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阴湿的潮气和刺鼻的霉味传来,我掩住鼻息间,不禁好奇问到身边带路的芳姑。
“这地方是——”
“幽房。”芳姑一面领路,一面见怪不怪的回答到:“我那一众可人儿怎么训练出来的,她们可不是天生会笑脸迎人,善解人意的,十有来呆过这地方。”
路过之处,随处可见刑具,花样百出令人毛骨悚然;我虽心惊,但懂得行有行规的道理,入了这一行你若不认命,那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幽房,是个扭转这些女子思想的“驯化室”。
“开门。”
到了最里端的一间幽房,芳姑淡定自若地吩咐到把守下人开锁,我俩一前一后地钻了进去。
墙头一盏桐油灯在潮气中忽暗忽明,把这幽房的阴森衬托得越发怖人,我谨慎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了西南墙角。
一根腕子粗的铁链拷在那人脚踝上,周身蜷缩在一处,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如盖子将整个身躯遮挡住,与这昏暗色混成一团,让人看得有些心发紧。
芳姑有条不紊地说到:“这丫头是我五日前,花大价钱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老身先把过脉了,或许能助三姑娘成事。”
我微眯的眼睛在芳姑的话下,忽然大放异彩,不等我支会什么,芳姑径直走上前,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一把揪住那人的头顶发,硬生生地将那张掩藏在乱发中的脸展露人前。
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这张脸时,有种对镜自省的感觉:轮廓有八分像,而最难得的是,她如今这神态和我当初在大历落难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
我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芳姑含笑盈盈地问到我:“如何三姑娘,老身这回没挑走眼吧。”
缓了缓心中那股震惊,我不吝赞许:“芳姑果然好神通。不过这女子来历可打听清楚”
她道:“这是自然。听卖她的人贩子讲,这丫头曾经个官宦之女,家门败落才落到这般田地;最难得的是,这丫头有些才气在身,若好生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她叫什么”
离我的期望又近了一步,我点头示意间,又问上芳姑这女子姓名。
“这个倒含糊。卖她的人贩子只说她叫‘思娘’,具体姓什么名什么,没人清楚,似乎倒手了好几次。”
我惊色微动:“倒手好几次不会是大家大户内倒卖出来的官奴吧。”
官奴,通常是犯事的官员处以死刑后,其家人罪不至诛连而沦为服役奴隶。
像在北燕,这等奴隶由户部奴籍司统辖管理,并登记造册,若无特殊恩典,终身难脱其贱籍。
这类奴隶,要么由奴籍司定价公拍,要么由皇帝亲自恩赏,服役对象通常为门阀氏族,且禁止私下买卖。
怀疑至此,我略抱憾到这事间的美中不足:“芳姑,你老恐怕这次在阴沟里翻船,白使了银子。”
“这,这——”芳姑似乎明白了我的提点,可仍不甘心:“没这么巧吧!”
我微微笑:“可能就这么巧。她在你那的一纸卖身契,十有是废纸
第三十五章 玉需精雕
在花园里散了圈步,回到金缕阁中,那从映月馆带回的女子已经梳洗完毕,静候我多时。
我不徐不疾地坐到软榻上,眯眼细瞧着她,而这女子也不怯场还看着我。
我俩旁若无人地来回审度彼此,一时间,这金缕阁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名字。”半响,我率先开口到。
“林思安。”
我眸子一亮:“思安居安思危,是这个词中的两个字嚒”
脑子里一瞬跳出这么个词来,林思安默认地点点头。
我又问:“年龄呢,哪里人。”
“虚岁二十,鄞州清河人。”
“你落难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特别的。”淡淡地应了声,看了眼我追问的眼神,她垂下头又补充到:“父亲曾做过清河郡守。”
清河郡守,正四品官职,官宦之家出生的女子倒是没因为家变而辱没了一身气节;这点,让我挺满意。
“娘娘还想盘问些什么”
这次,轮到她做东向我出击,我顿感有趣间却摇摇头。
我淡淡笑:“没什么好问的了。”
看林思安当时的反应,定是认为我对她林家的事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我却真没这份心思;要知道,她林思安奴契在户部有备底,我若想查她的过往事,简直易如反掌。
缓缓气氛,我道:“你有什么过去,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现在你如何脱胎换骨,成为我所期望的人。”
她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启开有些紧张的薄唇:“思娘斗胆一问,娘娘想借我这张脸作何”
“替身。”我爽利地应了句,把搁在心中的规条顺势搬上台面:“你要像我的影子,在我不在之处,极力扮演好另外一个我。”
“这不难。”
“很难。”
面对林思安的胸有成竹,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想以假乱真,现下的你还欠缺火候。”我悠然地从软榻上撑起身,走到林思安面前,勾住她的下巴对视上她那双幽冷的眸子:“不信咱们可以试上一试。”
说着,盈笑湛湛的我去了首饰松发髻,如林思安般素面朝天并立在一处,并把身上的外袍脱下递给了她。
我立下个游戏:“来,现在你穿上我的衣服首饰,我给你打下手做奴,看能不能在人前瞒天过海;若能,我便应了你一切所求。”
面对这样的挑战,林思安只是微微一愣,便接过我的衣物首饰与我对调。
“唤雪!”
