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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布制背囊就放在桌上,手抖时,一长一短一金一银两把重锏已落入手中。

    “轰!”

    谢初宇方至门边,就听到了杨念如的狂笑之声。

    “谢家,无用尔!”

    谢初宇切齿不断,一字一顿道:“不用再留活口。”

    谢初领命,十数人也纷纷自那一锏轰出的大洞间跃至街上。




第七十五章 唯一的江湖
    南京城内,一场以多逐少的围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在相隔两百多里外的杭州,身为此事真正起源点的凌御风,却过上了悠闲安逸的生活。

    悠闲安逸,是因他身处一幢大宅之中,宅中有园有池,花开正茂,树起嫩芽。阳光暖时,他会携着美人之手,一起徜徉花海林荫;阳光没后,他也能盘膝桌前,品茗看书。在这不知立于何处的园中,他成了人皆逢迎的人物。伤口敷上了最好的药,甚至连调理用的,也都是人参燕窝等名贵食材。

    身在园中,凌御风也好似身在自己那仅由四五间竹屋和一排竹栏组成的风居。悠然自在,全无被困之相。再兼之有林叶落这念了十余年的玩伴在侧,凌御风每日皆以笑脸相对。待林叶落如此,待亲自负责他起居生活的陈默亦如此。仿佛真就忘了那高耸的围墙之外,还有无数人正因他而四处奔波着。

    今日的凌御风重又换上了白衫,是林叶落帮忙束的长发,也是她亲自系的衣带。系带时,她似想起什么地笑着。笑容很甜,像孩子终于从母亲手里接过那盼了许久的糖果。

    看着她那和孩一样不沾尘俗的笑颜,凌御风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有在笑吗”林叶落赶紧合拢微张的嘴,不过片刻,她又情不自禁歪头笑出声来。

    “还说没在笑”

    “怎么,”秀唇嘟起。“你还不让我笑了”

    “怎么可能会不让你笑呢”凌御风怜爱地伸手想抚其发,可手刚至半途,就被她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来。

    “你这人还真是,家里大人没教吗,男女授受不亲”秀脸一板,真像是生气的模样。

    “这叫男女授受不亲”凌御风笑指她那只还留在自己胸前的白净之手。

    “呸!我这是看你行动不便可怜你,谁承想你竟……”转身,秀脸也红了起来。不知所措的连踱两步,终于跑出了房间。

    陈默端着药碗进屋,见林叶落如此模样,疑惑道:“公子,姐这是怎么了”

    “刚给我系完衣服,害羞了。”凌御风笑着接过陈默递过的药碗。“这许多时日,打扰陈管家了。”仰头将那苦若黄连的汤药一饮而尽,凌御风诚心道。

    初进院子,陈默就好生给他介绍过一番。除此院之具体所在外,他知了陈默名姓,也知这院中何处有花何处有水。说来也不知是陈默对这院子的介绍深入人心还是凌御风真的博闻善记,方讲一遍,凌御风就知晓了这院中的处处风景。一时又引得陈默惊叹连连。

    “公子快别这么说,这本就是互利互惠之事。公子能助我安心于此,我自不能行那无义之事。”

    凌御风道:“总管自谦。凭诸公之力,纵这天下再大,又有何处不可安心”

    陈默笑道:“若是未遇公子前,我或还会相信此语。但和公子一战两场,两场皆败,那这安心,又从何处来”

    “话虽如此,但当麻烦上门,纵有高墙相隔,亦是避无可避。”

    “所以我不入江湖,也不愿入江湖。”

    “不知总管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凌御风顿顿,道,“人之所在,便是江湖。”

    陈默摇头,却是目出赞许。道:“仅不知是哪位高人说出的谶语”

    听他这般问起,凌御风亦是目露向往,道:“曾有金姓老农坐田边,张口而出此惊世之语。”

    陈默正欲听他再述下文,凌御风却就此闭口不语。不得已,陈默开口问道:“公子可有与之交谈”

