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如此,就辛苦姐姐费心操持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正欲转身走人,不了宋小钰一把拉住我的手。
她道:“妹妹素来有品味。正好,会阳官邸送来批贡菊本宫拿不定皇上的喜好,不如你帮本宫参评参评。”
我疑色涌面,推辞道:“姐姐谬赞了,我也是个半吊子,哪里拿捏得准朝中不是有随行的礼制大臣嚒,他们可比我懂得多。”
说实话,宋小钰这会儿拽着我的手,跟遭冷蛇咬住般难受。
她笑邀道:“不妥。礼制大臣固然比妹妹懂行些,但毕竟是男女有别,本宫个深阁女子召见臣子,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再者,妹妹深得圣心,对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你协助本宫办这事,再合适不过。”
我一时间没想起什么应对推脱的词来,不过微张张口,宋小钰就先一步打断我。
“瞧妹妹这为难样,莫非是在防着我什么”
做贼的喊抓贼,不防着你才是蠢!
一口气闷气岔成几股,顶得我心肝脾肺直疼,可还是得顺着她的话应承下来。
“多心了姐姐。淳元身份所限,万事总得思量思量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理顺了那口在五脏六腑乱窜的气儿,我淡然说到:“那宜早不宜迟,劳烦姐姐领路。”
在行宫廊道中七绕八拐一番,刚至启天坛附近,忽然满目金色扑眼而来,如满地黄金般,夺目间有些刺眼。
仅我瞧见的南面那片菊海,数量估摸不下千数,边走边看间,我心中一股怪异感越发浓烈;大抵是究根问底的性子,我就着这花团锦簇一角蹲下,手不禁攀上其中一朵开得正好的菊花细细端量起来。
色泽金黄,不掺杂色,且花型硕大,香味浓郁,的确是难得的珍品。
宋小钰道:“金黄代表富贵,叫人看得心里喜滋滋的。而今年这贡菊‘龙秀’开得极好,妹妹说这是不是衬了个好兆头”
“颜色是不是太单调了些”
没理会背后宋小钰是个什么炫耀口吻,我就着我自己所想,冒出这么句不应景的。
等我回头,正好撞见宋小钰那一丝不悦未收敛住,见怪不怪的我撑起身,径直说到我的见解。
“龙秀固然富贵大气,但太集中,颜色过于艳丽。”
我抬起,看了看
第四十五章 贵人相助
分不清东南西北地乱跑,耳边越来越近的叫嚣声,如入血的毒不断催化着我心中的惶恐。
“人定还在附近,仔细搜!”
隔着堵宫墙传来这么声,我浑身猛颤,如过街老鼠般钻进一青柏丛中。
一场宋小钰炮制的闹剧,便成了眼下的人人喊打;若挺胸抬头地站出来,当面说个明白,这场闹剧就能迎刃而解。
但,我不知在害怕些什么,只想把自己藏在这幽暗之地中。
“出来。”
心正七上八下地捣鼓间,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剑探入青柏丛中,落在我颈子边。
而处于惊慌中的人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面对突来的威胁,我第一本能反应就是自保性命,双手握住对方剑刃,把这份威胁尽量远离自己。
刃口锋利无比,我那细皮嫩肉的手刚使力,就感觉什么嵌入肉中;痛感传来,但始终压制不住我心中的惶恐,进而衍生出怯懦的麻木。
六神无主间,头顶的青柏丛忽被硬生生拨开,漫天星光照在我惊惶无措的脸上,一张熟悉的脸孔带着同样的诧异,与我四目相接,愣在原地。
“你——”
缓过神的霍子陵,突然注意到我十指指缝间不断溢出的鲜血,冷峻的脸上忽然多了份异样的白。
“松开,不然你这双手得废!”
强拽着我的手腕,跟铁钳的手,一根根把我紧握在剑刃上的手指掰离开,剑顺势回鞘;接着,霍子陵迅速从怀中掏出张手帕,塞到我血流不止的双手间,又叮嘱到。
“呆在这别出声,我来处理。”
那星光中有股温和的关切,瞬间消失在头顶再次掩合的青柏丛中,我紊乱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什么人鬼祟在此!”
