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姐姐,你真是大历皇后吗,怎么连个小兵都敢在你面前如此猖狂”
夏蝉这个人就是爱起哄,越乱糟糟的事情,她越有兴趣搅合。
这大历皇后的事,我本没有在驻防营内多宣扬过,但此时借着夏蝉的口说出来,再加上不知何时归来的林茂掺和一脚,立马陡变了味。
“混账东西,皇后娘娘说了不算,你说了算反了你不成!”恼上前的林茂,一个狠嘴巴刮在那守将脸上,顿时人僵在原地变成了哑巴。
“下官林茂,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
说着,林茂礼重地跪在我跟前,请罪上“下官治军不严,管教下属无方,请皇后娘娘降罪。”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跟见了鬼似的胆一缩,纷纷跟着林茂跪了下去,场面好生令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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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来客送策
高台已筑,此刻我不想上去也难。
把跪了一地兵士们疾疾看过,我克制住心头那股怪异,把气氛缓和到“不知者无罪,大家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慈恩。”
众口一致谢恩上我,起了身,可那名先前言语间冒犯我的守将,却依然哆哆嗦嗦地跪在原地,满身惊惶笼罩。
非常时期,我哪里有那么多小心眼计较这等鸡毛蒜皮;松了口气,我径直走上前,将人扶住。
“起来吧,你也一时心直口快,并未犯什么赦免不得的大错。若你继续坚持这样,让我在众兵士面前下不了台,也只能勉为其难治你的不敬之罪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他还听不懂,那只能说是这守将自讨苦吃;他急归急,怕归怕,所幸的是,他脑子还是保有清醒,拎得清轻重缓急。
并不喜欢这种被人刻意恭维着,且陌生装熟悉的相处方式,我立即回头同林茂说到“林参事,我这位夏蝉妹子是从西疆远到而来的朋友,眼下急着和她叙叙旧,谈谈她的来意;这里的小麻烦,就暂时先交给您来处理。”
“西疆”
玲珑心有七窍的林茂,一下子把住了我话里的关键,瞬间看待审视夏蝉的眼光变得警惕。
自然懂林茂在提防些什么,我应上“远到既是客,是雪中送炭,还是惹是生非,聚一聚,聊一聊便知客人来意。若林参事还是不放心,我随时欢迎您到我帐下旁听。”
“谢皇后娘娘恩典。既然是关乎野秋鹤生死存亡的大事,谨慎起见,下官斗胆请随旁听。”
话圆了个周正,林茂吩咐到“其余人,速返回自己的岗位,继续保持戒备;若有半点差池,军法处置!”
话毕,林茂低眉顺眼地来到我身边,邀上我的去路。
想了想,归来的林茂也有我想了解的局势在,故端着该有的镇定从容,在一路敬畏有加的目光中,带着夏蝉和多欢迈开了脚步。
“非常时期,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清水一杯,可不要嫌弃。”
亲手奉上我倒的清水一杯,我这小小的营帐,围着一张矮方桌,分别坐着夏蝉,多欢,林茂,玄冥等人,这么多熟悉的人齐聚一堂,忽然间气氛显得有人气起来。
不过人气归人气,但至于接下来会有何种热闹场面,我实在心里没个底。
此时,多欢喜滋滋从自己座位跑到了我跟前,不认生地抱了我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在了我手里。
略惊讶间,我在多欢眼神示意下,当众拆开了这油纸包;里面装着的,竟是我喜欢的桂花糖。
瞬间明白了这小丫头的心意,我那颗疲惫不堪的心也融化了。
“谢谢欢儿的桂花糖,姐姐很喜欢你这位礼物。”
抚着她稚气的脸,我挪了一半座位给她,搂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到“欢儿,没怪姐姐当初不辞而别吧”
她看着我直摇头,满面盈盈之色,发心流露。
我一下子酸了鼻子,愧疚地保证上“等姐姐急的事告一段落,我一定带着你把南境好吃好玩的尽兴个遍,好不好”
“姐姐,大人随口的承诺,小孩子可是很当真的哦!别等事情了结了,您又对多欢食言而肥;这小妮子闹起脾气来,我可镇不住的。”
敷衍与否我心自知,不悔其言地朝多欢点点头,我又把夏蝉的话茬儿接下来。
我道“事实善于雄辩,现在未到时候就争论个结果,似乎不太妥当。倒是夏蝉妹子您,身为公子的左膀右臂,此时来野秋鹤要地怕是绝非偶然,又或是一时兴起,路过来探访故人吧。”
“姐姐的记忆似乎不太好吧,我先前在营口处明说了,我是专程来找姐姐您的。”
“那我可以先问一问,夏蝉妹妹专程来一趟南陲,带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问出,帐内的空气忽然凝滞住,旁听在侧的人谁也不敢轻易发声。
只见夏蝉从容不乱地喝了两口水,待抬起头时,一方蜜笑意味深长的很。
“姐姐,我可不是周暮雪那刁钻爱找茬的祸头子,此番来你这儿,自然带来的是对你有莫大助益的好事。”
“哦,有多大助益”
“当然是能解南境当下的燃眉之急。”
