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将手中风车插在窗棂雕花格中,看着鱼贯而入的风鼓吹着五彩斑斓的小风车不停转动,心中牵挂亦如绵绵之丝,飘向了那远在千里之遥外的南陲封昱郡。
唯愿安好,如今心中最简单而质朴的祈愿。
出神片刻,再回头,玄冥依旧候在我身旁静待指令,我正欲想着说些什么,目光微微一垂,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
“这刀穗蛮别致的。”
蓦地,玄冥脸一红,有些慌张地想遮掩,淡笑在唇的我手快一步,轻轻地拢着穗子护在手心左右翻瞧这样式。
“大历特有的编织手艺,同心穗。让我猜猜,赠刀穗与兄长的人是谁。霍胜男!”
手在裤缝抠得紧,唇也咬得紧巴巴的,我俩一松一紧地对峙了片刻,玄冥底气不足的说到:“就是,那个她感激我助她剿匪,还替她挡过刀,您知道的,她这个人极重情分又较真,当时真推脱不了她的好意。”
我假套话:“意思间,兄长平日里还是和胜男有联系”
“很少!”
像泄露了什么机密,玄冥一口打断到:“是偶尔有一二书信来往,不过是武人行军步兵上的切磋,主子莫误会!”
我立马笑出声:“我没误会啊,患难之情,千金难买。”
自若地松了玄冥的刀穗,我朝他眨巴了两眼,好心提醒了句。
“兄长,一生知己难求,可别再关键时候打退堂鼓,胜男可是个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姑娘。”
“不是,主子,我——”
“好啦。”
我拍拍他的胳膊,打住他那些温吞且没必要的争辩:“你这一路也奔波的辛苦,赶紧去皇上那复个命,回自己府中自个琢磨苦恼去。”
说着,我脚踏清风般进了我的金缕阁。
“主子,刚出锅的枣泥桂花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素心宫宴
心中存了几分谨慎,早了半个时辰,我到了金华殿。
按往年惯例,这个春回大地的时节总是热闹非凡的,民间有踏青出游的雅俗,而宫中亦有流觞曲水诸类的诗会;一大家子聚在一处,吃吃酒,写写诗,听听曲,借着万物复苏的好景象抒发各自对新一年的展望,倒也畅意。
只是如今皇后国丧刚过,宫内女眷们孝期在身,故较之往年,宋小钰操办的这“素心宴”规模小了许多,也低调了许多。
我安坐一隅,吃着随身小食袋中的核桃松子仁,赏着落英缤纷随流水之景,虽无半点丝竹伴衬,可心中似有醇酒佐味,回味甚妙。
可好景不长,宫中纷至沓来的女眷似乎个个带了双猫眼,我及时反复几次腾地寻个清净,她们亦能精准把我挖出来,为得就是那句口中可有可无的点头暄。
面对这如车轮战般的阵势,我头疼不已,且再无半点闲情雅趣。一番轰炸下来,我不禁感慨:宫中的瞬息万变,人情冷暖,还真不是一颗谨慎的心把持得住的。
“淳妹妹。”
姗姗来迟的惠贵人,笑靥间三分清减,三分拘谨,三分试探,一分犹疑,立在几个簇拥在我身边刻意攀谈的小主身后;我一见她,倒像见了救星般,起身一大胳膊肘挽住她。
“惠姐姐怎么才来,望你许久呢!”
我人前反常的亲昵之举,让惠贵人硬是愣成木桩,而我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拐着人就朝前面曲径梨花林钻。
“惠姐姐,后面可还有哪宫哪院的小主跟来”
语气谨然地问了句,惠贵人像是瞧出我在烦恼些什么,悄悄回头望了眼,忙应答上我:“隔远了,都没跟来。”
“呼”
蓦地停下脚步,靠着棵腰板粗的梨花树喘累:“她们叽叽喳喳地聚在一块,差点没把我耳朵磨出一层茧来。”
“人红是非多嘛,必然的。”
惠贵人走上前,替我轻轻拍去衣衫上因粗心沾上的灰尘,言语柔和地说到:“讲真,刚在凉亭那一会儿,我还真犹豫着如何同妹妹攀话。”
惠贵人这话中有话,但我既然领了她的情,自然也没想把过去旧事计较出所以然来。
“人生处处是坎,谁还没有点身不由己。惠姐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连出谋划策的人如今已长埋黄土之下,还有什么值得斤斤计较的。”
“妹妹你,你知道了”
惠贵人大惊失色间,我表现地倒是相当坦然:“嗯。先皇后倒是敢作敢当,没白让姐姐你在前当枪使。”
“惭愧!”