    凌御风摇头。“我方行至他身边,他已闭眼寐去。见他头发灰白,我也不好再行打扰。一遭错过,便是永生错过。”

    “如此高人,公子就未再寻”

    “既是高人,又如何能让我再寻得”

    陈默面露惋惜之状。“我实想不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经历了怎样一些事,才能说出此等惊人之语”

    “也或许,他真就只是一个平常农夫,一辈子都没出过那个村,没进过那么城。”

    “可这世间的生而知之者,何其少也”

    “他也并非就生而知之,不过劳苦了一世,方有此一语之出。”

    “有此一语,他便能和高人同列。”

    “管家也同意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默低头不语,半晌后方自抬头,道:“我不想同意,但我不得不同意。”

    凌御风一指周遭所有,道:“就连这与世相隔的院中,也有江湖”

    “陈某敢问公子,何为江湖”

    凌御风皱眉,沉默不语,似是无话可说,也像话很多,但不知该怎么开口。

    “公子是否也存有相同的疑惑我等皆称公子为江湖之大梁,但公子这根大梁,到底都撑起了些什么大梁若去,我们这江湖,到底还能不能称之为江湖陈某不懂,还望公子能指点一二。”陈默躬身下拜,如弟拜师。

    凌御风赶紧伸手来扶,道:“他们说我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东西,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此之为信!”

    “他们说我从不仗剑欺人,甚至是,剑不杀人。”

    “此之为仁!”

    “他们说我待友如兄弟,兄弟有难,我定远行千里。”

    “此之为义!”

    “他们说我待人和善,对老者尊,对幼者慈,几无怒容。”

    “此之为礼!”

    “他们还说我能辨别是非、趋利避害。”

    “此之为智!”

    “那陈管家觉得,我若身死,这江湖,还能不能称之为江湖”

    陈默摇头,断然道:“不能。”

    “那陈管家是否已经知晓,何为江湖”

    “人之所在,便是江湖。”陈默忽然面色一变,继续道,“但在这院中,公子的江湖,似比我们要多一个。”

    凌御风面露不解。“多一个”

    “人之所在,便是江湖,但组成江湖的人,却也不尽相同。”

    顺着陈默的手指指处,凌御风看到了一个正彳亍不前的俏丽身影。她时不时会回头看,然后又呕气般将头狠狠转了回去。

    “公子,这七年来,我从未见过姐对谁这般上心过,也从未见过她此时的模样。”陈默顿顿,继续道,“公子可知我在说什么”

    凌御风点头,道:“现在,她是我唯一的江湖。”



第七十六章 小疯子、老树杈
    林叶落悄悄转头,见那人还站在房间与陈总管说话,又忽的一下转过头来。在不断用脚去踢面前石子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

    “该死的疯子,该死。先前都没这么多话,这时怎就半天都说不完”

    她作势要走,见那人亦无反应后,终又回到原地,重复转头踢石子的动作。

    这些天来,林叶落也像找到了消失已久的玩伴。

    她像个孩子,每日早早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叫嚷着冲向凌御风房间。可忽一想到他身上有伤,就又停步房前,时而嘟嘴时而皱眉,来回踱着直到凌御风开门。且她每日都有精力过剩之嫌,哄她睡觉又成了凌御风每日必做之事。

    他们真就像从相识那样,哪怕十年未见,忽然想起,她还是能叫出他的名字。

    所以,当林叶落迟疑着叫出“疯子”三字,凌御风惊喜莫名,他以为她记起了以前所有事。可她只记得这个名字,这个曾喊过不下十万遍的名字。

    虽如此,凌御风失望之余,心里却被满足填满。然后他就报复般叫出“老树杈”三字。

    林叶落初只看着他,似不明白这三字的具体含义。可看着看着,她忽沉下脸来,一本正经道:“不准叫我老树杈。”

    时间似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她第一次叫他疯子的时候。

    ……

    “疯子!”