我们更换了衣饰,我高唤了声,便让林思安坐在软榻上,静等好戏开演。
“主子有何吩咐”
唤雪急步进了金缕阁,毕恭毕敬地行过礼后,静等座上人发话。
我微低的头,蓦地扫见林思安在裙边收紧的手心,目光上行再看表情,紧张中显出了丝丝不自在,看来她的硬气并不是如说的那般无懈可击。
“我,我口渴了,有劳你沏壶茶来。”
有劳
开口错,我心中的些许期许瞬间化为乌有。
半响,唤雪换了个声调应是到,以我对唤雪平日的了解,怕是对座上的林思安起了疑。
唤雪再问:“对了主子,下午您安排的事情,奴婢该如何回刘公公”
果不其然,好戏一下子登台。
“就那样吧。”有些支吾的掩饰了下,林思安说道:“你,你看着办就好。”
“哪来的野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我家主子!”
只见唤雪脸色一冷,柳眉斜挑,瞬时如一阵风般闪到软榻边,扣住林思安的手腕将她拽了下来。
“你,你这婢子好生无礼!”
林思安生硬的口气,僵直的表情,把一出双簧戏全搞砸了而不自知。
“无礼再不说实话,我更无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唤雪一口硬气,把这把戏拆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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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缘起无由
早间膳房准备了酸甜糯米小汤圆,贪嘴多吃了些,竟有点积食。
胀气不消难受的紧,于是我领着唤雪到附近游苑子,借机排遣排遣这口闷而不出的固气。
出苑子前下过雨,加之气温适宜,这皇宫大内中竟开出了个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我图个眼福,哪里花开的好走哪里,正尽兴间,忽被唤雪提醒住。
“主子,还是换个地方游园赏花吧。”
正握住朵娇艳蔷薇嗅着的我,抬头看了看提点我的唤雪,她满脸的担忧朝我递来眼色,我纳闷间,顺势朝身后望了望。
一棵百年桂花树被雕梁画栋包围着,形成这北燕中一道独特地标;金碧辉煌感袭来,我下意识懂得,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游赏到了荣妃的金华殿附近。
花的确开得美,可得知了它的主人,我这心情瞬间败了不少。
染上少沾是非的情绪,我立马应答到:“好,换别处去逛逛。”
弹了弹手指上沾上的花露,我与唤雪欲离开这是非地;可前后不到十步,身后忽然一声急唤。
“哟,可巧了妹妹。”
不掩其实地说,这软糯糯的一声,唤得我颈背发凉,而我察觉声音背后人的身份,却不得不撑起和颜悦色小心应付。
“淳元见过荣妃姐姐。”
福身施礼间,荣妃已领着大排场上前,笑逐颜开地搭过手将我扶住。
荣妃道:“妹妹是逛苑子赏花好兴致啊。怎么路过姐姐宫院外都不进来坐坐这见外的。”
她字字甜润,可传进我耳里却是浑身的不自在,我略僵笑在脸:“姐姐说笑了,不过早膳有些积食,遂出来溜达一圈,不想误打误撞闯了姐姐的金华殿,没想叨扰您的清净。”
“还说不见外。过门是客,岂有怠慢之理。”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脱身,忽然宋小钰大献殷勤地拉住我的手,热络到:“来得好不如来的巧,太皇太后遣人来邀,让本宫前去延寿宫礼佛赏花;妹妹既然有这个雅兴,不如与我同去,多个闲话家常的人也热闹。”
太皇太后邀
瞬时明白些什么,我干笑推辞到:“姐姐,太皇太后邀得人是您,我去凑热闹这恐怕不妥吧。”
