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骄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把水壶
霍清然听着萧玴叙说,想起四年前将军府满门被诛杀的种种,拳头不由渐渐攥紧,恨不得立时便手刃仇敌。
“杀了萧玚!”霍清然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会杀了他!”萧玴道。
霍清然抬头望向萧玴,冲他坚定地点点头。
萧玴道:“只是如今监斩陆国公府一事,却不是那么容易,你恐怕会背上骂名,甚至被死士暗杀。”
霍清然道:“我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绝非一时冲动,在那之前我考虑过,这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来我可以救陆临,二来,我可以博得萧玚的信任,虽然我在御书房当差,但若是没有萧玚的信任,那就没有任何用处,反而置己身于险境,所以这次我必须这样做。”
萧玴道:“也好,大凉的赫连菀极有可能与东黎和亲,你或许可以寻机阻止此事,决不能让东黎和大凉结盟,否则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阻碍。”
霍清然应道:“没错。”
萧玴说道:“只是你现在这般处境,我委实是放心不下。”
霍清然一笑:“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不放心也是真的,”说完,萧玴高声唤道:“青衣紫衣。”
“公子有何吩咐。”门外传来两名侍女的声音。
“进来。”萧玴道。
二人推门而入,又轻轻关上门后
第四十八章 探狱救人(一)
陆国公府被贴上封条,门前一片萧索,偶尔有风吹过,卷起枯草和落叶,翻卷几下便就落下了。
封陌派人在这里守了两天。
还没有等到合适的人,确实,这样的人很难等,如若实在不行,也只能去市井里找亡命之徒,或者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死看的人,花足够的钱就能解决,只是这样的人很难保障在最后一刻不反悔,所以,是下下之选。
但是如果真的找不到最合适的人,也只有选择下下之选了,将嗓子毒哑,再易容,想来不出意外都能蒙混过去。
直到第二天晚上,国公府后门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明日,陆国公满门男丁将被处斩,女子二十二岁以上者削籍为奴,未满二十二岁者充作官妓。
监斩官秦千聆深夜带着三名护卫来到天牢。
典狱长在天牢门口迎接来人。
“秦大人,不知深夜来天牢所为何事呀”典狱长缩着脖子弓着背,一脸谄媚地问道。这秦大人最近可是皇上身边儿的红人儿,得好生巴结巴结。
“明日就要押犯人处斩了,本官是第一回监斩,怕出乱子,所以今晚先来查验一下犯人。”霍清然道。
典狱长赶紧应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秦大人跟下官来,下官带大人去看看犯人。”
典狱长做了个请的姿势,请霍清然先行,自己跟在一旁,边往里走边说道:“这些个逆贼都好好的,跑不了,这里是死囚牢,外边儿官兵多着呢,明儿铁定没问题,秦大人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天牢里阴沉压抑,一点点灯光也是昏暗得可以当做没有,地面泛着漆黑的色彩,不知是太脏还是陈年血迹,冰冷潮湿,一进门就感觉阴森森的,似乎飘荡着不少冤魂的样子。
两名狱卒坐在漆黑肮脏的凳子上,打着瞌睡守夜。这天了外面守卫森严,但是里面值夜班的人却是不多。
典狱长看见狱卒在打瞌睡,赶紧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秦大人来了还不快来接待!小心老子办了你们!”边说还边偷瞄霍清然,生怕她一不高兴到时候告自己一个渎职罪,自己可没地儿哭去。
“参见秦大人,小的们不知大人驾到,望大人恕罪。”两个狱卒赶紧跪地认错。
“起来吧。”霍清然淡淡说道,看起来并未生气的样子。
典狱长大喜,赶紧说道:“还不快谢谢秦大人!”