    没人搭话,她就走上前去,拍拍正在专心看着什么的凌御风。

    “干嘛”凌御风转头,在其跟前,是一队数百只正在搬家的蚂蚁。

    “我在叫你呢,没听到”林叶落也低头去看地上,但只看了两眼,她就收回了目光,并露出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

    她虽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但那家伙总爱做些无论怎么解释她都觉得一点不好玩的事,所以也就没再多问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叫的我”

    “就刚才啊。”

    “刚才你有说话吗”

    “当然有,”林叶落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给你起了个非常不错的外号。”

    “疯子”

    “你不听到了吗”嘟嘴,随即又笑了开来。“怎样,很不错吧。莫说你叫凌御风,就你每天看蚂蚁螳螂的痴迷模样,我就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你。”

    凌御风沉默片刻,道:“那你知道一棵树若落了叶子,是什么模样”

    “光秃秃的呗,还能是什么模样。”

    “那由一堆光秃秃的树所组成的林子,又是什么模样”

    “一堆老树杈,难看死了。”

    “老树杈”凌御风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对啊。”林叶落一本正经道,“除了一堆老树杈,你难道还能看到别的东西”

    “老树杈!”凌御风变换音调重又叫了一遍。

    “你不会又傻了吧”

    林叶落皱眉,凌御风却沉下了脸。

    “我刚也在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在叫我”先是疑惑,片刻后,就传来两个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

    “疯子,你给我站住,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老树杈,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你有见过站着被打的人”

    “疯子,你给我站住。”

    “有本事就来追我啊,老树杈。”

    “啊啊啊,不准叫我老树杈”

    ……

    凌御风走到林叶落身后时,她还踢着地上那所剩不多的石块,嘴里念念有词。

    “该死的疯子,你若再不出来,看我还理不理你”

    忽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老树杈,你在念叨什么呢”

    不喜欢的称谓叠加上被吓一跳的结果就是:凌御风伤口再疼,林叶落的秀拳毫不客气就落在了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之上。

    “我不是老树杈,不是老树杈。”

    “啊!”

    凌御风方痛呼出声,林叶落就立马停下了手。看着那人痛苦的模样,她又后悔地低下头。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碰你伤口的。”

    凌御风继续皱着眉头,不说话,那额上汗珠却无比清楚地说明了他的此时痛苦。

    片刻后,林叶落抬起头,又伸出了手。擦干他额上的汗珠,心疼道:“还……还疼吗”

    凌御风点头,依然不说话。

    “那我们就进屋歇着吧,我找陈管家,他有很多很好的药,我都让他拿来,然后你吃了,吃了就不疼了。”

    林叶落说着,凌御风却如真生气般径朝前走,全然不管她的愧疚和着急。

    林叶落呆在原地,忽然,两滴眼泪不争气就流了出来。她转身,凌御风也停在不远处的池塘边,柳树下。

    “明明是你打的我,疼的也是我,为什么哭的,是你”

    凌御风说得很轻,林叶落却能听得很清楚。

    “明明是你先叫我老树杈的。”

    林叶落也说得很轻,轻到她自己都听不见,凌御风却听见了。

    “那你,不也叫我疯子”

    “可是你叫凌御风,这名字,明明就很适合你。”

    “可你也叫林叶落。树若落了叶子,什么模样”

    “光秃秃的。”

    “那由一堆光秃秃的树所形成的林子,还剩什么”

    “一堆——老树杈”

    林叶落不哭了,只站在原地,再看凌御风的眼里,多了些清明。

    凌御风未看到,他还紧盯湖面,让阳光透过柳丝落在脸上,任水中游鱼不断在眼前划动横波。

    “林中的叶子落了,所以你叫林叶落。因为林中的叶子都落了,所以你也叫老树杈。我叫疯子,不仅因为我是凌御风,而且,我还是个喜欢看蚂蚁搬家螳螂打架的家伙。你总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看那些东西,且能一看几个时辰,所以我叫疯子。以前,老树杈从不会哭,她只会追着我打,还真就像根树杈追打疯子。以前,老树杈最想给疯子做的,是一件白色衣衫。因为她时候见过一个身穿白衫的侠客,所以就总想将那白衫,也套在疯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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