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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钱好多所架之车靠近,那隐于暗处的百把长剑亦紧随而至。所以凌御风没机会再表歉意。

    钱好多本想扯缰而停,可他未及动作,一个白色身影就突窜而来。身影至时,那句“架好这趟车,纵我凌御风,亦可相送与你。”也紧随而至。

    听得这句话,刚还在苏锦程《满江红》中意气风发的钱好多没来由就打了个哆嗦。连连拒绝道:“不了不了,公子虽是财神爷,但我钱好多生得此七尺之身,自不会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非大丈夫所为,非大丈夫所为。”

    凌御风为之语结,却也未做解释。当钱好多不顾前方两丈处的身影继续驱车而行时,凌御风也催尽劲力。双脚踏空,疾行时竟比那千金之马还要快上三分。

    “乖乖,我还真就不信了。”

    眼看那人越过马头,钱好多立刻举起长鞭。“啪!”身体吃疼,那驾车之马也在长嘶一声之后彻底撒开四蹄,以冲毁一切的架势冲向那正痛苦抱头并跪之于地的娇身影。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凌御风,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马之四蹄狂奔,不过瞬息,两丈距离就消失于身下。

    钱好多看不见那跪倒在地的身影了,他只见那白影蹲了一下,马踏而过时,也不见那白影再复而起。

    “我滴个乖乖,不会真被压死了吧。”再回头看,那密密麻麻的身影中并未有人身穿白衣。“不对啊,这车可没那么好,纵只压着个石头都会颠我一颠,那么大个人,怎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我滴个天,不会真是财神爷吧。”

    他想下车拜拜,最起码也得表达表达他的忏悔之心。可看着那越来越多的人群,感受着那越来越让人不舒服的压抑,他终是没能停车。车未停,他口中之语亦未停。

    “凌公子啊,你现在可不能被我就这么给压死了,你若死了,我找谁来开路,还有谁能开路我还不想死啊,虽是离开了赌坊,但我也还有数万赌资没有输光。这么多钱揣在怀里却没机会赌,我死不瞑目啊。而且凌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快四十了都没娶上媳妇的可怜人吧,你若保佑我出去,我保证生下来的第一个儿子就叫凌御风。我也让他习剑术穿白衣……呃……”

    钱好多说不出话了,当车前人影仅与自己相隔两丈时,一只手倏忽就自车底抓在了他的车辕之上。尚不及开口安抚自己那受惊的心脏,白影又现,自车底一窜而出。

    “你刚说什么”

    凌御风单手紧抓车辕,身划半空之后,人也稳稳落进车厢。

    钱好多只觉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正欲看清,却是再看不清。可那白影和声响都在提醒他,开路之人,来了。所以他急不可耐地开口,完全不理凌御风问的是些什么。

    “凌公子,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你若再躲在车里不出来,那我可就举手投降了啊。”

    车中,凌御风只看着始终不愿睡去的林叶落。他知她痛苦,所以就想帮她解决这痛苦。可他手刚起,就被林叶落给拦了下来。

    她对他摇头,眼中虽有痛苦,却也含着坚持。所以他只能放手。

    当林叶落倚着车壁的对他点了点头,凌御风也伸出没有握剑的手,笑着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

    “拜托了!”

    这是凌御风下车前对钱好多说的最后一句话。

    钱好多笑着,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口中却在低喃:“上了我这车,纵是天王老子,在我不答应的时候,也休想再轻易将人带下去。”

    虽是低喃,凌御风却好似听到了般,回头明媚一笑,无端又惹起了钱好多的一阵恶寒。

    “娘的,这堂堂大梁公子,不会真有那么些癖好吧。”

    凌御风并未听到这一句,因他耳朵已斥满了各类剑鸣。

    “抱歉!”

    单只两字,就意味着将有许多生命逝去。

    为报其恩,先前的凌御风只伤不杀。可他未杀的那些人,却都在陈宁一声令下之后再次冲向了跪倒在地的林叶落。若非古菁还在,若非短剑从来就不会留情,凌御风也不可能那么潇洒就还了一恩。

    所以他不想再行那仁义之举,哪怕这是自打其脸,是非君子所为的言而无信。

    可他不在乎君子是什么,那不过一个用来束缚世人的虚假头衔。他能被人束缚,却不想被一个伸手摸不到抬眼望不到的头衔束缚。所以他在杀人,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杀人。

    手中的大梁公子似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血性,也或许是被那血腥相激,此刻的冰冷剑刃上已不见了雪白,而是在血色浸染里泛起了阵阵妖异的红。

    一人独面数十人,一剑单抗数十剑。人站场而剑站气,气场一开,方圆五丈的范围都能感觉到那一人一剑的气息。

    凌御风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无论是柏子尖抑或望江馆,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以命换命,哪怕每次换来的都是他人之命,但他也会被人所伤。他不想再换命了,有了林叶落后,他不能再换命了。所以他变了。

