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既然站出来了,自然就是想赢的,不止自己赢,也需他人赢,否则就不能改变什么。跪地磕头赔罪,自也难免……
难道长衫巾还有什么后手
难道这许多人里,还有像他一样不露声色的高手
……
楚雾想不通,场中两人也没让他再想。
楚雳不再退了,他本就以攻击见长,若是再像现在这般一退再退,莫说张观喜败他,或连他自己,都会败在自己剑下。所以他断然停步,伏骥上举,携劲狠狠劈在永年那团久蓄而成的狂风之上。
“轰!”
长龙遇风,却未钻进风团,而是以其巨大的身体撞在了风团之上。两相碰撞,其声势可想而知。
一击之后,张观喜不过受阻片刻,楚雳却在那巨大的反震力中急退而出,直若一张落叶,在狂风里飘扬不知其所在。
张观喜一顿,随后又带狂风急冲而出。可任他速度再快,终也再追不上那借劲而出的楚雳。
楚雳急退而出,哪怕胸间血气翻涌,他还是能于瞬间重振而起。
伏骥再举,却已不是方才的仓促而击。
楚雳面色沉重,可在那沉重之面上,还有一个不那么协调的东西存在。那是笑,笑得很浅很淡,嘴角却是轻轻勾起。能变被动为主动,一转防守而为攻,楚雳又怎能不笑。
但闻张观喜剑上风吟声声,楚雳也步步而上。且其每步跨出,那剑上龙吟也就越明几分。
三步之后,风吟未变,龙吟却已攀至顶点。势已极致,两剑也终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巨鸣声响。
此一撞后,不止楚雳在退,张观喜亦在退,不过退得比楚雳少了两步。不仅如此,刚还固若金汤将那条凶猛长龙的风团,也在此一撞后变得弱了三分。
楚雳方退四步,千斤坠的功夫也被使了出来。所处之地下陷,楚雳人又直直扑了出来。
张观喜未退,纵是想退,凭楚雳此时速度,他也无法再组织起更盛现在的防守。两相权衡后,他也毅然选择了以攻为守的策略。
只见永年长剑再旋而起,攻向楚雳的张观喜似也为那旋风所卷,整个人都跟着凌空旋转起来,以剑为锥,直刺楚雳。
“来得好!”
楚雳本只平步向前,忽见张观喜如此模样,他也凭空跃起,再下时,那下劈长剑不仅附加有楚雳整个身体的重量,还有狠厉狂暴的龙吟剑气。
“轰!”
爆裂声响!
张观喜顿而又进,楚雳也继续停而又起。
“轰!轰!轰!”
战未起前,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或是一场劲力与剑术的对决,此刻再看,却仅是两把剑和两个人的硬碰硬。
交相碰撞十数次,人人耳中都因那轰炸之声变得略带耳鸣时,这场争斗也终分出了胜负。
楚雳跪倒在地,眼耳口鼻中皆被震出了鲜血。张观喜虽是站着,却也只能以剑伫地,如虚浮无根之树,风来即倒。
“颐养势胜,还是凌云势盛”张观喜问。
“颐养势胜,而凌云势盛!”楚雳笑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伏骥 认输
“千年后,天下所有人都该知道,伏骥永年争,永年胜!”张观喜面露得意,看向手下支撑着自己站起的那把长剑时,眼中竟也带着些如愿以偿的满足和释然。
楚雳面上一黯,他想反驳,想说输的不过他自己,与剑无关。可他终未说出口,那毕竟是陪了他十三年的伙伴。十三年的时间相处,他和它早已连成一体。莫说荣誉,甚连生命,他们也早已难分彼此。所以,虽是不愿不想,楚雳也只能勉阔其胸。
“你确实胜了!”此话说出,楚雳本就暗沉的面色忽又暗了几分。伸手擦擦嘴角鲜血,继续道,“但我没死,伏骥亦未断,所以你也只胜这一刻。”
“有此一刻,对我来说便已足够。”张观喜一收得意,正眼望向楚雳。“我原以为你会以自己为借口来为伏骥开脱,现在看来,楚二公子武艺过得去,为人也还过得去。再给你些许时日,永年或也会被伏骥压上一头。”
“下次见,阁下可敢再战一场”
“伏骥在你手,永年在我手,再战又如何”张观喜笑道。
“既如此,”楚雳以剑伫地,强撑而起,看向张观喜郑重道,“此战,楚雳认输。”
楚雾等人正欲上前搀扶,忽又闻张观喜道:“楚二公子应该清楚,相比公子输,我更想借公子口,来闻伏骥输。”
张观喜等着,楚雾等人相隔数尺的站着,楚雳久久未言。虽明这乃不可更改的事实,但他还是难以开口。
“楚二公子莫不是想在此时与伏骥撇清干系”
“撇清”楚雳笑着,笑得很难也很苦。“相伴十年,怎么还能撇得清”
“公子想法若此,何以就会开不了口”
“若是阁下输了,阁下可会开得了口”
张观喜未见思虑迟疑,直接道:“可我没输,永年亦没输。”
“是啊,你没输。”楚雳再次苦笑。“是我输了,我输了,伏骥也输了。既是输,说上那么一句又如何”
虽如此,那句话却是停了好久都没说出。
张观喜等着,他不急,因他相信说哪怕再难,对面那人也会说出口。
楚雾本想出言帮衬,却被楚阳拦了下来。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用你管!”
