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炫耀间,他眼珠上下把我打量通,说到“若这匹‘佳人俏’能做成衣裳,穿在君惜姑娘身上,估计是当朝的贵妃娘娘,也要逊色您俏丽三分。佳人,在下认为,也只有君惜姑娘的玉颜仙姿担得起。”
“就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了东施效颦。我区区一介烟花女子,怎么能和贵妃娘娘这等金贵人物相提并论张大官人快把君惜夸上天了,愧不敢当。”
说着,我顺手又牵起一匹宝蓝色的布,比看了片刻,垂头向多欢问上“多欢,你说这个样式颜色,公子他会喜欢吗”
正感无聊的多欢,被我这么一问,也是起了认真劲儿,凑上前把细地将我手中布看了看,然后很认真地朝我点点头。
然在余光可及的地方,有人的脸已经变了个颜色。
“公子真意外从君惜这么个冷淡佳人口中提到其他男子,不知是何方神圣,值得您如此上心。”
有些人自动入套,我不趁机勒他脖子一下,也太对不起我在这干费唇舌半天。
“当然是昨夜出价两万两,捧我场的那位公子。”
说着,我装着入迷状,当着张启怀面讲到他的好“昨夜那位公子不仅风流雅趣,且精通琴技,君惜得他的指点上,琴技也精进了不少。所谓‘投桃报李’,给那位公子做身衣裳做为回报,也是应该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会不会觉得我唐突”
“他喜不喜欢,在下不知道,我只知道,君惜姑娘当下的言行,令张某我极不高兴。”
话间,张启怀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悄悄握成了团。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深浅未知
笑淡如清风,靠近了些张启怀,我探出了手。
“张大官人,世人总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以贵贱区分,但说到底,还不是标榜自我而不断践踏他人尊严。就像你笑脸迎人,目的是为了招揽生意,而我们这些烟花女子卖笑讨好来客,也不过是迫于生计;生而为人,本质相同,谁有没有喜恶哀乐呢”
说着,我捻下了张启怀肩头上沾上一缕线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张大官人得体谅体谅,成天对人笑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也得让我们喘息喘息。”
张启怀嘴角左右轮换抽动了几下,哼哼唧唧间,面上的反应越发让人摸着头脑。
半响,他有些警告意味地对我说到“君惜姑娘,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为了自己一时的喜恶而得罪自己的大金主;因为这样不成熟的行为,等同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倏地,我欢笑出口,转而挑了块布朝小光身上比量去。
小光微惊在面,来回打量的眼珠中有不安色,然张启怀则是眉头紧蹙,似乎不怎么满意我这目中无人的笑声。
“君惜姑娘刚不是说,不喜欢一直笑,可在下怎么觉得姑娘从头至尾都笑得真心实意,发自肺腑就不知道您这笑背后,是欢喜多些呢,还是讥讽多些。”
“都不是。”
清了清嗓子,克制住过于张扬的笑,我换了副和颜悦色对上张启怀。
“我是在笑自己贱。”
此话一出,似晴空响闷雷,炸翻了场上人的表情如变脸般精彩。
“是不是在下先前的言语让君惜姑娘感到不舒服,惹你生气了若有不周之处,张某诚心赔罪。”
我道“这可不是气话,而是实话。”
说着,我单手搭着张启怀的肩膀,以一尺圈距离绕着他走,把当下感悟一字一句地透露给张启怀。
“我笑自己贱,是因为自己即使此刻有胆子开罪了张大官人您,到了晚上您来天香楼,届时您为宾客,我为婢奴,我还得想方设法地哄你开心。您说说,这不是贱是什么“
我这话,非但没让张启怀觉得舒坦,反让他脸黑像雷雨欲来般的黑。
张启怀道“您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损姑娘自己,而是在讽刺在下被您吃得稳稳的”
“讽刺不敢,不过张大官人真是聪明绝顶之人,居然能猜到君惜的心思。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若能把开罪的客人再哄回手心,这也是说明君惜跟着花姑学得那些讨好乖顺的功夫,是练到家了的。”
微微一笑,我顺势踮起脚,在张启怀耳边轻语上。
“来烟花柳巷的男人,不就喜欢那里的女子贱,好调戏玩弄吗你们花钱买乐子,我们卖笑讨生活,若要谈什么真心感情,那就落俗套了。”
“没想到,君惜姑娘竟是如此通透之人,看来在你眼里,只要有令你满意的银子,便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可与拒绝,全然是一场牟利的游戏。”
“欢场无真心,这个道理,花姑可是奉为金科玉律日日同天香楼的姑娘灌输着。我啊刚当了花魁没两天,还是想攒留点人气,多赚些防老银;好日子不是天天都有的,我们这些女子既然命生得苦,若还不懂未雨绸缪为自己多打算打算,那等到人老珠黄,无人顾及时,那日子就难过啰。”
