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接过来账本翻看后说“我明白了孙知府与高知州二人此次来拜访的真正目的了。一是探探风,看我清剿御马寺有没有发现对他们不利的东西,就比如这本账;二是先把自己与御马寺搞清楚关系。呵呵呵……一对奸邪之人!殊不知人心可欺天不欺!如果老爷我事先见到了这本账,就我这性格,难免不会流露出对二人的憎恶,言语举止间定会受到影响,接待他们时必定不会自然、得体。好在现在才发现。银两如何?”
“十五万两!妾正要问夫君该如何处置呢!”
“咱们手里不放很多的钱财,够花够用就行了!衙门府库里也充盈了……这样吧!再给宋家寨震远镖局送去五万两,给周玉山、周玉海两位大哥家送去五万两,剩下五万两给衙役、团练营兵卒、咱们家的仆人们,还有军犬队里的队员们都发一笔奖金还取名叫‘行孝银’。今后年初发放的叫‘养家银’,年末发的就叫‘行孝银’,让他们都把父母、家人照顾好,才能安心办差,避免人人心里都去想着‘拿工资仅为糊口’,这样去工作,会既被动又无效。”
“咯咯咯……夫君如今长大了,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了,好!都听夫君的,妾这就去安排!”
古风把临诏府灵州平凉县发现铁矿石之事写成了奏章,连同军营案与御马寺案的案宗一块呈报给了朝廷。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御马寺铁矿石之事与牵连那么多地方官员的账本也向朝廷汇报。
古风正想拿这事与夫人们再商量商量,突然衙役来报说青山湖湖心岛上捉到了一个野人,浑身长满白毛,腰间束着个布条,布条上系着两片布片,前后遮挡着,奇怪的是那布片是军服上的布料,颜色都没褪。还有,那野人大喊大叫地能说人话,他说他叫丁一,还是个百户,要见一见县太爷。
“蛤蟆嘴里出来的,还是从湖里跑到湖心岛上去的?”
“不知道!是渔人们在岛上发现,赶进水里捉住的。”
古风既惊讶又好奇起来,决定去看看。那野人被捆绑住手脚,又关在一个大木笼子里。显然那木笼子是砍下竹、木临时用绳索捆扎而成的。
古风靠近木笼子望着那人说“老爷我就是县太爷古风,你是愿意在笼子里说话,还是进县衙与老爷我品着香茗、吃着茶点谈话呢?”
“老爷老爷!下官不是野人,也不是恶人,正是因为不愿意与恶人同流合污做坏事,才被逼到这一步的!当然愿意与太爷一起喝茶说话了!”
“那好!咱一言为定!如果你要反悔,对老爷我或对别人有危险,甚至发动攻击,那老爷我不会有丝毫的手软,立即命令乱箭射杀你,听明白了吗?”
“是的,老爷!小的听明白了!”
古风便命人打开木笼,给野人丁一松了绑,并带他去沐浴后穿一身军衣。
丁一一阵吞咽食物、牛饮茶水后,安静地坐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他说他现在已经不会吃食喝茶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连走路也只会蹦跳起来了。丁一原是云贵镇守使阮让的侍卫队里一名百户长,有一天接到命令,让他带领着二十名兵卒到了青山湖蛤蟆嘴里的山洞里做守卫工作。
从此丁一耳闻目睹的便是血腥的男童摧残,活生生的将一个个男孩阉割,使男性的尊严轰然倒塌,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嚎。哭嚎声如果是戛然而止,那男孩便是死了。哭嚎声如果不断,并由大到小,小到呻吟时,那男孩便活成了小太监。
两年时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丁一的心灵。那男孩们的哭嚎与死亡,还有更残忍的,男孩们的尸骨被扔到洞外的密林里,引来虎、豹、狼、狗等食肉动物的撕咬争抢,血肉横飞,万般恐怖。
终有一天,丁一受不了了,一个人逃跑,但那里是个绝境,跑不出去。丁一就只能躲藏在那片密林的高数上,在树冠上游走着,饿了去捕猎野兽、小鸟、鸟卵、树蛇、树獭、树蛙等等,渴了便用树叶接露水、雨水喝。
每次在树上望见有人把男孩的尸骨往树洞边抛的时候,丁一都心如刀搅,每一次也都恨之入骨,不止一次地有放火烧林的冲动。但始终没能弄到火种,钻木取火也屡屡不成功。
他能看到的也就是成批成批的男孩的尸骨被扔给虎狼当饭食,他层大致核算过,阉割的小男孩死亡率在十分之三四,这还不包括阉割前后的病死、意外死于偷盗、运输中的争斗而死亡的。
“乖乖!这个比例比历史记载与阮让向外说的大多了……此罪不轻啊!老阉人整个一个变态杀童狂!”
