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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梅苑雪

    “那马背上的兵不得提一盏照亮用的灯”

    “嗯哪。”

    “这样的灯,便叫做走马灯。”

    吴逸恍然大悟,然后又在馆里踱着步,口中吟道:“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灯熄……

    “乐安!”

    “又干嘛!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弄得人心子不好……”

    “是是是……学生学习累了,先生应当体谅……”吴逸声音小下来,还低了身子,对张果儿道:“干脆你加入到我们的闲野社来吧”

    “……”

    “我们闲野社虽说目前还没有女子,但我相信,慢慢的,它会越来越开化,越来越……怎么又睡了……”

    馆外,裴桐心和汪若芸谢兰香一干人,还有长宁三姐妹,正在塘边赏荷。

    裴桐仪裴桐谨俩人兴冲冲过来。还没到,裴桐仪便高声道:“长阳,来上学了伤养得可好”

    居然一来便关心我……看来,心里是有我的……

    长阳一时心下好不暖和,却又有些拘谨。她退了一步,并住脚,低头道:“养好了。”

    “裴公子,你不知道,我二姐被蛇咬了!那么长那么粗一条蛇……”长寿喳喳说道,手里比划着。

    “长寿,谁告诉你有那么长了”

    裴桐仪眼睛四处看。

    裴桐谨道:“不是说在家里摔伤了吗如何又是被蛇咬了咬到哪里了好得可彻底我带了治创药来……”说着便在怀里掏起来。

    “谢过桐谨公子。已然好了,不必用药了。”

    “乐安呢乐安如何没来”裴桐仪问。原来,他眼珠子四处乱看,是在找那丫头。

    一股妒意,又在长阳心头升起来。

    “桐仪公子急着寻她,有何事呢我去帮你叫吧”汪若芸道。显然,她的声音里含着酸意。

    “如何能让汪小姐动步!我找她也没什么大事,不过




第53章 家变
    傍晚回到家,张德瑞仍然没有回来。

    “要不,你再着刘松之去问问”林淑媛对丈夫张隆昌道。“我们问过几遍了,一去那一帮衙役便跪,弄得人好没趣,却又不见县令谭太枣人影。是不是他嫌我们是女眷,不便频繁相见”

    “你也是做过皇后的人,知道公文运转需得时日。且衙门里已然说过了,我们家的人,不比寻常,手续便更繁琐些。你便耐心等待,过几日便回。”

    “可是,都两天了……”顾霏喃喃道。“连件换洗衣裳都没带……”

    “再等等吧。”

    这一夜,张果儿总算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发白。她连忙换了衣衫,往书院奔去。

    今日,得让那个秦相公再教些兵器什么的,不然,如何掩饰我飞速提升的身手……

    果然不出张果儿所料,秦相不愿意教张果儿兵器,说是怕她基本功不够,玩兵器伤了她自己。

    “你别小看这些个刀,你以为它们跟你剪个手指甲脚趾甲一样啊玩得不好要伤到你自己的!”秦相用手抹了一下自己脖子,“这里,还有这里,要死人的!”

    张果儿当然知道要死人。她曾经弄死过不少人,她不但知道伤到脖子和心脏要死人,她还知道伤口有多深,人死得有多快。

    “那学这个呗。这个刃少!”张果儿去抽兵器架上的一把白缨戟。“奇怪,别人都做成红缨,你却做成白的……”

    “别别别……别看它刃不大,”秦相抢过张果儿抽出来的戟,“这个倒钩,这个,伤人可利害了!”

    “那学枪!”张果儿又去抽那把白缨长枪。

    “这个也别,这个头……也是能戳死人的!”

    张果儿悻悻道:“人不都是要死的么……像你这般贪生怕死,将来让你上个战场,你还不得做乌龟啊”

    “说的是你!胡扯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说我上了战场要做——乌龟有你这样说老师的吗”

    “这样不教,那样不教,我来说什么呀!”

    “学竹竿卧呀!”秦相身子一跃,跳到竹竿上躺下,手枕着头,闭上眼睛。“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强身健体特别管用。”

    张果儿眼珠一转,道:“四条鲤鱼!”

