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半个时辰时后,东俊山南麓脚。
坐了大树下沉思了许久,愁肠百结的我昂起头,却见瑾瑜公子安然地仰躺在树杈上睡大觉;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我立马窜起身,朝他大吼上。
“装什么睡,下来说清楚。”
“心浮气躁。”
久久后,这安宁山水之间传来一句轻言淡语,可对满心愤懑与不解的我而言,这无疑是中轻视的态度。
心浮气躁是吧我如你所愿!
想到此,我气冲冲地抓起个石子,狠朝树杈上的瑾瑜公子砸去;然于他而言,我这撒气之举,不过就是猫儿爪般不痛不痒的。
一伸手,他便精准地抓住我砸去的石子。
“带你来此,就是静静心气,不想你不领情,反还用石子砸师父,真真叫人心寒。”
“谁叫谁心寒,自己心里明白!”
倔气地撒了通火,我直入话题:“你明明知道我和那李淳元长得极相似,却当着那荣贞世子的面,露出我的真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给咱们制造开溜的机会,不然你我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在这闲聊”
“说谎!你刚明明是在借我,有意向那荣贞世子挑衅。”
质问一出,只见瑾瑜公子嘴角一钩,人立马从仰躺姿态坐了起来。
折了树枝,驱赶了周遭飞舞的蚊虫,瑾瑜公子不徐不疾地问到:“既然你心里有了定论,那不妨说说,我借你向盛玉童挑衅些什么我给你批一批,看准不准。”
“自然是挑衅着,他们不必大费周章地在东俊山找什么李淳元的尸首,活脱脱的人此时正拽在你的手心里,不是吗”
“可你是李淳元吗”
“我——”
被他这么一反问,片刻间,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瑾瑜公子说到:“李淳元已死是天下尽知的事情,即便你同她长得再像,那也是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再者,我给盛玉童来了这一手,以他较真的性子,还不卖力地把那玉池冰谷中的女尸挖出来,一验真伪他可不笨的。”
“可谁知道那玉池冰谷中的女尸,是不是李淳元万一不是,那我这冒牌货岂不是摊上了大事!”
“什么时候你这么怕事起来,稀奇。”
他那吊儿郎当的口吻,着实让我上气,然为了把话题继续下去,又不得不忍着火。
我压着心火说到:“关于李淳元的种种,傻子都知道是个复杂烫手事儿,沾染了定没有好果子吃!万一这事传到靖德帝耳中,您觉得天欲宫从此还会有安宁日子过吗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扭了,干起了自找麻烦的蠢事。”
“蠢一盘好棋不过刚开局,就被你定论成蠢事,那看来你还得多加磨炼磨炼。”
笑意一淡,树杈上坐着的瑾瑜公子蓦地多了几分严肃。
“让你明白这些,是让你知道你自己的得天独厚在哪儿。然你现下那些所谓的担心,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我太了解盛玉童的为人,你的存在压根就没可能传入靖德帝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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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情我愿
瑾瑜公子的自信,忽然让我感到莫名的失落。
“我不像您,事事如下棋般了如指掌,全凭一星半点的苗头猜来猜去,虽有凑巧蒙对的时候,可多数情况下,却成了别人的眼中的无理取闹。其实,我们这样的人只是不想在精明的人眼中显得太笨拙,太无知。”
“所以,你现下想告诉我,其实你并不是在同我闹气,只是想清楚我的想法”
他坐在高处,眺望着山林中的苍翠如碧,虽眼上白绫遮住了双眸中的光彩,然感觉得出,瑾瑜公子把自己放在了极高位。
像只能被世人膜拜的神明一样,神圣而不可冒犯。
他幽幽道:“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为另一个人拼尽全力,或多或少,都带着不可言说的企图。”
“金钱,爱情,权利,师父若要我猜选,那荣贞世子的企图,也只剩下权利可选。”
“很中规中矩的猜测,然放在盛玉童此人身上,显得太过平庸。”
我疑道:“不为谋取更大的权利,他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爱情。”
反问间我嗤笑,他却骤然朗笑出声,一瞬相交间,我面色如山林中忽飘起云雾,满是震惊。
“不会这般巧吧,他难道真对靖德帝有那意思”
“世上种种之事,本无巧不成书,有什么不可能男女为衍,合乎阴阳,所以人往往拘泥于常理,以致于看不到内在根因。”
一口气从嗓子眼中冒出,无端被惊心冲撞,散成无数股岔气,震撼得我惊眉呆眼。
好半天从这惊闻中挣脱,我有些忐忑地问到:“因为荣贞世子对靖德帝抱着别样心思,所以您才这般笃定,他不会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这事很难推敲吗若你把盛玉童当成个女子来思考此事,其实他的心思,就一点不难理解。”
唇间染开春水般柔和的笑意,瑾瑜公子继续说到:“没有了李淳元的阻碍,盛玉童便可长长久久,且名正言顺地守在慕容曜身边,可若多了一个极相似李淳元的你,盛玉童会如何应对”
“他会守口如瓶,在靖德帝面前只字不提我的存在。”
