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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与砍杀之立马横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风兮破地

    车厢里面,济阳侯何苗正安静地躺在厚实的地毯上,嘴角含笑,面色安详,似乎是睡着了。然而,他的胸前破开了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的鲜血已经干涸,只留下了一些凝固了的褐色板块。

    部将连同身边的士兵一同跪了下去,哀声道“大将军!”

    何进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忽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时候自己每日里杀猪宰羊,弟弟便在一旁帮忙他的手忽然不抖了,呼吸也平缓下来。何进转过身来,问道“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部将连忙其抬起头来,道“敌人身上的甲胄和武器都是出自武库,上面有少府的印记,除了环首刀和长枪外,还有马槊和军中三石强弓,坐骑则大多是产自幽州的战马。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属下无能,并不能确认。”

    何进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火光中,甲兵反射着冰冷而炽热的光芒。

    他仿佛看到了何苗正苦心劝说“从霍家到窦家,揽权的外戚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守正持中,才是保全家门的做法啊。”

    何进自言自语道“守正持中叔达你倒是想做个好人,但是这个世道,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对地上的将士道“跪着干什么都起来!”

    “哗啦啦”的甲叶也武器碰撞的声响中,士兵们站了起来。

    何进看了看边上的张璋,心中默默地道这人一直跟济阳侯不和,会不会是他派的兵

    张璋是何进的心腹爱将,向来都很得宠信,但是这次却没有跟着一起去北宫,在听说大将军遇袭了之后,这才连忙赶了过来的。看到何进盯着他的脖子看,张璋只觉得后背发凉,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何进看了张璋一会,将头转过去,盯着另外一个部将,心道这人和济阳侯的关系一般,说不定就觉得受到了冷遇,然后派的兵

    他又盯着一个将领看了好一会,心道这人和济阳侯关系很好关系好就不能派兵了

    何进挨个将附近的部将看了一遍,终于消停了,他走到马车前面,想要再去看何苗一眼,但却又不想再去看到弟弟死了的模样。他在马车前站了许久,终于道“给济阳侯沐浴更衣。”

    “诺!”

    现在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即便何进是大将军,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先固守住家宅和上西门。虽然已经派人给步兵营和射声营传令,但是现在大晚上的,城中到处都是乱兵,传令的骑兵未必就能到得了目的地。

    就算命令传到了,那两营兵马也不见的会听从命令。再退一步说,他们尊令而行,也不是说拉出来就能拉出来的,最少也要等到天亮以后才能入城。

    在那之前,何进也只能等了。他可以等,也等得起。只要他不死,他就依然是天下武家的首领!

    皇宫外已经开始乱了起来,何皇后却充耳不闻,她现在心乱如麻,天子是死了,她有些难过,好歹是夫妻一场。大将军生死未卜,她更加的慌乱。何皇后虽然贵为后宫之主,却并没有什么见识,对国家大事一点都不懂,只知道若是大将军真的没了,她和儿子刘辨也就都危险了。

    一百名越骑护送着皇后和皇子迅速地来到了朱雀门,却见城门附近火把照的通明,数百名甲士排列左右。陈诚远远地望见了觉得不对,再往小地图上一看,明晃晃的一大片红点,心中就是一沉。看来下定了举行的不只是他,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伙也都不用藏着掖着了。

    隔着六七十步的距离,陈诚让士兵们都停下了。马车一停,何皇后就从焦虑中醒过来,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隔着帷幕问道“怎么了”

    声音虽然冰冷,却依然听得到其中蕴含的恐惧。

    陈诚往后看了看,王霖的小脸又变白了,他笑了笑,道“皇后放心,没什么大事。”

    何皇后在车厢里面暗暗咬牙,心道“若是得空,非得杀了这人不可!”

    陈诚回过头来,冲着对面喊道“中书令,大长秋,也别躲着了,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通道阴影里站着的张让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赵忠,诧异地道“这也能看的到”

    赵忠张了张嘴,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他是在诓你呢。”

    “哼,”张让冷哼了一声,道“我们人多,怕他何来就算他是在诓我,咱家也不怕!”

    他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阴笑阳不笑地道“巨鹿侯,您这手也伸的太长了。”

    陈诚看见张让的面孔暴露在了火光中,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只见都是几个孔武有力的甲士,却没有看到赵忠,于是问道“大长秋呢”

    张让脸皮抽了一下,冷笑道“巨鹿侯还是放了皇后娘娘,然后束手就擒的好,免得一会打起来伤了娘娘的凤体。”

    陈诚笑了笑,道“中书令这是何意大将军拥兵在外,你我难道还要自相残杀难道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六十八章 匕现(2)
    第六十章匕现(2)

    面对陈诚的质问,张让皮笑肉不笑地道:“巨鹿侯想的太多了。”

    陈诚叹了口气,道:“能不能不要动手”

    张让冷笑,道:“你说呢我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等下也死的舒服些。”

    陈诚忽然笑了起来,道:“中书令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我等下也让你死的舒服些。”

    张让脸色骤变,尖着嗓子叫道:“上!杀了他!”

