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司命伽罗
山风微微拂过,花瓣随之轻轻晃动,把花朵儿里采蜜的小蜜蜂晃了出来,它仿佛晕头转向,竟慌不择路撞在了旁边伞灯上。
林见深突然觉得自己便是那小蜜蜂,晕头转向,慌不择路。
小蜜蜂奋力煽动翅膀,不多会便再次翱翔于空中,寻找着回家的方向。
万朝云轻轻叹了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那句带着无尽凄凉的话,以前是怨他,恨他,气他,但也爱他,可多年过去,她早已不在原地等他。
物是人非事事休,说的便是与他吧。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宫外的日子,也曾有过这样的山清水秀。”
“如今,你把这一切都给了别人。”他自嘲一笑,“终究是我不如他。”
“你知道就好。”万朝云很认真的点点头。
他闻言轻笑,那笑容有无奈,伤怀,凄然,还有几分不服气,“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我始终觉得自己欠你一次盛大的婚礼,方不负那三世结缘,当初迫于形势,只能立你为妃,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他慢慢说着,像是要把这些年藏在心里很多年的话说出来,“在白鹿洞时,我便时常想起惹你生气的那些事。”
“那时,马爱卿与我说,女人嘛,生气了就晾着,她会自己好起来,因为越哄越糟糕,后来,我明白了,他错得离谱,而我更是愚蠢至极。”
说起马齐睿,万朝云便想到他那日的话,不禁一阵心惊,“他近来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思想,竟把母亲的死怪在先生头上,我看他是再无能力做你的首辅了。”
林见深冷笑,“他前世误导我,我便不再管他了,首辅之位是不可能给他的。”
万朝云“……”
话说到这里,相顾无言,在他炙烈的目光下,万朝云别过头,如今想起前世种种想不开,幼稚又可笑,可能,矫情,是每个人一生都会犯几次的错。
她不过是犯了回错,只是这错时间跨度有些大,贯穿了她一生。
若前世,不钻牛角尖,好好做个贵妃,斗遍后宫无敌手,便也不会积郁成疾。
所以啊,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做人呐,开心最重要,不开心的,什么疾病都会找上你,欺负你,让你越来越糟糕。
“真的回不去了吗”他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沧桑的眸子里满是期盼,期盼着她说些,让他能自欺欺人的话。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陛下,别为难自己,或许你并没有那么爱我,你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只是我不像别人那样去抢夺你,只是我比较特别,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好,就让过去成为过去。”
他安静的等她把话说完,然后摇头道“我于你,从未憎恶。”
“不重要了。”
“重要。”他无比的坚定,“我落魄过,辉煌过,平淡过,未来可知,不再恐惧,不再迷茫,所以我异常清醒,我爱的,只是你,只有你,而不是特别的你,貌美的你,特别会挣银子的你。”
“你粗略时,不修边幅时,邋遢时,不顾形象时,我都见过,深深刻在我心里,后来再想起,只觉得无比可爱。”
“妍丽的女子,甜美的女子,清丽的女子,妩媚的女子,英姿飒爽的女子,我不是见过一个,或者两个,而是几十个,几百个,形形色色的女人中,我记得的只有你,放在心里的,也只有你。”
风,有些冷,像是要来一场厉害的倒春寒,万朝云拢了拢广袖,他见了挡在当风口,目光炙烈的看着她。
这天,这地,这风,这光,仿佛都不在了,眼里只有一个她。
万朝云愿意去相信,当他洗尽铅华,当他尝尽人间百态,当他历经沧桑,之后,所剩下的感情,那份感情的真挚的,不可撼动的。
但,她不需要了,在他身上用尽了所有能量,再也没有力气,去回应那份走到尽头,被标上颠沛流离的感情。
