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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田尔耕两人出现后,徐知远就只淡漠地对待所有人。

    “真是”杨念如很明显就开心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徐知远身边,肩膀一撞,像极了街头混混地道,“老徐啊老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明知我来京师为的是什么,还在这装模作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快说,那不要脸的家伙现在哪我已迫不及待想狠狠揍他一脸了。”

    “江湖还有比你杨念如更不要脸的”徐知远面沉如水,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不要脸”杨念如跳将起来。“你好好去这江湖问问,看谁能说敢说我杨念如不要脸。”

    “周姑娘觉得如何”

    徐知远问后,周采薇也是不置可否。若是寻常时候,这样的不置可否自是不会引起什么别样的事情,但这事关名誉,哪怕是杨念如始终都不怎么在乎的名誉,在徐知远前,抑或者说,在周采薇前,他都不是很愿意见她这般模样。所以他双眼极为诚恳地看着周采薇,提醒道:“咱俩认识时间虽不长,一起经历过的东西却是不少。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说些做些违背良心的话和事情。好好想想啊,相识这段时间里,我杨念如待你怎样”

    杨念如说,周采薇却也不过神秘一笑。当然,那一笑的威力,可是远比静默不语要强的多。

    “事实胜于雄辩。”徐知远还是冷冷的模样。“你若想让我知那无耻之人口中的无耻之人谁,最好还是还是说清楚。”

    “行行行行行!”杨念如举手。“当今江湖,最最不要脸的家伙,当属那顶着大梁公子名号、四处为非作歹的凌御风无疑。所以你最好还是立刻马上告诉我,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能不堪设想”

    “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对你徐家言,那可能是灭顶之灾;对这京师抑或整个江湖言,那也可能会掀起一番滔天巨浪。”

    “那你又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我有两把能劈山裂石的锏。”

    “若我所记不差,他也有柄称尊天下的剑。”

    “现在的他,用不动那柄大梁公子。”

    “可惜现在的我,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我就知道,”杨念如在甩手之后,人也紧跟着笑了起来。“你这家伙专会吹牛,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

    杨念如明着是说徐知远,在场所有人却都知道,他不过是指桑骂槐而已。

    徐家能力怎样,是许显纯亲口说的。此时杨念如极鄙夷的去说徐知远,又何尝不是在说他,神或者,就只说他一人而已。

    明知如此,许显纯却也不恼。他看徐杨二人,面上还是那让周采薇极其讨厌的笑容。

    “其实许某今日来,除了劝告徐大少爷外,也想和杨公子说上那么几句。”

    “在念如看来,大人实无客气的必要,因我们方才,不也说了很多话。”

    “那许某直言”

    许显纯出言询问,杨念如也是伸手以请。

    “大人现已贵极天下,实无和我这种江湖莽夫客气的必要。”

    “若是真如公子言,许某也就不会这般苦恼了。”不待杨念如开口,许显纯再次吹捧道,“他们都说凌御风剑法超绝天下,但据我所知,公子那对金银锏,似也不会太弱于他。”

    “哼哼!”

    徐知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笑话,所以纵是强忍,也还是笑出了声。

    徐知远诡异难听的笑声中,杨念如也只还他一个白眼以做表示。随后又极开心道:“大人能至今日地位,果非寻常无见识辈能比。”说此话时,杨念如视线毫不遮掩就停在了徐知远身上。“说到底,他凌御风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一剑荡平五十剑笑话,我还真能一锏劈碎一座山呢。在我眼中,不管凌御风再怎么变,也不过一只会飞的老鸟而已。”

    许显纯点头。

    “正因公子有此能力,所以我等方才图省事的在两位齐聚一块时赶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在劝阻徐大少爷时,也一并劝劝杨公子。此处无山无林,四处行走者皆是普通百姓。此种情况下的两虎相争,必也能掀起一番波澜来。”

    “大人能如此为天下无辜百姓考虑,实为百姓之幸。”杨念如躬身之后,却又有如挺立劲松般站起。“怎奈念如虽有一颗包怀天下的心,却无一身包怀天下的本领。而他凌御风向来仁义,大人不妨由此来实现自己包怀天下的目的。”

    “公子是想让我去找凌御风”

    “我想纵他凌御风有三头六臂千般本领,也不会逃脱大人手下锦衣卫的视线。”

    “说来惭愧!”许显纯摇头。“锦衣卫虽是知道凌御风他进了这京师,但也仅此而已。”

    “大人莫要诓我才好。”

    许显纯无奈苦笑,显得那般诚意十足。

    “若非如此,许某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说服一个人,可比说服两个人要来得容易。”