    陈诚早已抽弓在手,略一瞄准,弓弦震动,箭矢已经离弦飞出。张让在陈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这时候更是拔腿就向甲士的身后躲去。然而双方相距不过六七十步,他的动作虽快,却又哪里快的过箭矢

    “崩”,前一刻弓弦震动,后一刻箭矢已经如雷霆般到了跟前。锋利的箭簇没入他的面门,强劲的力道立刻劈开了张让的脑袋,六阳魁首像是西瓜那样爆裂开来。无头的尸体向后飞起,“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朱雀门附近的甲士刚准备冲上前厮杀,就见到自家老大被人爆了头,顿时呆住了。上又不是,不上也不是。陈诚再次抽出一支箭矢,将弓弦拉满,对准城门下黑压压的人群,喝道:“张让已死,还不弃械投降”

    城门洞中传来一声呼喝,“杀了他!”

    甲士们得了命令,大声呼喝着冲了上来。陈诚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连珠箭发,射翻了三个敌人。他身后的越骑都是擅长驰射的精锐,射了两轮,杀伤了几十人,然后就进入到了肉搏之中。除了射术最佳的数人,其他人都扔掉了弓箭,拔出了环首刀。

    进入到混战后,弓箭便失去了用武之地。即便是陈诚,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射箭。他将射日弓收起,抽出了“七星宝刀”,左手提着从“物品栏”中取出来的厚重盾牌,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刀盾是最讲究技巧的武器,单打独斗的时候胜算最高,混战的时候也有很大的优势,但是面对成列的步兵方阵,却是处于下风。作战的时候,拿着刀盾当先冲入敌阵的,一般被称之为“跳荡”,非武艺高强,胆气过人的勇士不能胜任。

    因为这边有皇后的车驾,甲士们并没有使用弓弩,也没有扔标枪和飞斧,但是他们是有备而来,手中拿着的是长枪大戟等适合战阵的武器。反观陈诚这边,越骑除了弓箭之外,就只有环首刀这样的短兵器,先天上就处于劣势。

    张让其实打算的很好,他手下人多势众,武器上又占了便宜,岂有不胜之理

    只是他没想到陈诚的射术比想象中的更厉害,刚翻脸就射杀了。也正是出于对己方士兵的信心,赵忠才会在张让被射杀后还下令要杀了陈诚。

    迎着如林的长枪,陈诚夷然无惧。他清楚地知道彼此之间战斗力的差距,越骑胜在弓马娴熟,短兵肉搏并不占优势。更何况他们手中是有短刀,又如何是长枪大戟的对手

    理论上来说,要不了一时半会,这群越骑就会被屠杀殆尽。

    但是

    赵忠在城洞里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陈诚冲进了人堆里面,接连剁翻了十多人,然后抢了两条步兵戟,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这这还能算是人吗”

    赵忠这才明白,陈诚敢带着百多号人就来北宫拿人,是因为人家有底气啊。

    陈诚举着厚重的盾牌撞进敌军阵型中,在撞断了几只枪尖后,挥动七星宝刀接连砍杀了十多人。长戟大枪被近了身,反而有些施展不开。他用盾牌护住了身体,不断向前突击,挡在面前的人都被他一刀斩杀。

    要是敌人向两边避开,他也不去管,只是一直向前冲击,不求杀死多少人,只需先将敌人的阵型打乱。前阵的甲士被打乱,连带着后面的人也一起都混乱了起来。

    混乱中,陈诚发现刀盾虽然好用,但是武器太短,面对长枪很难施展。便将宝刀收起,抢过一支步兵戟,对着敌人当头就劈了下去。当面的甲士见状,挥动长戟格挡,边上的同伴自会趁机发起致命的攻击。

    步兵戟碰撞在一起,陈诚顺势下劈,将敌人连同武器一并斩成了两段。左右两名敌人趁机出枪,他回手荡开一只长枪,又将敌人刺死,肋下却被另外一只长枪击中。锋利的枪尖捅破了外面的铁甲,复又刺在了锁子甲上。

    火星溅射,枪尖止步于锁子甲,并未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陈诚猿臂轻舒,倒转长戟,砸在敌人头上,一颗头颅顿时凹陷了进去。

    陈诚捏着两条长戟,以自身作为矛尖,杀散了敌人的阵型,越骑跟在身后一拥而入,进入到贴身肉搏之中。战不过数个回合,甲士们已经被凿穿了阵型。冷兵器作战,阵型最为重要,一旦失去阵型,战斗力便大为下降。

    更重要的是,被这么一个无双猛将击破了阵型,甲士们的士气狂降,顿时就溃散了。本来是占据了优势的一方,却反而被只有一半的越骑给彻底打败了。

    陈诚杀穿了敌阵,直冲到城洞之中,将染血的长戟搁到了目瞪口呆的赵忠肩上。

    “大长秋,别来无恙啊!”陈诚的上身都被鲜血染红,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血葫芦。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的鲜血,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在冲入敌阵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不免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他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很是愉悦,“刚才为何不出来呢”

