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大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便衣佛陀
痛斥蒋维过后,西岭月登上马车,直奔安国寺去见广宣禅师,想要寻找新的线索。经过询问,她得知安成上人那数十箱的遗物仍在东禅院西厢房内存放着,便决定再去翻找一遍。
她其实是一个很相信直觉的人,好比眼下,她断定安成上人之所以吞下那把钥匙,一定是为了保护西厢房中的某一个箱子。
在广宣禅师的陪同下,她再一次来到西厢房,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怪异的气味。西岭月不禁皱了皱眉:“禅师,您闻见什么味道了吗”
广宣禅师使劲嗅了嗅鼻子:“似乎是有那么点味道,难道是上人的遗物发霉了”
西岭月摇头:“不像发霉,倒像菜油的味道。”她天生嗅觉灵敏,能闻到常人难以察觉的气味,便匆匆踏入房中,搜索着气味的源头。
果然,她发现有人在西厢房的四个角落里泼洒了菜油。因天气越发寒冷,那菜油已经凝成了ru白色的膏状体,气味也淡了许多。
西岭月记得上次来西厢房查看时,这里并没有菜油的味道,可以确定是近期才被人泼洒到这里的。她想了想,对广宣禅师道:“我想看看箱子里的东西,烦请您把钥匙找来。”
广宣禅师当即应了。她便觑着这闲暇时刻,又去连廊下观察那几幅壁画,看了半晌,仍旧想不明白安成上人到底要暗示什么。
不多时,广宣禅师匆匆赶了回来
,慌张地道:“县主,上人的钥匙……居然不见了!”
“数十个箱子,两大串钥匙都不见了”西岭月讶然追问。
广宣禅师慌忙点头:
第407章案子被我破了
这一次,她本着求实的态度亲自翻阅了佛家典籍,想要寻找更多关于帝释天和紧那罗的线索。菠々萝々小说为着此事,当夜她宿在了安国寺的禅房里,只差阿丹回去禀报了一声。
她这一看便是一整夜,可仍旧毫无头绪,待到翌日清晨,西岭月几乎快要放弃之时,终于看到了一则关于紧那罗的佛家典故——
故事讲的是一群强盗来到某座寺庙打家劫舍,危害了三宝道场,寺内的僧人想不出退敌之计,苦恼至极。就在此时,伙房里突然跳出一位伙头僧,挥舞着一把炒菜的铁铲将强盗赶出了寺庙。退敌之后,那伙头僧手持铁铲,大叫了一声“吾乃大圣紧那罗王菩萨”,随后圆寂。
自此,紧那罗便与伙房结下了善缘,被僧人们奉为“监斋使者”,各个寺庙都将其画像供奉于灶台之上,以保伙房平安。
紧那罗、伙房、菜刀、菜油……西岭月不禁精神一振!
在安国寺用过早饭之后,她把所有典籍归还给了广宣禅师,正打算离开时,在寺门外碰到了萧忆。
后者是一脸的关切之色:“月儿,查案也要注意身体,我听说你昨日一夜未归。”
西岭月虽彻夜未眠,但精神尚佳,打了个哈欠朝他微笑:“好了好了,我还要去个地方,你可愿随我一起”
“时辰尚早,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再晚可就赶不上了!”
西岭月指的是百官散朝后的“廊餐”。
太宗贞观年间,大唐开启治世,天子体恤常参官员鸡鸣上朝,无暇用早饭,便会在每个常参日散朝之后赐下食物,令百官在殿廊下聚众而食,因此称之为“廊餐”。唯独中书省、门下省官员乃天子近臣,两省公廨又备有灶厨,故不参与“廊餐”。
自太宗皇帝定下“廊餐”的规矩之后,这百余年来,每逢常参日官员都要享用这一顿赐食,才会各自前往官廨办公,开启一日的忙碌。
如今大唐的国力虽已大不如前,皇权中心也从太极宫迁到了大明宫,但天子赐食的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哪怕每年要耗费大量财物,也从没有哪一任天子提出过取消“廊餐”,这一顿饭的分量可见一斑。
而今日恰为十月十九,正是三品以上官员每月“逢一、五、九”朝参的日子,西岭月正是要抓住他们散朝、就食廊下的机会找一个人。
早在今上李纯把安成上人的案子交给她时,便已赐下特令,允准她随时进宫禀报案情。故而她和萧忆没遇上任何阻拦,顺利地进入宫中,来到宣政殿前。
也是两人运气好,此时恰好碰上廊餐的尾声,宣政殿外站了十几位官员或剔着牙,或拍着肚腹,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议论着今日的早朝。
西岭月抛下萧忆,独自往人堆里挤,也不知是在找谁,总之冒失得很。幸而郭鏦及时发现了她,帮她引荐了要找的人。
萧忆远远瞧见她和郭鏦走到某位中年官员身边,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京兆尹武元衡也走了过来,加入其中。之后西岭月便一脸喜色地与几人告别,又匆匆跑了回来。
“走,回安国寺!这案子我破了!”她兴奋地笑道。
一个时辰后,安国寺刑律堂。
广宣禅师召集了伙房所有僧人到场,西岭月也请了京兆尹武元衡和万年县孟县令前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数十双眼睛齐齐看着她。
她却神情放松,不紧不慢地道:“本县主与京兆府武尹京蒙圣上看中,前来贵寺调查扶桑遣唐僧安成上人遇害一案,因有些疑惑之处,想请教在场诸位师父。”