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潋滟的夏蝉将场上诸人一一看过,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懂得行军打仗之人,都明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粮草军资的重要性,直接关乎到一场战局成败;而每每爆发战事时,关于敌我方粮草所在,都是极其机要的秘密,绝不能轻易被对方发现它藏匿在何处。而婵儿此番前来,就是受公子所托,告知姐姐南夷大军粮草的收纳藏匿之处。”
“南夷的粮草现储纳在何处”
一个充满绝对诱惑的话题,当即引得林茂变色而问。
“木耳科。”
夏蝉没多卖关子地应到林茂的提问。
林茂深眉一蹙,自顾自地寻思到这回答“木耳科那不是南夷边境一座极荒凉的郡县,常年受风沙之苦,四面也无天堑险要保护,他们的主帅翼德王怎么会选择将粮草储藏在如此防御薄弱的地方。夏蝉姑娘,林某斗胆一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误信了什么谣言的陷阱吧”
“谣言老倌儿,耳听为虚才称作谣言,何况当下南境战事吃紧,您听到了多少关于过南夷粮草的谣言”
一席话打得林茂吃瘪,而我知道夏蝉的性子,忙把起了不悦的谈话接了过来。
“婵儿,当下的情况我们确实耗不起,也不敢贸贸然去验证;要出手,必定是一击中的,直伤对方要害。木耳科的情况,我确实不太了解,但听林参事刚刚的分析,南夷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大军粮草藏匿在那样的地方”
“这个嘛——”
捻着自己削尖的下巴,夏蝉犹豫了片刻,回到我。
“我们收到探子密报时,据公子分析,极可能是翼德王太过自负间,反其道而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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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大义凛然
自负,另一种贬义的解释,就是自信心膨胀过头,多见于世家豪门,王公贵族中。
而我也信,翼德王这样的人物,亦有自负的缺陷藏于性格中,但我却不认为,他可以狂傲到这种程度。
身为一军主帅,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到局势,一步错,步步错;而翼德王在南夷成名已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轻率的决定
“怎么姐姐,不相信我的嘴,总该相信公子的判断吧”
我干干一笑,干脆直接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虚心请教夏蝉这个刁钻丫头。
“不是我不信你或是公子,是觉得这事放在谁人心里,都难免觉得其中有诈。”
“这不就对了吗反其道而行,就是反姐姐这样大众化的思维方式。”
这么一说,我当场倒是愣惊了,说听明白,可总觉得有个别地方不通透,需要在经她点拨点拨。
似乎看出我的愁苦难出,夏蝉挪了挪凳子,靠近了我些“其实一开始我和姐姐的反应也是差不多的,不敢相信南夷如此轻率对待关于战局成败的军饷粮草。而公子举了个比方,我一下就明白了,不妨转述给姐姐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子他怎么解析南夷这一手的”
夏蝉道“公子说,南夷这一手,就像是打人者和挨打者般。挨打者,因为长时间处于被动状态,所有总觉得自己在被虐过程中,都是挨打的份;然相对与打人者,手中鞭子的确是让挨打者屈从于自己的威慑下,进而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个教化的过程中,打人者的鞭子真的是实打实地落在挨打者身上想一想都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很多时候扬起的鞭子不过是起个虚幌子,吓唬吓唬挨打者;若不这样的话,打人者如何向挨打者灌输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呢鞭子,不过是一件辅佐工具,而打人者的真正意图,是想用强势让挨打者服服帖帖于自己。然现在,南夷和你们的处境,就是这样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当下因为我们的处境太过被动,敌众我寡就是南夷手中的鞭子,渐渐地让我们形成了对方为强敌的虚假臆断,自己吓唬自己间,进而在许多事情上失去了正确判断”
夏蝉甜甜一笑,说到“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你们当下的处境越被动,越显得战战兢兢,不堪一击,那南夷在筹划间越是放水;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强势的一方,要拿下一个野秋鹤,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见我面色间仍有存疑之色,夏蝉又换了个说法补充上。
“姐姐,你可婵儿机敏聪明多,怎么这个时候也犯起了这个糊涂劲儿。无懈可击的计谋,是对付起鼓相当的对手用的,而南夷眼下自诩强者,怎么会费心费力地筹谋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对付野秋鹤的驻防人啊,总是这样的习惯性,一处于焦头烂额的境地,目光就会变得极其短浅狭隘。姐姐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的确,这个事情角度忽然跨度太大,是要慎重考虑一番。