    赵忠回过神来,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蹇硕说巨鹿侯神勇无敌,老奴先前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陈诚道:“废话咱们就别说了,现在张让死了,你又落到了我的手里,该当如何”

    赵忠干笑两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看到地上张让无头的尸体,不由得长叹一声,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巨鹿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看着地上的张让,叹息道:“之前我叫你吃点好的,你也没听,现在是再想吃也没机会咯。”

    陈诚哑然失笑,道:“那就请大长秋收拢北宫人心,好生守御。”

    赵忠干巴巴地道:“北宫兵微将寡,巨鹿侯又要把皇后带到南工区,人心涣散之下,只怕是守不住。”

    陈诚道:“司马懿说过:用兵之道,能战则站,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要是真守不住,那你跑了就是了。”

    赵忠思索了一下,道:“司马懿可是河内司马家之后”

    陈诚点点头,道:“司马防的次子。”

    赵忠再想了一会,摇头道:“没听过。”

    他问道:“咱家在宫中服侍了天子皇后一辈子,要是守不住,又能跑到哪里去巨鹿侯可否将皇后留在北宫,以安人心”

    陈诚似笑非笑,问道:“你说呢”

    赵忠看着满地的尸体,长声叹息。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视朝堂上的官员如同鹰犬,但是现在天子一死,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他现在是活着,但是到了天亮之后,这颗脑袋还能不能留在脖子上,那就不好说了。

    刚才一场混战,何皇后和皇子刘辨都被吓得不清,她们一向处于深宫之中,见到的都是迎逢的笑脸,何曾见到过这般裸的暴力

    何皇后是成年人,好歹还能强装镇定,刘辨却是被吓得哭了起来。跟在边上的宫女和宦者也大多被吓得手足发软。反倒是小宫女王霖这次保持了清醒,在混战的时候还想着让宦者围住了凤辇。

    等到陈诚满身鲜血的走过来的时候,王霖甚至能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陈诚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对王霖笑了笑,然后对着马车道:“皇后,贼人已经授首,可以继续上路了。”

    何皇后颤抖着问道:“中书令死了”

    陈诚愉悦地道:“是啊,我射了他一箭,死的透透的,皇后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何皇后手足不断地颤抖,心中暗骂:还检查什么这厮当真是无法无天!

    她拍了拍不断抽泣的刘辨,冷着声音道:“张让阻挡予的车驾,罪在不赦,当真该杀,予就不看了。巨鹿侯前面道路,我们速去嘉德殿。”

    陈诚拱手,道:“遵命!”

    陈诚先派人去复道对面打开了玄武门,然后才簇拥着凤辇过去。他带了一百人过来,混战中死伤了十多人。他让人拉出了北宫中的骡马大车,无论死了的还伤了的,都让人收拾了一通带回去。

    越骑虽然伤亡了不少,但是他们畅快淋漓地击溃了两倍的敌人,士气反而比之前高昂了不少。军队就是这样,只要能打胜仗,士气就不会低。要是能再有些赏赐,只怕就可以高呼万岁了。

    看着皇后车驾出了朱雀门,赵忠朝左右喝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把地上好好收拾了”

    他看着地上遍地的尸体,走到张让身边,苦笑道:“什么筹划谋算,到头来还是比不过当头一刀。中书令啊,你倒是痛快了,我这还要提心吊胆呐!”

    溃散的甲士们慢慢地聚拢过来,却不敢靠近,离得不远不近。宦者将其他实体都抬走了,胆战心惊地走过来,低着头道:“大长秋。”

    赵忠再看了看张让无头的尸体,再次叹息一声,道:“收拾了吧。”

    宦者这才走了过来,把张让的尸身给抬走了。



第六十九章 匕现(3)
    第六十九章匕现(3)

    将何皇后和皇子送到了嘉德殿,董太后不免对其怒目而视。何皇后于董太后一向不和,面对董太后的冷眼,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眼色。倒是刘辨和刘协的关系不错,根本不知道大人们的勾心斗角,又腻在了一起。

    陈诚也没时间去管皇后和太后之间的破事,自古以来,婆婆和媳妇的关系都不好,即便她们是这个世界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只要她们不打起来就行。

    武库已经被阎忠和卫栗顺利地控制住,并且开始向南宫运送武器盔甲。汉军的披甲率极高,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扎甲和束甲。即便是北军五营之一的越骑营,也并没有做到人手一件铁甲。

    一来是太贵,铁甲的制作不但需要上好的精铁,更是需要许多手艺高超的匠人花费很长的时间。二来,也没有那个必要。越骑不是突击骑兵,而是以驰射而闻名的兵种,他们追求更高的机动性,而不是更高的防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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