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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闽地建阳郊外的梅溪县,发现一座如出一辙的竹桥,那桥比笎溪竹桥要长,可细观打桩之法、形状结构、细节机巧,只可能出自同一个匠心严谨的造桥人之手。”

    “我连忙打听桥的来历,这回来得全不费功夫,原来兰溪先生在奉宇二十年建阳大水之时,率领三千军民抢堵决口,水退之后梅溪改道,造成困扰,当时百废待兴,物材匮乏,兰溪先生不用砖石,只用竹子就在梅溪上搭出这么结实耐用的桥,便利了千家万户,当地百姓记忆犹新,随便问问路边的老人家,就能说出园主你的名字和一大堆的好。”

    “一切变得易如反掌,园主,我很快弄清了你的一切,夫人在竹舍修养的那一年,正是你在九华山天台寺的最后一年,你就是那年与夫人相识相处,为她搭造了笎溪竹桥。”

    易筠舟点点头,“我初见石教首时,曾经惊讶于他对造桥术的了解,原来北斗君才是背后的行家。不错,笎溪竹桥正是我为教首夫人亲手搭建,我仰慕她的才学,钦佩她的琴艺,能为她搭桥,是我毕生之幸。”

    燕姗姗冷笑,“易夫人,园主有没有为你搭过桥”

    阮红鸢容色柔静,“我夫君以此为业,但凡有需要桥的地方,他就会竭心尽力的搭建。教首夫人博览群书,才华卓绝,换作是我,也会倾心结交。筠哥所思所想,我一望便知,我和他之间从无间隔,哪里用得着搭什么桥呢”

    易筠舟望着妻子,眼中又是感激,又是温暖。

    燕姗姗本来坐等易夫人泼醋诘问,看着他二人互通心意的眼神,心中酸楚失望。

    这么简单的默契和信任,却是老雕一世的缺憾。

    酸楚灼心,燃烧成强烈的反感和怒火,燕姗姗轻踱几步,面向鹰喙峰,“这是教首夫妇的伤心之地,园主夫妻却在此彰显伉俪情深。易筠舟,你搭了笎溪竹桥,引夫人移情变心,在她与教首之间掘下永远的鸿沟,碾碎了他们修好的可能,终致不可调和,酿成惨祸,你没有任何内疚吗”

    易莛飞再也忍不住,“燕姗姗,教首夫妇之间的鸿沟,不是来自我父亲和那座桥!石教首若远离罪恶,洗手忏悔,夫人也许会回心转意,可惜他偏执暴戾,一味强求,夫人是他一辈子养不活的鸟,浇不活的花,因为他用心血营造的一切,根本不是她渴盼的天地,只是他自己认为会令夫人快乐的牢笼!”

    燕姗姗听着这些振振之辞,转过身来,右手放在腰间的朱雀翎上,眼中蒙雾,眼眶通红。

    叶桻手一紧,攥紧凌涛剑。

    谢荆抬手,“今日宴请诸位,不是为了探求夫妻之道。”

    燕姗姗胸口起伏,垂手退后。

    谢荆转回话题,“造桥人一找就是许多年,老雕心中从未放弃,就象他坚信夫人还活着一样。夫人坠崖后,他难以专心,练功走火入魔,铁打的身体失衡难愈,一年恶似一年。他自知不久于世,除了找人,还有另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那便是选取一人全面传承他的武功。”

    “他不象其他武学大师,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秘笈,然后让最出众的徒弟继承衣钵。老雕的武学套路都是他兴致所至的神创,从不记录在案,更不遮遮掩掩。”

    “他高兴的时候,随便对着那个教众都可以言传身教,展示自己的最新绝招,摆布阵法的铜珠沙盘也始终曝露于大庭广众,任人观览。这一切,皆是因为他性情直来直去,也是因为他极度自负,便是把全部绝学教给死对头,也不怕对方会胜过自己。”

    “可他脾气太暴,大家见了他提心吊胆,避之不及,连诸位寨首也不例外,长久下来,他的一身本事竟没一个人融会贯通。他时日无多,想来遗憾,于是做了一个谁都没料到的决定。”

