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她到底什么来历想得出神间忘了脚下山石湿滑,脚底一打滑,我就倒栽葱似的朝旁边灌木丛歪去。
“小心!”
胜男手跟灵蛇探洞般揽住我的腰身,稍用力回拉,我便虚惊一场地拽到她身边。
我心有余悸:“谢谢,谢谢。”
“留神些。”
心境一对比相形见绌,我也不知能信她多少,心难免慌。
一面探查着流寇们的反应,我一面小声和胜男叙话到:“先前真险,索性你忍住了。”
“是我考虑不周,白白让她们送了性命。”她那股压制多时的愤懑,终于化作此时的咬牙切齿:
第七十九章 吉星忽来
“大哥!”
三当家一声豪迈唤得诚挚,虎步生风地朝正东位上的壮汉迎去。
“老三啊!”端着大碗畅干的壮汉,眯着略带迷离的眼,露出豪爽的笑:“回来的正是时候,陪哥哥再饮几坛。”
“大哥,我有——”喜滋滋的话还悬在三当家的口边,他眼珠麻溜地瞥中右侧一男子,脸色顿时变了圈:“这位兄弟是”
“自家兄弟。”说着,大当家甩开身边捶腿揉肩的女子,大开兴致:“老三给你引荐下,宋玄冥,大哥我的过命兄弟。”
当时那气氛,这愣在当场的三当家心中如何风起云涌我没仔细细瞧,可我在人后绕看那上座间淡然颔首的男子,倏地惊出了一身冷颤。
宋玄冥!
他怎么会在这儿!
“涂三兄弟,幸会。”
“兄弟等等,大哥这酒是不是喝得有些过头,怎么让来路不明的小子混进我们寨子来”
“嗳,老三,你这话有些败气氛。”
只见这大当家醉步偏偏走到玄冥身边,口气力挺地说到:
“前些天咱们不是被官府那帮狗崽子合围当时若不是宋兄弟仗义出手,带着我拼死突围,今儿个你我兄弟未必有重聚之日。这个恩,我张大海记一辈子!老三,以后宋兄弟就是咱们寨的二当家,我们兄弟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当家大哥,杂家没听错吧。”
涂老三那声音跟扎着刺般抑扬顿挫,我稳住起伏的心绪,期许着更精彩的大戏上演。
涂老三怒起如潮:“二哥这才走了多久,您就让这小子顶上他的位置。兄弟在这说句不中听的,大哥如此草率决定,不怕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寒心”
“位置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川的仇,当哥的紧紧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但也得审时度势!咱们龙虎寨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更需要像宋兄弟这样掌得住舵的人才坐镇。老三,什么大的小的,高的低的,那不过是面子上挂着的虚荣;真正的兄弟,真正的齐心,那碗水搁在谁手里都是平的。”
这话虽然人前听着大气仗义,可揣摩在心中,我怕是比谁人懂这涂老三的不甘。
就如同宋小钰和澹台静慧,一个宫妃,一个皇后,虽侍奉着同一个男人,但位分间却是妻与妾的差别。
“话虽如此,可杂家觉得这事您还是慎重——”
“别说了,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不给宋兄弟面子,就是不给大哥我面子。坐下,咱们兄弟三痛快的喝一场,无关的话给我烂心里。”
霸气十足的打断涂老三,居高临下的张大海把目光落在了我和胜男这边。
“怎么,回寨子还有收获”
涂老三一脸僵笑,暂时忍住:“我正想跟大哥商量。这次撞了大运,咱们遇上大买卖。把人带上来。”
说着,我俩强行被推到人前,给上架的货物般被打量着。
而此时玄冥看见我时的脸色,也由先前的平淡转惊澜,只是碍于人前压制地得体些。
张大海打量了我和胜男一番,评点到:“是有几分姿色。可老三,我横竖瞧不出她俩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口中的‘大买卖’从何说起。”
“是她。”涂老三顺势指着我,有些得意的说到:“这小娘子可亲口承诺,愿用五万两黄金自赎。”
“五万两黄金”
黄白之物确实能动摇人心,连这一寨之主也动容不已;不过很快,他倒是放声大笑起来。
张大海笑到:“老三,你莫不是被个娘们空口白言戏耍了吧。若她真拿得出五万两黄金,我们一帮兄弟还干什么这勾当作甚舒舒服服吃三辈子也不愁。上当了。”
“大哥这回真看走眼了,这娘们真是头肥羊。”
话间,涂老三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让人递给上座边的张大海。
“这婆娘身上一件首饰,就价值八千两黄金。”
我那条洛湘宝绫当时不是当了两万两琢磨琢磨,这涂老三也不是表面上这般恭敬,心里有把小算盘呢。
张大海当面验过银票的真假,面上非不见喜色,反而警觉了不少。
第八十章 煽风点火
空了两三个酒坛,东道主位置上正主鼾声如雷,而涂老三那头相对我们这里的“莺莺燕燕,和和美美”,这酒喝得明显不是滋味。
“继续,我过去探个底。”
大概是置身险境久了,胆子也大起来,我提着铜酒壶就朝涂老三靠去。
蜜笑奉承,我搭上话:“三当家这酒喝得寡淡,来,小女子给您斟酒。”
“挺会见风使舵的。你这酒,老子喝着也不舒坦。”
手中酒还没捧出敬意,对人大手一扬,溅翻一地。