    当其窜出马车而立于人群之时,体内劲气似沸腾了般,不断涌向他的执剑之手。脑海中响起驼背老头在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手上经脉似也有被撑爆之感。

    “一剑千军,一剑破千军。”

    劲气临界,凌御风也双膝下沉。单手握剑,一挥而出时,凝汇于手臂之上的劲气竟是一涌而出。以剑身为中心,阔宽了剑刃,伸长了剑身。那长仅三尺六寸的大梁公子,此刻却好像成了块长宽皆一丈的带锋铁片,直撞得别人鲜血涌起,目瞪口又呆。

    一剑千军,驼背老头并未告诉凌御风,这是羊皮卷里仅有的四字,也是他终其一生也没有悟透的四字。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伤势最大化
    场中众人均皆停了下来,甚连钱好多那疾行的马也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横那七竖八躺倒在地的尸体,钱好多长大了嘴。

    世人皆知凌御风厉害,也皆承认他可能是年轻一辈中能与“爆枪南宫”“勾魂墨衣”一战的唯二人选。可世人哪又听过一剑千军的传说

    一瞬间,钱好多只觉凌御风形象在自己心里拔高了许多。许多是多少他看到了一个独站山顶的身影,他目力本是极好的,现在却因山高,他竟有些看不清山顶身影了。

    钱好多看得模糊,莫玄衣沈杨等人却看得清楚。凌御风背对天下,剑在右手,一人独站那绝高之顶。

    莫玄衣摇头,他知自己再无可能一剑杀了他;

    沈杨亦是苦笑,他觉得自己应该再练练酒量,不能什么都被那人压一头;

    苏锦程双眼眯起,灿然而笑中,似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

    陈宁皱眉,现如今的他还能做些什么,除了尽人事外,也就只能去听天命了。

    众人皆静,陈默也自剑断的忧伤中一行而出。随手捡起一把散落身侧的长剑,他眯眼去看那独立的身影。许是一瞬间站得太高的缘故,那身影竟也有了孤寂萧瑟之感。但也就在那孤寂萧瑟中,他产生了一种叶落于秋的错觉。

    虽是一剑而立天下巅,但在那叶落于秋的错觉里,陈默亦是相信说他不可能会有再战之力。想法甫起,他就长剑一振,今天第一次的朗声而呼。

    “都站着干嘛,”

    凌御风的长衫早已被血水染红,甚连那披落而下的长发,亦在滴落鲜血。

    陈默并未猜错,虽是一剑入巅峰,代价却也有些想象不到的大。

    一剑而出后,凌御风只觉体内的澎拜劲力和精力都被抽空了般。他站着,隐于人前之手却在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即将倒下,他未倒,而是缓缓转身,将剑换于左手,再次直面众人。

    “还不走”

    他朝钱好多低吼,悚然一惊下,马鞭扬起,猛然抽在了马臀之上。马蹄再响,钱好多的声音也再响。“上车!”他朝凌御风大喊。“你还有再战之力”

    “我有大梁公子。”横剑,凌御风冷眼去看以陈默为首的冲来众人。“沈杨,难道我之前说错了吗”

    众皆疑惑,唯沈杨知其所言。

    “应没说错!”

    “那你还在等什么”

    沈杨愉快地笑着。“当然是等你来求我啊。”

    陈默身停,因他已想起凌御风曾说过什么。

    和凌御风交流完毕,沈杨也一转而向陈烈,道:“阁下还能再挥几剑”

    “再战百回又如何”虽是双臂酸软,陈烈却是不动声色。

    “百回”沈杨笑了。“我刚和凌老鸟的对话,阁下不会真就以为是对话吧。”

    “不!”陈烈摇头。“那不是对话。”

    “不是对话又是什么”

    “两鸟互鸣而已。”

    “有意思,真有意思。”沈杨笑容更甚,说话之音却陡然提高许多。“能和凌老鸟并列,我深感荣幸。但我不是凌老鸟,没有那么多的情还恩报。所以,我欲杀阁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陈烈冷笑。“我也欲斩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此命不贵,”双爪相错,发出刺耳的金鸣之声。“阁下欲取,来取便是。”

    “我复亦然!”

    然字落地,两人已对向而行。与陈烈的举剑直行不同,沈杨脚步散乱,人形歪倒,忽在人左忽又现人右。虽如此,其移动速度不仅不减,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陈烈剑落,虽不确定沈杨的具体位置,但凭着自身经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劈出一剑。剑下,却不再像先前那般重愈千钧。

    “凌老鸟的眼光一直极好,你却不怎么愿信。你很强没错,但带伤而战却不败的,世间终没几个。”

    前行之路有剑横下,沈杨未退。暗磁之爪伸出,那先前刻意躲避着碰都不敢去碰一下的重剑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磁爪方向偏移。

