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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愣了愣,我似乎领会他的用意,问到“那你想替他做什么”

    “自然是带你去看看他真心留下的痕迹,让你往后再也动不起天欲宫曾给你灌输的杀意。敢不敢去”

    倏地,马车厢内陷入了死寂,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再无半句交谈。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抗拒着,也好奇着。

    马车出了太邺城,一路向南,马不停蹄地朝那片人迹罕至的苍翠山林奔去。

    约过了半个时辰,当山路的崎岖变得难以前行时,荣贞世子带着我下了马车。

    环顾四周后,我狐疑满怀地问到他“这是哪里”

    “金泉谷。”

    淡淡地应了声,他向随侍交待了句,又同我说到“走吧,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要走一段山路,马车进不去,只能徒步前往。”

    话毕,荣贞世子就迈开步子,在前头替我开道。

    高高低低地走在崎岖的山道上,轻踏着地上细碎斑驳的阳光,忐忑的心,渐渐在这山谷中寻到了一分宁静。

    蜿蜒的山道溪涧中,清澈见底的溪水潺潺流动,冲击在形状大小不一的山石上,发出悦耳的声音,恍如一首清新自然的天籁之曲;各色不知名的野芳,竞相开放在四壁陡崖上,四下轻轻浮动游走的山风混合着花草芬芳的气味,一点点浸入鼻息,醉人心房。

    景为心生,原来是这个道理。

    被灿灿阳光洗得透蓝的天幕,在夹道的悬崖峭壁中越收越窄;几经迂回,最后竟无路可行,而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石窟。

    “到了。”

    荣贞世子提醒间,径直先跳下陡坡,又回过头朝我探出手。

    “小心点,跳下来时别歪着脚。”

    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的好意,宁心静气的我亦配合着,伸出了手,安全无恙地下了陡坡。

    站稳了脚,我朝那黑漆漆的石窟中张望了几眼,不解地问到“里面有什么你既然带我来寻慕容曜的真心痕迹,那这谜底也是时候该揭开了。”

    “自己有眼睛自己看吧,小爷我怕说多了,会被认为误导你的判断。”

    说着,荣贞世子摸出一根火折子,点燃后便钻进了石窟中。

    跟在他身后,在幽暗中前行不过十几步,眼前之景渐渐开阔起来,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暗色山腹中,遥望去不下一里之广,身边山壁上随处可见高低耸立的云母、玄武石错综在一处,交杂成怪异嶙峋之奇异。

    又前行了几步,一根四五个成人环抱不下的石柱出现在眼前,石柱上开凿了条石阶,绕着石柱盘旋而上至达穹顶。

    “在这儿等着。”

    叮嘱了我一句,此时举着火折子的荣贞世子便从容登上石阶,沿着盘旋而上的阶梯,将旁边悬吊在空中的油灯一一点亮;随着一盏又一盏的油灯被点亮,渐渐汇聚的光亮将石窟中的黑暗驱散,那些隐藏在暗色下玄机也如水落石出般,展现在我眼前。

    “这,这些——”

    当时,只觉得有一双双眼睛活了过来般,将我整个人紧紧包围住,盯得我心发虚,脑发晕!

    。




第五百二十四章 真心痕迹
    目及之处,山壁上一个个或笑,或怒,或呆,或痴,或惊,或静的女子,被世间七彩之色勾勒出形态各异的表情;不下百副的彩绘画皆记录着同一个女子,混杂着她喜怒哀愁铺天盖地向我袭来,这感觉,比当初见了天颜神卷册中的李淳元还要多上震撼三分。

    了解的自我,和他人知晓的自己,无声间,在这石窟彩绘画中衍生出了惊心动魄的奇迹,吻合在了一起。

    “不可思议吧”

    不知什么时候荣贞世子返回到我身边,轻探着我当下的心态间,眼中动容亦是如潮水起起落落。

    好半天,我才结结巴巴地问到“这,这些,都,都是出自慕容曜的手笔!”

    “世上还有谁比那傻小子,把你李淳元记得如此刻骨铭心!”

    挨着一方低低的玄武岩落座了下来,荣贞世子环顾着四下里的壁画,不由地感慨上。

    “我悄悄替阿曜那小子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叫‘思妻窟’,不知道做为当事人的你,听了这个名字后是否觉得贴切人啊,放于广阔天地之中,存在感就过于渺小,可奇怪的是,偏偏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奇迹就诞生于这样不起眼的渺小之中。”

    “真心的痕迹——”

    喃喃念叨着荣贞世子先前为我设下的悬念字眼,心中懂了一些,触动了一些,又迷惑了一些。

    他此时接上话“是啊,这里都是真心的痕迹。都说感情这东西从来没有实质形态,可换一个角度看,它其实是借着其他载体进行具现化,不懂它的人总觉得是痴,是傻,是苦,懂它的人却觉得是喜,是乐,是甜。百味人生,甘苦自知。”