堂内众人听闻此言神情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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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贫僧第一个不服
那个叫作莫言的僧人突然开口反问:“县主如何断定凶手是本寺僧人难道就不会是安成上人游历期间惹的是非,引来了凶手”
“这位师父问得极好!”西岭月朝他耐心解释,“第一,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安国寺又受皇家香火供奉,倘若是上人在外游历期间惹上的是非,没有人会傻到在皇家寺院杀人。=菠∥萝∥小=说须知寺里多了一个生面孔会极其惹人注意,况且长安城城防森严,寻常人轻易不会在城内两县作案,还不如在上人游历途中下手更为方便。”
堂内众人听后,或多或少露出赞同的表情。
西岭月继续分析道:“第二,安成上人是上月初刚刚返回长安,暂居安国寺内,不久后即将搬迁新居。为了不给贵寺带来麻烦,他必不会大肆宣扬这个临时住处,那么能在短短一月之内摸到他的踪迹,必定是长安人士。”她刻意强调,“或者,只有贵寺的僧人才会如此清楚他的踪迹。”
“第三,在安成上人存放遗物的西厢房内,近日突然多出许多菜油,因天气转寒已凝结成膏状,可见是有人蓄意为之。但自安成上人遇害之后,贵寺已被大理寺严加保护,还有谁能悄悄潜入东禅院的西厢房,泼洒这许多菜油呢只有可能是自己人。”西岭月自问自答。
三条分析有理有据,堂内众人不服不行,莫言亦无话可说。
“县主,凶手为何要在西厢房内泼洒菜油”万年县孟县令听到此处万分不解。
“为何呢自然不是为了吃饭。”西岭月再一次将问题抛给在场众人,“诸位师父有何高见”
众僧侣皆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难道凶手是想纵火”有人小声猜测。
“没错!纵火!”西岭月要的正是这个答案,她又指着那托盘中的钥匙,“自从发现这把钥匙以来,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想取得安成上人的某样物件,上人不肯给,才会被他杀害。但西厢房里的菜油表明,凶手并不是想‘得到’某样物件,而是想‘毁掉’某样物件,甚至是更多的物件。”
“但因为近日安国寺人来人往,又有许多官兵把守,凶手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放火。直到后来甄罗法师被捕,谣传是她杀害了安成上人,大理寺也草草结案,凶手这才找到机会潜伏进东禅院,悄悄洒下菜油,伺机纵火。”话到此处,西岭月再次看向广宣禅师,询问,“敢问禅师,贵寺负责伙房的僧人何在”
一个胖胖的中年和尚双手合十出列,回西岭月的话:“贫僧莫问,如今掌管伙房。”
西岭月望向他,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莫问师父,凶手就是你的手下。”
此言一出,堂内一片哗然,伙头僧们大为愤慨,纷纷自辩:“只凭几滴菜油,便能断定是我们伙房干的”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贫僧第一个不服!”
……
眼看自己被众人质疑,西岭月仍旧从容自若,又朝阿丹打了个手势。后者便将另一个托盘举起,其中正放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还有隐隐的褐色血迹,已经凝结成小小的块状。
“诸位请看,这便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菜刀,经过仵作验证,安成上人后背的伤口,正是这把菜刀所伤。”西岭月举着菜刀示意众人。
“单凭这菜刀和菜油,也不能说明我们伙房有问题!”
“这菜刀也太常见了!”
众伙头僧依旧不服,语气更加愤慨。
“万
第409章一片苦心
“况且,上人当时是在正房遇刺,负伤逃至连廊外,又被凶手重伤脑后。∞菠ぁ萝ぁ小∞说他是拖着垂死的身体挣扎着到了紧那罗的壁画前,因而在连廊的地砖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西岭月想指出这个线索,却发现因距离安成上人出事太久,前几日长安又下过大雨,这地砖上的血痕已经看不清了。
她唯有蹲下身子,极力分辨出那极淡极淡的褐色,指给众人看:“就是这条血痕。”然后她又走到帝释天的壁画之下,再一次指向地面,“可是从紧那罗到帝释天的这段距离,地砖上并没有血痕,只有血滴,可见并不是安成上人自己挣扎过来的。”
“县主的意思是,这帝释天上的手印是凶手在故意混淆视听”武元衡说出推断。
“没错,凶手发现安成上人在紧那罗像上留下手印,一眼勘破他的意图,可这血手印也擦洗不掉了。于是他便将安成上人扛在肩上,快步走到帝释天的壁画之下,借用上人的手再次留下血手印。因为帝释天和紧那罗是这一组壁画之中唯二的女相,他是想故意诱导大理寺的判断,让众人以为凶手是个女子!”