    “可我不是很明白,”杨念如做沉思状。“大人若不想我等在此为祸京师,何以不派出一众锦衣卫来将我等打杀于此我想,若杀数百人,确是没那么简单,但若杀两人,这对大人言,应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难道大人此刻,真就连一丝丝的意外都不能发生”

    杨念如说完,许久不曾言语的田尔耕却是站起。面上笑容收敛,杨念如确实猜到了他们心中的难言之隐。

    就在数日前,许显纯接魏忠贤命令。

    “杨涟老匹夫既是什么都不愿做也不愿说,那就想个办法,让他悄无声息就离开吧。”

    魏忠贤要杀杨涟。许显纯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能比此事更重要。

    明面看来,东林党人大多已被一网打尽,可也不过大多。那些迂腐至极的家伙,现在一个个的,都正看着他们他们这一派呢。此时但凡出点什么事,都有可能会捅进皇帝耳中。对那精于木工的皇帝,许显纯也是知道,不管南京凤阳还是开封,只要未曾闹到他所在的京师城,他都可以不闻不问。京师,始终都是皇帝的底线,他可不想被天下百姓说“天子所在地,也乱象如此。”

    所以听说疯狗一样的凌御风进京师城后,许显纯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同在城里的田尔耕。

    他们想找凌御风,所有途径用完,得到结果却不过是寻不着和不知道。曾在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们也怒,也想摘下腰间剑的乱砍一通。

    可怒并不能够解决问题。万般无奈下,他们方才想起凌御风到京师城的可能目标。所以就相携着直往徐府来。

    他们先进徐府,所得回答是徐知远在这酒楼上。再经一通探查后,他们又知杨念如正和他一起。

    相视苦笑,仿佛那两人,都非现在能轻易的家伙。可是不管如何,事,总要解决,所以人也非见不可。

    再经一通安排后,他们终是进了酒楼门的出现两人身前。

    乍看场中模样,双方似乎都谈得很好。可田尔耕知道,他非第一次和杨念如打交道,所以他知那家伙口中,实无一句可信的言语。与之相同,从徐知远始终不变的面容上,同样非只一次和他打交道的许显纯也知道,不管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那位徐家大少爷也未放弃心中那个最为初始的想法。此刻再听杨念如言,也难怪田尔耕会坐不住。

    “不瞒公子,”田尔耕言。“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也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京师城里的芸芸百姓,这意外,还真就是一丝丝都不能出。”

    “莫不又是魏公给两位下了什么了不得的指令”杨念如再笑着猜。

    “九千岁他心系天下,所以无论说的是什么,也都是为大明好。而只要是能对大明好,田某心中,也都全是了不得。”

    “那我再猜两句……”

    不待杨念如再猜,田尔耕便打断道:“时不我待,公子还是认真考虑考虑的好。”

    “没想到我还真的猜对了。”杨念如笑,不顾田尔耕地转向周采薇。“看到没,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要比你们心中那些聪明人更聪明。凌御风周文元什么的,更是连我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而那沈杨莫玄衣,则更是不足,连我小指头的一小截都比不上。”损完自己的好友,他又转声道,“对了,你想不想我再猜下去”

    杨念如终是没能猜下去,因在酒楼外,又有一人朝着他们的直奔而来。

    “少爷,出事了!”他方站定,就喘着粗气地开口,全然不顾楼中这些人会不会听到。

    什么将带什么兵,徐知远不屑弄虚作假,他手下的这些人也就都能讲个光明正大。

    那人尚未去说出的什么事,徐知远已是转身,直面杨念如。

    “就现在言,你输还是我输”

    杨念如自也没有忘记他们先前时候的赌约。

    “拖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算耍赖”

    “约赌之时,你可说过时间限制”

    “赌是你约的,赌注也是你说的,现在呢,这条件规则,难道还能再由我来定”

    “交给你定又有何不可”

    徐知远说得潇洒,杨念如却是摆手。

    “算了算了,和你计较,有失我金银锏的身份。而且这赌局也都还没结束呢,你又忙个什么劲。”说完,杨念如再次转向田尔耕,用着期待的眼神问,“指挥使大人,这报信者,应该不是你们刻意放进来的吧。不瞒大人说,就在方才,你们刚进酒楼的时候,我和这叫徐知远的家伙打了一个赌。我赌这酒楼外是一个锦衣卫都没有,而他恰好相反。大人可是一定要帮我,许久未见,我可得好好吃他一顿。”

    “公子何以就觉此人会是我们刻意放来报信的”