    重剑并未撞上沈杨的暗磁之爪,在其偏移瞬间,沈杨似拉住了什么,脚步一滞,前行之身骤停。再见其亮银之爪递上,直掏陈烈心窝。

    长剑偏移瞬间,陈烈就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凌御风并未说错,手臂酸软时,他就知凌御风没错。体内尚有一汪劲力在窜,能引导至手的却寥寥无几。纵如此,沈杨却始终不愿与他硬碰硬。所以他轻看了沈杨暗磁爪的吸力,看暗磁爪的同时,自而然就会看沈杨。他不该看沈杨,那毕竟是江湖成名的公子,是凌御风能放心放来与自己相斗的人物。可他看了,看,就得付出看的代价。

    “其实你们都不懂凌老鸟,他并不单只在说你的伤势,他也是在提醒我,要如何将你的伤势扩到最大。其实我可不用选你的,毕竟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但我怕,怕刚认识的苏锦程不懂凌老鸟,也怕莫玄衣杀红眼后就不管不顾。但我还是有些不大明白,你这伤势,究竟怎样才能扩到最大”

    沈杨语声轻轻,重剑坠地的声音却沉沉入耳。陈烈不得不弃剑,他想回剑以挡,却发现回剑速度根本及不上那人的爪行速度。这是陈烈第一次觉得手中长剑乃拖累之物。有它在,他不仅不能脱身急退,而且会像被人紧拽着般,避无可避。所以他弃剑,他不得不弃剑。

    可一个没了长剑的剑客,还是剑客吗

    不是。手中无剑的陈烈无法像凌御风一样直直撞进别人怀里,用膝盖拳头做兵器。或许凌御风并不算个真正的剑客,他只是长于用剑。也或许是陈烈这个剑客过于纯粹,纯粹得只会用剑。手中无剑,陈烈就像失去了生命的支撑。他退着,只退着。一瞬间,沈杨似找到了将这伤势扩到最大的办法。

    “终日相伴,阁下兄弟四人的感情,应该很不错吧。”

    沈杨语落,陈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爱好颇异
    陈默已经调转了攻击方向,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弟死在自己跟前,哪怕他们都有这样的觉悟。怎奈觉悟和现实难以统一,所以他不得不调转剑身,去刺沈杨。

    相比于陈炎,陈默和沈杨隔得有些远了。陈默剑再快,陈炎也清楚它快不过沈杨铁爪。所以他分心了,与本就不弱于己的苏锦程斗,他分心了。分心的结果就是,苏锦程铁笔递来,他挡过一击,却挡不过第二击。

    苏锦程没有再口诵诗歌,他只凭着身上劲力及脚下身法,一笔快似一笔地刺向陈炎各处大穴。

    “阁下瞧我了。”苏锦程笑着,他如何看不出陈炎的分神。“苏某虽不是什么争勇斗胜之辈,但被人无端瞧,终要生些气才是。所以,阁下准备好了吗”

    不待陈炎答话,苏锦程已凌空跃起。铁笔点出,竟是将陈炎挥出的重剑点沉了半尺。再看苏锦程,他已借势翻身,站在了陈炎之后。

    重剑垂下,陈炎已无余力再将其举起。张口欲说什么,却被翻涌而起的鲜血堵住了口舌。

    铁笔已收,苏锦程面带愧意,道:“我未伤其根本,但也需及时救治,否则……”他不说了,因为他清楚听到的人都该明白这句话所欲表达的意思。

    陈默停下,陈宁也停下来了。莫玄衣收剑,人已窜向凌御风所在。

    “我想替凌老鸟还上一恩,不知陈老意下如何”沈杨站在陈烈身后,双爪一前一后得将陈烈护在怀里。

    “要杀便杀!”陈烈恨声道,身体却是动无可动。

    “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沈杨口出歉语,人却笑着。“我知这是对你极大的不尊重,但我没办法,毕竟受人所托。你也别想用运气来冲破穴道,现在的你在我手里,在我手里,也就意味着你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这种不能掌控自己生命的感觉很难受。”似察觉到了什么,沈杨右爪一抚,陈烈顿做了僵立之人。口微张,却是再不能语。“放心,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让你一报今日之辱。”

    一语而后,沈杨复看陈默。

    “我欲替凌老鸟还上一恩,陈老同意否”

    陈默看眼陈烈,又转头去看躺在陈宁怀里的陈炎。苏锦程铁笔在陈炎背上刺了个不大不的洞,先前时候,洞里并未往外冒血,但经陈宁一番拿捏,那由铁笔刺出的洞终于恢复了正常。可当陈默视线扫来,陈宁还是摇了摇头。

    “罢罢罢!”陈默掷剑于地。“大梁公子一日还四恩,我若再行那相逼之举,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陈某是人,陈某愿再做个人。公子想走,我陈家四人自不会再行阻拦之举。”

    “那他们呢”沈杨看向和另三人战成一团的数十剑客。

    “他们有他们的使命。”

    “陈老就不担心他们,全死了”

    “若非心有所念,我又何尝不想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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