菜，因为沈仲宁交待他中午焯根达吃。

    “为什么！”关南双掖了一把自己耳边的碎发。

    “我们伙食费要缩减了，你没看我都天天择菜么再说了，你又不是我闺女，我凭什么养你”田恕反问。

    “我又不是不能吃苦的！我也知道你们条件有点艰苦，吃差一点也没关系的！”关南双又道。

    田恕把自己手里的一把根达往筐里一扔瞄向了关南双：“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了二宁二宁！”

    “怎么了”里屋里传来了沈仲宁的声音。

    “我媳妇儿回来没”田恕问。

    “没有！”沈仲宁应着。

    “谁给她派的活儿怎么这么没眼力价儿”田恕又吼着。

    沈仲宁探出头来看了田恕一眼，莫名其妙地反问：“您觉的我们哥几个能使唤的动那位娘娘”

    田恕起身端着菜往里面走，他给沈仲宁使了个眼色道：“那个女人交给你了！我没法儿和她交流。”

    沈仲宁看看东屋月台上的关南双，他轻声冲田恕道：“怎么，她非要给你做小不过也是，只要羡宁姐一在堂口，她就找人家拉家常，好像提前讨好大房一样。”

    田恕挑着不大明显的抬头纹反问沈仲宁：“哦，我大房都这么凶悍了，我是多么想不开找小的还要找一个不讲理的”

    “万一羡宁姐就需要这么一个打下手的呢”沈仲宁眨巴着眼睛分外可爱。

    “啊……那是我媳妇儿想找小的，不是我，这是两码事儿，现在呢，你想办法把她送走，我们杀了杜敏中助手的事儿很快就会在清平会里传开，这个热乎时候，赶紧把这姓关的送回去！”田恕不耐烦地丢下一句，往后院儿去了。

    沈仲宁还想说什么，计同轩已经拐过来了。

    关南双懂事儿的躲进了东屋里，计同轩快步过来，他瞄了瞄北屋门口的沈仲宁，问了一句：“佳宣小姐不在”

    沈仲宁扭头瞄了一眼屋里的西洋钟，他道：“快了，要不你等会儿”

    “行，给我倒口水，渴的要紧。”计同轩进了北屋，就像进自己家里一样。

    计同轩没在这儿坐一会儿徐涉就过来了，她是和杜书宣一起过来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杜书宣还直道：“我也得学开车，关键时候说不定能用上。”

    “学呗，要不平时闲着干嘛。”徐涉也道。

    计同轩歪着头瞄向了外面，看到徐涉与杜书宣时，他忙站起了身去屋门口迎了一下。

    “怎么了一副着急的样子。”徐涉看看计同轩，杜书宣松了徐涉的手进屋了。



137执念
    计同轩不着急回徐涉的话，他扭着脑袋去寻沈仲宁的身影，沈仲宁却是早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我的人回来传信儿说，你们杀了杜敏中的助手”计同轩压低了声音问徐涉。

    “你问我做什么我是相门里吃干饭的，你得问我表哥。”徐涉挑眉。

    “能不能和我细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计同轩又道。

    徐涉指了指后院：“你就去问呗，仲宁和我表哥不在那边做饭呢么。”

    计同轩看了徐涉一会儿，没言语，又重新坐下了。

    “计玉龙知道你又跑来相门了么”杜书宣也问了一句。

    “自然知道，我就是为我家少爷办事儿的。”计同轩也道。

    徐涉没再理会计同轩，她往后院去，杜书宣也跟上了，计同轩没明白徐涉这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