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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他想,若非为了凌御风,现在的他应已携着美人手,同游在清明上河园的清澈湖边。不,应是泛舟湖上,有酒有诗。

    但他似也忘了,若是没有凌御风,现在的他是否能遇周采薇还是两说。

    怎奈我们都是这样的,心存愤懑时,哪还能说思虑得当

    看着窗外行人,周采薇并不清楚杨念如所想。她看得似很仔细认真,以至于让杨念如看她的眼也忍不住要转向窗外。

    顺着周采薇视线,杨念如也企图望见些不一样的东西。他失败了,除了高矮胖瘦皆不一的来往行人,他并未看见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所以他开口。

    “你,在看什么”

    周采薇似已入迷,所以并未听到杨念如所言。百般无奈下,杨念如只能做些动作去吸引周采薇注意。

    所以他伸手抓过周采薇茶碗,倒尽那已然冷却的茶汤之后,又再提壶,以壶中渐凉的茶水蓄上。

    果不其然,他这一番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实则再傻不过的动作吸引了周采薇注意。

    “谢谢!”

    周采薇伸手去端茶碗,待得试过茶温后没来由就愣了那么一秒。

    杨念如毫不觉得尴尬,待得周采薇看他,他便立时问出了方才未得答案的问题。

    “你都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有吗”周采薇重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人群。“以前在山中,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未见过”杨念如奇道,“青城也能算一景,你就从未随人游过”

    周采薇摇头。“平常时候,除了师傅及六师叔,我都只在后山练剑,所以并未见过这许多人。”

    “所以你是喜欢这许多人的”

    “我不知道。”周采薇再摇其头。“但我总觉得一阵心悸。”

    “心悸”

    杨念如又不明白了。像周采薇武艺,天下能再让她心悸者,应是不多。

    “以前我也觉人恶,”周采薇道,“但我从不曾想,便连我熟识的那许多人,都虚伪毒恶若斯。你说这熙攘天下,若是每一个人都心藏伪善,天下又变什么样”

    杨念如先是沉默,继而笑道“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人,你想太多了。再说,陶然那样的人,所说言语也只若放屁,做不得数。”

    周采薇勉强一笑,不再纠结那个事关天下的问题,道“你说莫玄衣那样的人,会因朋友而说谎吗”

    “你还是不信”

    周采薇面露疑惑。

    “念了这么久,忽然让我相信说所有这一切都不过自己一个人人的臆想,无论如何,也要些许时间来消化平复吧。我正在说服自己,你应该知道,这几天来,我无时无刻都在说服自己。”

    “我似能明白你心中此刻的痛苦。”杨念如面露心疼。

    “你明白”

    “我曾见一人,为了别人更好地活下去,他甘愿自沦为其不死不休的仇人。因他知道,失了目标的活,终是一件很苦很苦的事。我想,那傻子若晓你此时状态,定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哪怕你们不熟,甚或者说,他从就不识你。所以我明白骤失目标和一直都有目标的区别。”

    “你是否又将话题转到了凌御风身上”

    “非是我刻意去转,实只因他的所作所为,总能让我时时想起。”

    “我曾闻有一种药,能让食者上瘾不能绝。对凌御风,你们是否也已经都上了瘾”

    “或许还真是。”杨念如笑笑。“他人真有魔力般,但凡与他相熟者,情不自禁就会相信他。”

    “楚江宇,莫玄衣,杨念如,沈杨,苏秀才,马杰,再加名声初显的颜佩韦。你说,若是凌御风真欲欺瞒天下,结果又会如何”

    “他不会!”杨念如摇头。“他若真想图天下,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计量。而且,就算他欲图天下,或许站在他身边的,也还会是我们这些人。”

    “人是会变的,你应该知道,人是会变的。”

    “若这江湖让我选择信一人,只信一人,那我毫不犹豫就会选择凌御风。他会变没错,但我始终相信,不管怎么变,他都不会去做危害天下的事情。哪怕那家伙从就不曾将这天下放在心里。”

    “看来你真上瘾了。”周采薇无奈摇头。

    “其实也和你一样,不管什么时候,有人恨和有人信,都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现在真就只怕,怕他再无人信,孤零零的一个人。”

    “义重金银锏,你果真不负这义重二字。”周采薇面露冷笑,语含嘲讽。

    杨念如直若未闻,潇洒道:“若你某天也有了可以性命相付的朋友,便会明白世间所有人,皆可称义重。”

    “那你倒给我说说,此时许升若遇凌御风,他会怎么做”

    “相同的问题问你,此时你遇凌御风,你会怎么做”

    “你尚未回答。”

    杨念如毫不迟疑,道:“若是马杰下了柏子尖,我想许升或也想通过了一切。纵是想不通,也再不会和以前一样,吵嚷着要将匕首送进凌御风胸口。”