“谢谢秦大人。”
“谢谢秦大人。”
“秦大人小心地滑,您当心这点儿。”典狱长指指地上。正提醒霍清然呢,突然自己腿一弯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额头撞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登时便流出血来。
“老大!”两个狱卒赶紧过去扶起典狱长,没有人注意到霍清然身后那名侍卫悄悄收回的手。
这一跤委实摔得狠了些,额头摔了个大豁口,血流得满脸都是。
典狱长哎哟哎哟地呼痛。
霍清然皱了皱眉:“赶紧带你们大人去包扎,这伤得可不轻。”
典狱长捂着额头,痛得龇牙咧嘴地指着一个狱卒说道:“老三你带我去就行了,老四你带秦大人去看犯人,别耽搁了秦大人的大事,哎哟,疼死我了。”
“是。”老四喏喏答道。
老三扶着典狱长去了外间。老四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霍清然往里走:“秦大人跟奴才来,这牢里边阴气重得狠,您小心着点,别脏了鞋子。”
老四一边说,一边还有点担忧地瞟了瞟典狱长出去的方向。
霍清然道:“我看你还是去帮着给典狱长包扎吧,那一个人估计也忙不过来,到时候典狱长出了什么事,你怕是脱不了干系吧。”
老四眼珠子一转,道:“秦大人说得是,只是……”
“你把犯人名册给我,我自己先进去看看,你们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老四赶紧点头哈腰道:“好累好累,多谢秦大人,大人您自便,奴才会尽快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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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探狱救人(二)
刘庆宝,京郊人士,五年前因家中母亲病重无钱医治,只能出去行窃,没想到被人抓住了差点被打死,幸得国公府世子陆临所救才得以活命。
陆临救了他,并请名医治好了刘庆宝母亲的病,而且还将刘庆宝收入国公府做事,更是把刘庆宝母亲接到国公府来与刘庆宝同住,帮她颐养天年。
几天前刘庆宝的母亲年老逝世,刘庆宝便带母亲尸骨回乡安葬,没想到等他料理完母亲后事之后再回来,国公府已经满门下狱等待处斩了。
刘庆宝一个下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不见了。
他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回国公府看看,便遇到了封陌的人。
“世子,奴才来救您了,您快跟奴才换身衣服吧。”刘庆宝说着就脱下了侍卫外衣,里面赫然是一件脏兮兮的囚服。
陆临凄然一笑:“不必了,我出去有什么用,我陆家所有人都在这里,都活不了,我何必一人苟活,你走吧。”
霍清然揪住陆临的衣襟一把将他半提起来,沉声道:“你给我清醒一点!苟活你若是死了谁来替陆家报仇谁来替陆家洗冤满门身陷泥淖的妇孺谁来救你难道不想替陆家报仇吗这是狗屁苟活,你要活下去,杀了萧玚!”
刘庆宝抱着衣服跪下,带着哭腔说道:“世子,您就听秦大人的吧。”
霍清然接着说:“我告诉你,你若是死了,整个国公府就永远是逆贼,你若不想报仇,不愿替国公府摘去乱臣贼子之名,那你就继续在这儿等死,继续做你的窝囊废,我绝不拦你!”
霍清然说罢,将陆临一扔,陆临便跌坐回去。
他死水般的眼镜泛起丝丝涟漪,生无可恋的脸上有了光芒。
他看张刘庆宝,道:“可是你……”
“世子,奴才和娘的命都是您救的,是您让我们多活了五年,还是五年好日子,如今娘也去世了,奴才再无任何牵挂,是时候给少爷报恩了,这五年,奴才赚了!”刘庆宝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只是顶着人皮面具,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奴才只求少爷大仇得报那天能想起奴才,也给奴才说一声,国公府的仇报了,那奴才就心满意足了。”
刘庆宝说完,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了陆临。
陆临的手颤了颤,接过衣服。
“动作快,没时间给你磨叽!”霍清然愤愤道。
陆临穿上侍卫服,带上帽子,把帽檐压低,乍一看就是方才的侍卫,只是他身材高大不少,幸好天牢里光线暗不容易看清楚,走路时多躬着点身子便好。
“走!”霍清然率先出了牢房。
回头却见陆临冲刘庆宝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刘庆宝也赶紧跪下磕回去。
“庆宝,你才是国公府的恩人。”
“世子,保重”
陆临出了牢房,青衣和紫衣灭了门口的灯。
紫衣道:“陆国公在二十一号牢房。”
霍清然道:“带你去见国公。”
四人继续往天牢深处走去。青衣手里的灯笼如一点青森鬼火在天牢里飘荡。
牢里的人几乎都醒着,因为这些人都是明日要处斩的陆家人,对面牢房的人看着霍清然的一出狸猫换太子,但他没说话,也不打算说话,因为他也是陆家人,他的目光从漆黑的牢狱里透出来,落在陆临的身上,落在整个陆氏的希望身上。
两边牢房也有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落在那点行走的灯火上,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求救,他们只是祈祷着,这夜可以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四人一路开到最深处的牢房,陆国公是主犯,是以关押得最深,最严。