古风说着便下定了决心,把此事和御马寺得到的账本,以及富铁矿之事统统上报给朝廷,并把从御马寺搜出来的半成品刀剑,连同丁一这个人统统打包运往京城,呈给皇上看看。
“老爷!那个密林是个四面高山的绝境,里面的野兽都是吃过人尸体的,分外疯狂与凶残。里面的树木虽然高大茂盛,但运不出来终属无用,不如放把火烧他个精光!”丁一郑重其事地向古风建议。
“你确定那是个绝地,火不能蔓延出去烧了整个山区?”
“确定!四面的高峰很高,树木并不相连,那片山林就像是长在一个瓦缸里,烧不出缸沿儿的!”
“好吧!老爷我把这个点火重任就交给你了……不过,那动物有没有能窜出去的地方?比如窜回那个洞里来的!”
“不会!老爷您有所不知,您不是见到了吗?出洞口往下要走几十个台阶才能到密林的边儿,人能够上下阶梯,动物可没有那么容易!再说了,那洞口上面有个大木栅栏,四边上用了铁箍,像个木吊桥似的,洞里面有个辘轳,我们点了火后进洞来便将木栅栏放在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别说狼、狗、虎、豹过不来,连只野兔也过不来的。”
就这样,一把火点燃了一片深山密林,用一腔愤怒消灭了一段罪恶!
古风下定决心要做的还有刺杀阮让,除去这个人间魔鬼。也不是单单为了那些被阉割的男童报仇,重要的是给正义一个交代,给善良一个鼓励,打一打邪恶凶残者的嚣张气焰。
古风按照朝廷的安排,去益州巡察。古云听说那里的山高林密,除了原来的卫士、兵卒外,安排带上了一个军犬小分队,增加水月和镜花二人。
到了益州境内的第一个接近荆州的县,叫坝县,当日就接到一个无辜死亡多人的“鬼蜮”案子。
第129章 可怕的“鬼蜮”
“上差上差!您不能去啊!”看过“鬼蜮”案卷宗后,古风要马上去所谓的“鬼蜮”里看看,闫县令赶紧拦在古风马前,连连打躬作揖说道。
这闫县令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县令,已历四朝三个大明皇帝,他不是进士出身,是县丞升上来的县令,多年来为官还算清正,兢兢业业,无大业绩,但也无大过失。没想到这邻近告老还乡,遇到了这么一桩棘手的案子。
案宗记载,“鬼蜮”的说法已经有多年,六十多岁的老人回忆起来,打小就听说过这个叫法。但是,进“鬼蜮”便会死人的事例,只是这两年才有的。
两年来已有三十一人死亡,牵连到十三户人家灭门绝户。周围三十里内的五个村庄,现如今已经空村三个了,这两个也没有几户人家了,还都在计划着搬走。
古风双手托住闫县令的双臂不让他再打躬作揖说“闫知县,老太爷!请放心吧!本官只是去看看,大白天的远远的看,望望,能会有什么事?难道鬼有白天出来的吗?”
“据老朽听说,这‘鬼蜮’里的鬼白天黑夜都有,只不过是白天人看不见鬼鬼能看见人,而夜里鬼能看见人人也能看见鬼罢了!”
“哦?这么说贵知县亲眼看到过鬼了?鬼长什么样?”