    “你确定”周采薇撇嘴。

    “马杰虽是话不多,但在该说的时候,他也从未少过。但我并不希望马杰去说那么多。”

    “你想让许升一直心怀怨恨地活下去”

    “不!”杨念如面色凝重。“我想让凌御风无甚大灾大难地活下去。”

    他们都已猜到了些什么,不管莫玄衣还是杨念如。他们都没说,猜到的同时,他们也始终相信,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会是好的。所以他们只做自己该做能做的事情,哪怕心有挂念。

    听得杨念如言,周采薇再笑。

    “开封有寺,你何不做做女儿态,也帮凌御风求个平安符”

    “我纵能求,他也不能戴。所以又该你来回答我了,此时若遇凌御风,你会怎么做”

    周采薇正嗫嚅不知做何言语,茶楼窗户正对着的那扇小门也吱吱呀呀地打了开来。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站在门口,像模像样地整整秀袍后方才踏步而出,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里,全然不顾路人悄悄投来的异样眼光。

    周采薇强压心中厌恶的同时,也感激那人出来的及时。

    未去再看杨念如,她转身便欲朝外走。

    “着什么急”杨念如示意她坐下。“虽是出来了,但我们这位赵公子可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这条**街,再等等吧,出了噬魂窝,自要去寻些滋补之物来补补。我可不能让他看见你,否则又免不了一通麻烦。”

    “你什么意思”

    周采薇柳眉一瞪,杨念如赶紧道:“千万莫误会,那家伙虽是专好已婚之妇,但若遇见像你一样的姑娘,少不得也要色心大发。我知他不能奈你何,现在却非节外生枝的时候,所以小心一步便一步,再坐坐也是无妨。”

    “除了义重之外,实没想到杨念如竟还是个登徒浪子,着实有让人长了见识。”

    周采薇虽是语带嘲讽,人却听话地坐了下来。不仅如此,似那秀发下的双耳,也隐隐泛着些微红。

    杨念如并未注意到周采薇所表现出的那丝丝羞怯,有些不解道:“杨念如怎又变成了登徒浪子”

    “天下所有男人都一样,皆逃不过名色二字。但我实是想不通,何以你们就会这般兴趣各异”

    未看见她耳上的羞涩,却是听出了她语中的不善,杨念如赶紧自白道:“什么就叫你们,我虽也是男人,却一直都很洁身自好,你可莫要将我和他们那些渣滓相提并论。”

    “真就洁身自好”周采薇眼含戏谑,她可听过不少杨念如的传说。

    “我承认自己以前惯是风流惯了的,”杨念如举手。“但我保证,以前所有风流事,都只限于歌舞酒诗之间,除此而外便是再无其他。你若不信,他日寻到凌御风或沈杨,一问便知。”

    “果然,”嘴角冷笑更甚。“同为一丘之貉!”

    一瞬间,杨念如只觉脑袋忽变大了起来,冷汗从额生。以前他也听过种种传言,却是从未见过,因他相与的那些姑娘,莫不是有慕于他且知书达理之人。所以他就从未见识过女人的可怕之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周采薇是个未被世间烟火气侵染的姑娘。他觉她有许多事会不知道,所以就想时时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至于在这千人千面的攘攘江湖心受侵扰。现在看来,杨念如觉自己多虑了,不管男人或女人,很多事都是天生的,毋须人教,该到用时,隐藏在血液里的技能就会轰然释放。此时杨念如就被女性天生的技能给轰得瞠目结舌。

    未等那位赵家公子走进那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酒楼,杨念如就赶紧告饶道:“你在这等我,我跟过去看看。”

    不待周采薇答话,他人已风般逃出茶楼。

    看着杨念如的狼狈身影,周采薇冷冷道“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第一百七十六章 那人不叫凌御风
    赵成城,开封赵家三少爷。

    据传其父帮其取名时,只愿他能再护赵家百年平安,成为耸立赵府门外的一堵巨城。年少无知时,赵成城确也在步步长成家中大人所期望的模样。后来,只因一次出游,他便在悄无声息间一转而成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正好如由俭入奢易,人若变坏,也不过瞬息间事。

    从小长在府中,赵成城受尽宠爱。在无忧虑时,他也从未与**相逢。所以只因别人顺口提了那么一句,他就日思夜想着再不能安心。

    赵成城或许都已忘了自己第一次撒谎是什么模样,为出赵府,他已撒了太多的谎。再加府中大人对他宠爱,他只提出自己欲出门走走,见见市井民生,家中大人就给他备齐了车马银两。