    “长兴五年,老雕再度闭关,这是他最后一次到鹰喙峰上居住,他令我随他上峰,我以为是照例服侍他,谁知他到了峰上才说,这回闭关修练的不是他,而是我,他要我继承他的所有绝学。”

    “我惊愕莫名,多年来,我虽然跟着他日日习武,可我地位卑下,用脚趾头数也轮不到我。”

    “我脸上才显出为难,他就泼头大骂:‘你担心的都是狗屁,你跟随我多年,是教中唯一一个无拘无束以武为乐的人,不求成就,没有负累,心境单纯,光这一条,就比别人强十倍。各位寨首虽是佼佼者,可他们诸事繁忙,难以专注,把神鹰阵法丢给他们,已经足够他们伤神,唉,我真是不懂,为什么这阵法教起来这么费力!你心无旁骛,是最恰当的人选。’”

    “我哪敢质疑反驳,不过我的确对他的各种武学着迷之极,每回几位寨首比武斗阵,我都托着下巴看傻了眼,现在有这契机,我兴奋无比,自此全神贯注的跟着他在峰顶习武,无时无刻不在勤思苦练。”

    “老雕一如既往的严厉,但他不愿物极必反,令我心生厌恶,糟蹋了上峰来的初衷,所以很多时候都忍住了脾气。我练武功,他练耐性,有时他不想打断我的进境,居然操着一只手臂自己下厨,可他在灶上烧出来的东西……唉,我为了少吃,也不得不令自己进境加速。”

    “日日起早贪黑,一天只睡一会儿,练得枯燥时,时光格外漫长,可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那段日子过得太快。他其实会讲笑话,会坦白他出过的丑,会把当年初识夫人的细枝末节反复炫耀,指点我赢取女人的要领,也会流露对这峡谷河川的留恋,若不是夫人的失踪绞碎了他的后半生,我真想一路伴着他,直到他成为一个骂人都骂




第80章 引水对决
    叶桻捏着凌涛剑的手微微一松,向邝南霄投去赞佩之色。

    邝南霄这一指弹向望辰池面,激起一颗水珠,击在鞭梢上,蕴劲奇巧,借力引力,迫使朱雀翎变向,牵着燕姗姗向前倾栽。

    谢荆手掌翻起,掌风一圈,将她兜住。

    燕姗姗晃晃身子,在池边站稳。

    易筠舟看得清楚,谢荆救她免于落水出丑的这一掌,是十式单行掌中不吐而收的“引雏掌”。

    莛荟笑道:“燕姗姗,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姗姗来迟的姗,还是蹒跚学步的跚”

    燕姗姗血色冲脸,她自知难堪,但越是遇挫,越是坚决,今夜方长,总有得手之时!傲然一瞪,收鞭退后。

    谢荆道:“园主,石教首肯与你远行,又不肯透露去向,只有一个可能的缘故。其实你根本不必顾虑,本教对夫人敬若神明,我可以滴血起誓,倘若她真的还在人世,不愿被扰了清静,神鹰教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谢荆与教首夫人情谊深厚,神色极为恳切。

    易筠舟目光幽深,仍是不发一言。

    谢荆皱起眉头,“园主,你说告知真相,便是不义,还能对谁不义”

    燕姗姗蔑哼一声,“什么义不义,教首,这话不如让易夫人来问,倘若教首夫人仍然在世,园主说不定想重拾旧情,再续前缘呢!”

    叶桻怒喝:“你少胡扯!”

    “我胡扯宁可令全家处于危境,也不肯说的秘密,若非见不得人,有什么可瞒”

    话到此处,阮红鸢亦有些不解。

    易筠舟对种种责问无动于衷,可妻子略带困惑的眼神却让他心如刀绞。

    阮红鸢与丈夫目光相触,看懂了他的痛楚,释然一笑,“我夫君不肯相告,自然有他的苦衷。筠哥,你认为值得守的秘密,那就一定值得!”

    易筠舟低头片刻,复又抬头望着妻子,那个倾尽嫁妆和他同甘共苦的少女,如今是眼角带着细纹的朴素母亲,他也曾嫌她琐碎唠叨,现在他愿用生命去换回那样庸庸碌碌的一天,只要两人能听到彼此相距不远的呼吸。

    莛荟眼眶一红,愤然站起,“我表姐的命还没清帐,你们凭什么逼我爹爹!石教首死于雪崩,又不是爹爹害死的!”