楚雾不管,长衫巾的刘文宇却管了起来。只见他走到张观喜身边,眼看楚雳,出言道:“楚二公子这般,就不怕弱了江南烟雨楚的名号若让楚江宇公子知道,或让天下人知道,恐这……”
刘文宇尚未说完,张观喜就毫不留情地将其阻断。
“刘长老!”他看刘文宇。“他和长衫巾的事已经完了,现在是我们两人间的事,还望长老能卖张某个面子,再给我们些许时间。放心,绝耽误不了你和楚三公子的比斗。”
刘文宇语声一滞,便是立刻拱手躬身。
“张长老言重,长老但有吩咐,文宇无不应从。”
至此,他也只站着不参与两人间的对话。
“还不说”张观喜催促。“我们都已再和它们分不开,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或许,一起和你接受过荣誉成功的它,更想和你一块接受失败和挫折。”
“千百年来,它没输过。”
双手托着剑身,楚雳仿似痴了般,看着看着,眼睛忽就红了起来。
“千百年太久,纵是现在江湖最有名的那把剑,也不敢说从没输过。”
“千百年来,它一直都可在‘时骥和’三剑中一争头座,现在,我却让它败了。它第一次败,败在了我的手里。”
“天下无常胜,你该知道。”
“我知道!”楚雳点头。“但我怎会这么轻易就让它输在永年手里”
面色忽又一沉,楚雳做了个重大决定般地看向张观喜。
“它不希望你这样。”张观喜摇头。“天下无常胜,自也无常败。”
“多谢前辈言!”楚雳拱手。“但我不得不这样。虽只十三年,我却觉得已和它走过了一生。一生很长也很短,也许就结束于今天或明天。所以我不能在这或许很短的时间里,让它做件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而且,它已为我拼了许多次的命,我怎能不为它拼上一次”
事已至此,楚雾哪还能呆呆站在原地他们是来找麻烦的,找麻烦,自就不会让自己处在麻烦之中。所以他未看楚阳,径直走向场中。
“我等既已认输,前辈又何必苦苦相逼更何况,”他看张观喜。“这本就不在我们的规则之中。前辈行事,或是有些专断了。”
“是吗”张观喜笑着。“楚二公子应该会比楚三公子清楚,伏骥永年斗,哪能不分个胜负”
“即使要分胜负,也该是两位私底下事。现在纠结于此,前辈似是着急了些。”
“等了千百年,天下哪还有比这更着急的事”
楚雳欲言,却被楚雾抢断。两者对话,毫无间隙可言。
“既如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张观喜露出略感兴趣的表情。
“不知前辈觉得自己的双膝值上多少银两”
“男儿膝下有黄金,双膝之下,皆是黄金。”
“前辈出战如此,想必也不会否认说自己不是长衫巾人”
“我自是长衫巾人无疑。”
“那我用前辈膝下的满地黄金,换伏骥剑的一句话,如何”
“我未出前,你是否觉得自己会七战七胜”
“雾三眼拙!”
