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这首《折腰曲》和我的渊源,太深太悠久,故才理解的这般透彻。
“听了娘娘这番见解,思娘心中反而没底。”
“莫要妄自菲薄。”我演示完后,将九弦琴放回原位间,说到:“仓促之间,要让你达到这么高深的意境,的确太强人所难。不过我教你个法子,或许能成就一场惊艳。”
林思安惊:“什么法子”
“曲合心,音附神。”
六个字,太过晦涩间,我延伸到:“届时你只需要注意座上大历皇的反应,他喜,曲欢,他默,曲悲,调随他的喜怒哀乐而变即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尔尔一笑,淡然说到:“一首曲的好坏,不仅见于技艺上,更见于弹奏者能否抓住听客的心境变化;若能抓住后者精髓,即便是技艺上有生涩,也是瑕不掩瑜。你只需谨记一点,届时晚宴上你的听客,只有座上大历皇一人而已;若能把控住他,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我讲太多,林思安悟性不够也是枉费;简单三言两语,我便领着唤雪出了翠玉阁,留林思安独自一人在那苦参。
夕阳西下,夜将来。
“娘娘,你这身打扮是”
林思安更衣出来,见我一身宫女打扮,精致的妆容间露出丝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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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曲魅君心
我这昔日的小姑子,两年时间没见,人出落地亭亭玉立,脾气也渐长了不少。
不惧当下尴尬节骨眼,我福身一拜把话接了过来:“奴婢僭越一句,公主如此笃定,这曲子北燕的琴师真弹不了”
“我还真不相信你们有这等本事!”
白了我一眼,容玉意坐回椅子上,说到:
“今晚我献舞之曲《折腰曲》,或许你们有所耳闻,但却有别原曲,此曲是经严春子大师再次修动过的。他门下高足,我带来的琴师,练了整整两年才得大师三分真传;你家主子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教坊小琴师,即便有几分技艺在身,总不能和宫廷乐师比!弹得顺畅与否我都表示怀疑,更何况今日这等排场;若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丢了我大历的颜面!。”
“公主考虑的周到。”
我顺势应承了句,却又反问了句。
“但公主眼下除了我家姑娘,还有其他选择”
容玉意脾气大作:“哪里冒出的刁嘴奴才!”
估计是戳中她的痛处,端惠公主冲上前就欲教训我;不过,她那手高高抬起,又缓缓落下,人前做出了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青奴,把曲谱给她们。”
变了个心意,端惠公主没好气立了个兴头。
“这般成竹在心好,我给你们机会。弹得好,本公主自有重赏;若只是口上猖狂,那你家姑娘的这双手,留着也是种无用的摆设。来人,上琴架!”
两个奴才抬着梨花木琴架,往我们跟前一杵,这架势跟赶鸭子上架般,绝了。
林思安骑虎难下,于是坐在蒲团间翻看起这改动过的琴谱,可没翻两页,忽然她挺吃惊地回望上我。
我自然明白林思安此时在惊讶些什么,她惊讶着,此刻端惠公主给的琴谱和我之前给她的,是一个版本。
不过是件陈年旧事,没想无心插柳帮了我一回。
当年我还是大历东宫太子妃,因志趣相投,与身为宫廷乐师的严春子大师颇有来往;端惠公主手中这改动版本的《折腰曲》,还是我出了不少力和意见,我知道当然就不足为奇了。
“没事,随意发挥。”
我轻拍到林思安的肩头,她点点头,合上手中的琴谱,展开双手开始起琴。
“故弄玄虚。好歹也把琴谱看完,装什么在行。”
只是座上端惠公主讥讽声未落,殿内转而被阵轻灵流畅的琴音所掩盖;而随着这如流水行云的《折腰曲》继续,这为颇为傲娇的小姑娘脸上,是又惊又喜又羞,表情复杂得很。