牢里的老人头发全白了,霍清然前不久才在朝堂上见过他,头发只是花白而已,是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的老者,如今不过几天就仿佛苍老了十岁,但他的背依然挺得直直的,坐在草堆上抬头望着高处的小窗里洒下的一点月光,岿然不动。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陆国公回头看到了霍清然一行,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身着侍卫服,微微驼着背的男子。
“临儿。”陆国公站了起来,张嘴,无声呼喊。
陆临冲到二十一号牢房门口,抓住牢房的柱子,看着苍老的陆国公,带着哭腔低声喊道:“爹。”
陆国公走近,抓住陆临的手:“临儿,你怎么……”
 
第五十章 陆家妇孺
两名狱卒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得好生伺候着。
“秦大人,这边请这边请。”一名狱卒笑眯眯地缩着头,伸手作请的姿势。
另一名狱卒跑到前面去点灯,依次把牢里的灯都燃起了。
两边牢房里的犯人基本都睡着,少有被吵醒的,看起来这里的氛围同死囚牢确实是不一样的。
狱卒边引路边说道:“陆家的这些犯人啊,都是要犯,关得深,还请秦大人见谅。”
几人跟着狱卒一路向前,七弯八拐的走了片刻,引路狱卒说道:“快到了,就在前面。”
突然,前面点灯的狱卒大叫一声,整个人后退数步,尔后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右前方,手里的火折子咕噜噜滚落在一旁。。
“你干什么呢”引路不耐地狱卒喊道。
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赶紧跑过去,刚跑到狱卒旁边就看到左边的几间牢房里满当当地飘着数十条白晃晃的东西,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吓人。
霍清然定睛一看,那竟是几十个上吊的人挂在房梁上!白色的囚服整齐划一,每一人身上都有一个鲜红的“冤”字,似幽灵一般漂浮在牢房中。
数十人同时自缢,那是何等震撼而恐怖的场面!
身边的人均是被镇住。
引路狱卒也吓得腿软,喊道:“陆家人全上吊了!”
霍清然呼吸猛地一滞,震惊地回头,就看见陆临如石化一般呆立在原地,面色惨白得吓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
他仰着头,看着那几间牢房里的白色人影,双目圆睁,目眦欲裂。
“这可如何是好,她们可是明日要充奴和充官妓的呀,这下我们拿什么交差!”点灯
“秦大人,你要替小的们作证,这些犯妇都是自杀的,不关我们的事,不管我们的事啊。”引路狱卒跪地膝行至霍清然面前抓住她的衣角,哭丧着脸求道。
霍清然蹬开他,说道:“快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霍清然知道不可能有人还活着了,自缢,片刻便会气绝,而现在这些人不知道已自缢多久了,但霍清然还是想给陆临一个希望。
引路狱卒赶紧爬起来,颤抖着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打开牢门,爬上脏兮兮的桌子把一人抱下,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头发散开露出脸来,是一位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只是此刻已经脸色发青,一看就知道已死去多时了。
掌灯狱卒爬过去碰了碰,颤声说道:“人都……僵了。”
身后的人有了动静,他退了两步,然后,还想接着后退,青衣紫衣不动声色地及时将他拉住,看着向三个人站得很近。
人恐惧和悲痛到几点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逃避,不敢面对现实,陆临此时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他极力想要逃走,逃离这人间地狱,那些人都不是真的,不是他的家人,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姐姐,不是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不在这里,而是在温暖而美好的国公府等着他,等着他回去团聚。
他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然而陆临根本不是武功高强的青衣和紫衣的对手,被她们二人拉住,分毫不能后退。
陆临处在崩溃的边缘,那种痛苦,好像把人千刀万剐了千百遍还不放过,无处躲避,无处逃,身体所有的水分都变成血液流淌,连眼泪也没有了。
他张嘴,忍不住嘶吼,只发出一丝声音,就立刻被青衣抬手捂住了嘴。只能看见他狰狞的上半张脸。
几名狱卒完全被陆家妇孺自杀的场景吓到,又忙着求霍清然,便没人注意到陆临的异常。
然而陆临挣扎得越发厉害,好像用尽生命,一瞬间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连青衣和紫衣都快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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