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我知少爷想干什么。”楚雾道,“但烟雨楼有黎管家,大小姐一事,金世长老和云大家也都相继出了面。我们实无必要再做些多余的事。”
“多余”楚江宇又笑了。“天下总归要变的,自己疼爱的人,也总归是要自己去付诸行动的。雾三,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老人们的身后,我们总归会长大,老人也总归会有去世的一天。你应该也知道吧,二十年前,因惧笑谈刀杀名,爆枪南宫桀由此悔憾终身,我不想成为当今南宫桀,且我也该显名了。雾三,你应该知道的,若我此时还韬光养晦,烟雨楼该怎么办,那些我们想保护要保护的人又该怎么办”
“少爷”
看着身侧那人,楚雾忽就心疼起来。他似明白了他非做不可的原因。是啊,龙潜于水,便无人可知它是龙,只有龙升于空时,其人才生敬畏意。
有龙要升空了,不管被迫还是自愿,那条沉寂太久的龙,都要升空了。在其升空之际,楚雾能做的,便是护其身侧,让那些细碎雨点落不到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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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等剑来
楚雾提缰,刻意放慢了马行速度。看着独行于前的身影,他又回身七子阵营。
方才并列,数年来已善于用剑说话的楚阳竟是开口。“你和少爷说又了什么”
“大哥担心我会惹怒少爷”楚雾笑着,一点听不出楚阳言语里的责怪。
“少爷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我们遵从安排就好,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或自以为聪明。”
“大哥已经很久没这么训斥我了。”
“训斥”楚阳道,“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家主同意让你跟着少爷,便是要借你的聪明,但这聪明绝不该是少爷的掣肘。”
“我知道!”楚雾又笑了。“大哥放心就好,我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确实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正如南京烟雨楼的掌柜秦剑。
当楚江宇一行马踏南京,烟雨楼就已知晓了他们的所在。滞留南京的徐恒出言想问时,秦剑做出了最适合楚江宇的选择。
“公子入南京,掌柜欲派出几人”徐恒匆匆而至,秦剑则继续饮茶。
“为何要派人”
“掌柜难道不知公子此行目的”
“寻仇瑾,为小姐报仇。”
“既知他去寻仇瑾,掌柜怎能安坐于此”
“你觉公子会希望烟雨楼插手此事”
“插不插手是一说,安不安排又是一说。公子若在南京出了事,只怕掌柜会担待不起。”
秦剑未恼,继续慢饮香茶,道:“你可别忘了,公子身边有武力不弱金世长老的楚家七子。”
“可他对的是仇瑾……”
徐恒话未说完,秦剑打断道:“世间或也只有那寥寥几人,方能让公子真正出世。”
“出世”徐恒面带疑惑,直视秦剑道,“秦掌柜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常年跟在黎大掌柜身边,连你都不知的东西,我又从何而知”
“掌柜毋须瞒我……”
“徐兄莫想太多。”秦剑起身拍拍徐恒肩膀。“公子素来疼爱小姐,这种报复之事,当然是要亲力亲为的。至于其他,那也只有公子一人所知了。”眼望窗外,日正盛,天正蓝,也正是人出名显的好时候。
长衫巾前,刘文宇已早早集齐了数百帮众。长老齐聚,甚连走船在外的齐武钱缨等人都被一一召回。此刻,众人正聚那重被立起的红巾之下。
“文宇兄,他楚江宇真敢和仇老前辈正面相对”
齐武出言,从知长衫巾被毁而仇瑾坐镇厅中时,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那毕竟还是一个不曾被消灭殆尽的所在,且有仇瑾坐镇的长衫巾,或又要比申重时期更上一层楼。他没想到的是,仇瑾真就只进长衫巾而不做它事之想,竟将帮内大小事务全权交给刘文宇来处理。中途虽也见过仇瑾几次,却是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纵如此,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说那晚辈真敢前来一撄虎须。
“你可千万别忘了他烟雨楼公子的身份。”
刘文宇未答,反是张毅满脸不悦地开口。同为第一批赶至长衫巾的人,刘文宇和孙晋山都受到重用,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仅他张毅还是原来模样,虽是身居长老位,他却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但他竟是未弃长衫巾而去,这不得不说也挺让刘文宇等意外的了。
