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对于存在不定因素的事,我素来坚持防患于未然,而从敌营中拉拢一个可为大局所用的亲信,不失为万法中的上上策。”
盛玉童负手背立,颜显温文尔雅:“阿曜宠你,疼你,其实不是也在赌真心换真情,期冀着决然时刻少些伤害。”
“我只能保证,若无双全法,必行大义举。”
他淡淡一笑:“但愿你能成双全法,我瞧得出,阿曜真的很在乎你。”
我先是微微一愣,转而笑意萌生:“我似乎闻到老陈醋的味道。”
“醋也好,油也罢,本小爷心中什么滋味,不需要你费心体恤照拂;倒是你,身为后宫女子,你的第一本分就是为君分忧。多让他笑笑,以你的能耐,这事儿易如反掌。”
我略纳闷:“他平日里很爱笑啊。”
“那是因为有你在。”
淡淡一句,些许叹息,盛玉童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间喃喃地说到。
“即便在复制我和静慧姐姐这样的人百倍之多,也不及半个你。情爱,是世间最玄妙,也最自私的东西,假手不得旁人半分。”
能体会他在心灰些什么,我道:“或许吧,爱太有变数,我还是不怎么信。”
没有分毫嘲弄之意,我走上前轻轻拐了拐盛玉童:“要是你是个女子,我估计要靠边站了。”
盛玉童川眉紧皱:“你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畸形”
“不,不,不,你别多心。从本心讲我十分很迷恋这种男男风,一个男子爱慕另一个男子,跨越性别,世俗,舆论,这感情,胜过世间无数海誓山盟,海枯石烂。”
盛玉童一脸冰:“你弄错了。我喜欢阿曜,更庆幸我是男子,没觉得半点别扭。人在合宜的位置上,却往往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实感,不是吗”
我抿着唇,细细地回味了番盛玉童的话,认同到:“有道理。太没挑战的人生,很容易失去目标。”
“跟你说件有趣的事儿。其实起初太皇太后为阿曜指婚,心中定的人选可是本小爷我,可惜我从娘胎冒出来时,大概是老天爷觉得我英勇不凡,把驰骋疆场的锐气养在闺阁里太屈才了,故临时多给了我一把刀投胎,变成了男儿身。”
“哈,刀——你真逗!”
瞬间,我笑得稀里糊涂,泪花满溢。
“小爷天生幽默。要那时我真是个女娃,如今我可就是这北燕帝后,你们这些小妖精,早就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哪轮得到你们在宫中兴风作浪。”
“是,娘娘教训的是!”
我的老祖宗,他是您派来笑破我肚子的吧!
“滚,滚,滚,少给我染些阴阳怪气。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得寸进尺地消遣起本小爷来!”
来气的盛玉童撒手一瞥正欲走人,我却忙拉住他:“你别生气嘛,我还有事求证于你。刚才在皇后灵前,恒王慕容轩的举动,怎么瞧着也非比寻常;你应该知道的不少,给我讲讲其中缘故”
“你真鸡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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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爱本无尤
苑中寒风,冷得刺骨。
刘德禄说,从昨夜皇后仙去至今,慕容曜没有合过一刻眼,人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映月池的玉阶上,对着那一汪湛蓝的池水,看啊望啊。
我小心翼翼地挨着慕容曜坐下来,瞧着他苍白的侧颜,忽然莫名的心痛;手不觉抬起,抚在他那化不开愁绪的眉宇间,被风霜露雪寒透的脸,隔着肌肤,传递着他心中难解的愁与痛。
“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如神游太虚的魂魄归体,他微微扭动僵直的脖子看向我,空洞幽黑的瞳孔中,敛聚不了昔日半点灵秀风存。
“累。”
半响,他皲裂的唇瓣间逸出这么个字眼,合着他迷茫而无助神情,给了我震撼心扉的一击。
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暂时代替千言万语,我伸手把他放在我的颈脖处,像个母亲抚慰受委屈的孩子般,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拍抚着他僵硬的背脊。
等我颈子间的体温,化了他右脸颊上清寒,我小心安抚上:“生老病死,人生必经,或许对久病缠榻的皇后而言,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目光悠然地飘向湛蓝的湖面,剔透清澈的水,给了我些感触:“你就当皇后累了,去了一个没有争斗,算计,防备的好地方;那个地方,从来不染丝毫世俗,百年之后我们也去那里与皇后团聚。”
不知等了多久,我感觉到颈脖边湿湿凉凉的,而慕容曜双手抓拽在我肩袖间的力道,越发有抑制不住情绪的迹象。
我心猛颤而担心着:我在这儿,是不是越帮越忙!