    “这还不简单”杨念如极为自信地笑着。“文的不成,自就该来武的了。而我这朋友别的什么都好,只有一点,就是太顾家了些。所以大人要拦他,实是再容易不过,只需派上一两百的锦衣卫,每人再配上十数支火箭,直愣愣地列在徐府门外就好。而我呢,虽是双锏无敌于天下,却也有一处致命弱点,那就是太在乎朋友。所以若想对付我,也只需派上百数人,分立屋顶及酒楼四周。但在他们身上,不仅要备有火箭,还需一人拿些可堵门窗的东西。这样,纵我双锏力再沉,也不可能将这娇滴滴周姑娘和这武功一般般的徐大少爷带出去。唉!”说到此处,杨念如便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好像脱力了般,只软绵绵地坐在地上。口中囔囔道,“这人啊,太过聪明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他总能找到理由来亲手打败自己。你们说我怎就这么贱呢,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一逞口舌”

    “如此说来,我恐也比你好不到哪去。”

    徐知远坐下,双眼看向许显纯。

    “许大人,难道您会觉得我徐家人都能甘受别人侮辱”

    “老实跟我讲,”杨念如插嘴。“徐家祖先或者你,都有没有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待徐知远回答,也不管他双眼挣得如何大,眼白变得如何多,杨念如便又转向田尔耕,建议道:“两位指挥使大人,我说你们与其在这陪着我等,还不如多花时间去寻寻那事件的真正源头。否则那意外,恐是无法再阻止的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至
    田尔耕再笑。

    “方就该说过,若能寻到,又何必来寻两位麻烦。”

    “你可听到了”徐知远问杨念如。

    “就隔这么近,我还没聋。”杨念如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那你怎么想”

    “按理说,”杨念如绕那茶桌走了起来。“两位大人既能屈尊于此,无论如何都是该给这么一个面子的。但这毕竟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地方,到头来还得去问你自己,这京师城中,你须考虑的东西可要比我多得多。”

    “你就不能以个旁观者的身份代我做下决定”

    “不能!”杨念如很是坚决地摇头。“我怕你后悔的时候,会提着那把明知杀不了我的刀四处追杀于我,你该知道,世间再没比这更烦的事了。”

    徐知远沉吟片刻,继而道:“那你觉我是那种可以任人唾骂侮辱的人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当年,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也还受过胯下之辱,被人胡乱说上那么两句,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你觉我该忍”

    “不该!”杨念如再次摇头。“你徐知远不是韩信,所以不管再怎么忍,也都变不成韩信。再加你本就是个一往无前的性格,现若趴下,恐就再无站起的可能。”

    “所以是要让我弃家里人于不顾”

    “我想你应不至于那么蠢吧。”杨念如调侃。“若是明知此事不可小,你又怎会一点安排都不做”

    徐知远无奈苦笑。

    “说来你不信,就对此事言,我还真就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老爷子又使他那小性子了”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只需略微一想,杨念如就知此事因果为何。

    “你信吗,”徐知远顾自斟满一杯早已放凉的冷茶。“这时候,老爷子身边也有一把百炼精钢的刀”

    “我信!”杨念如深以为然地点头。对那老头,他可是有着不输江湖任一人的印象。

    想当年,他初踏徐府家门,所见第一人,便是一个身长七尺、须发虽白却仍腰挺背直的老人。老人手握一把厚背亮银刀,还未来得及寒暄,便向杨念如下了战帖。

    “听说你金银双锏劈下后,能劈山裂石”

    未进徐府前,他便对那府中老人有所耳闻。此时初遇,虽未明言,他也能知面前老人是何许人也。再见徐知远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心中更是笃定。既知其人性格,杨念如也就不曾像那酸腐之人般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双锏取下,两相碰撞后,所激声响便是响彻这偌大的徐府。再面带笑容地问:

    “前辈以为如何”

    府中之人犹如遇敌般,有刀者执刀,有剑者握剑,纷纷赶向前庭。可在看到老人身影后,却又都将刀剑收好,一如徐知远般站立原地,一副看戏的表情。

    双锏之声震于耳,老人却是挺立如故。而在双锏之声断绝后,他也执刀一挥,狠狠劈向身后一座高及六尺的假山山石。

    “叮!”

    有火花,也有石屑飞起。但也只限于此,坚硬的湖石之上,除了崩落一些碎石外,便是不曾再有其他什么痕迹。

    “你看我这刀……”

    老人本已张口,怎奈久久未听石裂山倒的声音,再觉虎口酸麻,他便知是不好。自觉别人看不见的悄悄转头,才发现那山石颜色好像和自己平素见惯了的不甚相同。抬头去看徐知远,眼中责怪和质疑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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