“既已眼拙,恐也不会这么快就治好。”
“前辈对这长衫巾,可谓是信心十足。”
“我在这长衫巾里呆了许久,自要比楚三公子更加清楚些。”
“机会给了,前辈可千万莫要意气用事。”
“我本就不需机会。而这意气用事,本就是我等江湖人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楚三公子毋须多言,还是让楚二公子说说话的好。”
“是吗”楚雾笑着。“既是必不可少,雾三无论如何也得试试。认输一事本就不在规则范围,前辈真要相逼,恐也得问问我手里这把剑。剑虽及不上伏骥,却也有名。沧龙有声,前辈闻否”
“锵!”
龙吟再现,一把通体碧绿,宛若翡翠般的长剑也出现楚雾手里。
可他未出,张观喜亦未答言。只因楚雳已走了上来,将楚雾及那把寒光阵阵的沧龙剑挡在了身后。
“伏骥,认输!”
一语言罢,站定的他就倒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章 五招不胜 我便输
楚雳倒下,自就无人再知他说出那句话后时的心情如何。愤怒还是释然我们都无从得知。但不管如何,千年来的伏骥永年争,终是有了个结果。
无人可知楚雳心情如何时,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张观喜心情不错。他笑着,毫不掩饰地笑着,面上得意之色也越见浓厚。
当楚雪等人围拢过来一块将楚雳扶下,检查说其并无大碍后,楚雾方才重返场中,一人对众人。
“前辈能撑这么久,确实让人佩服不已。”
楚雾话出,刘文宇目光也落在了张观喜身上。当楚雾注意到张观喜双手始终不离永年长剑时,刘文宇却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所以他只看向张观喜,眼带询问。
张观喜看到了刘文宇眼中的问询,却未对他多说什么,反是看着楚雾,笑道:“楚三公子莫不是天真到想用一句话来把我击倒”
楚雾笑着。“前辈内劲之盛,确实要压我二哥一头。虽如此,在他耗尽劲力的猛打猛攻下,前辈也不可能身无所伤。仅不知前辈在这以剑伫地的站了许久,内劲恢复了几成再有就是,”他看刘文宇。“刘长老,你长衫巾的眼力见实是太差了些。前辈已站了这许久,他不说,难道你们就不会上前扶一扶他”
闻言,刘文宇赶紧伸手,却又被张观喜拦下。
“刘长老又何必去听他的”张观喜继续笑看楚雾。“楚三公子并未说错,我非爆枪南宫桀那样的人物,和楚二公子斗,又怎可能全身而退但有此一刻钟的时间,想来任是何人,也都可以不用人扶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收剑。
“敢问前辈,”楚雾面色沉着。“若我二哥方才执意与前辈做殊死一战,前辈能有多少胜算”
“楚三公子眼界不错,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手抚沧龙,楚雾道,“我们江湖中人,本就该以这条贱命来捍卫自身荣誉,更别说还有那与我们朝夕相伴的至诚之友。我仿似害了他一生,我怎么就害了他一生”
“你也可能救了他一生。”张观喜道,“楚二公子能将这等至刚至猛的剑法习至此种境界,便注定说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他既已知失败为何种滋味,自就不会再做尝试。而且,楚三公子似是真的有些小看刘某了。”
“公若能再战,该有多好。”楚雾感慨道。
“我若能再战,公子又待如何”
“晚辈向来都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公若能战,我便不用在此大做叹息之语。”楚雾忽又转向刘文宇。“不知刘长老可已有了参加第三战的人选”
“楚三公子这就想战”
刘文宇本欲转头去唤早已定下的四人,忽又听得楚雾道:“不知长老能否帮我一个忙”
“刘某还有能帮到楚三公子的时候”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等虽还不是朋友,却也可以做些互惠互利的事。”
“互惠互利”
楚雾点头。“不是雾三自大,刘长老功夫也非太低,但,若没有三两个像方才齐武齐长老一样的好手,长老欲胜我,恐也不过痴人说梦。”
刘文宇未恼,反是顺着楚雾话语道:“所以呢,还望楚三公子明言。”
“虽已定了规则,却也终究是人定的。我给刘长老这么一个机会。我想,纵只恢复了五成,张观喜前辈的能力也应非常人能比。不知刘长老可否替换下一人,以偿我愿时,也能增加长衫巾胜算。如此两全其美的事,雾三觉得刘长老可不容错过。”
刘文宇似在认真的权衡利弊,片刻后,出言道:“多谢楚三公子为我长衫巾着想,怎奈我长衫巾已在这江湖中留有三字之名,纵是公子提议,我等也不好行那背信之举。因我长衫巾不止以前,以后也要继续留名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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