正在我质疑自己间,耳际传来他涩涩哑哑的潮音:“我真的很无用,在这想了一夜,于静慧这一生,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在这种情绪左右下,我甚至没脸去她的灵前拜一拜。”
我道:“怎么会呢,多想了。”
他继续道:“玉童也劝过我,说静慧是爱我的,即使拖到药石无医的地步她不会怨怪我分毫;可扪心自问,这些年她跟着我,除了那些虚名我又回报她什么我很清楚,我不爱她,只是把她当做亲姐姐般敬着尊着;可越清楚,我的心就越有愧,越无法面对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情绪像是上升到一个极致,慕容曜拼死抵抗的软弱,从那颤颤瑟瑟的话语中逸散出来,无助而自责。
平息一番波澜,便有拥抱漩涡急流的勇气和心胸,我把此时悲痛欲绝的慕容曜抱的更紧:“感情这东西,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匀了口气,中肯地说到:“在感情世界里,从无公平二字,只有牺牲与成全。爱者多愿牺牲,把自己喜怒哀乐放在自尊底下之下甚至更卑微,进而成全被爱者。想想春来一树繁花,有几树几枝能顺顺利利开花结果皇后对你的爱,或许就如那世间万千无疾而终中的一朵,虽可悲无果而凋零,但她曾一个深爱着的男子怒放芳华,便无悔于今生。”
他哑腔涩调地自责到:“或许当初,我不该妥协于那场荒唐婚约,进而耽误她一生;如果没有我作为她人生中的羁绊,静慧也许现在过得好好的。”
“恰恰相反,没有你的出现,她不会快乐的。”
挪了些可供喘息的空间,我双手捧着他的双颊,拇指轻轻地拭去他眼角坠下的泪痕。
“爱不将就,若遇见生命中那个耀眼如星辰的人,即便人生如烟花般短暂,也誓要轰轰烈烈爱一场。缘分一生一期,错过便是终生,而前世修百年祈愿换来的今生相逢,如遇见,岂甘愿平平淡淡皇后真的很爱你,想来她也如我这般不愿见你自责自弃,因为情到深处无怨尤,不是你,也不是她的错。”
慕容曜垂下头,捂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祸如霹雳
不祥感如野云压境,心息狂飙。
此时张娆娆的哭噎声如火上浇油,揉眉心缓息的太皇太后蓦地扬起头,火气难抑。
“事到如今,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木已成舟,生米成炊,你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即使哀家在佛祖跟前祈念万遍,也消不了你们造下的孽!”
“太皇太后保重凤体!”
殿内人忽跪满地,忧思重重间化出大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人前三个重重的响头,张娆娆声色凄凄地说到:“芷兰自知一时糊涂铸下大错,致使白壁蒙尘,无颜乞求太皇太后恩赦;但纵使万死,芷兰也不能让这背后始作俑者之人逍遥法外!”
忽然,先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张娆娆昂起头,目光狠毒而笃定地盯着我,我下意识心一紧:“芷兰小主这是何意!”
我壮着胆子,当着太皇太后面质问到张娆娆,但令人后怕的是,她只是跪在原地幽怨无比地看着我,泪如泉涌,而这无形的疑云化作泰山之重压在我身上,让我方寸大乱。
无声胜有声,我无法见招拆招。
“你还有脸问!芷兰丫头不守妇德固然招人唾弃,但比之背后谋划者的你,其恶毒行径令人发指!”
厉色斥责间,大约是急气引得呼吸不畅,座上的太皇太后皱眉捂心一阵咳嗽,在旁的单嬷嬷又是递水,又是抚背。
单嬷嬷道:“太皇太后您稍消气。眼下大错已铸,该罚该惩间,自然要让两位对簿公堂的小主心服口服。试想,毕竟是桩宫中丑闻,此时不便大肆宣扬,不如由老奴代以陈述审问,主子旁听明断。这样一来,既可避免主子不必要的肝火伤身,也免了晦污了主子的金口佛心。”
太皇太后点点头,眉头深锁:“你代劳也好,有些话,哀家嫌乌糟间实难启齿!”
得了准令,单嬷嬷从容地走到我跟前,微躬身一敬,说到:
“老奴僭越了。淳美人想来清楚,宫中自来忌讳秽乱私通之举,如今芷兰小主失节恒王东窗事发,而先前太皇太后已经审讯过芷兰小主,说这主意是你授意于她,不知小主有何辩解”
我授意!
这说法如道晴天霹雳,打得我措手不及,惊慌的双目快速游走过殿间威严阵势,我忙搂着瓜大的肚腹跪下。
“太皇太后明鉴,臣妾确不知此事,望明察秋毫!”