    “嗯”秦相睁开一只眼,乜斜着张果儿。

    “教我兵器,每五日四条,保证全是鲤鱼!”张果儿叉着精瘦的腰。

    张果儿虽然长得高,但身体瘦,叉了腰,更显得又高又瘦。

    这个小屁孩儿,从老板那里偷鱼,谁知道什么时候被老板发现得,吃几日算几日。

    “只教棍!”棍么,伤人指数好歹低些,需得有力气。瞧他这小身板……

    “好,那就先教棍!”

    看在四条鲤鱼以死相赠的面子上,秦相教了张果儿一套入门棍法。

    棍有棍法,刀有刀法。各样武器,都有各自的使法。张果儿认真地跟着秦相一式一划地学。其实,秦相未必知道,真正的出神入化,是兵无定法。

    看破,不说破……

    日上两竿,书院要上课了。师徒俩各自心怀鬼胎,要求下课。

    “那个谁”秦相喊。

    呃……

    “下次带鲤鱼,能不能晚上送来呀”

    “那不就提前一天了么你占我便宜啊!像个师父么”

    “不是啊,晚上送来,才好做了便吃啊……大清早的,吃得太饱……”

    “你不能留到晚上吃啊”

    “不是不新鲜了么”

    “你上次一早上吃了三条”张果儿瞪道。

    秦相呵呵笑笑,不说话。

    “那以后,每次四条,不得撑死你”

    “呵呵……有你这样骂师父的嘛……诶,你别急着走啊……到底应是不应啊……给个准信儿嘛,柴禾要提前备不是……”

    张果儿已然



第54章 王出
    长阳自从回来后,话少了,但说话也大胆些了。不是明显地冲撞,但细心人一听,便能感觉到她话中时常含沙。同样是出事,哥哥得到家人的关爱明显比她多得多。

    一家人等了一阵子,仍不见顾霏回来,便吃起饭来。正吃着,突然刘松之来了。

    “隆昌!隆昌!”刘松之还在院子里,便大声喊道。

    刘松之做过张隆昌陪学,张隆昌曾同意刘松之私下可以叫他的名。但刘松之为人拘谨,极少叫吉旦王的名。这一次,这么远便叫起来,还这么晚过来……张隆昌心中升起一丝不祥。

    “发生何事了”林淑媛疑虑道。

    刘松之一脚跨进来,差点儿绊倒在门槛上。他走得很急,胯一甩一甩的,显得有些不雅。

    当年,张隆昌被圣神女皇废黜,她当时还不是圣神女皇,她还是皇太后。刘松之因一言反对,被皇太后下令责杖于殿堂之上,当场被打得皮开肉绽。若不是张隆昌屈让求情,刘松之恐怕当场便要被杖毙。众臣见状,无不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敢吱声。一个月之后,皇太后便成了对神女皇,齐中宗便成了吉旦王。

    刘松之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落下了腿疾,每到季节交替时节,腿疾便要发作,骨头里便会隐隐发疼,疼得厉害时,彻夜难眠。士子的迂腐使他习惯努力掩藏自己的腿疾,犯病时,他便少于走动,或者慢慢走动。因为一走快了,行动便会失雅。

    “林王后,几位公主,你们看看,这是不是顾霏的衣物”刘松之扶住门框,喘着气问道。

    张果儿连忙将灯掌过来,刘松之手里,托着一件女人坎肩。

    “哪里来的”林淑媛抓过坎肩,问道。顾霏是有这么一件坎肩,这段时间常穿。

    “在衙门外的护城河边发现的。有人说见那日与果儿一道来过衙门的女子穿过,便猜是张家哪个女子的,着我来问问。”

    “她人呢”

    “她不在家中吗”

    “下午便不见人影,至今未归。”

    “有人说,下午看见她一个人在衙门门口荡悠,后来,便不知道去哪儿了。”

    “衙门她一个人去那儿做什么”

    “莫不是她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什么不好的消息”

    还能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的瑞儿啊……”林淑媛哭起来。哭了几声,她抹泪道:“吉旦王,快去衙门打探打探消息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吉旦王张隆昌。

    缩在黑影里的吉旦王慢腾腾地站起来,嗫嚅道:“我么……这个时候……衙门怕是已关门了吧……”

    众人的目光登时黯然下来。

    林淑媛嚯地站起来,道:“瑞儿危在旦夕,若吉旦王还如此软弱,淑媛死给你看!”她四顾左右,看见长宁手中的铁锅铲,一把抢过来,举在脖子边。

    呃……这个……能杀死人么张果儿想道。至少林淑媛不行。

    “淑媛,说你性子烈,你就是不改……”张隆昌走过去,欲夺下林淑媛手中的凶器。

    林淑媛一闪身,躲过张隆昌,手肘举得更高了。“吉旦王,我或许性子是刚烈了些,但吉旦王也太过软弱!当初若是吉旦王刚烈些,何至于便丢了……”