她需要新鲜的,不一样的,能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年轻了的感情。
从过去走出来,怨恨消散在一路披荆斩棘的时光里,再看他,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心里有别人了,陛下,我很感谢,曾被你平等的爱过,不会因为我的不敬而降罪于我;很感谢被你安稳的爱过,不会因为我任性妄为而剥夺我在后宫立足的权势。我衷心的希望,往后余生,大兴国泰民安,盛世繁华,你不用劳心劳力,费尽心机,也不用为平衡朝局,而违心不得肆意。”
“至于,煜儿,我相信那是我们共同的伤痛,就把他埋在心里,多行善积德,期盼他投胎在个好人家。”
她说完微微福身,“陛下,珍重。”
林见深眼睛瞬间便红了,看着她对自己行礼,看着她转身离开,那样的决绝,往日的缱绻情谊,早已不见,有的只是陌生而抗拒。
风,吹来瓣瓣海棠,落在地上,就像他千仓百孔的心,零落一地,想努力去拼凑,却发现用尽了力气,也于事无补。
该落的花,还是会落。
“你放下了,放不下的是我。”他低头,眼泪落在地上,迅速晕开,不规则的棱角,如同会化作尖锐的刺,刺在他心头,疼得窒息。
他一生,路很长,至始至终,她都在。
突然,前方有了岔路,她笑着挥手,不管不顾的离他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独留他面对更加漫长而孤寂的路。
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以为他跟她不过是那天上飘的白云,总有聚散。
却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万朝云回到长喜院,神情恹恹的,到了饭点,也不觉得饿,只想趴在桌上看追月跳来跳去的戏碟。
“见到大殿下了”陈谦走过来,轻轻为她披了件薄衫,“降温了,别着凉。”
“先生,我在你心里,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为何要问,许是庸俗的想表达,自己没有选错。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妙书屋
292 桂树之下,再无那人
年难留,时易损。
一晃,林见深要离开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他起了个大早,亲自去菜园子摘了满满一筐新鲜蔬菜,洗净。
小李子想要帮忙,他拒绝了。
洗好菜,又去选了牛肉、鸡肉、鱼肉,虾和一些庄里人寻来的菌类,通通洗净,切好,放好。
食材备好,他开始做汤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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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要变天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在天慕山,芳菲四月常年有,满树雪白的梨花,却并不多,路过时,陈谦摘了一枝错在眼前姑娘发髻上,娇花配美人,相得益彰。
“我于山庄,未建寸功,取名这种事,便留给有功之人来吧,不过我在地方上做官时,断过许多案子,近来想把那些过往记下来,你可以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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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唯一
“先生,帮我把那本《寒烟调》拿过来一下。”万朝云埋头看着话本,看着看着发现话本竟还有前传,便心痒难耐,马上想看。
陈谦原本在翻阅山河志,他最近都在写当年在地方做官时的所见所闻,时间过去太久,有些地方记得不甚清楚,需得翻阅山河志查阅当地的一些地名。
闻言,顺手便给她找了递过去,又继续翻阅山河志。
万朝云接过,吃了抓来自青州的白瓜子,看得津津有味,遇到精彩之处,还读给陈谦听。
门外,蔷薇和柳眉对视一眼,两人好生无奈,姑娘最近都不叫她们伺候了,若是以前,找话本这种事肯定是柳眉的,现在,全都被抢了!