答案,在豁然中脱口而出,震惊然也特别顺理成章。
我再感叹道:“痴心害人,如今看来,这事儿上别没有性别之分,只要是陷进去的人,都会变得极其敏感。靖德帝若真忘不掉李淳元,那从另一个角度讲,荣贞世子就是在利用他的痴心,在钻牛角尖。”
“你我毕竟不是盛玉童本人,体会不到这钻牛角尖的快乐。或许,这段来之不易的空档,是盛玉童最接近心中梦的时光,不如再让他甜甜的醉一阵;那样颠覆苦来时,梦才会碎得更彻底,更让人癫狂。”
“看来,你当时对盛玉童的种种警告,并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早已经决心在北燕闹出个天翻地覆来;而我,将是你所以计划里的一颗绝杀棋。”
垂下头,我默默地摘下面上的面纱,任其随着来往的山风飘向远处;然心中腾起的寒与凉,一点点地从内心深处透散出,苍白了我的面。
被人如棋子般利用着,培养着,心中纵使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愿,然却丝毫逃不出对方对我的掌控。
除了接受,我还能怎样他收留我在天欲宫中,不就是期望着有一天我对他有所回报吗
想到这一点,心中的难过,忽然减轻了许多。
“师父,北燕在您心里,过去烙下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吗”
“你好像问过界了。这些事,不是你该关心的范畴。”
我淡淡一笑,道:“难道您听不出,我此时已是下定决,想心真心实意帮你一偿夙愿我有着和李淳元极相似的容貌,且没有记忆束缚,那模仿起她来,便更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天欲宫当初救我性命,其目的不正是在于此吗,宫主大人”
倏地,对人纵身一跃,下了树。
“你刚才叫我什么”
“宫主大人。”
他一声极不和谐的挑扬声,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惧怯,反而更从容地反问上:“难道我叫错了吗”
“没叫错,但这个称谓,似乎一点都不适合你。”
“人,贵在难得糊涂。其实一开始我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后,也并没有觉得多意外,反而有点暗自庆幸,庆幸着自己撞上了你严苛背后的温柔一面,可以仗着它,继续糊里糊涂地度日。但,现在不行了,因为天欲宫的无垢公子有了烦忧,有了野心,我就不能一成不变当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君惜了。”
深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我灵性一笑间,伸出了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知道,曾作为君惜师父的瑾瑜公子,多多少少也有真挚的一面;然棋子就是棋子,不管它多好看,多得人心,若不放在棋盘上,它终究是一无是处的东西。人,都有其看中的东西或事,权衡之间,我只能说,我没那么大的重量让宫主大人放弃心中宏愿,也不配。”
“棋局虽开,但不代表一定要走完。局是会变的。”
“没这个必要,您也千万别停下来。”
不管瑾瑜公子愿不愿意,我径直握住他的大手,把手约定上。
“人生本就是各自的,路在脚下,不管前路如何,都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走;若说有什么自私,别觉得愧疚,因为人性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就像,您没义务为我放弃什么,而反过来,有一天我寻找到自己的去处,也会义无反顾地脱离天欲宫掌控,甚至是背叛你。”
“那我岂不是捏着一颗随时会反咬自己的危险棋”
面肌微微一抽,他的反应,过于敏感了些;而再我看来,不过是需要重新审视一段关系那般简单。
“至少现在,我是心甘情愿地操控在您手里,就像你说的,局势未来会变化,过早对一个人下定论,俨然是不明智的。须知,能充分地发挥自己当下掌控的优势,这才是一个能应对瞬息万变的对弈人。”
缓缓地抽离他的手,我说到:“对您,我现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宫主大人在决定每一步棋如何走时,不要让君惜太手足无措;要老是这样的话,我很容易在棋盘上迷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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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过界关心
东俊山的夜,没去了尘世的繁华,在盛盛月辉中,洗涤出了平复燥心的宁静。
费劲地的爬上一棵野李树,在一硕果累累的枝头挑了半天,摘下枚青皮李子放进嘴里咬上一口;那滋味,讲真的,酸爽得我上下两排牙不住的打颤,嘴里酸水直冒。
难下咽是一回事,可当下肚子饿得呱呱叫;敌不过五脏庙的闹荒,我还是硬着头皮将酸李子塞进嘴里小心地嚼着,并继续在枝头上摘选着。
“这叫涩李,就是熟透了也难吃的要命,亏你真下得了口。”
忽然,李树下传来句埋汰,一时惊慌加上高处不胜悬晃晃,我立马像只胆小的猴子似的抱紧了树干,防止枝丫继续晃动。
小光笑道:“活找罪受,下来吧你。”
等晃动过去,我扭低下头埋怨去:“别一个劲的催催催,这么高,我怕着呢!”