落回脚跟,我在张启怀胸脯上柔情万分地拍了两下。
“张大官人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近日君惜排了出新舞,今晚要登台献艺,就不知道您赏不赏脸捧场”
刚想收回手,张启怀忽一爪握着了我柔荑,凑在我耳朵边低语。
“你这分明是在暗示我,入你吃人妖精的无底洞。”
说着,对人脸上露出无比邪魅的笑容。
睨眼扫了张启怀一记,我淡然地应答到他的调侃“是妖精,都想吃唐僧肉,就不知道张大官人有没有本钱让我下口。”
话毕,我将这过于暧昧的相处方式解开,退回到了小光身边。
我道“该买的买了,该说的说了,今日偶遇就暂话到此;若张大官人觉得不尽兴,那君惜就在天香楼恭候您大驾光临,届时把酒言欢,再畅所欲言一番。”
小光也是眼力价极到位,走上前,便把我先前挑好的布匹从伙计手中接了过来。
“那张某送送君惜姑娘。”
“不敢劳烦。”
见他伸手来,我一个俏皮笑间,便灵巧地躲过了他的“好意”。
“迎送这事儿,似乎与张大官人的身份大不相符,君惜心领您盛情关怀间,还请止步。告辞。”
福身颔首,把该有的礼数人前做足,我领着小光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意布庄。
刚离开不远,有人早已按捺不住好奇,上前与我攀谈。
“我觉得张启怀已经上了你的鱼钩了。”
“鱼儿上钩是不假,但鱼儿上钩又挣脱钩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
此时一辆马车驶过,我拉着多欢退避到一边,等马车过了以后才把未完的话接起来。
“何况,张启怀可是条狡猾的鱼儿,要把他扯上岸来,得好好把握扯鱼的力道。不然的话,鱼没拉上岸,我们很可能被反拉下水去。”
“你是不是担心的太多了依我看,张启怀不过是当地的一个乡绅商贩,有点家产而已,也不至于难对付。”
“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然经过这两次和张启怀交手后,我感觉,此人并非如表面看到那般简单。你现在以为我钩住了张启怀,实际上呢,我也是从你的失败经验上反向试探,才得到如今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如何让张启怀对我继续保持好奇心和新鲜感,说实话,我现在真没什么底。”
此时,小光一把将我拉住,极提心吊胆地提醒到我“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办法始终比困难多,你脑子这么机灵好使,要扣住一个男人的心,对你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说着,小光仍不放心地问到我“今晚张启怀要来天香楼吧你打算届时怎么应付他!”
“唔——”
沉思了许久,我出于保险起见说到“再激他一次,若张启怀还对我保有兴趣,那你就可以准备下手了。”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兔耳尖尖
天香楼。
与小光暂别后,我正准备领着多欢返回景逸院,不想花姑的属下来报,说瑾瑜公子此时正在天香楼中;心想省了跑一趟送多欢回景逸院,也没太在意来报人为难多少,我便与多欢一道朝后院奔去。
当时只见瑾瑜公子立在鱼池边,一边朝成群的锦鲤投撒鱼食,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到花姑“你接着说。”
似乎撞到了机密,我当即拉着多欢脚步一定,立马朝身侧的假山后闪避去。
多欢从来没开口说过话,自然坏不了我什么事,然怕她觉得无聊露出了声响,我顺势摸出两块桂花糖给她,将这小丫头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
此时,我听见花姑言词谨慎地说到“公子既然有心栽培君惜,想让她在男女之事上尽快开窍,那老身认为,继续让她留在天香楼中是最妥当的安排。感情这东西,若没尝过体会过,如何做得狠心割舍,灭情绝爱要出世,先入世,您期盼君惜有所成,就必须经过这个考验。”
说了通,瑾瑜公子似乎并没有因花姑的话有多大反应,她老胆子也越发放得开起来。
“君惜丫头的确是个有灵性的丫头,且才貌俱佳,就这短短两日,我们天香楼的收益已经相当于平日里半年的收入,慕名而来的雅客文士多如牛毛,城中甚至附近郡县的大户名流,也纷纷送来拜帖和定金,想一睹娘子风采。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消三个月,君惜那丫头将在北燕打响名头。”
偷瞄着瑾瑜公子的反应,依旧无波无澜的无感貌,而我这个当事人却心慌慌的如何声名大噪我不在意,可现下他的反应,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我极怀疑他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他这份寡淡,不仅让我感觉心情不畅,花姑也是吃瘪且试探地问到“公子意下呢”
“既知她乃金鳞化身,岂乃是池中之物流花,你这天香楼的堂子太小,养不了这龙凤傲物。”
龙凤是在说我吗!