我从旁聆听间,平心而论,林思安这首《折腰曲》只能说弹出了皮毛,甚至不如她第一次在翠玉阁为我展示出的韵味;但这发挥还是足够了,至少折服了我们想折服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能流畅地弹奏此曲,容玉意根本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曲末,这华月殿中有种意犹未尽盘恒着,无人吭声。
“公主觉得我家姑娘可用”
我徐徐不急地收抱起九弦琴,问了句。
“倒真有些本事。”悻悻回了句,吩咐到旁边候着的奴才:“取一百黄金来赏她们主仆二人。”
“谢公主赏赐。”我和林思安齐福身谢恩。
“这一百两黄金只是头彩,等晚宴结束后,若我满意,对你们主仆二人还有重酬。带她们去后殿和众乐师沟通一二,届时别在晚宴上出洋相,合不上拍。”
红裙一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端惠公主,到内殿更衣。
(半个时辰后)
随着内侍一声高声宣召,我和林思安混在大历宫廷乐师队伍中,进了紫宸正殿。
殿内,簇拥着正北上方的两位君王席,两国文臣武将按品阶高低,排成声势浩大的流水宴;我随乐师团安于宫殿一角,静看着殿内的斛光交错,和乐融融的场面,心中无半点波澜起伏。
而目光
第四十九章 流水无意
曲终舞毕,紫宸殿内忽陷入莫可名状的安静中。
我微垂着头,只感一股芒刺在背的寒意撤去,耳边便传来响亮的掌声。
“妙曲,妙舞。”
终是这场盛宴上的东道主,慕容曜鼓掌起身间,目光落回还跪候在殿中央的容玉意身上。
“上酒,朕与端惠公主同饮一樽。”
接过宫人奉上的金樽,容玉意娇羞在颊,举酒祝词。
“谢曜哥哥赏赐。玉意以此酒,祝两国千秋携手,万世同安。”
柔转豪情,这容玉意仰头便将金樽的满酒干尽,而我偷偷瞄了眼慕容曜,不过是浅尝辄止一口,便放下了自己的酒樽。
咬着腮帮肉,我心中莫名慌,殿上忽然冒出好戏来。
“曜哥哥,玉意还准备了件小礼物。”
话刚落,我就见容玉意的贴身女官奉着漆木托盘上前,她羞涩一笑,抓起盘中藕色荷包径直走到慕容曜身边。
“我自己一针一线绣的,曜哥哥别嫌弃。”
话毕,容玉意就躲到容舒玄身边,一面羞赧难当地找靠山,一面又抑制不住偷瞧着慕容曜当下的反应。
大历自来民俗:女中意男,便以荷包香囊相赠,男中意女,便以美玉相赠。此时此刻容玉意送慕容曜荷包,其倾心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毕竟女子脸薄,容玉意又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表露地含蓄了些。
“皇上您瞧,端惠公主手多巧,把这对比翼鸟绣得真是活灵活现。”
在侧席间斟酒陪驾的宋小钰,拥着一脸和蔼可亲,当众点评着这荷包的绣工。
“看来咱们北燕有好事将近。”
宋小钰这末句刚落,忽然一静,瞬时紫宸殿里又掀起阵附庸潮,席间两国臣子纷纷俯身道贺,把这突来的喜讯无声壮大。
“众卿,喜从何来”
我本以为骑虎难下的慕容曜会吃了这哑巴亏,不想他倒是够冷绝,一个糊涂就把这渐渐高涨的气氛杀止住。
他道:“朕今晚喝多了些,这会儿脑子不好使,体会不到这众乐乐之喜;各位卿家,谁愿意站出来替朕解释下这喜从来”
蓦地,我被这话呛咳,索性动静不大没人注意。
有脑子都知道,慕容曜这话明摆着是枪打出头鸟,谁敢站出来把事情挑明个个耷拉着脑袋,默默做着那无声雅雀中的一员。
“玄弟。”
倒是个不怕事大的人,慕容曜见满座臣子不吭声,转头唤上同席而坐的容舒玄。
“玄弟”
“噢,兄请讲。”
此时把我这一方林思安盯得痴的容舒玄,略恍惚地扭过头,神色间写满了后知后觉的空白。
瞥了眼表情尴尬的宋小钰,慕容曜将这荷包亮在手间:“为兄此时有一疑惑,需借玄弟金口理清楚方安心。端惠妹妹的这荷包,是你大历的礼节送,还是按我北燕的礼节送”
“兄何出此言”
毕竟是一国之君,人前的镇定自若,我瞧着完全是信手拈来,根本不受先前之事所惑。
慕容曜郑重而道:“若依着我北燕的礼节,这荷包我就当做久别重逢,做妹子对兄长的一点牵挂心意收下了;若依着你大历的礼节,女子赠人荷包乃是定情之意,那恕为兄不能收。”
你还真敢说!