“没没没有!下官不曾见过鬼!”
“道听途说不可信,实地去考察才是正经做法!”
说服闫县令后,古风带人去了所谓的“鬼蜮”。出县城向“鬼蜮”走时,古风注意到一个挺显眼的现象,越靠近“鬼蜮”,草木越稀疏,土地的盐碱程度越厉害,到了“鬼蜮”,大树几乎见不到,小树也偶尔有,干枯的草遮盖不住地皮,而土地白得刺人眼。偌大的“鬼蜮”仅点缀着一些灌木丛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鬼蜮”原来是一大块平原,北面背靠着一个高大巍峨的高峰,远远看去,山峰与“鬼蜮”构成的像个乌纱帽形状,其间横穿而过的一条溪流很像向两边伸出的帽翅。
“鬼蜮”东、西、南三面有连绵的五个小山头,使处在中间的“鬼蜮”像个“盆底儿”。
传说“鬼蜮”是个古战场,曾经尸骨成堆、血流成河,后来还做过刑场,那上面有自然的平顶土堆石台,再后来成了没有人利用的废弃地,当地人叫做“浪死岗子”。一些小死孩儿、处决的罪犯无人收的尸体,还有毒死的小猫、小狗、小耗子等都是往那儿扔。
走在“鬼蜮”里,古风略有所思,跟沙漠差不多,不过就是偶尔还能看见几株草木。沙漠里不会有这里的平顶土堆或石台,沙漠里的沙堆顶上都是尖的或圆弧形的,迎风面是扇形漕。
古风知道像这里的那些土堆,大的称塬,小的叫坝子,至于石台,大到一定程度就统统叫做平顶山了。
“老爷!这里有人攀爬、挖掘的痕迹,能挖些什么呢?”王召登上一个小土包指着脚下说。
柳青也在一个土坑边沿看到了挖掘印儿,便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草药!”
“草药!还真是的!这里就有一棵石斛。”没想到此时镜花正好看到了一棵石斛,跑了过去,大声说道。
“还有何首乌……”水月也找到了一株大草药,用短刀掘地往外挖。
“鬼蜮”的面积很大,地貌很复杂。古风又往里走走,见越往里越难走,便停了下来。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古战场……古刑场……浪死岗子,尸骨如山……这怎么会不见白骨呢?难道还有专吃人骨头的动物不成?”
经过古风这么一说,柳青、王召、小银姐等人才醒悟过来,想想还真是奇怪,树木、花草到这里变得稀少,原本该有的骨头没有,这里是怎么了?
离开“鬼蜮”往回走时,迎面的斜路上急匆匆跑来俩年轻男子,像猎户。古风看出了他们的惊慌,便大声问道“老乡!你们这是急着干什么去呀?我们想去蔡李营该怎么走?”
“我们就是蔡李营子的,我们村有死人了,我们要禀报给县太爷去!你们几位到蔡李营干啥?走这条路前面就是!”两人说罢就又跑去。
古风不再往县衙方向回了,而是直奔蔡李营子。蔡李营子里虽然还有几户十几人,但是死人的、有哭声的只有一家,极容易地就找到了地方。
古风亮明了身份,要求验尸,得到了死者儿子的同意。死者是老夫妇两个人,因为刚生了个大胖孙子,一高兴便想去“鬼蜮”里掏弄两个钱给孙子买个长命锁。结果,孙子的长命锁没有买来,爷爷奶奶的命也没有了。
“去‘鬼蜮’怎么掏弄钱?鬼能帮忙?”古风好奇地询问道。
一个老猎人回答说“老爷有所不知!鬼只能帮忙死得快些!那‘鬼蜮’里虽有鬼,但也有很珍贵的中药材,比如灵芝啊,石斛啊,何首乌啊等等,都挺值钱的,所以,我们这些人不是万不得已、甘冒死亡危险,谁都不敢去‘鬼蜮’里寻财!”
