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香劫

    …




第35章 汪家出大事儿啦
    汪若芸不说话，一径走进自己卧室，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红儿道:“我自会给你钱！”

    银子咕噜噜滚到红儿脚下。红儿捡起来，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汪若芸又流下泪来:“爹爹管不了我了，可我不能坐以待毙！”

    “小姐你……”

    “我要去京城找裴桐仪。”

    “去京城”

    “对，去京城。”

    “你一个人去”

    “你不许告诉我爹娘！”

    “小姐……”

    “谁劝我也没用。我主意已定！”

    “我要和小姐一起去！”

    汪若芸一脸惊疑。

    红儿跪下来:“红儿本是一棵贱草，幸得小姐怜爱，点我做了近身丫头，我才得以吃饱穿暖。不然，我这一条贱命早不知道饿死冻死在哪里了！红儿无以报答，今日小姐要去京城寻裴少爷，京城路途遥远，多有风险。请小姐让我和你一起走，以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可是……”汪若芸一时语哽。没想到在临难时，红儿会如此重情重义。她放下素来的小姐架子，拉起红儿的手，道:“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有情义之人！平日我竟是错待你了！”

    “小姐有烦心事，骂我几句，红儿不敢放在心里。”

    “可你一个小丫头，出门不方便呢！”

    红儿笑道:“小姐会女扮男装，我也可以啊！”

    汪若芸道:“原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你哥哥的衣裳呀！”

    红儿欢喜道:“小姐穿我哥哥的新衣裳，我便穿小厮的衣裳。看起来，岂不像赶考的主仆二人！”

    眼下时值冬下，有不少学子前往京城参加春闱会试。像汪若芸这样带着童子进京赶考的年轻公子，不在少数。

    一时，主仆二人商议已定，便收拾细软行囊。入夜，汪贵还在长吁短叹时，女儿汪若芸已然带了丫头趁夜离开了明州。

    二人一路夜行，天亮时，来到一处客栈外。一打听，已然出了凤仪县境。

    “红儿，我们在此歇息歇息再走吧。”汪若芸在门口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来，脱下鞋一看，里鞋上已然渗出血来。

    “小姐你……”红儿惊呼。

    “嘘……”汪若芸左右四顾，幸好无人听见。“我们已然是穿了男装，便不能再叫我小姐。你就叫我公子吧！我也不姓汪了，改姓……王吧。”

    “王八有这样的姓吗”红儿一脸疑惑。

    “王！王！王！叫我王公子！对了，我也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嗯，你便叫做……归儿，愿我这次前往京城，能挽回桐仪的心……”

    红儿撅嘴道:“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叫人家龟儿！王八，龟儿，倒是一对儿！”

    “说你没文化，你还不高兴！什么好意思，都被你弄扭了！归，是归来的归，不是乌龟的龟！”

    “反正听起来就是那么回事……”

    掌柜的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见柜台前坐着汪若芸主仆二人，又不见小厮，骂了一句龟儿子又跑哪儿躲懒去了。

    红儿以为骂自己，眼睛一瞪。

    掌柜的忙笑脸上前问:“二位客官，是来打尖的吧想吃点儿什么店里有新酿的春酒，味道刚刚好！”

    “我们王八公子不喝酒！”红儿喊道。

    “王八公子”掌柜看看一脸清秀的汪若芸。

    “王公子，我……我姓王。”汪若芸笑着解释道。她又高声训红儿道:“归儿，你平时里傻呆呆的，随口乱喊我，我也便罢了，如何都要去京城赶考了，还这样满口胡言！”

    红儿吐了吐舌头，忙改口道:“对对对，王公子，我们公子姓王。”



第36章 考乐伎
    “那汪虫不是有两个老婆两个女儿么如何才四口……”

    “小姐……”红儿大喊一声。

    那二人回头，只见汪若芸晕倒在桌子上。

    “我家小……公子晕倒了！”

    顿时，人们涌过来。

    “快快快，他家小公子晕倒了……”

    “快去叫大夫……”

    “这么小的年纪，就独自出来赶考，真是怪可怜的……”

    “他家大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心疼呢……”

    “……”

    一时，人们七手八脚将汪若芸弄到房间里。大夫还没赶到，她却醒了。见一屋子的人，她起身厉声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到我房里来的！”

    “他们……”红儿嗫嚅着。从来没有外人进过小姐的闺房，可现在，却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屋子的人，还富守在她床前。

    可是，红儿她不敢让他们走。他们走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刚才那一会儿，她吓得哭了。好在，小姐醒了……

    “让他们出去!”汪若芸喊。

    大夫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病人呢，我来看看！”大夫说着，捋袖伸着手过来，小拇指的指甲又长又黄。

    哦，原来我病了。我的脚……好疼……它们出血了……

    血啊，那一定是淌了满地的血……父亲的血，母亲的血，姐姐的血，还有大夫人……他们的血交融在一起……

    让人窒息的直击心扉的痛，如同一条猛蛇紧紧咬着，不松口……

    “滚。”汪若芸低喊。

    “啥”大夫问。

    “我、让、你、滚！”汪若芸咬牙切齿。“我让你滚！我让你滚！！我让你滚！！！”她歇斯底里地喊。

    “小公子，你适才晕倒了，这是来瞧病的大夫！”有人喊。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公子……”红儿上前跪在床前，抚着汪若芸的脸。这从来都是一张多么骄傲的脸啊！如今却变得如此落魄。心高气傲的小姐是不愿意让人看见她这个样子。红儿心里阵阵心痛。

