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第七十三章 最好的结果
谢家密室,谢珏谢初宇和苏秀才三人再次聚在一块。
“杨念如此番入住,可是有诈”谢初宇看向正在翻阅资料的苏秀才。
“爹,你未免也太高看那些人了吧。”
自得知江湖中最神秘的苏秀才乃自家门人之子后,谢珏无意中就又生出了高人一等的错觉。特别是对那些他曾放在心上又似从不放在心上的江湖名士,他更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所以听谢初宇发此忧虑,他不由就出了声音。
“埋伏在那酒楼里的谢家高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他杨念如不过个嗜酒之鬼,哪值得你们这般费心劳力”
谢初宇并不去理会谢珏的无知之语,继续看着苏秀才。
“老苏,我还是想不明白。他杨念如怎么说也是江湖的成名人物,且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今日怎就这般听话”
“爹!”谢珏插嘴。“不是他听话,是他不得不听话。这之前,人人都说凌御风如何如何,可结果呢,不也狠狠吃了我这名不见经传的谢家少爷一剑”
看着谢珏的得意模样,谢初宇道:“你可千万别忘了,他之所以能和你交手,是因他逃过了谢初耳目,且在交手后,他也逃过谢家耳目。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他来乌衣巷,到底所谓何事”后一句,他明显不是说给谢珏听的。。
“所为何事”虽知谢初宇并非在问自己,谢珏还是忍不住撇嘴道,“惶惶如丧家之犬,见我谢家势大,想来求个荫庇而已。”
忽然,他觉得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射在自己脸上,仔细望时,才发现那两人均看向自己,用一种在看怪物的眼神。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再次选择性的将谢珏晾在一边,谢初宇再看苏秀才。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苏秀才摇头。“没有!”
“为何这般肯定”
“谢家和他并未有过哪怕一丁点的交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去寻一个自己毫不相识的靠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靠山。”
“了解”谢珏笑道,“你既说我谢家和他并未有过哪怕一丁点的交集,又怎么了解的他”
苏秀才冲谢珏笑笑,却未做出任何回答,因谢初宇又开了口,全不理睬自家儿子的言论。
“那你说说,他来乌衣巷,到底为何”
“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为何。”苏秀才道,“他进乌衣巷,实不过偶然。”
谢初宇摇头。“可我一直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去做那徒劳无功之事的。”
“家主可是在说长衫巾”
谢初宇点头。“金世方入南京,就一屠长衫巾百数人。”
“可我们并没有得罪凌御风的地方。而且,谢家不是长衫巾,家主也不是那只会耍大刀的申重。”
“可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他了。”
听他们说起得罪一事,谢珏顿生恼火,正欲开口,谢初宇冷漠的目光却扫向了他。
“你还是乖乖听着吧,别插嘴,也别乱动这室中的所有东西,多动脑子。”
谢珏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谢初宇道:“而且,他也已经得罪了我们。”
苏秀才认真看了谢初宇一眼,在那双平素看起来很是柔和的眸子里,他看到了一种名叫**的东西。他知道这种东西一旦生成,便很难再让其死去。
所以他也不加劝阻,道:“既是不死不休,那就没必要再去想这许多。家主放心,明日早起时,杨念如身在乌衣巷的消息也会和长衫巾遭屠一样,传遍南京城的大街巷。”
“那我应该做什么”
“杨念如既想见家主,家主便去会一会他,毕竟也是个江湖名人。”