万朝云嗑了半响,有些口干舌燥,想吃水果,发现果子还未削皮,她嘟嘟了嘟嘴,“要吃水果。”
陈谦听了,把山河志放在桌上,坐下来给她削水果。
蔷薇撇撇嘴,心情很复杂,她最会削水果了,以前这种事都是她做。
天慕山的苹果不够甜,酸涩难吃,不过用蜂蜜水泡一泡,还是不错的,陈谦见蔷薇做过一次,便学会了。
人在孤寂时,或者看到某些字眼时,会偶有期盼——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荡气回肠。
或者是痛彻心扉。
统而言之,不过是缺爱了。
然,当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却发现世上并无什么荡气回肠,也无轰轰烈烈。
两个人在一起后,做的,不过都是些无聊的小事。
吃了口裹着蜜的苹果,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以前她最是不喜欢酸的水果,许是递水果的人不一样了,所以她便觉得酸也有酸的可吃之处。
于思在门外踌躇了许久,透过敞开的门窗,他能看见,书房里,温馨,温暖,实不忍打破。
可……
犹豫了许久,他轻叹一声,还是选择进了院子。
“于堂主。”蔷薇与柳眉同时福身见礼。
于思拱手回礼,“还请二位姑姑通禀,我有要事禀报东家。”
随着年纪的增长,蔷薇和柳眉已晋升为姑姑,三十,或者四十年后,两人便会成为嬷嬷。
时光啊,盯紧每一个。
当然,也有时光忘记的人,比如正在给心爱姑娘削苹果的某位前首辅大人,自从与万朝云互通心意后,他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笑容也多了,威严仍在,但多了许多和煦。
“于堂主稍等。”蔷薇道。
于思点头,站在院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蔷薇进了书房,眼睛不敢随便看,只福身恭敬的禀报道“姑娘,于堂主求见,说是有要事。”
“请进来。”万朝云不做考虑便道。
于思得到允许,进入书房时,万朝云已把话本放下,示意他坐下,柳眉很有眼力见的沏茶。
“何事”万朝云喜欢直奔主题。
于思轻吐口浊气,慢慢从袖子里取出情报,放在茶桌上。
“这是……”万朝云这一世没有近视,视力极好,她已看到纸条上的字,‘温庭钧,亡。’
伸过去取纸条的手突然间抖得厉害,眼睛刹那间,便红了,视线变得模糊。
安静放在桌上的情报,仿佛变成那个意气风发,把满腔热血都给了河道,立志要做一个为天下水利奉献一生的少年。
他还未成亲,也鲜少回家,在白鹿洞念了多年的书。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只有一个表哥,她也是他最亲最亲的表妹,无论以前她如何整他,他都不会真的记恨。
老爷子也只有一个亲孙子,温家二房唯一的后人,舅舅的独子。
太多的,唯一,都倾注在这个少年身上。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倾斜而下,瞬间把衣襟打湿。
“是,我表哥吗”她颤抖的双手轻轻捧住那字不多的情报纸条,没有温度的字眼,刺激着她的心脏,令她心头紧得险些窒息。
“东家,请节哀。”于思低头,不敢去看她悲戚的脸,甚至她微微吸鼻子的声音,都那般的刺耳。
“是谁!”她大声质问,用尽了所有力气,“要我怎么告诉祖父舅舅怎么办”
在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声的哭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很快,大片衣襟都湿透了。
重生归来,她第一次这般放肆的哭。
陈谦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无声的安慰,他冷静的看完纸条上的字,轻轻一叹,终究,太平,还是太难。
“我要怎么告诉我娘要怎么告诉祖父他年纪大了,虽然他没说,但但我知道,他想抱重孙,会偷偷的物色适龄闺秀,甚至遇到好的字,会想着留给后来的重孙。”
这些,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怎么做,可仿佛说出来会好受些,“表哥只是个还未参加科考的学生,商行,和山庄,甚至新法,他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都没有!”
“哭吧。”陈谦紧紧抱着她,让她知道,自己就在身边,只要她需要,随时赴汤蹈火。
不知哭了多久,眼睛干涩难耐,鼻子也堵堵的,陈谦胸口也被她哭湿了大片。
“东家,公子本来跟大殿下一道回京,可路走到一半,大殿下来了天慕山,公子继续入京,然后被郕王和淑妃的人拦截,淑妃的人晚了一步,公子遇到的是郕王的人。”于思见她不再哭得撕心裂肺便低低道。
万朝云冷冷一笑,“意思就是说,我表哥,死得毫无价值,只是替了别人”
于思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人固有一死,如果他战死沙场,是殉国!如果他去治理黄河,发生意外,是殉职!现在是什么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不留遗憾他一心致力于治理河道,根本不会参与什么党政,内斗,根本不会!”
书房,只有她低低的抽泣声,甚至窗外都没有山风拂过,安静得可怕。
“凭什么凭什么要他替别人去死先生,凭什么”她抬头,泪眼婆娑,“皇子的命是命,我不表哥的命就不是吗老天,未免太残忍。”
她知道,此刻说这些,根本没用。
可,若不说,心便苦涩得厉害。
“我不信天,始作俑者,必将付出代价。”他轻轻为她拭去脸颊泪珠,“哭吧,哭过了,就要振作起来,以我对郕王的了解,他若知道错杀了你表哥,会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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