古风仔细地给老夫妇检验了尸骨,发现两人的死相都极其恐怖,双目圆睁,惊骇而痛苦。皮肤表面到密布着红点点,好似被绣花针排着扎过的似的,每一个小红点就是一个冒出来一点点血的小孔。
“这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肉里……”古风说着接过来夏坤递给他的皮套筒裹住手和小臂,然后去抓住死者的胳膊,一之下,吓了古风一跳。他抓到的是一条软软地像个空口袋似的,骨骼呢?胳膊上怎么没有骨骼了?
再去抓握另一条胳膊,到臂弯还是软软的,臂弯以上的大臂还有骨头。古风又去握握死者的腿,两条腿从脚到大腿根都是软软的,简直就是两条肉皮口袋了。怎么回事?古风看到死者的腿上,那红点点密密麻麻,比胳膊上的多了好多。
再回头看那死者的胳膊,古风被惊骇得张口结舌。他记得很清楚,刚才是到胳膊弯儿,大臂还是有骨骼的,现在直到肩膀都没有骨头了,都是软软的了。
“这里面有东西!死者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吃骨头,将骨头全啃碎了才会出现这胳膊腿软软的如同皮口袋的模样。老爷我要剥开死者的皮肉来寻找噬骨的东西。”
一听古风如此说话,死者的儿子、儿媳、女儿们便不太愿意了。因为当时的人们都是很迷信的,对死者的身体动刀,那是对死者的不敬,也将对死者的后辈子孙不利。
小银姐急忙附耳向古风说了什么,古风一脸严肃地微微点头,不再坚持要动死者的身体来寻找小虫子了。
第130章 “鬼蜮”无鬼有小虫
“你们这是干什么?马上出殡吗?这么大年岁,有儿有女的为什么不守丧几日?”古风看到死者的儿女已经把殡葬的用品全准备好了,便不解地问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我们村有两户人家守丧过夜,都是一夜两夜后,最多到第三天,所有家人都会得病并且很快死去的,都是灭门之灾啊!反倒是另一户人家因为死的当天便按照传染病对待,拉到后山洼里焚烧之后埋葬,一家人好好的,现在都搬出去生活了。”
“哦!所以你们也想学这一家,当天便去焚烧后埋葬,是吗?”
“是,老爷!就等着太爷派人来验了尸就抬去焚烧!”
“这么一段距离,他们也该来到了!”古风正想派人去催那闫县令,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县太爷亲自带人来的!”
难怪走路慢了些,老县令骑马跑不快,就这还幸亏没有坐轿呢!一见古风在此,老县令从马上被衙役扶下来后就向古风见礼,古风连忙让他免于繁琐的礼仪,抓紧验尸后让死者的家人焚烧。
这时死者的儿女们不好意思地来向古风跪下来请罪,他们看到县太爷都要向古风行大礼,可见古风的官大,为了刚才阻止古风动刀寻找小虫子而不安起来。
古风笑笑说“老爷我不怪罪你们!你们也是出于孝心。不过,老爷我有个请求……”
“老爷您请说!”
“焚烧你父母时,让老爷我来控制火的大小,以便观察有没有小虫子从尸体里出来,还有能不能全部被火烧死等等情况。”
“好吧!这些请老爷安排!”
县衙里的仵作只是观察一下身体上的红点点,与恐怖的死相,然后做好记录,并没有发现死者胳膊腿变得软若无骨的情况。
只用眼睛看,都没有动动手去摸,怎么能检验得仔细呢?死者尸体时发凉发僵的,而这对拉夫妇的尸体是软绵绵的,不凉也不僵硬,这都发现不了,这活儿做的也太马虎了吧?
古风指着收拾起工具箱的县衙仵作说“老爷我命令你用手去摸摸死者的胳膊、腿!”
那仵作很是不情愿地看看古风,不敢抗命,但又心存不满,所以行动迟缓,嘴里还嘟囔着“尸体都是又凉又僵硬的,摸不摸有何区……?”那“别”字还没说出口,仵作的手便停在了摸过死者胳膊后往回抽的半空中,目瞪口呆,“别”字再没有吐出来。
“凉吗?僵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