谢初宇携着谢珏地走了,苏秀才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他站在门前说起的话语。
“还是不知锦现在何处”
苏秀才脸色微沉,却还是伏身桌前,快速眷写着什么。
……
这边,谢家院里的夜色宁静如常,另一边,谢家酒楼内的夜色也奇迹般的无风吹漾。
杨念如真像他说那般地住了下来,不吵不闹,也没有跨窗而过的事情发生。自他们进了房间,就再没人听到一丁点的声响。灯灭了,他们好像是睡了,毕竟喝过这许多的酒。
他们睡了,却和普通人的睡相不同。
杨念如坐在床上,眼睛闭着。周文元坐在另一张相隔不远的床上,双眼亦是闭着。虽如此,还是能看出两人的不同之处。
周文元坐得轻松自在,杨念如却似在专心做着什么,身体撑得笔直。再一细看,你就会发现那处在黑暗里的身影,正不断驱使内劲去围堵喝进腹中的数斤杏花酒。
所以在其头顶,你能看到一缕缕满带酒味的白烟。而这偌大个房间,竟也在那一缕缕白烟的充斥下满溢酒味。
所幸他们喝得够多,不,准确来说是杨念如一人喝得够多,所以纵有酒味充斥,也不觉其怪。
忽然,随着那紧闭的窗户打开,周文元也睁开了眼睛。
“你说你本就不会喝酒,何以还要做出个嗜酒的模样”他看着黑暗,像在自言自语。
他不是自言自语,这边,杨念如也睁开了眼睛,可那刚还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此刻竟带上了三分醉意。
“你难道没看我今天喝了这许多”
“你那若也是喝酒,那我定也从没喝过酒。”
“毕竟是和他人一起,又如何能喝得畅意”
“可你正在离那能与你喝得畅意的人越来越远。”
“如果我找不到他,他自然会来找我。”
“若他再找不到你呢”
“何谓再找不到”
“你就这么相信他”
“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可我越来越觉得,跟你一起来南京,是个错误。”
“但你还是来了,你是不是也想看看,那个敢假冒大梁公子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那身在南京城里的大梁公子,并非真正的大梁公子。
“可你明知他不会来。”
“可我们也不知他到底身在何处。”
“可你想过吗,若来了个真的,又该如何”
黑暗中,杨念如转头看向窗外,那里似还有些朦胧的光。
“我想过,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七十四章 谢家无用
当杨念如身在乌衣巷的消息传遍南京时,谢初宇也带剑住进了酒楼。
他们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谢初宇从谢家搬出了很多的酒,所以,不管别人是否真的开心,杨念如反正是很开心的。
可时间过去,一天、两天、三天……
谢家酒库中的美酒越来越少,那人没出现;大家的饭后谈资从长衫巾遭屠到杨念如身在乌衣巷再到南京道,那人还是没出现。
酒楼中,杨念如和谢初宇相对而坐,谢初作陪,周文元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酒又喝尽了,那坛足有两斤重的陈年女儿红,几乎都入了杨念如那永远填不满的肚中。
“谢家主,你今天带来的酒,”摇摇空坛,杨念如撇嘴道“似有些少啊。”
“公子有所不知,”虽是心里疼痛,谢初宇依然故作轻松。“谢家诸人均不嗜酒,这几坛,还都是朋友相赠的。”
“不嗜酒”杨念如眉毛一挑,道,“可我怎么听说谢家大少爷专爱美酒佳人呢”
谢初宇道:“儿虽是无甚作为,但对这杯中之物,却也只是浅尝辄止,公子可切勿听信了江湖谣言。”
“如此说来,谢少爷想取大梁公子一事也是谣言了”
“这倒不是。”谢初宇摇头。“毕竟是享名天下的传世名剑,更加儿亦是爱剑之人,所以才会生出一睹名剑风采的念头。至于取,想必又是三人成虎的夸大其词。”
“听家主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见见这好剑而不嗜酒的青年才俊了。”杨念如顿声片刻,忽道,“对了,之前听说谢少爷与人相斗乌衣巷,不知是真是假”
谢初宇苦笑,道:“若是假的,公子还会来此”
“那该怎么解释呢”杨念如皱眉,做深思状。
“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杨念如并未立即回答,沉吟片刻,方醒悟道:“看来是我有点高估谢家了。”