“惠姐姐这是做什么!”
她一声惭愧间,俩膝盖骨倒是曲得利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拦住,当下场面更难看。
“事我早忘了,你不用这般耿耿于怀;毕竟你寄人篱下,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
缓缓起身,惠贵人脸阵红阵白,一张淡樱色的唇反复咬了十几遍,自惭形秽地说到:“我先前心中总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妹妹未必察觉到是我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可如今看来,我糊涂不说,还傻得天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可置否,当初惠姐姐一时糊涂是差点害了我,但从整个大局上来看,您反倒是帮了我一把。”
惠贵人苦笑在唇,思路清明:“妹妹可是没想到,皇后这潭水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的确,人死余威在,先皇后的机智过人不是口上说说那般简单的。”
气氛僵持了片刻,我嫌这话题过于沉重,忙转了个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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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家有家规
活在恐惧中的人是何等模样
看看此时的张娆娆,大抵便知。
惠贵人识人老道,不过两三眼端量,不免惋叹:“于女人,出身、家世、容貌都是次要,唯独缺心眼最要命。”
丢人现眼,被惠贵人囊括的止雅,换得我尔尔一笑:“可我倒挺佩服她的。明知这素心宴是个局,还敢硬着头皮来,勇气可嘉。”
惠贵人头微微摇,说到:“勇气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她又何苦来自取其辱呢傻啊,傻得无可救药。”
“这一说,我倒是不太赞同姐姐的说法。她这一来,苦头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但即便身处劣势,她依然优势所在噢。”
惠贵人花容一凝,疑问到:“优势”
我笑中添了几分神秘:“小小的卖个关子,想必以姐姐的聪慧,届时不难看出我说的为何。惠姐姐,不介意一同碰碰她这个冷板凳”
“有什么好介意的。偶尔淌一趟浑水,也挺有意思的。”
话毕间,我俩相视一笑,齐头并进地朝踟蹰在前殿外的张娆娆走去。
“侧王妃在张望什么!”
上前搭话,口吻中虽少了些挑衅,可张娆娆一见我来,如老鼠见了猫般,不自觉地朝后连避了几步。
我自解尴尬的笑了笑,领着她警惕的目光,朝前殿中的热闹示意去。
“别紧张。我刚和惠贵人闲逛了会儿来此,见侧王妃在殿前多有徘徊迟疑之意,故上前探问,是否需要援手之处,没其他意思。”
被我这一问,她人前挤兑出的强颜欢笑,比喝了老苦的中药还苦;摇摇头,紧咬着唇垂着头,一双小脚颤颤微微的,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惠贵人虽简居深宫多年,但处理起宫中各种磕磕碰碰的麻烦事还是颇有心得。见张娆娆对我有戒心,惠贵人主动上前拉住张娆娆,和声劝上。
“若侧王妃不嫌,不如同我们一同入席都是来捧个人场,不求如何风光人前,但愿和和气气地聚一场,也不失昔日姐妹情分。”
所谓的惊弓之鸟,大概是挨过了那一箭后,对于他人任何好意,都带有几分猜忌。
惠贵人既然唱了白脸,也难得发回善心,我自然得配合着把自己的黑脸唱足:“你不用处处提防着我,我这人很实在,以你现在的境况,我还嫌你跟瘟神般难送避之不及呢。”
话毕,我挺直了显沉的腰板,大步跨过了金华殿的门槛。
“走吧侧王妃。快开宴了,要是迟了,更要惹人口舌是非。”
耳背后是惠贵人温婉得体的规劝,用不着我多操什么心,该来的,一个都少不了。
“妹妹!”