脸当时肯定下不来,不过认清了目标,自我调节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唇角如月弯弯,我将捡起的银碗擦拭干净,又添满一碗酒。
我道:“三当家心里不痛快,何必拿我出气我还以您是对事不对人。”
涂老三一脸黑:“你哪只眼看出老子心里不痛快”
人不过朝上蹭了一头,涂老三鹰爪般的手扣住我的手腕,强把我拉了回来。
吓了一跳,我笑得发干:“不明摆着吗哪里都不痛快。您现就是只满身刺的刺猬,防着别人,也扎着自己。”
见手一时挣脱不开,我领着涂老三朝对面玄冥处打了个眼色:“不就是因为他吗”
“臭娘们,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翻脸比翻书还快,涂老三顿时巴掌高扬起。
我趁势答上:“不过三四碗酒功夫,三当家的就和二当家熟上了挑拨离间的前提,是得你默认宋玄冥今后骑在你头上,坐稳这龙虎寨的二当家。”
涂老三的大手巴子在半空中颤了颤,又狠狠地瞧了眼对面的欢声笑语,手终团成拳收回了身边。
我倏地松了口大气。
再次端起酒碗,我奉在人前:“斗心斗智间,别人更乐见你的不痛快,三当家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额角微微一抽,涂老三闷声闷气地夺过我手中的银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许久,他低声道:“够胆子,继续说。”
“三当家的谬赞了。”
我一边添酒,一边说到:“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若头上老是被人压着,按着,久了心里难免有膈应。再者,有些东西自己拼尽力气争取,可眼见要到手,转眼却被他人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那就更恼心了。”
果然是个急性子:“他想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做梦!我定叫他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
“啧啧啧。”
瞧着这只磨牙挥爪的“老虎”,我连嗤三声,不置一词。
涂老三下狠:“嘲笑老子斗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愣头青”
我忙附和:“自然不敢,小女子不过是惋惜三当家脑筋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故弄玄虚地调侃老子!”
我笑:“真不敢。我只是想提醒三当家您,别满门心思地扑在和二当家的斗法上,其结果是治标不治本。”
“标在哪里,本在哪里”
我道:“三当家换个角度想,今日这龙虎寨二当家可以是宋玄冥,那他日也可以是李玄冥,赵玄冥,诸如此类;但这些可能之人,终究不过是立于至高处制衡大局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涂老三脑筋转得极快,立即道:“你心计是够深的,但不可能!杂家和大哥可是喝过血酒,誓过天地的结义兄弟。”
“那又如何”
我冷笑,把话灌输地深入了些:“那位已故的二当家,不也是你们曾歃血为盟的兄弟,可结果呢,短短数日便新人替旧人,成了长埋黄土下的一具冰冷尸体。曾许你们的富贵荣华,不过是他人的锦绣未来,你还有这帮唯大当家马首是瞻的兄弟们,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涂老三将碗换做坛子,一口一个闷的朝嘴里送,我也抿笑不语,让他好生自个体会体会。
半响,涂老三冷不丁问上我:“怎么不说了”
跟遭了冷针扎似的,我柳眉一颤,提起笑脸迎上。
“怕三当家嫌小女子口碎。”
他哼哼笑:“少装蒜!咱们都是有心眼的人,你说的在理,老子自然少些你的难为,还可保你平平安安离开龙虎寨。”
“那就承蒙三当家多多关照了。”
成与不成,就在于涂老三有没有这个野心:“若有人常占首座,那旗下二三四五之流,皆是可换可替的变数。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三当家是想做施舍于人的人上人,还是被人施舍的鹰犬爪牙,全取决于您自己。”
“小娘子跑这蹭酒吃了!走,上爷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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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险中有险
从一场欢宴到各方厮杀,看着流寇门前仆后继地倒在钱箱旁,到死一刻都拽揣着黄橙橙的金锭,满面不甘;而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涂老三真的反了,像夏日里忽来的阵雨,见云便雨,让人措手不及。
而起因,不过是为权为财间的不甘。
玄冥敏捷钻入我们藏匿岩洞的玄冥,架着长剑留心着四下里的动静,一身银月袍上已是血迹斑斑,鬓间隐隐见汗,可见虽能一时全身而退,但当下情况仍不容乐观。
胜男问到:“外面谁占了上风涂老三!”