    世间或许还有许多银钱办不了的事,但若权钱相加,世间不能办的东西便是少之有之。人们或许还能承受金钱的诱惑,可那最最普通者,却是不具承受权力欺压的可能。

    一朝出得富贵府,从此温谦成路人。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赵成城相携着三两混混,流连酒肆勾栏而不可自拔。他曾痴迷于赌,便是想尽办法,甚连随其母亲陪嫁而来的玉佩,都让他换变成了赌资。不仅如此,当得事情败露,他还揪结着府中仆人将其嫁祸在了一个刚进府的小姑娘身上。其母一怒之下,竟是活活将那小姑娘杖毙庭中。

    如今的赵成城已不再痴迷于赌,当得一切败露,赵家便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他们想惩处那个让赵成城变成这般模样的家伙,他们确也惩处了那个赵成城引以为知己的混混。

    那天,陈二尚未打开家门,便被无数的佩刀官差押在门前,理由是他盗了知府家中的一块玉璧。

    陈二并未辩解什么,因这不过他们寻常用惯了伎俩。当得官差上门,他便已知了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结果。他没想过去寻赵成城,在他眼里,那不过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蛋。哦,应非傻蛋,而该是个多钱的金蛋。他本就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那么长一段舒适无比的生活,他甚至都不清楚赵成城何以就会找上他。

    在这点上,陈二又与天下大多数人不同。他虽也对舒适富贵有过留恋,甚至还幻想过自己入住赵府的那天。但他及时制止了现有的全部幻想。他有自知之明,不仅知晓自己的富贵几何,还晓世间并无那种白来的便宜。所以享受时,他便尽情享受,到得享受后的结果降临,他也坦然接受了一切,并未说出太多别人不愿他说的话。所以他活着,虽无自由,却也还活在世上。

    赵成城虽是少了那最知己的朋友,陈二所说种种却都无一例外地留在了他脑中。他不仅知道如何去收买别人,还知道了世间最最爽快之事。

    所以在按捺已久的禁足后,他迫不及待就闯上了大街。没有陈二作陪,他便自己一个人逡巡人前,去觅那能值自己费上一番心思的妇人,有夫的妇人。

    陈二说:“青楼女子虽有千般变化且更能让男人欲仙欲死,怎奈生在楼中,便是又了不足之处。妇人不同,她们没有了小姑娘的矜持,也没有青楼女子的刻意逢迎。一切都似刚刚好,体态神情刚刚好,娇喘细吟也刚好,若能同其**一番,纵是睡死温水里,也不愧来此世上行此一遭。”

    “真就那么欲死欲仙”赵成城虽是吞咽口水,言语却还存着怀疑。

    “虽只经过一次,且那妇人不过中等姿色,但那滋味,却也够我回味终生的了。”

    赵成城正欲陪着陈二一块在城中寻览,怎奈事不随人愿,他尚未尝其味,便被禁足家中。所以他出高墙大院后,便是急急而来。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个刚结婚不过两个月的小媳妇。为了满足自身**,他可没少下功夫。在钱权真情的诱导下,那小媳妇终也成了他的枕上人。他还记得那日事后的感慨,他怨陈二瞒他太久,故也未曾生出过搭救他的想法。

    所谓食骨知髓。自那以后,他就常常流连在大街小巷,好似野兽在寻猎物般,他那双眼,竟也练出了个识人之能。

    赵家早已抛却了对他的种种期待和幻想,到得现在,他们甚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而死。

    但他终是赵家人,是那除在赵府外便能目中无人的存在。所以毫无关系的自生自灭,不过赵家对外的一种说辞而已。他以说辞对天下,天下便也会用其他办法来对它。所以赵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不,在将赵成城彻底遗忘后,他们便是不可能想到,杨念如等会找上这个唯一没接到赵家嘱咐的人。

    慕容家事刚传至开封,赵家家主便勒令赵家所有人,这一段时间里都低调做事低调做人,可千万不能遗人把柄。当得赵府警惕莫名,赵成城却是还和以前一样,潇洒得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

    杨念如进得酒楼,并未像赵成城一样点了桌引人耳目的饭菜。甚至当他报出一碗阳春面和一碟卤煮花生后,店中小二还甩给了他一个人尽皆知的眼神。

    不以为意地笑笑,虽是不看赵成城,杨念如也知他正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悠然吃面时,耳中还不断传来店家掌柜的谄媚讨好的声音。

    “三少爷,这酒肉饭菜可还合心”掌柜拎起酒壶,赶紧将赵成城面前空了的酒杯斟满。

    “这开封城中,最能让我合心的便是你家饭菜了。”赵成城笑着看了掌柜一眼,桌上酒也被一饮而尽。“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整日来此。”

    “三少爷真就只为吃饭而来”

    赵成城先是一愣,继而朗声笑了起来。

    “掌柜莫不也是性情中人”

    “虽是性情,终也活不出三少爷的潇洒。”掌柜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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