刚绕过七宝金屏,对人似乎长着一双洞悉万千玄机的灵眼,亲昵热常人三度地招呼住我闲散的步履不说,人更是如南回的春燕朝我急奔来。
迎上前的荣妃满口热络:“瞧了妹妹踪影老半天,还以为妹妹还膈应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昔日不是,不来了呢。”
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宋小钰可是拿出了十足的热忱,生怕有个不周的怠慢。
眉角一扬,我瞧着她弯成桥的嘴角,真忐忑着她不知何时嘴里冷不丁飞出把蜜刀子。
我从容回应上:“姐姐这话生分的我真快无地自容。早半个时辰我便到了,本想跟姐姐请个安好,不过见姐姐忙得不可开交,手脚又不是特别灵便,心想会添乱,于是同惠姐姐一道在姐姐宫院附近闲逛了阵。这不,踩了个闲人点,等开宴混个好吃好喝。”
“妹妹果然是口舌生莲,风趣的很。”
一阵交锋,没见讨了多少便宜,宋小钰更是加了把热情邀上我:“快,别站着,我专门给妹妹留了座,妹妹快随我入席。”
话溜,动作更见快,不过我可不脑热,顺势张望了眼宋小钰精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口舌长短
为先皇后祷祝后,席间一众女眷矜持满怀,个个手把持在酒樽间,表情凝重而谨慎,等待座上人发话举杯。
宋小钰环视一周,笑凝嘴角,端着酒樽从最显眼的主位起身:“今时不同往日,宴席间酒菜虽素净了些,但感激连日来各姐妹的不辞辛苦,互帮互助的心意却是满满的。素酒一杯,本宫先干为敬。”
巧言刚落,宋小钰仰首一送,一口气干了杯中酒,好生豪爽大方。
“谢荣妃娘娘盛情款待。”
四面八方,同响起这样毕恭毕敬的默契之声,我位列于人间,举杯不过象征性一泯,便放下了酒樽。
“淳妹妹。”
一声点心颤的呼唤,我手中的筷子凝在那盘素佛头上。
与宋小钰面前,我的预感是实打实的准,她果然要来招惹招惹我才甘心。
撤回筷子,我从容不迫抬起头,和上了些装傻充愣的表情:“姐姐唤小妹,不知是有事吩咐”
“瞧妹妹生分的。事倒无,情分倒是一大堆,这第二杯酒,姐姐想同妹妹单独畅饮,不知淳妹妹肯不肯赏姐姐这个薄面。”
“姐姐折煞淳元了。”
挪挪椅子,我略吃力地撑起身子,看了看杯中基本原封不动的素酒,不遮不掩地在众人面前蹙起了眉头。
“唤雪,替我换被清淡些的茶水来。”
我话余音未尽,场上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挑刺。
“淳美人还真是娇气,左右不过一杯素酒而已,还如此谨慎。难不成还怕有人在酒里掺毒不成”
过了眼,找茬的人倒是个生脸孔,我尔尔一笑,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滤过,接过唤雪替我张罗来的茶水,对上主位上等待回应的宋小钰。
“淳元虽有贪杯之心,但临盆之期将近,总不能因贪一时欢悦而顾大不顾小,姐姐向来是大度人,想来也能体谅小妹的难处。”
“瞧我粗心大意的,竟然忘了妹妹有孕在身不能沾酒。”
转而,宋小钰抓了张好人牌,假意训斥到刚才出言不逊之人:“你们啊,高兴归高兴,但别一个劲地瞎起哄,万一淳美人肚中胎儿有什么闪失,可就是罪过了。”
“是啊,淳美人该紧张也是情理中的事儿,谁叫人家怀着龙胎呢历朝历代,母凭子贵的先例屡见不鲜,如今皇后一去啊,宫中气氛确实落了一时低沉,但指不定哪天这孩子声在这后宫一哭一啕,把皇上的心给哭软了,有人就有机会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熟悉的弯酸,熟悉的声音,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依附于宋小钰特别紧的玉荣惠,在人前旁敲侧击。
“荣惠小主这番话,可是玩笑”
“玩笑啊。怎么,淳美人开不起玩笑,把我这烂舌头的话当真了不成”
我不恼不急,淡定地回到:“一半一半。我这人,素来走一步想三步,荣惠小主这话姐妹间听了虽然是个笑话,但被宫中那些多嘴多舌的奴才捡了去,成茶余饭后的笑谈,不免让人头疼。我嘛,趁着这个好兴致不妨给众姐妹交个底,中宫之位将来会花落谁家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我腿上这双膝盖绝对是给那位贵人请安用的,而不是姐妹们跪地瞻仰的。”
“嚯嚯嚯,淳美人这话真够诚的,诚心的让人可以笑上两三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玉荣惠那副尖酸刻薄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招惹烦:“现谁人不知,您是皇上心头的一块肉,宝贝着呢。淳美人,你也太谦虚了吧。”
“淳元蒲柳之姿,能博得皇上垂爱,的确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有些事,即便是天子,也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淳妹妹,你这话姐姐我甚是听不懂。”
宋小钰眼眸含烟地瞧着我,她那疑光,是真的出于不解我当下所指。
“我也不太懂,可我知道,如今我只能认命。谁叫太皇太后不喜欢我呢”
此话一出,如惊涛骇浪打过境,众人各异的表情极尽淋漓;余浪中,我立在最前沿观摩着她们的反应,倒觉得清高这东
第一百四十一章 麒麟成双
如边缘人,游走在容不下她的欢声笑语中,张娆娆的形单影只,让我心中莫名一紧。
她想干什么
“淳妹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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