默想了半响,我举棋不定地问到林茂“这个消息,林参事您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茂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的果断。
他道“下官以为,夏蝉姑娘的见解很是到位,人一旦处于逆境挨了打,就容易自乱阵脚,拼命地防着挨着,却忘了如何主动去破解自己的被动状态。世上没有什么无懈可击的人或事,所谓的‘无敌’,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强大;你越是怕,越是放弃反抗,就越不容易找出对手的弱点。”
我反问到“剑走偏锋”
“对。剑走偏锋,出其不意,南境这场浩劫才有可能化解于无形。”
此时,林茂桌案一拍,极其肯定这样的主动反击。
他道“若南夷的粮草尽囤积在木耳科,只要发动奇袭,捣毁他们入侵南境所需的物资,那我们便能兵不刃血地取得胜利。”
夏蝉道“这位大人,虽然我家公子给你们指了一条明路,但是毕竟是牵涉到南夷此番战役成败的粮草物资,南夷再自大,也不会傻到让人轻易摧毁了去。据我天欲宫的探子近期回报,木耳科至少驻扎了五千人,看守此番战事所需的粮草;想一举摧毁,不仅难,且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个绝地反击的极好机会,牺牲和代价是在所难免的,再难再险也要试一试。”
我惊“林参事真准备派人前往木耳科,捣毁南夷大军的粮草可现在边防驻军人力如此吃紧,哪里抽调地出人马对木耳科发动奇袭!”
“可总比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唯一翻盘的机会溜走强吧,皇后娘娘。”
林茂面上也有愁色,然对于这个决定,他还是坚持着。
“奇袭的目的,在于出其不意,而在于正面对抗;若我方的调军太过明显,反而会引起南夷的注意,所以这一次对木耳科的奇袭,人马在精,意图在捣毁对方粮草。只是——”
一声“只是”,将林茂的顾忌拉得老长,也加重了他当下的愁色。
“林参事,这次奇袭木耳科的任务,我来负责。”
正在悬疑四起时,忽然在侧旁听多时的玄冥兄长,将一个惊人的决定抛到了台面上。
我大惊失色“不行,兄长您不能去!”
这里面的危险,不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自己此时的言行,自私护短,但心中本能的反应就是这样的阻止,也必须阻止。
可兄长异常坚决地说到“我不去,他不去,谁都有不去不管的理由,但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摆在大家面前。妹妹,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件事我不仅坚持,也愿意去做,你无需多劝说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宋玄冥,追求了一辈子的虚名浮利,也想堂堂正正地为天下做一件尽心尽力的事;无论成败,日后在另一头见了阿男,至少我还有救赎过去的一笔功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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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元帅之困
时间,在紧张中过得匆忙;因极度疲倦打了个盹,等睁开眼时,此时又到了一日的尽头。
“姐姐睡得不怎安稳,呓语不断。”
正觉口干舌燥,精神恍惚间,夏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体贴地为我送上一杯提神醒脑的茶。
我未答,只是一口气下了大半杯茶水,依旧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夏蝉拿过我的茶杯,一边续上,一边同我攀谈上。
“事已至此,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姐姐您那位兄长虽其貌不扬,但一身胆气血性,倒是令人敬佩万分。”
再次接过夏蝉添上的茶,我不似先前那般狼吞虎咽,细细品间,反而有了出神的迹象。
许久后,我呆呆地问到夏蝉“他们出发有一个时辰了吧”
“姐姐睡迷糊了,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你那位兄长带着我们那百名死士,走了近三个时辰了;脚程快的话,此时应该到燕回山脉附近了。”
说到这,不得不说天欲宫此番真为南境下了血本,不仅送来了大量药材,供给驻防营中毒的兵士,且还慷慨派出门下百名死士协助兄长,捣毁南夷在木耳科囤积的粮草。
我们当下确实需要这个雪中送炭,但天欲宫此番援手的目的,却让人猜不透。
虽知话题有些伤人,但不得不挑明问“这一次公子出手相助南境危局,所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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