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枝桠间透散来的光变得刺眼。睁合了几下眼,透过缝隙,我瞧见一队行宫护卫将霍子陵团团围住。
而霍子陵此时如座巍峨的山,挡在我躲藏的青柏丛前,正声回到对方。
“误会,我乃大历御前护将霍子陵。”
“原来是霍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大历镇南将军的名头,放哪里都是响当当的,这群搜捕我的护卫立马露出了敬畏之色,撤了包围之势。
霍子陵沉稳应上:“无妨。看诸位的阵势,也是在寻觅那在启天坛惊扰荣妃娘娘的贼人”
“正是,将军莫非——”
他应道:“这行宫内外安全,本不是我这个外客之责,但刚才在启天坛目睹那一幕冲突,为保安全起见,霍某也不能袖手旁观。”
“将军真是古道热肠。”还礼见,我又见那领头护卫问到:“不知将军在此有何发现若有,请详尽告知,小的们也好及时缉捕贼人,扫除隐患。”
霍子陵道:“东面我来时有动静,正欲追赶,诸位就闻声而至。此时不妨朝这个方向继续追捕试试。”
“多谢霍将军提点。跟我走!”
得了指点,一队护卫举着火把,马不停蹄地继续朝东面院落搜捕去,很快还了这里清净。
而支走了护卫,为防再生变,霍子陵迅速带着我转移到会阳行宫一处偏隅后,这才放下心为我处理手间伤口。
“有些疼,你忍着点。”
他将金疮药粉小心地抖在我掌间,虽然我没喊疼,但手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而霍子陵,脸色间显出了不协调的紧张。
“刀剑和烙铁般,不是女儿家能随便能碰的。”
打好结,霍子陵像是完成了什么巨艰难的事情般,脸上露出轻松;而我只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注意到这细小的尴尬,他忽然脸一红,稍稍远离了我些。
但我,始终坐在原地缄口不言。
他不自信地问道:“姑娘不认得在下”
或许是我的心不在焉误导了他,我幽幽地抬起头,直愣愣地看了他许久,才开口到。
“认得,霍子陵。”
“你——”
老成眉一皱,他有些戒备地盯着我,虽此刻我脑子略迟缓,但细细品味他这反应这脸色,不难推敲他在忌惮些什么。
 
第四十六章 点到即止
有些事,要懂得点到即止,过多争辩,反而有添油加醋之嫌。
况且,这整件事中有我的软当存在,辩多了,反而会越描越黑。
慕容曜召了刘德禄,一来一回,不过是唤雪打水取药的时间;大约是拆开粘连在掌间伤口的帕巾过于疼痛,我倒是没留心慕容曜和刘德禄间的对话。
“我来。”
唤雪拆了一半,慕容曜突然插了进来,拿着金剪子,左一刀右一刀地小心绞开,并边呼着凉气边把剩下黏住伤口的帕巾取下。
等我掌间乌黑的血疤出现在人前,慕容曜神情更显凝重。
他心疼不已地问到:“明显是利器留下的痕迹。刀伤谁下如此重手”
我打趣:“听皇上这口气,是想严办伤我之人”
“正有此意。”忽然,慕容曜咬牙切齿地冒出这么一句。
痛中衍化出浅浅笑:“这事估计皇上难办。伤我的人,是陪驾大历皇的镇南大将军,霍子陵。”
“他”一脸不可置信在俊颜上洋溢起,慕容曜愣看了我半响,才问到:“他为何伤你”
“误伤呗。”我轻描淡写地回来句,挂了眼药箱内:“劳烦皇上,第三排第二个系着红绳的瓶子,取两枚药丸融在盆里。”
孰轻孰重,慕容曜心中自然有分寸,照着我的话取了药,融进金盆中,我跟着把双手放了进去。
那滋味如盐腌制肉般酸爽,痛得我大气猛抽;不过很快,这火辣辣的疼痛感遁去无踪,被清凉感所代替。
他一时间不问了,我反而有了说话欲。
我问:“刘德禄怎么回你的我好奇现在事态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道:“行宫内已经解禁。”
我挺意外的:“这么快,宋小钰没闹腾”
慕容曜点点我的脑门:“是荣妃自己传话解禁,说不过是被宫人不小心冲撞,无关紧要。”
“难得她长脑子,还知道顾全大局。”
我冷冷一笑。
“听意思,真相还别有洞天”
“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相’。对宋小钰而言,这场闹剧不过是设计我的一个局,而我虽吃了暗亏,但也得讨点利息。”渐渐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乐滋滋地说到:“我那一重拐下去,估计宋小钰摔得不轻。”
慕容曜闹起糊涂:“局什么局。”
笑不过须臾,慕容曜这话问的如凉水浇下,我立马表情寡淡:“皇上何必事事知晓得一清二楚输了就是输了,以后在连本带利讨回来便是。”
我和慕容曜间,容舒玄的存在就是跟刺在心头,摊开了等于自讨没趣,不如索性做个糊涂人,充楞卖傻。
慕容曜又问:“那霍子陵呢他怎么卷进来的。”
俨然,慕容曜这口气是迁就下的退而求其次,我多少得还他些面子,把事情给他理个大概。
“这怪我,没在这会阳行宫把脸混熟。我在启天坛,当着那么多宫人面推了宋小钰一把,因脸生一时被误认为冲撞主子的宫人,被附近护卫追捕;当时霍子陵也在附近,本是想助行宫护卫一臂之力,不想他那一剑下去没抓到贼人,反而劈出了个昔日救命恩人来。”
慕容曜眉峰高悬:“我一直纳闷你这手上的刀伤怎么来的,此番看来,霍子陵当时劈来那一剑,你竟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高手,空手接白刃!”