单嬷嬷再道:“恕老奴直言。现仅凭一句不知,淳美人怕是难以服众,况且芷兰小主先前的陈罪,似乎比你这不知说法更有说服力。”
单嬷嬷回头张望了眼座上的太皇太后,得起声色眼力示意后,继续把话深入。
“老奴斗胆一问,听闻前几日芷兰小主因与美人生些许误会,擅闯金缕阁惊扰圣驾,故被皇上罚在暮雪院闭门思过,可有此事”
我答:“确有此事。”
“那芷兰小主受罚期间,可曾和美人有过私下接触”
一股惊色窜起,避之不及地被单嬷嬷捕捉到,我压着有些紊乱的气息回。
半响,我回应上:“臣妾不敢隐瞒,今日在凤仪殿守灵时,确实和芷兰小主私下有接触,但谈话内容,却是小主请我在皇上跟前美言一二,宽赦她之前犯下的鲁莽之罪。”
单嬷嬷口吻忽转疑:“真是这样可芷兰小主的供词,与美人现在的话大有出入。”
我当时惊得嘴微张,正欲辩解,单嬷嬷扬手阻止到。
“美人莫急,先听听芷兰小主的供词后,再想想自己该如何辩解。”
说着,单嬷嬷照本宣科地复述上张娆娆的供词。
“芷兰小主说之所以找上美人你,是希望通过没人在皇上面前求得恩赦,可被你一口婉拒;而本无望之事,因白日恒王大闹皇后灵堂,你受辱人前并怀恨在心,故美人趁着芷兰小主心灰意冷之际向她支招,蛊惑芷兰小主难再得圣宠,让她弃皇上而攀附恒王。然芷兰小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萌生罪心,并借恒王醉酒之机将其诱至暮雪院中,做出了苟且败德之事。”
我瞬间乱了方寸:“臣妾,臣妾没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救难童子
趁把太皇太后哄得眉开眼笑之际,盛玉童又恭恭敬敬给她老人家奉了杯茶,这才在她耳根子边黏说到。
“可是这俩妮子不懂事,气得姑奶奶不开心瞧得这眉头都比白日多了一道。”
“马屁精!就嘴甜。”
顺顺当当地饮了口茶,太皇太后嘴上见厉,可面色缓和了许多。
“你小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那尾巴一翘,哀家就是你打什么小心思。可是承了这俩丫头什么情,还是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她们手中,居然让你这捣蛋仔跑哀家跟前来讨情”
“我的姑奶奶就是个佛祖在世,任我这猴头精跟斗再远,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笑嘻嘻地搂着太皇太后诓哄了片刻,盛玉童抬起手,指着我说到:“不瞒姑奶奶您说,我想给这妮子求个请。”
“你给她求情怕是不合适。”
转而,太皇太后脸色一变,不见刚才的慈柔在面。
而此时我心中亦是紧张,虽感谢盛玉童这仗义援手,但我明白,此时越是多太皇太后的亲信之人偏帮于我,她老人家就越是反感我。
盛玉童此时道:“姑奶奶教训的是。孙儿知道不合适,但谁叫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性子,见不得谁受半点委屈呢”
“你这滑头,又藏着掖着什么,在哀家面前吞吞吐吐的。”
挨了下爆栗子,盛玉童仍嬉笑如前:“原本来是想给姑奶奶请个晚安的,偶尔在殿外听到这让您上气的事儿,本想置身事外,可仔细捋了捋,侄孙儿觉得有些事还是告知您老为好;免得日后成了桩冤假错案,折了姑奶奶的善心不说,让您和阿曜因此生了膈应,那就罪过了。”
太皇太后疑惑在面,细细端详了盛玉童片刻,眉宇高扬地问到:“听你小子的口气,难不成板上定钉的事儿,还有隐情不成”
“孙儿也是您的耳目,偶尔歪打正着一回,实属运气。单嬷嬷先前和李美人的对质,我听了个大概,她是否私下授意芷兰小主孙儿不清楚;但同样的话,下午间在凤仪殿沁园中偷闲时,孙儿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受要挟者还是这位楚楚可怜的芷兰小主,不过那位授意者,孙儿怎么听怎么瞧,也不是现在这位李美人。”
攀着太皇太后的肩膀,盛玉童探下小脑袋,唇边挂着邪魅的笑:“姑奶奶您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您说这世上会有这等心灵相通,不谋而合的巧合”
顿时,我心中松了大气,而眼中看着的盛玉童,真和那救苦救难观世音派来凡间布施善缘的玉童子别无二致!
太皇太后仍疑:“当真可瞧见那人的模样!”
“您老这可为难孙儿了。对人也十分谨慎,一身狐裘斗篷遮头避身,包裹得严实,孙儿无意躲在树上偷听谈话,视角嘛过于死角,倒没瞧清楚她长什么模样。不过有一点孙儿能肯定,那位授意芷兰小主的人,身量间没有李美人这副大腹便便,且听她的说话语气,估计在宫中的分位不低噢。”
盛玉童这话间,够讲究的。
此时皇后大去归天,宫中站得住分量且与我时时过不去的嫔妃,除了她还能有谁此时我自然不会多这个嘴说破,毕竟我想得到的人,太皇太后这驰骋后宫大半辈子的老人,会猜不透
多想了,她老人家心中比谁都清明着。
“这样看来,哀家倒是冤枉这丫头。起来吧,让你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谢太皇太后恩典。”
我人前恭敬一叩,勉强支着自己有些发麻发颤的腿站了起来:“妾身能得回清白已是万幸,还谢过荣贞世子古道热肠,为淳元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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