“并非如此。如今这帮流寇树倒猢狲散,大多数人想着趁乱浑水摸鱼,根本没心思去拼什么义气站什么立场。我折回前,已经有不少人打到山穴出口处,准备开启封穴巨石开溜。”
说着,玄冥将自己手中的利剑抛给了胜男:“你不是有帮手接应现在正是机会,我们一起杀出条血路。”
“可是——”
“还可是什么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急话间,玄冥骤然变脸:“你不会是临场变卦”
我忙阻止到这将到的内讧:“可是担心那些关押在地牢的女子胜男,时机未到,若强行营救反而会害她们。”
其实胜男心思不难猜,想想她此番孤身犯险的目的,不难猜到她此时在犹豫不决些什么。
胜男点点头,犹豫不决:“现下我的确担心得很!你也知道这帮流寇素来狠辣且丧心病狂,万一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怎么办”
我安抚到:“多虑了。如今这般形势,保命间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湮灭罪行若此时强行将她们从地牢中解救出,一则人数太多延误时机,二来仅凭你和我表兄二人保护,一旦途中遭遇火拼,这些不懂武功且未见过打打杀杀血腥场面的女子们极易失控,反而留在地牢中相对安全的多。”
打斗声逼近,我心紧间,立马告诫上。
“切莫顾此失彼。只要我们能顺利杀出山穴,与你在附近接应的帮手会合,并趁起窝里斗将这帮流寇一锅端,如此才能保那些女子平安。”
“在理。”长剑一亮,精神振奋的胜男迅如影子般冲出了岩洞,只留阵丽音回响耳畔:“我开道!兄台掩护好淳元,在后接应我便可。”
一路过关斩将,胜男和玄冥手中剑如切瓜剁菜般犀利,来一个劈一个,来一双斩一双;我走在这条生生杀出来的血路上,虽多有触目惊心,但却是有惊无险。
而两人武艺间的高低,我个不懂武的外行人只能凭慈悲来判断:胜男手中的刀伤人不伤命,而玄冥却是刀刀致命,无一生还。
刚杀出山穴口,胜男一脚踹飞个挡道的,立马向我怀中塞来个袋子。
胜男道:“淳元,赶紧绕上瀑布上方放狼烟,让我附近的兄弟速来支援!”
我急问道:“那你们呢”
“我和你表兄在此堵住穴口,防止更多恶徒外逃。事不宜迟,快去!”
推了我一把,心知孰轻孰重,我立马沿着陡峭的羊肠道上瀑布顶出水口。
经过茂林时,收集了些枯枝树叶兜在怀里,颠簸了阵总算平安地绕到了顶;在河滩上找了个空旷且地势较高的岩石,我迅速按照胜男先前的指示燃起了狼烟。
立在旁,一边摸着额头的细汗,一边仰看着滚滚而上的浓烟,我这颗忐忑多日的心终于有了些安定。
可不到小半柱香时间,这好不容易积聚的安定立马化作乌有。
“谁!”
余光扫间林子里闪过的人影,我心骤紧,还担心是否遇上流寇中的漏网之鱼,可下个须臾等看清那从树后走出的人,我整张脸都白了。
“阿姐,你可让小妹我好找。”
瞧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我心顿时凉了半截。
“乌尔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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