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贪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比如这个锦衣卫总旗的册封,就属于这类。而这类的带俸虚衔,有坏处,也有一定的好处。
坏处就是何瑾只能拿总旗的俸禄,却不能真正职掌行使锦衣卫总旗的权力。
而好处自然是,他可以不干事儿就有俸禄拿,而且不影响继续科举走文官仕途。最重要的是,这虚衔也是代表着资历的,一旦日后何瑾进入官场,就等于比别人提前跨出了大大的一步,赢在了起跑线。
这样的封赏对于何瑾来说,简直太贴心合意了。一时间,他不由对那位弘治皇帝,升起了一分感激之情。
这时候,门外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对何瑾露出了羡慕和仰视的目光:老百姓可不懂带俸虚衔和职掌实官的区别,他们只知道,何瑾原本就可以在磁州横着走,现在更是骤然而贵,想干啥就能干啥了。
至于说,何瑾以后会不会有权就变坏,上街调戏良家妇女......呵呵,老百姓们都巴不得有个水灵的闺女,能让他调戏一下呢。
当正妻是不可能的了,但能做个妾也是极好的。最不济当个婢女、学些规矩,以后说起来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好嫁人啊。
就连在房间里偷听的朱厚辉,听了这圣旨后,心里也不由酸溜溜的:比起他王府公子的身份来,带俸锦衣卫总旗依旧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何瑾是凭自个儿本事儿得到的。而朱厚辉虽然生下来就登顶,但也少了这等一步步提升的成就感。
更主要的是,带俸锦衣卫,那也是锦衣卫啊!
光是个州衙的小吏,朱厚辉以后还能动用王府的人脉,整治何瑾一番。可锦衣卫却是天子的亲军,王府为了避嫌当然不会刻意结交。
也就是说,他以后想整治何瑾,可就不太容易办得到了。
这会儿,念完了圣旨的丘聚,亲手将何瑾拉起来,笑道:“何小司吏......哦,不,现在该是何小总旗了,你赶快收拾一下形囊,随奴婢一块儿去京城谢恩吧。”
“去,去京城......”
正满脸笑得桃花开的何瑾,闻言笑容陡然又凝固了:尼玛!弘治皇帝你真厉害,原来一道圣旨里,藏着这么多的猫腻儿!
这话一开口,何瑾哪能还猜不出,弘治皇帝的用意:先压根儿不提自己跟朱厚辉的事儿,借着自己献策的事儿,颁一道圣旨下来,让自己乐得屁颠颠儿的。
随后蜜糖里就掺着砒霜,说是去谢恩,还不是要将自己拎京城里,任你弘治皇帝搓扁揉圆
这帝王心术,真是玩儿得溜。
“公公,再过大半个月,在下便要参加府试了。这往来京城一趟,恐误了科考......”万般不想被权术玩弄的何瑾,绞尽脑汁,才想到了这‘拖’字诀。
科举取士可是国策,纵然何瑾眼下连个童生都不是,但只要搬出这个借口来,也能成为一个理由。
毕竟,弘治皇帝你可是明君。既然是明君,就会有很多的顾虑,不能行差踏错,留给史官以把柄。
谁知丘聚闻言,笑得便更加灿烂了。
不过,那灿烂里可带着杀气:“何小总旗不必顾虑。因白莲教匪作乱安阳,陛下已下旨彰德府的府试延期半月,可耽误不了何小总旗......”
第一八一章 一路上,他追他逃......
伴君如伴虎。
去京城的路上,何瑾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心惊胆战。
虽然这一路上,有驿站的接待,规格还不低,至少四星级的标准。
可何瑾却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半夜还会突然惊醒。然后摸摸自己的脖子,发觉脑袋还在上面后,才躺倒床上咬着被子,无声泪流......
别说什么男人就不能怕,怕了就不是男人云云——那纯粹是放屁!