    田阙嗤鼻,“雪崩只是园主的一面之词,换了是你爹爹一去不回,你肯甘休”

    望辰池水沉凝如冰,邝南霄缓缓站起,向谢荆拱手一礼。

    “谢教首,神鹰教想知道真相,合情合理,不过岳父不是私心之人,他若不肯告知,一定有意义深重的缘故。”

    “如今石教首已逝,阮雯姑娘无端受累而死,倘若继续恚怨互责,就算神鹰教屠灭易氏全家,也不能挽回石教首与夫人的生离死别之悲。石教授执拗孤绝,教首夫人博学智慧,他们二人所选的结局,绝非旁人所能左右,你我凡夫俗子,不过在此庸度乱测罢了,焉知他们不是各得其所,终归宁静”

    “谢教首,你我隔江为邻,不如听我一劝,世上未必事事有解,事事可解,与其死钻牛角,不如共退一步,同哀并悼,令亡者安息。天下感戴易家的人难以计数,倘若易家有难,鹰涧峡再深,也填不满众怒。当大局者有取舍,万事皆在一念间,古今往来,是成就功业,还是铸成大错,都是取舍二字上的差别。今日旁人难以作主,只能看谢教首的这一念,会将神鹰教引向何方。”

    谢荆眉目愠怒,缄默不语。

    赵漠转着手上的玛瑙扳指,徐徐开口:“谢教首新掌门户,若不想息事宁人,也不会设下问星台宴。如此好言好语,把酒而谈,但息事宁人,总有个底,结果连前任教首之死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鹰涧峡还没被众怒填满,就先被本教的口水淹满了,传扬出去,内沸外煎,神鹰教才真的是万劫不复,再难立足!”

    他抬眼冷冷一扫,“归根结底,邝宫主,你是借势压人,试问汉水上集结的江湖之师,有多少是真为易家不平,又有多少是想趁火打劫,泄愤牟利,借机分一块肉呢”

    几位寨首连声赞同。

    邝南霄摇头微笑,“我若真想借势压人,亦不必来赴问星台宴。”

    轻踱几步,与谢荆隔池正对,“谢教首,石教首一生的武功绝学,南霄心神往之,今天机会难得,我愿一一领受神鹰教的拳脚、兵刃及阵法,请谢教首和诸位寨首不吝指点,若南霄能过三关而幸存,便请谢教首听循我的规劝,干戈化尽,既往不咎!”

    众人早就知道邝南霄和谢荆难免一战,但这三关,就是三头六臂也得捏一把汗。

    邝南霄甘冒此险,是卯足了力气,显足了诚意,要将这死结解开。

    谢荆原盼宴上动情动理,能令易筠舟开口,谁知苦口婆心,仍是毫无进展,失望之下自是震怒,听邝南霄邀战,当然不会推辞。

    他起身步出席外,“邝宫主既有此请,胜过拐弯抹角的千言万语,好,这三关,不算你捡便宜,我就依你之言,若你败战,本教如何处置易家,可就容不得你和汉水上的那些江湖之师再插手了!”

    他跟随老雕习武多年,又曾闭关苦练,可一直身份低下,行事谦卑,一身本领连几位寨首都没见过,神鹰教人对他的好奇一点儿也不比外人少。

    易筠舟暗想:“老雕逼我这老书呆练了三个月,都有天差地别的进境,谢荆受教多年,根基深厚,巅峰壮龄,只怕比风烛残年、走火入魔的石危洪本人,要可怖得多。”

    细观谢荆,觉得此人不仅有石危洪的神猛,而且有沈墨云的沉稳,不见一丝急躁暴戾,再向另一边看,邝南霄衣带微风,锦立生光,与杀气二字毫不沾边。

    谢荆双足站定,与邝南霄隔池而立,“邝宫主,若先比拳脚,我倒十分好奇,你刚才的神巧指法,是太白宫的哪一路武功”

    邝南霄道:“太白宫容纳百系,武功不拘一格,各人承传自创,不问来历。我刚才用的‘碾冰手’一共有三十六路,是我在秦岭千年冰洞中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三十六路手法融掌法、拳法、指法、内功于一体,弹偏朱雀翎的这一路,叫作‘穿云射星手’,教首见笑了。”

    “邝宫主,我最佩服自创武功的人,我没那个本事,现在我以神鹰掌接你的碾冰手,只愿我从老雕那里学来的几分皮毛,不要败坏他的威名!”