“可他忘记了上人身材矮小,是摸不到这个位置的。”西岭月就像是处于案发现场一般,为众人还原了凶手当时的做法,令人不得不叹服。
“看来凶手真是我们伙房的。”众僧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伙房掌事僧人莫问更是脸色铁青:“县主说了这么久,我等也对此案的隐情大致明了,还请您直言凶手到底是谁。”
“好,本县主就告诉你。”西岭月缓缓眯起双眸,目光在廊下一群僧人之间巡睃,最终落在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僧人身上,“凶手就是你,莫言师父!”她抬手指道。
莫言睁大双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县主,我堂堂河东裴氏后人,怎可能杀害一个扶桑僧人”
武元衡也知道他是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忍不住出言:“是啊县主,此事不敢妄下断论。”
东禅院内更是一片惊疑之声,议论纷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而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利刃划破一道上好的绢帛,甚是刺耳:“郭县主、武尹京!”
众人齐齐回首,只见一位年约三十的宦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门,两人各自捧着一摞密封的试卷,上头盖着礼部的大印。
见是宫中来人,众人纷纷让路于他,那宦官便急匆匆走到西岭月面前,躬身行礼,徐徐吐出几个字来:“下官内侍省谒者监杨文怀,奉陛下旨意送来几张进士科的策论试卷,供县主断案所用。”
“有劳杨内侍。”西岭月颔首表示感谢。
杨文怀却并未及时告退,反而笑道:“圣上对此案极为关注,特命下官前来旁听,回宫呈报。”
“阿丹,去给杨内侍搬把椅子来。”西岭月刚刚出口吩咐阿丹,便被杨文怀阻止:“您和武尹京未坐,下官岂敢言坐站着便好,县主不必操心下官。”
他话虽如此,但毕竟代表天子,西岭月还是让阿丹搬了把椅子过来。杨文怀假作推让一番,勉强坐下了,但对西岭月的态度立即亲近了三分:“方才下官进来时,听到院内正议论纷纷,不知县主是有什么难处,可需下官出力”
他此言算是明着给西岭月撑腰,聪明点的僧人都听懂了,自然无人敢再出言质疑。
西岭月倒是极其坦然:“杨内侍来得恰是时候,我
第410章疯狂的想法
他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死寂。⌒菠§萝§小⌒说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唱戏,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正常的两国邦交,在他眼中竟然成了卖国求荣的可耻行为,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
西岭月不想过问家国大事,她只是愤愤质问:“这就是你杀死安成上人的缘由为了不让他把我朝的文集带回扶桑”
“没错!”莫言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双目赤红地看向西岭月,“他就是个贼!倭人全是贼!他们心智未开,教化落后,便派人到中原来偷师!你们真是愚蠢啊,全被倭人给骗了!他们是要把大唐的东西全偷光!可笑你们还上赶着送去!”
“即便你说的都对,也不能平白杀人!”西岭月气得浑身发抖,“若我和禅师晚来两天,你是不是还要一把火烧了东禅院,烧了整座安国寺!”
“是!只恨我一时迟疑,没一把火烧个干净!”莫言猛地转头,狠狠盯着广宣禅师,“师父,徒儿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千万要记得,绝不能把那些箱笼交给扶桑人!他们都是居心不良的恶贼!”
广宣禅师听了他的一番言论,简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唯有双手合十不停地喊着阿弥陀佛。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啊!”杨文怀最先有所反应,对身后的两名小黄门命令道。
孟县令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命人将莫言按在地上,可他还拼命挣扎着,口中一时说着“胡人居心不良”,一时说着“蛮夷有辱斯文”,最终又大骂扶桑人是“百恶之首”,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武元衡生怕他再ru及圣上,连忙下命堵住他的嘴,但被西岭月喝止:“慢着,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问!”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莫言质问:“另外那个凶手是谁”
听闻此言,莫言瞬间止住骂声,抬起头费力地看向西岭月。
后者亦目光清冷地盯着他:“你只用菜刀砍伤了安成上人,但他的致命伤是在脑后,一个惯用箭矢暗器的人射杀了他。那人是谁”
莫言诡异地笑了:“我若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信吗”
西岭月冷眸相对,显然是不信。
武元衡适时开口劝道:“莫言师父,你好歹也是裴家人,若能如实供认,本官会看在裴舍人的面子上去向圣上求情。但你若执迷不悟,可是死路一条啊!”
杨文怀此时也劝他:“是啊莫言师父,安成上人是遣唐学问僧,往大里说也是事关邦交。你若不肯供认凶手,扶桑人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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