除非战乱时代、生死存亡,逼得没办法只能以命相搏,那时不能怕、也顾不上怕之外。其余的时刻,人在面对不知生死的旅途面前,都要学会害怕的。
因为害怕了才会思考,才会将所有的智慧,用在扭转命运上。未知危机之前,还不知道怕的,那是......纯正的脑残。
何瑾当然不是脑残,在路上的每一天,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每个黑夜,他都想着如何才能增加自己活命的筹码。
等一行人走出了河南地界儿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变得开朗了起来。
此后的路途上,他变得非但吃得香、睡得着,还不时浏览起阳春三月里,北地的风光。与之前心惊胆战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他,倒好似兴致勃勃地出游赏春一般,半点都不愿辜负这一年里最美的时节。
“何小总旗,你这是想开了,还是想通了......”丘聚最是直观地看到了何瑾的变化,笑眯眯地问道。
若是之前,看到这死太监如此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何瑾必然会又恼又怵。但此时一听这话,他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
因为‘想开了’和‘想通了’这两个词儿,可是他跟郝有钱上妓院的暗号,偏偏从丘聚这个没子孙根的宦官嘴里说出,登时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句歪词儿: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只可惜,郝有钱这会儿不在身边,周围的人都不懂这个梗,不由让何瑾升起了人生寂寞、知音难觅之感。
尤其,看到丘聚还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儿,他就更郁闷了,打着哈哈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更何况,当今天子乃有道明君,在下此番前去不过谢恩,有何想不通、想不开的”
“唔......何小总旗倒是看得开。”丘聚点点头,还是皮笑肉不笑。
何瑾也跟着笑,却忽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公公,近年来我朝深受蒙古小王子之扰吧”
丘聚闻言,不由神情一愕:“你一介州衙小吏,问这个作甚”
“就是问问而已......”何瑾随口回道,后面似乎觉得不真诚,又加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丘聚还是一脸愕然,但这次却是为何瑾后面的一番话,感慨道:“想不到,你还真如传说一般,有着不凡的文采。这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看似随口一说,却见一腔报国之志。”
何瑾呵呵笑着,感觉脸皮有些发烫。
丘聚却没有察觉,而是认真言道:“不错,近年来蒙古小王子势大,联络统御亦思马因、火筛、亦卜剌等部,连年袭扰边关。”
“别的不说,便说去年冬季火筛进攻大同,平江伯陈锐等不能抵挡,陛下命保国公朱晖佩大将军印代之。然大军刚至,边寇已饱掠而退,只能无功班师......”
后面的话,何瑾便没怎么听。
因为丘聚的这一消息,已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己穿越过来后,还未如何发生蝴蝶效应,既定的历史轨迹并未被改写。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一定的先知优势。能不能改变世界先不说,至少此番入京后,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却是很有可能的。
这会儿丘聚说着,渐渐便看出何瑾陷入了沉思。而这一刻,他也不由地对这个少年,升起了几分兴趣。
毕竟传旨多了,对于弘治皇帝的心思,他自然能隐约地把控到几分。
此番他的推测,当然要比何瑾细腻精确些:弘治皇帝其实就是一张圣旨先下去,先给何瑾一个甜枣。然后再趁何瑾志得意满的时候,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这样一来,从磁州到京城的路上,何瑾就会患得患失、诚惶诚恐。真正等到了京城的时候,他早就心神已乱,听由弘治皇帝的心情发落了。
第一八二章 忽然很想当昏君......
没错,经历了十几日后,弘治皇帝已经忘了何瑾是谁,来京城里干什么。
没办法,大明朝万方亿民,灾害仍频、四边有事,每日报到朝廷的文书何止万份。虽然朝廷里有六部五军,有文臣武将各司其职,但大明朝却没有宰相。
尤其弘治皇帝,还不是明朝后期那种不爱上朝的皇帝,内阁也只是辅佐他处理政务,军政权柄还在他一人之手。
相应的,所有决策便都需要他来做,所有的事情,他都需要知道,说弘治皇帝日理万机,一点都不夸张。
如此繁忙杂乱的一日复一日,他要是还能记得何瑾,那才奇了怪了。
但华夏从来不缺智商极高、精力充沛之人,谢迁迷糊了一会儿后,便想了起来:“陛下,是那个欺辱敲诈清流王府的小吏......”
“一个小吏,竟敢欺辱敲诈大明亲贵!”谢迁话落,龙案的一侧,忽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一个同大明弘治皇帝一样,穿着黄色袖袍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他顾不上手中的毛笔染脏了衣裳,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闪动着颇感兴趣的光彩,拍手言道:“这可谓是大明朝的一件妙事儿!”
这少年自然便是弘治皇帝的独子,未来的正德皇帝。
此时他正由弘治皇帝带在身边,一边监督其学业,一边培养他早日接触政务,为日后的克继大统打好基础。
“荒唐!......”闻听朱厚照这突然一言,弘治皇帝当即一拍龙案,恼怒道:“以下犯上便乃杵逆,更何况他一介小小吏员,竟胆大包天、欺辱敲诈大明皇族,更是罪不可恕!你身为太子,岂能闻之而欣然”
对于这唯一的孩子,弘治皇帝毫无疑问是宠爱有加的。
因为朱厚照非但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皇子,是皇长子,是皇后亲生的嫡长子,是他与皇后成婚五年,才在全朝臣民的苦盼中,迟迟生出的独生子!