“烟雨楼公子又待如何”齐武道,“我只记月前,有人曾面整个烟雨楼,且让烟雨楼束手束脚,闭门不敢出一夜。”
“许就是这样,才让大多数人忘了烟雨楼,实是一个不容挑衅的霸主。”刘文宇出言。“我想楚江宇此来,半为楚家大小姐,半为提醒江湖说,烟雨楼楚家,不是谁想踏上一脚就能踏上的。”
“我觉你实是有些小题大做。”齐武道。
“那如果,来的是整个南京烟雨楼呢”
钱缨出言,齐武则立刻悚然噤声。是啊,不管这些天里的烟雨楼显示出如何孱弱的模样,出现时,却依然还是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
无人再质疑刘文宇的安排,他们只静候,静候风来客来和剑来。
静候片刻,到者却非楚江宇。孙晋山携城中会武的数十伙计,两步并做一步走的疾行而至。
“还好未晚,还好未晚!”孙晋山大喘着气,脸上却是一抹说不出的释然。
“无人相招却依然来此,孙掌柜对我长衫巾,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张毅出言相讥,孙晋山却是不理,径向刘文宇道:“刘长老,前辈怎么说”
“前辈什么都没说。”刘文宇摇头。
“那我们又该怎么做”
刘文宇一指身侧众人,道:“加你带来的,已是我长衫巾全部。”
“以命来挡”
“但凡能脱此劫,长衫巾必浴火重生。”
孙晋山未接此言,转口道:“帮主呢”
“早已安排妥当。”
刘文宇虽未言明,孙晋山却知他所言非虚。长衫巾所有人里,除却申重外,他最敬服的便是刘文宇。所以对他所言,孙晋山并不会有所怀疑。
“如此,纵我等统死于此,长衫巾也还有再生之机。”
张毅齐武虽想再说两句,一直负责在外打探消息的陈喆却赶马而来。
尚未下马,陈喆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来了来了,他们来了,现已到了距长衫巾不足十里之地。”
“他们来了多少人”刘文宇快步行至陈喆身前,双手也因急迫而搭上了他的肩膀。
“按其马后灰尘来看,不足十五人。”
“不足十五人”刘文宇心头一松,立马转身拱手,直面众人,以劲力相辅,朗声道,“诸位,你们也都听到了,烟雨楼来者不足十五人。”陈喆武艺虽在长衫巾内排不上号,但其一身探寻本事却让他有了帮中最好的一匹快马。所以对他所言,刘文宇亦是不疑有它。“就此十五人,他们就想吃下有仇老前辈坐镇的长衫巾,我只问你们,我长衫巾,真就人人可当下酒菜”
听得刘文宇言,众人亦是精神一震。是啊,纵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烟雨楚”,却也只有十五人。以数百敌十五,且还有名声更盛烟雨楚的存在,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瞬间,便闻震天声响。
“杀!”
一声而后,众人便分列两侧,只等剑来。剑来,折了便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衫巾前论英雄
陈喆错了,错在将对方人数多估了不少。当那八匹丰神俊逸的骏马出现眼前,众人先是惊艳,随后又自而然的生出嘲弄之心。
惊艳,为那八匹皆不弱于方才陈喆所骑的骏马;嘲弄,则为来者仅此八匹马而已。纵是一直将楚江宇摆在一个很高位置上的刘文宇,恍惚也觉得对方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在他认识想法中,莫说楚江宇针对的是仇谨,纵就只是长衫巾,若无整个烟雨楼为后盾,则都会给人一种异想天开的感觉。
楚家六子会很强,刘文宇知道;楚江宇或许也很强,刘文宇也曾考虑到。他在仇谨面前说起那番话的时候,所想则不仅是楚家六子和楚江宇。现在看来,他似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因在那八人身后,既没有人喧马嘶,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滚滚烟尘。所以刘文宇很自然就拿出了现在长衫巾主事人该有的气魄从容,楚江宇下马,他就率先领着孙晋山迎了上去。
“公子远来,望恕长衫巾未迎之罪。”
楚雾本欲开口,一瞥楚江宇,又乖乖和楚阳他们站在一块。但听刘文宇言,他还是忍不住地撇了撇嘴。相比百人夹道,是否远迎又有什么关系
“刘长老”楚江宇并没有多余动作,开口便带疑问。待刘文宇点头,他方又抱拳躬身,道,“未行事前,江宇先代我烟雨楼金世长老向长衫巾赔礼道歉,虽这不能弥补长衫巾损失,却也代表烟雨楼,不,只代表我楚江宇的些许心意。不知刘长老是否也愿代申重申帮主接下江宇这份歉意”
“公子言重!”刘文宇亦抱拳躬身。“刘某也不过长衫巾一员,实无能力代谁接受些什么,望公子能体谅一二。”
“如此,”楚江宇面露无奈。“便只能由当事人自行解决了。虽如此,江宇尚有一事不明,望长老能指点一二。”