说着,我就像一只蜗牛般,一蠕一缩地从李树间向下爬。
落地时,大约是高度没掌握好,我趔趄一歪,稳是稳住了,可先前费力采摘来的李子却撒了一地,瞬间没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已经在小光面前够狼狈了,此时我真心提不起勇气去捡那些散落的李子;丧气地拍怕满身灰,有些不悦地质问上她:“你来这儿干嘛别说是因为担心我。”
“还真被你说到点子上了。刚见你偷偷摸摸地从营帐里溜出来,我就好奇地跟上来,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鬼。”
“嗬,你还真闲的发慌。”
掸去身上的灰,我正寻思再上哪儿弄点填肚子的东西,不想小光此时变戏法似的,向我递来了一只烤兔腿。
“这东西可比那涩李可口多了,嫌弃不”
一口清唾沫猛咽下肚,嗅着那烤兔腿的焦香味,我一双眼不住地在四下里张望着。
小光一把抓起我的手,将烤兔腿塞在我手里:“少疑神疑鬼了,这烤兔腿没毒,周围也没人盯着你,放心吃吧!”
“就属你话最多!”
假意地埋怨了句,我立马不客气地咬了口,那弄弄的脂油和嫩香的滋味,立马占据住我的口腹。
真香!
得了口好滋味,我吃得更见来瘾。
小光靠着野李树,打趣上我:“我就搞不懂了,先前人家瑾瑜公子好心好意给你烤了只野猪,还让你第一个挑好的部位吃;你不领情就罢了,反而给人家撂脸子是什么道理”
“我哪有给人撂脸子别乱说。”
一口撕下大块兔肉,我毫不拘谨地在小光面前嚼得得劲。
“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眼力价的都看得出,瑾瑜公子是耐着十二分耐心,处处在迁就着你;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欢假清高那一套,非要搞出点事端来才甘心。”
我微微一惊,拿着兔腿急问上:“出什么事了”
“就是怕出事,所以夏蝉大人悄悄嘱咐我跟过来看看;你啊,从前老说我是个不安分的主,如今看来,你也有让人不省心的时候。”
说着,小光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我面前逗了逗。
“说说吧,你和瑾瑜公子到底怎么了夏蝉大人那头,可是等着我给答复呢,你总不能让我回去没法交代吧。”
“你什么时候和她走得这么近”
“就刚刚。我可不像你噢,能耐着,把一干人得罪个干净。问你话呢,别跟我装蒜充楞。”
“能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净瞎想。”
“是我们瞎想吗这些日子谁瞧不出,你和瑾瑜公子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的——”
“喂喂喂,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双啊对的,什么如胶似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师父,教我本事间走得近了些,也不至于传得这般难听吧”
“师父”
此时,小光哼哼一笑,把话说得弯酸刻薄了些。
“师父又怎么样我知道,你师父也是个男人,且他徒儿还是个美若天仙的俏娇娘。”
“滚!越说越不沾调了。”
一时间被小光的话堵了心,我提着未啃干净的烤兔腿,扭头便闷声声地朝山崖方向走去。
“我胡猜不是吧,不然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故意在避嫌!”
面对她的喋喋不休,我上气地说到:“我的事轮不到你多操心,我和他好不好,坏不坏的,碍你什么事了真够无聊的!”
“是不是因为暮雪大人的关系我看她一直在瑾瑜公子身边缠着,明着暗着献殷勤,故因此而吃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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