大明开国一百三十三年来,由于种种阴差阳错,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兼嫡子和长子身份于一身!
如果朱厚照能顺利长大,继承大统,那将是王朝开辟以来,第一个以嫡长子身份登上皇位的人——这对于最重宗族礼法的大明王朝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吉大利的好兆头。
不过,爱之深的同时,便伴随着责之切。尤其弘治皇帝觉得朱厚照性子跳脱,毫无明君沉稳之相,更是忍不住屡屡训诫。
而此时被弘治皇帝呵斥一番的朱厚照,才猛然收了兴奋之色,作出一副害怕知错的模样:“儿臣又孟浪了,父皇勿怪......”
一个‘又’字,可谓极为有意思。内阁三位大学士闻言,不由莞尔一笑。
可门外的何瑾却半点心情都没,心头已涌起一丝不祥之感:尼玛,果然是因为这事儿,才将我骗来的......
“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克继大统的。若不知朝廷法度规矩,不懂如何驭下调衡,如何治理天下”弘治皇帝眼珠转了一下,露出了严苛的神色。
但不等朱厚照再度认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闪过一丝喜色,挥手道:“传那个何瑾前来觐见。”
这一刻,何瑾不由感觉,心头呼啸着奔腾过一群神兽:尼玛啊......将我骗到京城里敲打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将我当小白鼠,拿给你儿子当演习教材
想着这些,不由觉得自己的胸膛,燃烧起一团怒火。随即他面色坚毅、双目如电,一步步沉稳地走向弘治皇帝。
就在众人都不由凝神屏气是,何瑾忽然面色一变......俯身就拜,谄媚地呼喊着:“微臣何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于百忙之中、日理万机之间,竟还抽空儿让微臣前来谢恩,微臣念及此,顿时百感交集!”
“陛下天恩如此浩荡,真乃万民之福,大明之幸。一路前来,微臣每每夜不能寐,今日得见天颜,真乃三生有幸、祖宗显灵!......”
这番话下来,整个西暖阁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丘聚气得面色泛青、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宰了何瑾:天可怜见,面圣之前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教会了何瑾礼仪。可想不到这个乡下的土包子,还是如此丢人现眼!
而三位内阁大学士,则是全被惊到了:虽然在这个时代,臣子见了皇帝也会拍马屁,可这般露骨无耻的,绝无仅有。
毕竟大臣要讲风骨,讲究的是不卑不亢。故而,如此厚颜到不要脸的家伙,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朱厚照的反应倒挺率性,忍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起来,指着何瑾道:“何瑾啊何瑾,你跟孤东宫的刘瑾,倒是有得一拼。”
何瑾抬起头,就对朱厚照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用力过猛了。让别人都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只是个青铜......
可没办法,在这个西暖阁里,自己本来就是个青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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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你们都瞅他干啥?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弘治皇帝又缓缓地吐出。循环往复三次后,他才觉得心头略微平顺了些。
事实上,对于这位州衙小吏,他也只是想敲打一番。
毕竟,孟文达的奏疏事无巨细,是非公断他心里自然有谱儿。之所以将何瑾唤来,不过是之前的一时兴起罢了。
可现在,何瑾一下如此浮夸对待,就将他架得有些难受了。
思忖片刻后,弘治皇帝便拿出了几分认真,道:“你所言不差,纵然煤粉、水泥只是奇技淫巧,但也于国有利。尤其滏阳河,更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业。”
“如此看来,朕只因你献策剿匪一事,赏你个锦衣卫总旗,的确有些吝啬了。种种功劳算下来,赏你一个锦衣卫的百户,也不为过。”
听着弘治皇帝语气的变幻,何瑾哪里还不知自己弄巧成拙可没办法,身份上天差地别,只能冒险去试上一试。
既然赌错了,那也认了!反正,自己还有后手儿......
当下,他便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微,微臣不敢有此奢望。”
“这不是奢望,是你应得的。”
弘治皇帝这会儿便笑开了,但随即面色一变,冷然喝道:“不过,朕身为皇帝,有功要赏、有罪自然也要罚!”
说着,便将翻检出来的孟文达奏疏,扔在了何瑾脚下,继续道:“巧言令色串通朕的锦衣卫千户,敲诈欺辱皇族亲贵,丝毫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听说,你还是刑房的司吏,那你自己说,这该判什么罪!”
“大,大不敬......”
“那又当如何处置!”
“抄,抄家灭族......”
这下,弘治皇帝才真的笑了起来,道:“那朕便下两道圣旨,一封擢你为锦衣卫百户,另一封再将你抄家灭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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