    沉默的死寂复来,压在我们各自的心中许久,然当再次被荣贞世子的话刺破时,是洗礼心的暴风雨。

    他道“其实我个人倾向于,这里,其实就是阿曜的内心世界,与他息息相关的一切一切,都是围绕着你而生的。”

    “他,他为什么不自己带我来这里”

    终于,裂开缝隙的心间逸散出了股鬼魅的较真,让我问出了个有些可笑的问题;而荣贞世子的回答,醍醐灌顶感十足。

    “真正用心爱一个人,是不会把自己为对方所做的事,当做一种索取回报的手段。”

    盯着我渐渐僵硬的表情,荣贞世子拱曲上一条腿,双臂紧紧将其环绕着,并用膝盖顶着自己垂下的脑袋。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死对一个人而言是种解脱,可对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些执迷太深的人,却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你也永远体会不到,旁人要将一个万念俱灰之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是多么困难费力的事。”

    “自湛江一别,你无声无息消失了一年多,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魂归离恨天,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茫茫如海的世上;可偏偏,阿曜不信。你出事后,你根本想象不到当时的阿曜颓丧到什么样的地步,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不言不语,不哭不闹的自闭状态,对任何人任何事,完全丧失了兴趣,在旁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每日只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窟中,不眠不休地画你,画他心中的魔障。”

    “你别说了。”

    人一接触到真实的东西,一开始往往不是敞开心怀接纳,相反,是选择逃避。

    我当下混乱的心思中,就生出了这样畏畏缩缩的念头。

    “不过捻了点他昔日的苦给你尝,就受不了了你不想听,我偏要说!”

    那头的斩钉截铁,不容拂逆的口吻,害怕到让我堵上了双耳。

    我知道争不过这个人,但还是太小看了荣贞世子的倔性子。他撑起身疾步走到我跟前,两只手向铁钳子般,霸道地卸了我的自我防护。

    “知道阿曜为什么要废寝忘食地在这石窟中画你吗因为他太惧怕时间,怕因你的离开进而被时间有机可乘,渐渐模糊掉你在他心中的样子,忘了你,所以他才不断地强迫自己画下去,画尽他此时能记得关于你的所有瞬间!等他承认你不再回来的事实,等他脑子在找不出半点关于你的痕迹,等他卸下肩上背负的重担,阿曜便会舍去这漫漫余生,同下九泉寻你而去!这就是他,不管你李淳元是生是死,皆被你手掌心捏得死死的他!”

    他的话,如急浪一波又波地朝我狠打来,再三招架抵御下,终是防不住他的攻心之锐,我人像踢掉了骨头软坐在地上。

    而心,似乎被什么炙热的东西安下烙印,软弱的泪一下子奔溃而出。

    荣贞世子狠拽拖了我一把,道“起来争啊,起来继续辩啊,你不是说阿曜对不起你,负了你,拿出你的理直气壮反驳我啊!若此番你是寻找旧忆而来,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看到的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你别老把自己的不清不楚太自以为是,你那些所谓的恨,所谓的怨,在我看来,不过是经别人挑唆后的鸡毛蒜皮,跟阿曜所受过的苦和煎熬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一丝一点关于他的过去,我都想不起来!”

    撕心裂肺地吼了句,心被揉得七零八碎的我,软在地上单手掩面而哭。

    “过去算什么枉你聪明一世,却总糊涂一时!李淳元,求求你清醒清醒吧,真真实实存在的人,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而是现在;你需要接受的是现实,是阿曜他真真切切爱你的现实!”

    他厉声斥责过后,石窟中许久回荡着的,是我的泣不成声;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这场激烈的争执过后,留给我们的只是满身疲惫。

    因为不管是我的犹豫,还是他的坚决,皆因同一个人,生出了妥协的软弱。

    “惜福吧李淳元,不是所有人都有如你这般的好运气,遇上一个为你赴汤蹈火,倾其所有的人。”

    缓缓松开我紧箍多时的手腕,荣贞世子在这幽静的石窟中,不断地调整着自己不匀的气息;直至,他重新积攒出勇气,温柔抚上我低垂的脑顶。

    “我盛玉童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于阿曜这个人,也只有你李淳元,才让我放手得心甘情愿。人生苦短,为什么要执着于悲剧,而不是一个皆大欢喜呢”

    。



第五百二十五章 乱套的局
    来时喧嚣,回时寂静,谁能料到这一来一回间,心境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仓促中,只剩一颗满是忐忑的心在不安中煎熬,不知如何面对将来的前路,将来的人。