    “让他们走。”红儿听见，汪若芸嘴里气若游丝。

    “公……好吧。”

    红儿站起来，转身对后面的大夫，还有热心的、八卦的观众鞠躬道:“请各位散了吧，我家公子没事了。”

    “真没事了”何快腿问。

    “有事叫我。”掌柜道。“你别死在我店里，晦气哦……”

    “还是让大夫瞧一瞧的好……”

    “走吧走吧，人在江湖飘，哪有……”

    人渐渐散去。

    汪若芸看着帐顶，人们的议论声声入耳。从今往后，将只身一人在江湖飘了，没爹没娘了，宛如一粒浮萍……

    “小姐，你……你嘴里流血了！”

    嘴里泛起一股腥味儿，舌尖一阵钻心的疼。什么时候，它被自己咬破了。

    汪若芸动了动舌头，喉头咕嘟一声轻响，将满嘴的血吞到肚子里。

    “我们，带了多少银子出来”汪若芸问。

    “小姐，你……”

    小姐是不是气疯了这个时候，关心起这个来。家里时，她从来不问这些个的。只有二夫人韦氏才会天天将梯己银子取出来数。

    “大概一百多两吧。”红儿紧紧盯着小姐的脸，提防着她突然发疯大叫什么的。

    “我记得，还带了一些首饰出来吧”

    “嗯。带了你最喜爱的几样。你说，到了京城要戴给裴公子看的……”

    “把它们收捡好。”

    “是，小姐。”

    “叫我王公子，归儿。”汪若芸转过头，看着红儿，说道。

    红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她感觉背脊发凉。小姐的神色阴鸷而生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脸色。她还是不是小姐……

    ……

    ……

    长安城，齐兴街。人来车往，人声喧嚣，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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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韦敦君的新娘
    “我来考腰鼓。”男人捏着一把鼓槌，鼓槌上还系着大红绸布。“俺们村子里，每到丰收时，都是俺表演呢！”他颇为得意洋洋。

    被吓的考官面有不快，道:“你以为这还是你那村子呢这可是长安城！是皇上招乐伎！要雅乐，谁要你这种乐器！莫要把皇上的心脏吓坏了！去去去！”

    “你们又没说不考腰鼓……”

    “雅乐！什么叫雅乐，你懂吗！”考官弯腰捡起笔。“下一个！”

    捆腰鼓的男子瓜眉瓜眼地下去了。一个手持长笛的男子走进来，鞠了一个躬。

    “吹吧。”考官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笛。

    笛声响起来。吹的是一首民间小调。一曲既罢，还算勉强成调。

    “好吧，你被录取了，去那边登记一下。”

    “就这水平，也能选进宫里去”张果儿大声道。

    当初，她入宫时，可是弹得一手好琴。什么样的大曲雅乐，皆能弹唱，且曲曲精致。

    考官抬头，看了张果儿一眼，不屑道:“你是考官还是我是考官有本事你来啊！”

    “来便来！”张果儿说着就要往场上走。

    红蕊忙拉住她，小声道:“难不成公子还真要去吃乐伎这口饭再说了，公子今天乐器都没带。”

    “我借一个不就成了”张果儿转头四顾，寻找合心的乐器。

    “我来吧。”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个身形清俊的小哥抱着一把乐器进来。

    人们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箜篌！”

    “从来没见过啊……”

    “那是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才学的，你当然没见过了！”

    “小姐啊可他是个男人呢！男人弹箜篌啊”

    “这一批只招男子，难不成你让别人变性”

    “世上无奇不有啊……”

    男子款步走向考官。看着他的身影，张果儿心下顿生疑虑。这身形这步伐，好生眼熟啊……

    “你考箜篌”考官打量着男子，眼里有赞赏之色。

    “是。”

    男子走到场中，在席上坐下，将乐器置于膝上。他考的是卧箜篌。

    调弦，试音。琴声温婉。

    男子抬起头，看了人们一眼，神色平淡。

    张果儿心中一惊。汪、若、芸！

    场中央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州太守家的二小姐——汪若芸！

    “她如何来长安了还来考乐伎”

    张果儿再细看去，那人已然低头抚起琴来。没错，是她！那拨弦的动作，挥手的姿态，不是她，还会是谁

    大半年不见，她的琴技竟是长进了不少。

    “嗯，这一个还不错。”考官捋须赞道。“你考上了，去那边登记一下。”

    “是。”汪若芸平静地应道。

    一个瘦弱的小厮从人群中走上来，接过汪若芸手中的箜篌琴，忧心忡忡道:“公子真要入宫吗”

    这不是红儿吗

    “我考上了，你该替我开心才是啊归儿！”她拍拍红儿的肩膀，又道:“走！喝两壶去！”

    “又喝酒啊！多伤身子啊！”

    “开心啊！当然得喝！”

    汪若芸从张果儿身边走过。一瞬间，她转过头，看见身着男装的张果儿主仆。她脸上神色一凝。

    张果儿笑了笑，没说话。

    汪若芸收回神色，浮笑道:“借过。”

    张果儿后退一步。

    汪若芸带着小厮模样的红儿，从张果儿主仆身边昂首而过。

    ……

    ……

    长长的齐兴街宽敞笔直，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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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棋子
    “裴公子请留步。”长阳喊道。