虽不解瑾瑜公子代指何意,但俨然那股被轻视感已经消失无踪,变成了满满的好奇与意外。
“可公子,若时时将君惜捧着,含着,护着,太娇贵的养着,老身认为会适得其反,毁了她应有的心气。”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蓦地,瑾瑜公子的语调,如三伏天忽刮起了鹅毛大雪,急转直下的冷冰让面色大变的花姑,立马五体投地跪在人前。
“公子雄才大略,属下不敢有所质疑!”
将手中鱼食尽数投入锦鲤池中,瑾瑜公子转过身,面色像镀了一层霜似的寒。
“我当初将天香楼交予你打理,除了信任你外,更看中你看人识物的眼光;你能将天香楼从倒闭边缘救回来,且壮大发展到今时今日的盛况,足见你倾注了不少心力。但人才的稀缺,让你苦心经营的天香楼陷入止步不前的瓶颈,而君惜的出现,让你对天香楼的未来看到了希望的同时,也产生了超出天欲宫规约外的私心。”
“我——公子明鉴,流花对天欲宫忠心耿耿,绝不敢怀有二心!!”
“二心是背叛,私心是;是人,谁没有野心和呢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话中虽有恩宽,但花姑仍跪在原地不肯起身,看情形,瑾瑜公子告诫似乎未完。
稍许静默后,只听他说到“贵格之人,岂能贱养她一生与荣华富贵相伴,走到哪儿,哪儿便是风生水起,金银不缺,你这慧眼人稀罕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流花不明白,张启怀既然是个棘手的人物,公子此时一面要护着君惜,一面却从容她一步步沦入危险中,您这,这似乎让人看得有些云里雾里。”
瑾瑜公子淡淡说到“碰过钉子的猫儿,知道疼,以后才会规矩收敛着性子。你还要偷听多久,非得我亲自来提着你的颈子把你给逮出来”
话题刚显趣味,不想侃侃而谈的瑾瑜公子忽然高声大作,朝我躲避身形的假山喝来。
也不知哪根怂筋没压住,我慌慌张张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嘿嘿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见不怎么奏效,又忙把多欢一道拉了出来挡。
“得知公子来了天香楼,我领着多欢一道过来,心想着少跑一趟景逸院,却没料到撞见您和花姑谈事。不是有心的,绝不是有心的,真的。”
“若有心的,我早把你耳朵给切下来了。”
我顿时脸一怔,把嘴闭得紧巴巴的,生怕一不留神再说错什么话惹他不高兴。
幸好此时多欢够机灵,拿着我给她的桂花糖跑了过去,在瑾瑜公子跟前闹闹跳跳了阵,她人就勾着公子弯下的脖子,把那一块桂花糖塞到了他嘴里。
顿时,瑾瑜公子笑靥染面,甜进心里地夸上她“又香又甜,多欢真乖。”
见状,我忙摸出那盒桂花糖献殷勤“我这儿还留得多呢,公子要不要再尝一块”
“无事献殷勤,居然那小孩子当挡箭牌。”
浑身一哆嗦,正以为要招来臭骂,不想瑾瑜公子一改严肃貌,问到我“不是说要买布做新衣裳,怎么此时除了吃的和玩的,就没看见布长得什么样子呢
“布噢,买了,买了,送到裁缝铺去做了,三天后才能取到新衣裳呢。”
慌慌张张地答了通,忽又想起什么纰漏之处,我忙补充上“不光是我,公子,多欢,小光,我都各买了一匹。毕竟你不在,您的身量我也只能给裁缝大概加估计地报了个尺码,要是不合适,回头我量过了后再去裁缝铺报码,让师傅重新改。”
笑了笑,也不是太明显的那种,随后问到我“你刚说小光,怎么你们混在了一起”
倏地,他勾唇笑了笑,差点没把我魂头给吓飞。
缓了缓过急的心率,我有些口齿不伶俐地说到“巧,巧合,街上碰巧遇上的。”
说着,我心虚地瞄了他一眼,赶紧又补上“女儿家逛街,还是喜欢有伴儿在身旁,公子您别多想,我们今下午就是单纯的吃吃喝喝买买,没什么的。”
“我又没多问你什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说着,他将多欢抱起,起步离开间,向我交代了句“好生准备准备吧,花了这么大心思在张启怀身上,可别成了白忙活一场。”
话毕,人大步流星地从我身边经过,顺便将我那盒桂花糖一并取走;那感觉,比撞了鬼还惊心动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