“公子但说无妨,凡刘某所知,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江宇一指两侧数百人,道:“江宇今日似来得不那么好,长衫巾可又有大事发生”
楚江宇装傻,刘文宇自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聪明。
“公子慧眼,长衫巾今日确有要事处理,仅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若能择期再至,长衫巾必不胜感激。”
“请恕江宇冒昧之罪,长衫巾所遇何事”
“不敢欺瞒公子,”楚江宇语出自然,刘文宇也不见丝毫慌乱。“我等聚此,不过为护一个人,一个不得不护的人。”
“因何不得不护”
“长衫巾现能留于此,全凭他一己之功。敢问公子,有如此大恩,我长衫巾该不该护”
“滴水之恩,报以泉涌,自是该护。”话音一顿,楚江宇继续道,“江宇也有一言需问刘长老,家人遭伏险丧命,此等怨仇,该不该报”
“若是能力所在,自当为报。”
“那长老观我楚江宇,可是那有能力之人”
“公子能耐,已为天下共知之事,又何必多此一问。仅不知公子所欲报复者何人”
“江宇亦想问问刘长老,能对长衫巾施此大恩者何人”
刘文宇做惊讶状,道:“不大可能吧,公子欲报竟会与我长衫巾欲保者同属一人”
“江宇也觉不大可能。”楚江宇微笑,哪有一丝将寻人麻烦的模样。“否则今日来得可真就有些不是时候了。”
“公子欲寻者何人”刘文宇问。
“长老欲护者何人”楚江宇亦问。
“他其实不需我们护,毕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可你们还是护了,为那所谓的江湖情义”
“人总都是要坚持些什么的。”
楚江宇再次抱拳躬身,道:“半月前,江宇尚以为长衫巾也不过些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今日闻得长老语,实又让江宇刮目相看。想来长老也知道,大人物们最不屑的,便是这世间琐事。所以长老若欲以江湖道义来将其捆缚的话,还是另做它想为好。”
“多谢公子提醒,刘某确也不曾想过这么多。公子尚未告知刘某说,公子所欲寻者,到底何人”
“说来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楚江宇目露憧憬,继续道,“若非他在一个错误的时刻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纵再借我三个胆,我也不敢出来寻他。时也命也,很多东西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能被公子称为大人物的,定是没有几人。千年前,有人煮酒论英雄。刘某虽不是英雄,却也想听听烟雨楚口中的英雄是什么模样。不知公子能否赐教一二”
“可惜没酒。”不待刘文宇答话,楚江宇又道,“可惜我今日不饮酒,否则真就可以大醉一场了。要说天下露名且可称为英雄者,江宇觉得不过三人而已。”
“仅三人”
不只刘文宇张毅等,甚连楚雾都觉得自家少爷眼光实是太高了些。可他们都不曾出言,一是忌惮楚江宇,再一嘛,便也是想听听说这三个英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
“长老觉得太少了些”楚江宇问。
“公子非常人,所见所识自就与常人不同,刘某不敢妄自评论,望公子能早揭其秘才好。”
楚江宇以剑驻地,道:“此三人中,有擅使百兵之君者,有专使百兵之王者,亦有使那偏门双刺者。想来长老已知此三人分别为谁了吧。”
刘文宇点头。“除擅使百兵之君者,我已知另外两人乃‘爆枪南宫’和‘勾魂墨衣’,仅不知那能和这两位老前辈并列者,竟为何人”
“天下擅使剑者,除那大梁公子外,还有何人”
“我观公子亦使剑。”
楚江宇提剑在手,道:“他的剑和我的剑,不一样。在他那里,更多的是洒脱、情和侠义,而在我这,更多的却是杀戮和鲜血。再者说,能以一己之力抗此天下者,除他外还有何人”
刘文宇点头,似是同意了他的说法,随后又道:“不知剩下两人,公子以何论英雄”
“南宫潇洒无状,游戏人间,可称英雄。墨衣隐忍果决,率性而为,亦可称英雄。不知长老,”声夹劲力,音线直闯那栋豪气屋宇。“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剑拔弩张
“公子似是多想了。”
虽是心知肚明,刘文宇还是在楚江宇开口后身体横移,挡住他望向身后屋宇的目光。于此同时,楚雾七人亦和长衫巾数百人一样,长剑未出,却也手握剑柄。毫无疑问的是,但凡长衫巾众有所动作,他们手中长剑也会于瞬间鸣啸,择人而噬。
“与数百人抗,”楚江宇伸手压了压,示意楚雾他们不用太过着急。“真把自己当天下第一了”转向刘文宇,继续道,“长老放心,江宇今日就寻他一人,绝不多做别事。更何况像‘勾魂墨衣’那等人物,想来也毋须长衫巾以命相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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