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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不好!”

    陈宁剑出,却被莫玄衣拦下。




第一百零九章 一书满江红
    “你的对手是我。”

    鱼肠剑起,并未去挡陈宁刺出之长剑,而是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向陈宁脖子。

    你欲伤人,则你必被人伤。所以陈宁不得不回剑去防。以己之空门面鱼肠,伤人是假,自伤是真。

    “公子未隐暗处,亦未有出其不意之举。”

    长剑回防,却是没和那让他感觉到阵阵寒意的短剑相撞一起。陈宁转身之时,莫玄衣已剑换左手,再刺其后心。

    “我真没有出其不意之举”

    一字一停顿,诡异的同时,亦有凉风扑来。

    “论身法,我不弱公子。”

    陈宁脚步再移。两人相隔虽近,手中长剑却还是倒转而刺。不过又成徒然落空之举。

    “若论奇诡煞气,又当如何”

    虽是两剑均未建功,但在莫玄衣的缠绕之下,陈宁还是一步步地远离了凌御风。

    两人以身法相较,莫玄衣紧附在离陈宁不足一剑的距离之内,陈宁也只让他在自己一剑的距离之内。

    他们也已剑法相较,莫玄衣短剑神出鬼没于陈宁四周,忽向心口忽向脖颈,虽是不曾建功,但那剑之寒气却是成功唤醒了陈宁身上的鸡皮疙瘩。每当剑气突起,陈宁长剑亦是紧跟而出,浑是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

    ……

    战况再起,陈炎和苏锦程自是无法再相对而立。

    “公子仅用旗幡”重剑伫地,那光滑的青石地板顿裂两半。身上劲力长涌,和那重剑一起,此刻的陈炎在苏锦程眼中,真就好像一把有锋的重剑。

    有锋,所以能感其锐;重剑,所以能受其压。

    他已身处战意全盛之时,苏锦程却还是刚才模样。不,身虽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却也随着陈炎战意之涨而越变越深邃。

    “使得习惯,竟是一时都忘了本擅使的东西。”旗幡随风而摇,苏锦程也仅握旗杆。

    “没关系!”陈炎咧嘴一笑。“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话落剑出。方才之剑虽裂石入地三寸,再起时,却是不曾带起石砾泥土,甚连那裂开的地板亦是不动分毫。

    重剑而下,犹如巨石压下。那看起来所行极缓的剑影,却是让人生出避无可避之感。身遭皆陷阴影中。

    避无可避,苏锦程也没想过要避。

    旗幡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麻布所制的幡面却莫名给人一种坚硬无匹的感觉,似是全天下最好的剑,亦不能破其分毫。

    一瞬间,世上最重之剑与世上最硬之幡相遇。两虎相争,本该是身身相撞利爪相向,但其甫遇,坚硬旗幡却一变而柔,如有人手相引,竟是将那力劈之剑团团围住。

    剑锋未现,剑气窜于幡内。苏锦程紧握旗杆,身做前移之状。前移未移,却是将那下坠之剑止在半空。

    陈炎双膝略沉,臂上青筋暴起,生生止住了苏锦程幡上的牵引之力。

    “公子劲力之盛,真不愧于‘莫问前程’之声。但以力相抗以不柔相抗,公子似是选错了对象。”

    “我知道!”感受着手中旗幡的颤动,苏锦程无奈摇头。“我不过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住,现在看来,终还是要缺几分。”

    陈炎臂上之力再加时,幡中剑气一如放闸之水,瞬间满溢于幡内。只见旗幡渐渐鼓起,终在某个临界点后,砰然一声碎裂开来。

    幡碎杆亦碎,苏锦程却在碎布之中欺身而上。再细看时,才发现他手中竟多了支长约一尺半的铭文铁笔。

    他是秀才,但不佩剑以饰;他是秀才,终日与墨为伍。有才有墨,自要有一支配得上的好笔方能写出好字好诗。

    以铁为笔以劲力为墨,笔出墨至,苏锦程亦是豪兴大增。

    “我有一诗送阁下。”笔在手中舞不断,诗在口中亦不断。“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每一字出,或撇或竖,或横或捺亦或点,都似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陈炎之剑势犹在,苏锦程却是能一再欺身。笔尖所出之字亦像是一张张无形的,竟让陈炎的下劈之剑一顿再顿。