“人不是好好的。”我是个事后胆壮壮,挺硬气地回到:“抓活的,肯定他下手留有余地。”
“可刀剑无眼!”我原以为他会被我的趣闹淡了追究心思,可不过须臾,他忽然脸色一变:“你遇见霍子陵难不成你也遇到——”
可话吐了一半,慕容曜突然自己蔫了。
“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话转得快,但不代表我也缺心眼,我估摸着此前遮遮掩掩的隐情,他猜到了些眉目;而此时他这句“不幸中的大幸”,意味颇为深长,他有意糊涂我也刻意遮掩,索性就这样不了了之,省得彼此难堪。
我俩坐在那儿,玩了好长时间的哑巴游戏,最后我终是憋不住了,从金盆中抄起湿漉漉
第四十七章 折腰献曲
翌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启天坛上,两国新君在众目下齐誓天地,歃血为盟,共结北燕大历千秋之好;我站在翠玉阁最高层的栏杆边,看着坛间众人的激情洋溢,听着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倒是异常平静。
“主子。”
正感枯燥乏味间,唤雪疾奔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到。
“事情已经办妥。”
“仔细些,莫留下什么痕迹。”
嘱咐了一声,我便抛开远处那热闹非凡,朝内阁中信步走去。
“曲子可记下了”
从盘中顺手抓起一小串葡萄,就着案几边的蒲团,坐在了正试音调弦的林思安身边。
“记下了。”林思安抬起头,小心地请示到我:“思娘虽通音律,但新曲上手,难免意境上拿捏不准;请娘娘点评一二不足,思娘好及时修正。”
“成。”
我将一颗紫玉葡萄塞到嘴里之际,抬手示意可以开始。
林思安葱白的手指一扫,九弦琴上发出阵低沉的琴音,紧接着,潺如溪水的琴音在阁内响起。
她如今弹奏的这首曲子,乃是大历宫廷乐师严春子的成名作《折腰曲》,主要讲述年轻男女间思慕成狂,求而不得的幽怨,曾在大历京都教坊风靡一时;而经打听,在今晚两国晚宴上,大历皇胞妹端惠公主欲借此曲献舞,向慕容曜表达思慕之情,以促成两国的秦晋之好。
如此天赐机会,我抓住间,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林思安虽是第一次接触曲子,但弹奏手法间的行云流水,足见天分颇高;可曲子没到中阙段,我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停,思娘。”
大概是我的突然叫停,杀得她有些措手不及,那被勾起的羽弦发出声极不协调的颤音,坏了这阁内雅趣的气氛。
林思安局促而道:“请娘娘指正。”
“你不用紧张,初次能纯熟到这等程度,已属不易。”
该给的褒奖我绝不吝惜,但要成事,却有我自己的要求:“如你之前所料,你虽熟记了曲谱,但对曲意境的理解还远远不够。《折腰曲》表达的男女间情感悱恻缠绵,被你皆用一成不变的欢快所代替,没有太分明的层次感,这是你的不足。”
我放下手中未吃完的葡萄,顺势将案几上的九弦琴放在双膝间:“比如这一小段,低沉后在转高亢,更显爱之思,爱之切,还有这一小段——”
为林思安细细剖析曲谱意境期间,虽无卖弄之意,但看她时不时惊愕的反应,似乎不相信我竟然精通音律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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