    “宾让主先,教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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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流光绝汐
    邝南霄仍是一脸平静,只是目如寒星,透出些许冷意。

    撤后两步,退至台边,袍飞袖舞,掌生白雾,雾气淹没了半个问星台。

    铺天盖地的水翼冲向白雾,象猛兽撞进了棉花堆,逼到邝南霄面前半尺,生生凝住。

    段峥惊得眉毛倒立,邝南霄双掌一推,只听“喀嚓嚓”碎裂声响,原来遮天的水翼变成冰翼,被他反手一击,裂成千片万片,一声巨响,暴散回池。

    整个问星台都象被冻住,许久无人开口。

    谢荆深吸口气,“邝宫主,你内力至强至寒,举手之间便能迎面破解老雕的看家绝学,令人叹为观止!这以柔制刚的手法,叫什么名字”

    邝南霄握握微痛的手腕,“‘雾锁天寒手’。神鹰教的‘一翼遮天’,的确名不虚传!”

    “邝宫主,我三十招神鹰掌都已用完,没能赢得了你,拳脚这一关,到此为止,我敬你一杯!”

    段峥奉酒上前,谢荆与邝南霄对饮而尽。

    田阙清理了台上积水,段峥忍不住道:“隔水虽然好看,总是不太过瘾。”

    谢荆也有同感,向田阙打个手势。

    田阙扳动青铜灯座上的机关,望辰池上平伸出两块石板,将水盖住,变为严丝合缝的平地。

    谢荆踏前两步,“拔仙绝顶,太白冰殿,流光绝汐,霄黯千颜。邝宫主,我已领教了你的碾冰手,现在便想见识见识你的流光绝汐剑。”

    邝南霄并不急,微笑反问:“神鹰教各寨兵刃独树一帜,谢教首今日会用哪件”

    谢荆回身自案上一抽,手中光闪,正是那柄宽长冷湛,色如湖水,两侧雕龙,护腕如火焰的青龙剑。

    “不怕邝宫主见笑,本教有个不成器的小子,懒惰好色,没个正经,以致此剑闲置,正好拿来一用。”

    青龙剑并不新鲜,众人都转头,等着邝南霄出剑。

    叶桻一路上都没看到邝南霄带兵刃,此刻好奇凝视,见邝南霄伸手从腰侧摘下一枝水晶紫莲。

    手持莲柄,默运内力,掌生白雾,轻卷缭绕。

    紫莲花中缓缓吐出一把冷光流溢的奇剑,剑锋半实半透,明隐不定,好象流水打造的一般。

    众人大感惊异,原来这花并非饰物,而是剑柄,剑身只有在奇寒内力的运控下方才显现。

    邝南霄道:“流光绝汐剑是无形无影不沾血的奇刃,太白宫自有此剑,严禁一切人借其隐形之便杀人利己,因此只有历任宫主可用太白心经内功生寒驱剑,旁人碰触,格杀勿论。”

    横手将剑一挥,冷光薄雾交缠浮绕,周身如笼轻云,一时人虚剑幻,缥缈迷离。

    这还是凡间之剑吗世上还真有配得上这把剑的人。剑招还未出手,观者皆已叹服。

    谢荆做个请势,这回轮到宾先主后,邝南霄也不客气,斜步撩剑,抬手直刺。

    他动作一快,缭绕剑周的冷雾旋舞四溢,动荡之间,使人产生错觉,仿佛整个问星台都如天庭仙岛一般漂浮起来。

    谢荆不敢怠慢,来剑看似随意,实则占尽内功、剑法、奇刃三绝。

    将身一让,避过刺人寒气,侧手一招“云起龙骧”,扬剑迎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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