    一顿,那“不”之一点已点上剑身;再顿,那“戍”之一点亦点上了剑身。单只两点,不过激起两声叮铃之响,陈炎却只觉剑气散去不少。再当那“来”之一捺出现时,似有长剑相击。一击起纹络,长剑之势,竟是消散无影。

    “好功夫!”陈炎收剑而立。“公子劲力之盛,天下难有。”

    “比他如何”

    苏锦程未有所指,陈炎却知其所指。

    “俱为滔滔江水,我不敢言。”

    “他可一剑破你。”

    “公子亦可一诗破我。”

    苏锦程摇头。“说到底,终究还是我要烦累些。”

    陈炎将视线停在自己的重剑之上,似想看看那两点是如何散去自己剑上之气的。一看无果,只能横剑再语:“公子准备书何诗”

    “岳武穆之《满江红》,阁下以为如何”

    陈炎朗声而笑。“曾有人言,岳飞若不为将,定是天下侠客之大者。我虽不见长缨漫血,却也钦慕那长车之势。公子书那满江之红,陈某当以命来舞。”

    仿见战场,仿遇武穆。陈炎豪气壮时,势亦壮。单手举剑相对,只待苏锦程书那将军之怒。

    苏锦程忽沉双膝,若前有纸悬于天,再以左手抚右手之袖。顷刻间,豪言壮天地,笔力动山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钱好多车马未停,却是在回荡的声声长诵中拍腿而起。

    “娘的,纵连我这等粗人都被激得热血沸腾,岳飞真不愧那忠心报国四字。这趟不白来,不白来。公子可得记住了,除和莫公子相赌的十万雪花银外,我还要一识这位能吟诗写字的翩翩公子。”

    他欲下车,却见一个白色身影现身车前。

    “架好这趟车,纵我凌御风,亦可相送与你。”



第一百一十章 剑断
    长剑临空,陈宁陈炎分别被莫玄衣苏锦程接下时,凌御风手中断剑亦掷而出。

    两剑同鸣,一剑呜咽如遭弃,一剑欢喜若重逢。

    断剑携势扑陈默,凌御风也单脚踏地,人如背装双翼般高高窜起。也不知他在空中是如何做的动作,凭空窜起半丈后,身子竟一倾向前。如有风助云扶,直射而出。

    虽是不明心中所想,怎奈使命加身,陈默亦是不得不严阵以待。长剑早已备好,只待人出而剑鸣,剑鸣而身伤。

    他未出手,就有一剑携威而来。剑是断剑,威却如将列长阵,风凛凛矣。

    陈默未退亦未让,当凌御风踏空而起,他亦执剑前扑。手中长剑行如将,两相碰撞,自是有番轰然声响。

    断剑虽有一往无前之势,怎奈自带悲怆。人悲时,纵是举鼎霸王,也逃不过自刎乌江的下场。

    虽如此,两剑相撞时,陈默前行之身亦是一滞。有此一滞,凌御风已站在了两丈开外的街上。人悲如是,剑悲,亦如是。

    脑袋微微扬起,似在等着什么。有破风之声至,有熟悉之影现。凌御风嘴角扬起,左手前伸,只待什么撞进手里。

    最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凌御风曾做过很多蠢事。柏子尖上,他两度弃剑,惹得对手都出言相劝。他笑着答应,却又在数天前再做蠢事。那陪他半生之伙伴,不仅被他遗弃在侧,还做了决绝之语。

    若是常人或常物,有此一遭后,定会对凌御风冷眼想看,不理不睬。可它是大梁公子,是自从和凌御风搭上关系后就再不可能分割的大梁公子。

    如凌御风知它是何物,它亦能知身下是何人。两者虽是不同体,却有线连。所以,当凌御风手伸而出,那已数日不见的伙伴也选择了原谅,急不可耐的稳稳落进凌御风手里。

    感受着自掌心传来的熟悉触感,凌御风笑意更盛。

    “我知你会来!我在等你来。”

    他像自语,横向而握的剑身却传来丝丝颤意。似责怪,又像欣喜。

    “等等吧,过些时候再给你赔罪。”

    凌御风笑,握在凌御风手里的大梁公子啸。无人相拨,只见半空起寒光,大梁公子的剑身已脱出剑鞘,直直撞向身后袭来的细剑。

    “这才是公子自己的剑”