我抠着手背缓冲话题的敏感,又扫了下当下紫宸殿中的状况,几乎是清一色地忐忑脸。
容舒玄倒有几分滑调:“兄为何不能收为弟观之,兄正值丰茂日旭,而舍妹也是待字闺中,郎才女貌,且打小有私交,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能借此良机,促成大历和北燕的秦晋之好,造福两国万民不说,还能成就日后一段佳话。”
“皇兄!”
容玉意嗔怪唤了声,人前难为情,不过我瞧得出来,她也是在借容舒玄打通慕容曜心中的结。
容舒玄笑圆场:“有什么好
第五十章 人心难控
紫宸殿上的闹剧如何不欢而散,我无缘见证,但能隐隐预感到,接下来的局势将围绕着我发展下去。
然能否掌控这发展过快的局势,我心中亦是没有底。
本以为慕容曜会因我的恣意妄为而找茬,不想直至第二天晌午,这样的担忧未见半点爆发的苗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时越安静,来时越汹涌。
午膳后,外出打探消息的唤雪来报。
“主子,端惠公主已启程返回上都。”
我微诧异:“遣返什么时候的事!”
唤雪道:“一早就动身了。听说当时端惠公主还大闹了场,最后被护卫强行押上马车的。”
强行遣离
我渐渐懂容舒玄这一招:一颗无用的棋子在留在局中,只有害无益。
而可怜满腹痴心的容玉意,注定今生无缘北燕。
我又问:“那大历皇在会阳的行程,可否有变”
“未变,仍定在明日启程返回。只是——”
“只是什么”
唤雪口中的转折,蓦地将我心抓紧。
她回道:“据线报,昨夜大历皇就一一盘问过随行的宫廷乐师,无果间,现又暗中派人在会阳城内寻找昨晚在紫宸殿内助舞的琴师。主子,这事会不会给你招来麻烦”
“敢做就不怕惹麻烦。”
瞧着唤雪略带担忧的神色,我释怀了紧张,微微笑。
“除非我主动露底,否则任他把会阳城内大大小小的教坊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任何线索。容舒玄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近在眼皮子底下。”
回想这件事的始末,虽有些小意外,但收效还是比预期的好。
我忙追问上:“对了,思娘人呢赶紧把她叫来,我有话交代于她。”
思娘如今是我手中最得意,最有利的一枚棋子,我必须好好把控住;只是唤雪这一来一回传话间,带回了个始料未及。
来去依旧唤雪一人,我心猛一紧:“人不在翠玉阁”
唤雪点点头,回道:“半个时辰前人还在阁中,听玄冥说,思娘当时觉得闷得慌,故出阁到附近转转;可跟在思娘身边的人太粗心大意,一分神,人就没了踪影。此刻玄冥已经带人在行宫中加紧搜索,很快就有回话。”
唤雪见我忧虑难消,遂安慰上。
“主子放心,思娘毕竟有求于您,人跑不了。”
可我着实不放心:“我从来不担心她会跑,就怕她一不小心撞见不该撞见的人,坏我大事。唤雪,辛苦你把这事盯紧,一找到思娘立马领到我跟前来。”
“是。”
人去空阁静,可我的心,怎么也平抚不了那股焦躁感。
前前后后近一个时辰,熬遍了心中忐忑,终于等到我想见之人。
礼节性的向我请了安,我瞧着眼前安之若素的林思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妆容,这着装,似乎比平日精细了不少。
心头琢磨了半响,我开门见山的问到:“你见了什么人”
她恭谦应上:“娘娘何以断定”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气韵,这还不够吗”
此时我的笃定,不仅仅是从这气韵上判断的,眼前的林思安,面间并未见面纱的踪影。
这东西,我历来要求她不离身,可她此时违背了。
“什么都瞒不过娘娘法眼,思娘的确是见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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