    “父王,我同你一起去!”张果儿道。

    扯那些陈年往事有用么张隆昌或许生性就是如此软弱。再加上来明州后,一直生活在杯弓蛇影之中,时时担心母后会派人来斩草除根……

    “父王,我也同你去!”长寿道。

    “真的要去么……好吧。但愿不要再引来杀身之祸……”

     



第55章 虚惊
    近来,张隆昌的眼神越来越不济,连读书都有些困难起来。此刻,他见女儿和刘松之皱着眉头盯着告示看,直觉告诉他,这张告示和儿子张德瑞有关系。

    张果儿吸了一口气,齿间挤出几个字来:“他居然敢判死充!”

    “什么死充!”

    大齐自开国以来,开化轻刑,前朝的剐刑、斩腰、去肢、沉醉、蛇刑、镬刑等酷刑,一律废除。充军,是大齐惩罚重犯的手段之一,仅次于砍头。

    而充军,又分为三类。

    最轻的是缓充,即判个充军的刑罚,限定一定的时限,如若犯人在时限内表现出真诚的悔改之意,便改为本地牢狱。

    较之重一些的是邻地充,即充军到相邻郡地,再服牢狱之刑,由于这样的充军虽然辛苦,但路途不算太远,所去之地条件也不太恶劣,尚能保全性命,被人称为“活充”。

    最重的是荒地充,即是将犯人充军到最是偏远寒冷之地去服牢狱之刑。这一去千里,千山万水,路途险恶,别说犯人,就是押送犯人的官差,也未必人人吃得下这苦。送去荒地充的犯人,不是十有九死,而是十充十亡,偶有犯人身体强壮的,也架不住想交差归来的官差的迫害,往往生生死于路上。荒地充,就算有命到得充地,条件艰难,有得命去,也是没得命回。因此,被人称为“死充”。

    “阿瑞判下来了”张隆昌声音颤抖着。他吸了一下鼻子,拿衣袖抹了抹鼻子和眼睛,仍然看不清。

    “他居然敢判死充!!”张果儿的眼中喷出了火。

    “这个谭县令竟然如此心狠!”刘松之道。他一步趔趄,隔袖握住张隆昌的手。果然,吉旦王的手抖得厉害。

    张果儿道:“不对!谭太枣没胆儿做这事!汪虫!定然是那汪虫干的!”

    “吉旦王!吉旦王!”

    张果儿回头看去,父王已然瘫倒在刘松之怀里……

    告示下方,署的是凤仪县的官印。但是,显然,谭太枣没这个胆。他不过是一个阳奉阴违的小人。这样的小人,能对张氏女儿下跪,也必然受上司指使。

    他是受了汪贵的裹挟和利用!

    娘蛋儿……是得搞点儿事出来才行……

    一个念头在张果儿脑子里生出来……

    等等等等,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娘蛋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咋这么粗……

    呃……四郎的口头禅么……

    皇上也是人,也有生气和兴奋的时候嘛……私下里发泄发泄而已……

    林淑媛得知儿子被判死充的消息,哭得天昏地暗。她只有张德瑞一个儿子。长宁长寿姐妹自然也是陪着母后哭,长阳本是一幅与己无关的样子,但架不住母后姐妹们的眼泪感染,又想起哥哥虽十分讨厌,对她却也时有照顾,如此想着,眼泪也来了。

    父王见妻女哭作一团,干脆搬了一张破椅子,坐到院子里喝闷酒。

    林淑媛不甘心儿子如此走上绝路,要丈夫张隆昌去向长安寻求帮助。

    “你不是还有弟弟妹妹么难不成他们肯眼睁睁看着阿瑞赴死安宁王隆贤……”

    “他都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如若他有这份胆量,当初我被母后挟持取位时,他便站出来了……”

    张隆昌摇摇头,将一杯浊酒仰头倒进嘴里。

    “那永泰公主呢你去找永泰公主!她从小便深得母后喜爱,她的话母后定然……”

    张隆昌冷笑道:“她你说找她替我们说情!你不提还罢!!有了她的‘美言’,只怕瑞儿死得还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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