    两剑相撞,陈默竟从颤动的剑身之上生出了丝丝不好的预感。似乎,再与那举世闻名的长剑相敌,仅此一击,自己手中长剑就已生有退意。如狼遇狼王。

    “我原以为会再用不着它。”凌御风笑着。“可真要再用时,才发现我能用的,只能是它。”

    两人的打斗并没有多少技巧可言,身法没有,炫丽剑招亦没有。当凌御风猛力挥出第一击后,陈默也只能紧随凌御风地挥出长剑。他被人束缚住了手上动作,虽不愿承认,但他确实被凌御风限制了剑招输出。

    陈默没机会选择,当那把名叫大梁公子的剑落进那个号称大梁公子的人手里,他就失去了选择的机会。所以,相对另外几人或凶险或华丽的打斗,此战场于一瞬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它像两个含怒的孩童相争,手中有剑,却只用剑去碰剑,周而复始。

    “公子在泄愤”

    陈默眉头皱起,剑身越颤越急,那股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不,”凌御风摇头。“是它在耍脾气。”

    再挥一剑。

    陈默避无可避,也只能再举剑抗。

    “嘭!”

    震天声响,若非亲见,或许没人愿信说这是两把合起亦重不过十斤的长剑所能发出之声响。

    “我似并未得罪过它。”陈默面露苦笑。

    “它亦如女子,女子心事,我等凡人哪能猜透”

    “公子非凡人。”

    “除凡人外,世间哪还有别人”

    “可公子能知它喜怒。”

    “终是被舍过一遭,有些脾气,也是应该。”

    “无端直面脾气,何其不幸哉。”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再还一恩。”

    陈默知他所言,因他已在抬手瞬间看到了剑上裂纹。虽是心口一疼,他也只能将其再挥而出。

    “公子也该感觉到了,世间好剑并不少。”

    “但和陈公相伴最久者,仅此而已。还请陈公见谅。”

    凉字出口,凌御风再不单挥其剑,而是侧旋而起。腰力复加下,大梁公子也以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声势斩向陈默手中长剑。

    这次没有震天之响,细细的“咔擦”声后,是金石相交之叮铃。

    终是断了,即使知道它会断,但当剑尖轻坠于地,陈默还是情不自禁的愣在原地。

    ……

    初握此剑是什么时候好远,远到他都记不清了。好像,当那已十余年不见的中年人牵着他和另一个孩童的手走进储满各式刀剑兵刃的房间时,他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宽仅两指的细长之剑。

    “你还是男子汉吗”

    那年的家主和他一边儿大,正是幻想着以后长成男子汉的年纪。所以看他手握细剑,自是忍不住要出声嘲讽。

    “男子汉就要去选那些看起来笨得不行的重剑而且,”陈默出言亦是不客气。“你拿得起来吗”

    “拿不起来又怎样反正我是绝不会去选那细到只能给女孩子用的剑的。”

    中年人笑着,并未出言为谁帮声。当陈默欢喜地拿起长剑后,才出声道:“它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要好好待它,知道吗”

    “可它只是剑,怎会成我的伙伴”

    “它会伴你成长,伴你经生历死。不仅如此,它很可能还会成为你此生唯一可做凭借依赖的东西。你说,对这么一把或伴终生的长剑,不是伙伴又是什么”

    “它能伴我终生”

    “只要好好待它,它就能伴你终生。”

    “若我不好好待它呢”

    “它也是有脾气的,你不好好待它,它肯定也不会好好待你。”

    “这么麻烦”

    “待人需心诚,待剑,亦需心诚。不然你也不配做它的伙伴。”

    “哦!”陈默点头。“那它有名字吗”

    “你可以自己给它起一个。”

    陈默不好意思地笑笑,偷眼望向中年人。

    “那我能叫它默默吗”

    时候,他叫它默默,整日抱在怀里。长大后,他又叫它细柳,整日挎在腰间。人将及老,他就忘了它的名字,只把它挂在卧室里,每日相见。

    可现在,那陪他已四十年的伙伴,断了。那双十几年均清明的眼,浑浊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剑千军
    凌御风未表歉意,他没机会再表歉意。

    场中,苏锦程正朗声而诵。一首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在成功唤醒己方血气的同时,也唤醒了敌方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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