    不知不觉中,马车的行进速度越来缓,越来越慢,最后竟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而马车厢隔绝着的外面世界,喧闹嘈杂声越来越大。

    “世,世子。”

    怪异的喧嚣正在滋生怪异的气氛,此时前方的马车帘幕被撂开半边,驱车的随侍也是一脸战战兢兢地唤上闭目养神的荣贞世子。

    “天塌了,还是仇家找上门赶车赶的好好的,谁叫你停下来的。”

    “世子恕罪,小的无用。入城门处有大批羽林卫盘查,小人嘴笨,解说无用间,他们说非得请世子爷露一露脸才肯放行;不然——”

    “不然怎么样不下车,难不成想把本世子生吞了不成。”

    荣贞世子的声音猛得转陡,其不悦,立马压得那随侍紧张地垂下脑袋,不敢再接下去。

    豁然睁开眼,荣贞世子径直扫上我,把话起得意味深长“就借了一上午的光景,那小子便如此沉不住气,居然还派出大批羽林军满大街的找人;真忘了太邺是谁在当家做主,闹这么大动静,也真不怕成王叔他老人家多心了去。嗬,够荒唐的。”

    “你在跟我说话”

    听出了话里的弯酸滋味,不敢贸然对号入座间,我小心翼翼地反问上荣贞世子。

    “我自言自语行了吧。你们俩都是一个德行,巴掌大点的事情,非要闹出三六九出枝节来,叫旁人跟着闹心。”

    说着,荣贞世子躬着背起了身,交代我“在马车内呆着,好好想你自己的事儿,我下去把那些烦人的羽林卫修理修理。”

    话毕,人就麻利地钻出了马车。

    只听见外面忽起惊声“真是荣贞世子!末将甄柯,参见世子爷;事出突然,末将也是为保谨慎起见,无心冲撞世子爷的贵撵。”

    撩开右侧的帘布,马车边已经跪了大片白羽精盔的将士,想必他们就是荣贞世子口中的羽林卫,慕容曜的近身护卫队了。

    荣贞世子此时说到“甄大人左一个事出突然,右一个无心,句句占理间,倒好像成了本世子的不是了。依照甄大人的意思,干脆以后本世子亲自露脸赶车得了,省得被您怀疑来怀疑去的。”

    “世子爷息怒!末将,末将百口莫辩!”

    真话,反话自然一听便知,不过荣贞世子较起真来真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这些羽林卫除了在其跟前跪叩地端端正正外,压根儿不敢多漏不是一字。

    “行了,少跟我来些马后炮,大庭广众的,你们不嫌丢人,本世子还嫌丢人。起来。”

    “谢世子爷海涵宽洪。”

    一众将士再次行赔罪礼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此时荣贞世子又同领头的甄柯说到

    “迅速传我的话,让你手底下的兄弟不用再满城找了。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大肆惊扰太邺城中百姓,成何体统。”

    荣贞世子说得轻描淡写,可此时甄柯大大的为难写在脸上。

    “可,可是世子爷,此番搜城不仅是皇上亲下的谕旨,甚至眼下皇上也带着人,在东坊区挨家挨户的排查。这,这事,末将真做不了主!”

    “你有本事做主吗我是要你服从,少跟我啰嗦废话。”

    没客气地训了句,满面不悦的荣贞世子给这些愣头子漏了个底。

    “本世子说不用找了,就是不用找了;皇上要寻的人,眼下就在本世子的马车中休息着。我正准备带着人去觐见皇上,余下的,不用我多废话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末将愿为马前卒一回,亲自护送世子的马车前往皇上所在之处。快列队退避,让道!”

    “倒是让你的马屁拍在了一回点子上。”

    不咸不淡地评论了句,荣贞世子便再次登上了马车,返回了马车厢。

    或许是见我依旧流连窗外肃然的景象,荣贞世子清了清嗓子,同我叙起了话。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些小场面,对于阿曜那小子过去的疯劲儿,只是毛毛雨而已。”

    从恍惚中收回神,品了许久,我才应到他的话“那如此看来,我并不是个受待见的人,只会惹动事端。”

    “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

    笑不期而至,然他面上彰显的意味,却不见多大嘲弄。

    他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以前你依仗着你外祖父,你宋家的卓越功勋,被北燕所接纳包容,那是时局所致;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宋家成为了窃国贼,为我血战卫国的众将士所不齿,你想名正言顺地留在阿曜身边,往后这条路怕是无比艰辛。”

    “你觉得我此番回来,是为了争一争这北燕的后位”

    话间,自嘲之笑更迭在面,我不住地摇摇头“多虑了,我已经后悔自己选了条艰辛之路,就不会再傻到雪上加霜。再者,现下的我根本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多余时间去计较这些身外的虚名。做得了做不了李淳元,我心里依然矛盾不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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