“怎么会不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喜热闹。”宋小钰笑得如朵牡丹花般富丽高贵,直拉着我的手规劝到:“妹妹难不成还在为前阵子的小事儿同我置气,所以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比之她所谓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此刻是根本不想与她宋小钰有任何沾染,只是碍于身份,我一时间不好驳她面子,只能牵强地应和。
“姐姐多想了。礼佛讲究心诚身洁,我这未斋戒沐浴去延寿宫——”
荣妃亦有说词:“心诚便可。妹妹何必这般扭扭捏捏,这倒不像你平日的痛快洒脱性子。”
嫩葱般的手指在我手背摩挲了几下,宋小钰又满口怜惜地说到:“哟,妹妹这手怎么这般干。”
我敷衍上:“人粗糙惯了,没多在意,还谢姐姐关心。”
满腹狐疑的我正欲抽回手,不想宋小钰又使力拽紧了些。
“女人得学会保养,别仗着年轻糟蹋自己的大好资本,你不心疼你自己,本宫都替皇上心疼妹妹。”说着,宋小钰唤到身后静候多时的宫人:“瑞儿,把我那盒波斯百花凝脂膏呈上来。”
那叫瑞儿的丫头,低头呈上一精致的紫金雕花盒,旋开盒盖后,一股奇香顺势在空气中蔓延开。
宋小钰尾指蘸了些脂膏,轻轻揉揉地涂抹在我手背上,笑说到:“这脂膏聚百花精华凝练而成,香味怡人且润而不黏,对女人皮肤干燥有奇效;若妹妹用着合意,本宫让人给你芳华苑多送几盒去。”
此时我也卯不准宋小钰在玩什么花样,只是依对她性格的了解,她绝不是轻易妥协之人;而这出姐妹情深已
第三十七章 飞来毒心
立在花丛边,我一边小心剔除七里香藤上的小刺编成花环,一边同盛安这嘟囔小丫头唠嗑。
别看她只有三岁,与人说起话来完全是滔滔不绝,且是个非常喜欢操控有主动权的小丫头:你只能围着她的兴趣转,不能悖逆她;话题节奏很跳跃且紧凑,没准下一句,她又有了新话题。
大概我和这小话包渐渐熟络的缘故,攀谈间,她也允许我有自己的话题。
“盛安,你不喜欢亭子里那位娘娘”
接过她采来的芍药花,我问到。
“当然不喜欢啦”帮我将芍药花插在花环上,她又讲到:“坏女人。”
“你小小年纪的,能分得出什么好坏谁同你说的这些。”
当时挺惊讶盛安公主这样的回答,不过接下来她的话,更让我震惊。
“自然是我母妃说的。”满脸天真,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那女人老是霸着父皇,不让父皇来延寿宫看瑞儿和母妃,坏!”
我笑了:“那我最近也霸占这你父皇,也是坏女人啰”
“你不是啦。”扣着头皮想了半响,盛安奶声奶气地回应到:“曾祖母曾给我讲过佛理中的万物有灵,说心善的人,天地万物都钟情于他;蜂儿蝶儿如今都绕着你飞,说明你不是坏人哩。”
这嘴甜的。
话虽闹趣,但此时我才注意到,身边确实有不少蜂蝶虫绕着我转悠;细想下我恍然明白,定是宋小钰先前替我润手的凝脂膏异香的缘故。
盛安公主又自顾自地说:“荣妃娘娘凶巴巴的哩。母妃说,那坏女人丢了小娃娃,心里膈应要找人撒气,老让我离她远些。”
毕竟是个孩子,说这些有违忌讳的话自然不看中场合,我扫了眼候在旁边照看的一众宫人,个个带尴尬的脸立马垂了下去。
这里面有没有宋小钰的眼线,很难讲,我立即将快成型的花环套在她头顶,分散她的注意力。
“漂亮的小公主,回头你曾祖母和你母妃见了你这模样,定欢喜的不得了。”
“真的嚒”
一脸得赞美滋滋的笑脸,凝着亮晶晶黑油油的大眼瞧着我,这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真的,小傲娇鬼。”我顺势点了点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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