“公子何以言此”
杨念如跨腿凳上,轻言道:“我原以为,凭谢家在南京城里的百年经营,能让我很快见到那人。可现在呢,酒都喝了这许多,为何还是不见那人踪影”
谢初宇亦是不恼,道:“公子又可曾想过,你也太高估了那人”
“高估”杨念如还是摇头。“对他,我从来都只有低估的份。”
“那公子又做何解释”
杨念如端碗抬头。“他可能是看到了我喝酒的模样,知我正在享受,所以才不愿赶来相扰。”
“那公子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有啊!”杨念如笑道,“他既不愿相扰,那就让我去扰他吧,反正福也享够了。”
谢初宇面带微笑,身侧的谢初却瞬间直起腰来。
“其实还有办法可让公子不行一步。”
杨念如的眼睛眯了起来。“数日美酒佳肴,泡得我实是惫懒得厉害,家主若有主意,还望多多赐教才是。”
“公子答应不恼,我便说。”
“家主可真会开玩笑,我杨念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公子向来重义,但我即将言者,或许会让公子受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杨念如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行,除了麻烦外,我最怕的,便是那皮肉之苦了。”
“可公子喝了我这许多的好酒。”
杨念如又笑了起来。
“我原以为家主是个好客之人。”
“公子若愿携友同来,我又何尝不可做那好客之人”
“难道他不算我朋友”杨念如一指始终沉默不语的周文元。
“公子好像并不止这一个朋友。”
“可你要我携的那个,我也正找着。”
“所以,未免公子多受奔波之苦,我才出此下策。”
杨念如皱眉。“可我已经喝够了,更何况,你也没了能入我口的好酒。”
“公子又何必在意酒的好坏,吞入腹中之后,不都只是一样”
“家主这话说得就不够敞亮了。在让我忽视酒好酒坏的同时,你又何以要去挑选我的朋友呢”
“酒喝下腹都一样,可人,不一样。”
“家主这是,瞧不上他的意思”
周文元对杨念如怒目而视,忽而起身,道:“何以喝过了酒,你废话就变得如此之多”
“急了,”杨念如手指周文元,笑道,“你看他,这才说了两句,就急了。好歹咱也住了人家最好的房间喝了人家最好的酒,总得说清楚才是,一走了之,这事我杨念如可干不出来。”
周文元方自站起,谢初就站了起来。当杨念如再站而起,谢初宇也站了起来。
“公子这是想走了”
杨念如摊手,做无奈状。“家主也快别说这些机锋之语了,否则,我们还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虚伪傻子。念如要走了,家主若真想让我受些皮肉之苦,不妨先准备准备,也算是我喝了这许多酒的酬谢。”
有人闻声而起,除先前敬酒那些,还有许多生面孔。
“谢某请问公子,这几日时间,我谢家待公子如何”
“实是好到不能再好。”
“既如此,公子又为何不愿再住下去”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何以不能”
杨念如再摊其手,叹声道:“谢家无用尔。”
周文元满意地点头,谢初宇却是彻底黑下脸来。
“公子真就觉得我谢家无用”
杨念如耸肩。“事实很明显啊。我原想着,再不济,你们也能寻到些那人身在何处的线索。可都已经三天了,三天,长衫巾都重新立起了那根长杆,可你们呢,除了陪我喝酒,又做了些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再靠你们,说不定我真就要泡死在酒罐里了。”
“公子可能要失望了。”这是谢初第一次开口。
“我从来都不会失望。”杨念如看向谢初。“之所以会说谢家无用,就因它拦不住我。”
杨念如跃出,非朝门外,而是冲向上楼之梯。
谢初宇微愣片刻,显是不知他们何以要舍近求远。可也只是片刻,凌空之剑就稳稳落进手里。
“嘭!”
有人遭掷下楼,杨念如挥拳在前,那两只能握百斤之锏的胳臂,一甩而开时,顿起狂风。逢碰必伤,不管是人是物。不过眨眼间,他们已到那住了好几日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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